败家子的宠妻青云路(穿书)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黄月亮
郑深忽然一笑。
他又深深地往谢良钰身后的梅娘看了一眼,似乎忽然意识到,在他想要跟面前这个男人对上之前,在面对吴氏以及她家人的问题上,他们应该是一伙的才对。
“谢良钰”这个名字,可不可交还另说,但以自己前世今生累积的经验来说,郑深并不想与他为敌。
至少不是他们都一介白身的现在——值得注意的对手,自然要在配得上的角斗场面对才好,现在这小小的安平菜鸡互啄,又有什么意思?
想到这里,郑深上前一步,居高临下地看着吴氏:“你好大的胆子。”
“郑、郑公子……”
吴氏眼泪刷的就下来了,她也不明白事情怎么就到了这一步,虽然郑家在安平县远不到能一手遮天,但在她这种小老百姓的眼里,那些官府的大老爷们,想整治她们岂不是一句话的事?
更何况,女儿还在人手里握着呢!
若说吴氏什么时候对自己的行为终于有了一点点的后悔,那就是现在了。
但她也不是坐以待毙的性子,吴氏陪着小心,哆哆嗦嗦地站起来,强笑道:“姑爷这是说哪儿的话——我再怎么说,也是丹娘的母亲,我爹……也是有功名在身的,您、你就这样对待我,不怕自己名声受损吗!”
这女人确实是个角色,在这种情况下还能理智思考,自以为拿住这些读书人好面子的心理,料定这桩婚事已成,女儿也没犯七出之条,郑深不能拿她们娘儿俩怎么样:“当、当年亲家老爷为偿救命之恩,与我男人定亲,可是说得明明白白的!”
“偿救命之恩?”郑深反问了一句,满脸的嘲讽,“你也太高看我家老爷子的德行——这且不说,当初订婚的明明是谢氏之女,你给我送来的这是什么玩意儿!”
他说的“谢氏”,便是梅娘的生母。
吴氏和洛丹娘:“……”
母女俩差点被这毫不客气的指责气得背过气去。
洛丹娘忍不住开口:“夫君……”
郑深:“住口,这哪有你说话的份儿。”
谢良钰在心里啧了一声——这郑深约莫真是重生的,瞧着颐指气使的劲儿,不是多年来喜怒无常地磋磨别人,估计也养不出来。
吴氏咬牙说道:“你、你到底想怎么样?当初婚书上,可也没有写得那么清楚明白——况且这事若宣扬出去,还不是郑大人更丢面子?”
郑深一副无所谓的模样:“与我何干?总之我已有秀才功名,之后参加乡试,又不会受此事掣肘。”
吴氏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那是你父亲!”
“随你怎么认为吧,”郑深沉沉地看着她,“这次我之所以跟这女人回来,便是要与你家说明白——和离,从此之后再不相干,这是我能够退让的最后的底线。”
“……”
“当然,你们若咬死了不答应,洛氏未犯七出之条,我也无法不分青红皂白直接休妻。”
听他话中似乎有转机的意思,吴氏和洛丹娘对视一眼,都稍稍松了一口气——不知不觉之间,她们已经完全被郑深拿住了谈话的节奏,便像早些时候跟谢良钰谈话时一样。
郑深露出一个有些诡秘的笑容:“但作为夫家……深宅大院之中滋味如何,这段时间以来,洛氏应该已经有所体会,我想磋磨她,或想让她悄无声息地消失在这个世界上,都不会太难。”
洛丹娘惊恐地后退一步,颤抖着声音说:“不……你怎能这么对我……?”
“我能不能,你尽可试试,”郑深无动于衷,“我没碰过你,现在有些眼色,自己离开,以后说不准还有机会嫁个清白人家。”
谢良钰在一边看着,若不是这家伙显然还肖想自己的梅娘,他都想为他击掌喝彩了。
他回头看向自家小娘子,梅娘也从未经历过这样的阵仗,被郑深生杀予夺般的语调吓得脸色有些发白,谢良钰轻轻拍拍她的手,干脆将人揽进了怀里。
这吴氏是自作孽,不可活。正月初二,各家女儿回探娘家的日子,同一时间被两个姑爷断绝关系,便是她该受的第一难了。
第59章
“相公,”梅娘跟在谢良钰旁边,小声问道,“那位郑公子,你真的认识他吗?”
他们此时正在从洛家的小院回去的路上——没吃午饭,当然,以刚才那么个情景,院子里恐怕没人还有胃口吃饭。
郑深放了狠话,而看他的神情,没人能相信他是在说笑。
后面的事情其实不大关谢良钰与梅娘的事,于是他俩找了个借口,便出来了,谢良钰今日来此的目的已经达到,再留下去,除了浪费时间并没有别的作用。
他看了显得惴惴不安的梅娘一眼:“不算认识,听过名字罢了。”
“他可真吓人,”梅娘听他这样说,明显地松了口气——她一向是秉承着“相公的朋友也是自己的朋友”这样的原则的,可要让她同那位郑公子相处,她还真有点儿害怕。
谢良钰心里一动:“梅娘……你知道的吧?原先该与他定亲、嫁到郑家的,其实是你。”
梅娘叹了口气:“我知道呀……相公你早上不是刚与我说过?若不是这事,继母也不会用那种手段害我。”
她脸又一红,偷偷看了谢良钰一眼:“虽然……嗯,结果也不算坏。”
谢良钰笑着揉了揉她的肩膀,煞有介事地跟着点点头:“你不如说,是撞了大运,才能遇到我这样的夫君?”
他本意只是想活跃气氛,逗小姑娘笑一笑,没想到梅娘羞涩了一下,竟然理所当然地搂住了他的胳膊:“是啊,梅娘是前世积了福呢。”
谢良钰指尖颤了一下,半边身子一时都有些僵硬,梅娘看见他的反应,偷偷笑了一下,脚步也比刚才轻快了些。
“不过相公,你刚才真的好有气势哦,”过了一会儿,梅娘又接着提了起来,她脸上已经没有了方才的害怕,反而显出几分兴奋,“但真的没关系吗?那个……郑公子,他可是教谕大人家的公子啊。”
谢良钰歪歪头:“你前两天都敢在明大人面前上演全武行了,还怕区区一个教谕吗?”
他不提这个还好,一提起来,梅娘顿时涨红了脸,赌气地推了他一把:“还不是怪你……怎么都不提前告诉我一声,害我在大人面前丢了好大的人。”
“冤枉,”谢良钰笑道,“他非要跟着我回来,我能怎的,还不是怪你的卤汤太香,把堂堂县太爷肚子里的馋虫都勾出来了?”
那还是年前的时候了,谢良钰一天去叶老那里读书,正好碰上前来拜访的明寅铖,他与叶审言忙着背书、练习作文,明寅铖则入了内室,与叶老聊了一个下午,也不知他们说了些什么,只是当天傍晚明寅铖出来的时候,看上去简直跟遭了什么劫似的,瞧着都快虚脱了。
好巧不巧的,梅娘又在家里尝试新配方调制卤汤,叶家和谢家就隔了薄薄一面墙,那霸道的香气,又哪是能拦得住的?
梅娘是很尊重相公的老师的,往常不管做什么,都会遣虎子先来给叶家送上一份,可也正是因为日日都送,便每次都只送正好合一餐的量,省得祖孙俩这边吃不完浪费。
今日明寅铖来得突然,谢良钰也没来得及与她说,虎子蹦跶着闯进来的时候,明大人看着那一托盘片好的卤鹅,眼睛都要绿了。
……谢良钰能怎么办,县太爷眼看就要饿死了,他家又刚烧好饭,他还能不请人过去吃两口?
就这样,他本来都还惦记着让梅娘准备一下的,便叫虎子先回去跟她说一声,结果这小子满脑袋都是吃,回去一块豆腐干就把他哥嘱咐的话忘了个干净,而每天晚饭之前,又是梅娘和虎子两个人“习武”的时间……
……于是谢良钰带着县令大人回家的时候,迎面便是一出年龄重置版的“三娘训子”。
梅娘这姑娘平时看起来温温柔柔,实际上可一点都不,严厉起来两条柳眉一竖,娇美的小脸也能给拗出凶神恶煞的效果,再加上这段时日两个人功夫都是大有长进,打起来虎虎生风拳拳到肉的……平时谢良钰在家的时候,有时候看他俩对练,都觉得心惊胆战。
就更别说第一次看到这种“暴打小舅子”现场的明寅铖了。这位大人行伍出身,刀光剑影见过不少,但他们常年处于前线,叶将军又治军严明,军营里连根女人的头发丝儿都看不见,于是对女子的印象仍得以停留在江南水乡的婉婉娇怯,侥幸没被荼毒。
这……虽说早便听说北方女子不似家乡吧,但这也……?
那天县令大人包了些刚出锅的卤味便讪笑着落荒而逃,次日再见到谢良钰,忍不住由衷朝他树起了大拇指。
山堂看上去弱不禁风的,不想竟能降住那般女子……佩服,佩服!
谢良钰后来回家跟梅娘说起这件事,还笑得前仰后合,把梅娘气得追着他打。现在还时不时要拿出来说说,就是没什么好心眼地逗人家开心。
梅娘知道他的调性,闹了两句便不跟他说了,谢良钰也见好就收,两人一起往回走。
谢良钰的思绪又渐渐飘开去——经过今天这件事,不知道吴氏那母女俩,还会不会继续在村子里住……
以郑深的脾性,他把话说到那份儿上,那洛丹娘这和离是不想离都不行,谢家村这地方民风淳朴,换句话说就是封闭——多少年没有过夫妻和离的事儿了,洛丹娘若真的和离回来,在这里是不可能找到一户愿意娶她的人家的。
呵……吴氏机关算尽,可这教谕的亲家当了没有半年,便以这般姿态被人扫地出门,也算是她活该!
想到之前答应梅娘的事,谢良钰问道:“梅娘,咱们手上现在还有闲钱吗?”
“有的,”梅娘楞了一下,条件反射地回答道,“过年虽然花了不少,但还有些余钱——只是不多,原本想着年后扩建一下咱们的小作坊,怎么了吗,相公要用钱?”
谢良钰犹豫了一下,还是摇摇头:“……不,没有,我是正想跟你说,你那饭馆大可以雇两个人帮着一起做,现在客流量越来越大,自己一个人操持未免太累了。”
既然这样,把洛家院子弄来的事还是从长计议好了,这个不急,还是手头的事情打紧。
他不是第一次提起这件事,其中利弊也都分析过,梅娘一开始还不舍得花这个钱,渐渐的也被说动了,这次干脆便答应道:“好,出了十五,我便放出消息去招工——咱家生意好,定有的是人愿意来呢。”
“嗯,”谢良钰答应道,“只是方子你自己记得拿好,防人之心不可无,咱们这摊子虽小,盯着的人可也不少。”
“不会吧,”梅娘惊讶道,“咱们又不是什么远近驰名的大酒楼——再说,那方子不也是相公你从书里看来的吗?你能看来,别人也能看来,何必去偷我们的方子?”
那里头可不少是你相公前世花大价钱买来的啊,哪本书里能有这些东西?他脑海的藏书里倒是有御厨家传的食谱,那也不是普通人能有缘得见的。
谢良钰张张嘴,最终叹出一口气:“总之你听我的,日常注意着些,别与雇的人说起材料内容就是了,那些方子配比精密,若拿不到料包,便是仔细分辨煮过的料渣,也是看不出什么的。”
梅娘半信半疑地点点头,她还是觉得相公未免想得太多,但在这些事情上,听从谢良钰的建议已经成为了她的习惯。
下午又陆续拜访了些人家,谢良钰专门陪着梅娘去看了几乎与她相熟的猎户——在洛大成回来之前,这些习惯在山林中穿梭的汉子们,在梅娘心里可是比父亲还要亲近的存在。
败家子的宠妻青云路(穿书) 第39节
梅娘如今的好身手,多半也与他们分不开关系。
这些猎户大多性情粗豪,谢良钰从前在村中的名声又……因此对待远不像他平时接触的人那样客气,好在谢良钰还有一条三寸不烂之舌的好本事,几句话间便将爱护梅娘心切的大老粗们哄得喜笑颜开,就差拉着他的手叫女婿。
在旁边围观全程的洛梅娘简直目瞪口呆。
她现在开始相信相公前日讲的那个故事了……原来他们这些读书人,真能用说的将人绕地晕头转向,连自己姓什么都忘了。
而对谢良钰来说,口头上摆平这些猎户们容易,在摆平之后……热情的“老丈人们”要拉着他大块吃肉大碗喝酒,这就……
可这事并不以他的意志为转移,谢良钰和梅娘来的时候,经过慎重考虑,带了许多自家卤好的熟肉,还有县里买的度数极高的白酒——这种时候拿出梅娘的自酿酒就不合适了,那是给他们这些酒量不怎么样的文人墨客附庸风雅的,喝起来和现代的饮料也没什么差别。
可到了这时候,他是深刻体会到,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来来来,小相公,咱再喝一杯,”一个满脸大胡子的猎户醉意朦胧,狠狠在谢良钰肩膀上拍了一下:“我们梅娘……可、可就交给你了,你若是敢、对……不起她,我们这些老哥们儿都对你不客气!”
谢良钰连苦笑都扯不出来,险些被那一巴掌拍到桌子下面去,那人竟然还很不满意似的捞起他来,又是一番打着舌头的“男人身子骨这么弱可不行”的嘱咐。
他望着眼前一大碗一大碗清棱棱的白酒,感到一阵情真意切的头痛。
第60章
长者赐,不可辞,同理,这种场合长辈想要灌你酒,除了认命干杯似乎也没什么别的办法。
这实在是谢良钰最无奈的场合,他所熟悉的交际和挡酒手段一点都不管用,一群大汉围着他满脸“你不喝就是不给我们面子”,或者更加直接的“你不喝就是不爱我们梅娘”……那他还能怎么办?
简直是冤孽。
最后还是梅娘看不下去了,勇敢地出手把相公从一众热情洋溢的猎户手中拯救了出来——这些叔叔伯伯也真是的,稍微喝一喝便罢,喝得太多了,明天早上起来难受的还不是她家相公!
劝酒的借口正主都出手了,猎户们于是只能悻悻地放下了杯子,送两人出门的时候竟然还颇为恋恋不舍,屡次叮嘱梅娘今后一定要常带着小谢相公过来玩儿。
——文化人说起话来就是不一样啊,说得好听,懂得也多,大家喝酒好久没喝得这么尽兴,听他说些新奇有趣的见闻,比那酒楼里的说书先生还得劲儿!
“快不用送了,外头这么冷。”梅娘无奈地将已经快站不稳的相公挂在肩上,连番劝阻,“族长家里也没多远呢,我们走走就到了。”
他们一直被送出快一半的路程,那些人才总算是挥挥手道了别,梅娘叹一口气,忍住直接把人扛肩上搬走的冲动,还是踩着又开始下的雪慢慢往族长家走。
她在村里还是要注意一下自己的形象的——而且从前她力气虽大,也不像现在练了相公给的“秘籍”,运转自如到这种程度,若是被人看见了,恐怕还不好解释。
谢良钰晕晕乎乎的,隐约感觉自己正趴在一副娇小却并不瘦弱的肩膀上,茶花的香气一阵阵往脑子里飘,他舒服地往那里头蹭了蹭,还以为已经回到了家。
“哎,相公,相公——”梅娘被蹭得一缩脖子,痒得差点笑出来,“别乱动,就快到啦。”
可你哪能跟一只醉鬼讲明白道理,她愈是说,听着她声音的谢良钰便愈是舒服放心,当下身上更没了力气……约莫还借机存了几分撒娇的心思,干脆双手搂上来,圈住人姑娘的肩膀不撒手。
“别、别乱动——”
“哎呀……”
梅娘被他带得脚步一偏,全偏对他生不起气来,谢良钰领口毛绒绒的滚边儿也都堆积在她脖颈周围,蓬松又柔软,让人心里也软绵绵的。
她的心忽然跳得有点快。
今日又下起雪,外头怪冷的,银白的雪花一片片地往下飘,每一篇都有拇指甲盖那么大,在空中堆叠得又厚又密,把整个世界都渲染得如同梦境一般。
洛梅娘深吸了一口干燥清冷的空气,把喝得热乎乎的相公往上又挂了一点儿,竟然渐渐地放慢了脚步。
现在外头没什么人,天地之间尤为寂静,她竟然忽然希望这条路没有尽头,他们两个能一直这样,互相搀扶着走下去,吃饱穿暖,由内而外都热乎乎的。
有相公在,今后的日子,都会如此吧?
对于洛梅娘来说,这一天过得可不平静——若是从前,骤然听到继母曾那样害过自己,她还不知要怎样伤心害怕,不知所措,毕竟,虽无血缘关系,但自父亲去后,吴氏和她那一双子女,便是梅娘除洛青外仅剩的“亲人”了。
她们关系不算太好,但也没有太糟,大家住在一个屋檐下,吴氏没将她赶出去,也没叫嚷着要把她嫁给这什么又坡又聋的老鳏夫换钱——从小听过这些狠毒继母的故事长大的梅娘其实还蛮知足,她甚至想过,今后等吴氏老了,还要给她养老送终的。
却没想到……人心在利益面前竟如此不堪一击。
不过,梅娘是个拿得起放得下的人,吴氏那样对她,她自然没有仍对那女人满怀孺慕之情的道理,而且现在有谢良钰在,她已经拥有属于自己的家了。
因此这件事对梅娘的冲击,其实没有谢良钰想象中大,更不会让他们之间起了嫌隙——若一定要说有什么影响,大概也是两人之间互相隐瞒的秘密又少了一桩,感情因此变得更加亲密了吧。
回谢族长家的路不长,但梅娘还是走了挺久,所幸两个人都包得严实,倒是没有着凉,只是外头那天寒地冻的,待进门的时候,谢良钰的酒都被冷得醒了不少。
“哎哟,怎么喝成这个样子。”
这会儿已经是晚上,但族长家外嫁的女儿有不少都是嫁到了邻村,大晚上的赶回去也不方便,便干脆在这里住一晚。谢良钰和梅娘刚一进门,就被长辈叫住,让他们跟亲戚们认认脸。
原身已经好些年没正经上门拜年,也确实该认一认。
可谢良钰现在早醉得不知道东南西北,勉强跟每个人笑着打了招呼,就有点支撑不住,梅娘察言观色的,忙接过话来应付那些姑表亲戚,还给上前拜年的小辈都发了红包。好在大伙都不是有意为难他们,见谢良钰实在难受,就赶紧张罗着让他们赶紧去早些休息。
待两人进了屋,外头的人才对视一眼,喧闹着讨论了起来。
“哎,那真是三郎嘛?开春我才在村头见过他一次,那精气神儿可不一样呢!”
“……听爹说,过去几年是给魇住了,原本我还不信,叫爹留神着别给骗了,可今日一见,倒像是真的!”
“哈哈哈哈,我看你是拿了人家的红包,不好意思了吧?”
“去你的……有一说一,想三郎小时候多伶俐一个孩子,县里的先生都夸他是天才呢!”
“说的是,我听常青说,他现在又开始念书,功课竟一点没落下,学堂里的先生都时常提起……可不一般。”
“那定然不一般,你看人给的红包……啧,这是发财了啊?”
“可不是,我听说,那洛氏也能干得紧哩,我家男人上县里去卖货,去看过她买吃食的地方——好家伙,说那人挤人,排队都排不上!”
“哇,真的假的……”
“三郎家这一回,可真是发达了啊!”
“要我说,还是洛氏旺夫呢……你们瞧,几个月前三郎还那人不人鬼不鬼的,自从娶了这么个媳妇,现在都变成什么样了!就算爹说的是,从前真是招惹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那也是这新娶的娘子命里带福,才能把脏东西都镇住,甚至赶出去呢!”
“唉,说的是,洛家那二姑娘,早先便干练出名的,长得又俊俏,若不是家里实在……可得有不少好小伙子争抢着想娶她,不想最后竟然嫁了三郎,这缘分真是……”
“要我说,嫁给三郎,也是她的福气呢!”一个脸圆圆的妇人原本只听着,这时候突然出声,笑眯眯地说,“她长得俏,我们三郎更不差不是?而且这两人啊,命里相生,你们瞧三郎今日喝得那样,定是爱极了这娘子的,女人嘛,能有什么比夫君疼爱更重要的福气?”
“你说的是,”旁边另一个妇人也感叹道,“而且如今三郎知道上进了,保不齐过两年真能考上功名,到时候她便是咱村里独一份的秀才娘子,多风光啊!”
“是啊是啊……”
大伙于是又七嘴八舌地唠起来,女人们语间少不了艳羡,却并无其他意思——如今的谢良钰固然看着是个一等一的好相公,可作为近些的亲戚,前些年他是什么样大家有目共睹,洛梅娘有本事将他改造成今日这样,不论是有手段,还是真命里带福,那都是人自己的本事。
若换一个人……甭说换一个人,几个月前村里待嫁的姑娘可还都把谢家当个大火坑呢,谁肯往进跳啊!
而且人梅娘也不差,这年头,这般能赚钱的妇道人家,她们可连听都没听说过,现在若真说起来,谢家的顶梁柱竟是人家小姑娘,若说有福,那也是他谢三郎更享福呢!
这边讨论他们讨论得热火朝天,那一边的梅娘却半点不知道,她扶着谢良钰进屋,打了热水给他擦擦脸,收拾着让他上床躺下,在炉火烧得正旺的屋子里也出了一身薄汗。
这晚他们还需在族长家里住一晚,明日才回家去。
梅娘把谢良钰收拾着躺下,一时竟不知道干什么,往床边上一坐,看着青年沉睡的脸发起呆来。
她忽然意识到,自己平时的生活是那样围着谢良钰在转——她的每一段回忆,做的每一件事都是有这个人的影子在的,平时若是谢良钰在用功的夜晚,洗涮完毕,相公会在灯下读书,而自己就在一旁,边不时抬眼偷偷看看他,便顺手做些绣活,或者琢磨卤汤方子;若是相公得空,便会教她习字,或者给她讲那些书上有趣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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