败家子的宠妻青云路(穿书)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黄月亮
好在谢家的人没让她等太久,半上午的功夫,一行人跟着个媒婆,就热热闹闹地上门了。
族长谢承德站在当先,紧跟着打扮一新的谢良钰,还有族长家的长孙谢常青,算是很给面子——这也是昨夜谢良钰回来之后,马不停蹄地带着东西上族长家去得来的结果。
到底亲缘不算远,谢族长本来就对本家出的这个读书苗子毁了感到很可惜,如今见他真是有意悔改,很是知礼,对那日他说的前些年“被魇着”的说法更信了七八分。还反过来殷殷叮嘱谢良钰知礼是好事,但要节省些,毕竟今后还要过日子。
谢良钰笑着应了,只说不愿委屈了新妇,族长到底不甚清楚他家的经济状况,只当还多少有些家底,便没再多说。
“伯母,”谢良钰仍穿着他的旧衣裳,但好生洗涮过,兼神清气朗,看着便于原来很不一样,他规规矩矩地朝吴氏道,“我今天来,是来提亲的。”
吴氏一顿,看着他的眼神有些惊疑不定。
……这还是那个烂泥扶不上墙的谢家三郎吗?自己不会……真的给那小蹄子寻了门好亲事吧?
她惯来见不得别人好,对洛梅娘尤其如此,此时条件反射便心里不舒服起来。
还是她娘家兄长吴良连忙接上了话:“好,好——三郎一表人才,与我那外甥女端的相配。村长,还有大家快请坐。”
吴氏也反应过来,她可不能失礼落人口舌,当下也只得咽下那点不舒坦,安慰自己说这谢良钰惯是会装得人模狗样骗人的,这才稍微顺了气。
谢良钰瞅她一眼,便将这女人的心态猜出七八分,便故意装作感激的样子:“我心悦梅娘已久——伯母您放心,前些年是我太混蛋,今后我一定努力赚钱养家,也会对梅娘好,决不让她再受半点委屈!”
吴氏:“……”她勉强露出一个笑容,“那自然是好的。”
“我还买了些东西来,”谢良钰亲自背了一个大背篓,此时见洛家门外已经开始聚集看热闹的村民,便开始一样样往外拿,“只是我家的情况……您也知道,东西不多,都是给梅娘傍身的,算是表表心意。”
他先就把那几样首饰拿了出来——倒不包括昨夜带回家后莫名消失的梅花簪,谢良钰是眼睁睁看着那簪子在自己手里消失的,只留下自己带到这个时空的一个,他便知道,那消失的一个大约是到千年后的自己身边去了。
……也不知这到底是何因缘,今后还有没有机会能弄明白。
两只银灿灿的镯子,一副镶珠的精雕细琢的耳坠,这两样东西甫一被放到桌上,围观众人就响起一阵低低的惊呼来。
第16章
不说打造工艺,这套首饰放在这儿,光是用到的银子本身便有几两,更别说瞧那精雕细琢的花纹,上面还嵌了珠子——便是沿海之地蚌珠不太贵重吧,却也是普通人家少见的珠宝了。
吴氏的眼睛都要直了,她虽有亡夫留下的财产,手头也不止这几两银子,可、可这是谢良钰那个败家子拿出来的!还是为了迎娶洛梅娘拿出来的啊!
他哪儿来这家底儿?那小妮子,又凭什么!
吴氏立即想到自己莫不是被那姓谢的浪荡子给骗了——她一向自诩精明,从没人能在她手里占到半分便宜去,如今忽然间发现自己似乎花了冤枉钱,顿时便十分不平衡起来。
不行!得想办法,从那小子手里再掏出点东西才行。
想到这,吴氏便不复方才一副棺材脸,亲手张罗着给来提亲的谢家人和媒婆倒了水,亲亲热热地在谢族长身边坐下。
“看样子梅娘有福,我这个作母亲的,也就安心啦。”
别说吴氏,便是谢承德祖孙俩,也被谢良钰突如其来的“大手笔”给吓了一跳:这聘礼放在任何其他人身上也许都不算多稀奇,但他可是谢良钰啊!
他可是那个著名的败家子,兜比脸还干净,除了张脸以外一无是处的谢家败类啊!
败家子的宠妻青云路(穿书) 第10节
但到底是自家孩子,谢承德心里乱七八糟地想这个侄孙干了啥违法乱纪的事,面上却还笑得一团和气,满脸“我早就知道这孩子就是懂事”的表情:“我们家三郎,是真心喜欢二姑娘的——瞧,这可是掏心掏肺的诚意。还希望你能做主,把二姑娘嫁给他。”
媒婆也在旁边应声,没口子夸赞两人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婚事其实早先商定好了,如今不过是走个过场,让大家面子上都好看,谢族长慢悠悠喝了口水,只等着流程赶快走完,回家吃饭。
——吴氏这里显然没意思招待他们,至于谢良钰?就算这小子近来表现得像个人样,族长暂时也不敢对他抱有太大期待。
吴氏鼻子都要气歪了,若不是洛梅娘刚刚偷跑一场,她都要相信了这对不要脸的小辈儿早暗通款曲,联合起来骗她的钱!
一时间也忘了装模作样:“话虽如此,我这个做母亲的,却也得为梅娘把好关,不然怕是死了,也没脸下去见他爹啊!”
吴氏一边说,一边假惺惺地擦了两把眼睛:“我知道三郎家的状况,也不问他要咱这附近时兴的聘数,只……”
谢良钰猛一拍腿:“我就知道您是真心为梅娘着想的!乡里人说得没错,您不愧是出身于书香门第,看不上那些阿堵物,这样也肯把梅娘嫁给我。”
本来还想提出笔礼金的吴氏:“……”
她被噎个半死,而谢良钰还在往外拿东西,除了那点首饰之外,还有几盒胭脂水粉,一坛子酒,和几匹布。
“您瞧,这些都是成亲当日得用的,”谢良钰笑着说,“您也知道我家的情况,也就能拿出这么些不值钱的东西了——不过梅娘跟了我,我总不能让她日后也跟着我们哥俩吃苦,这不我打算做点小生意,要留点本钱,便当算是给梅娘做嫁妆了,您如此通情达理,不会不理解吧?”
“我……”吴氏还想要垂死挣扎,“我自是为你们着想的,可若罔顾这规矩,总是不好……”
“哦哦,那当然,不会让您为难的,”谢良钰抬了抬眼,脸上笑容有些冷,“我这正巧还余了五百个钱,虽说少了些,但也算谢您那日……”
“谢良钰!”
吴氏心里猛地一跳,噌地从椅子上站起来:“你说什么胡话!”
谢良钰无辜的望着她,一脸茫然:“……谢您那日答应三爷爷带小子上门提亲呐?”
吴氏目瞪口呆地看着他,无声地张了张嘴,绞尽脑汁想要说些什么,屋前屋后那些看热闹的村民的讨论,却一个劲儿往她耳朵里钻。
“哎,这洛大婶可真是个好人啊,不愧是秀才家出来的娘子。”
“是啊是啊,对继女也这么掏心掏肺的……真没想到,前日还说她把二姑娘嫁给谢三哥儿不地道呢,倒错怪她了。”
“真没的说,倒是这谢家三郎怎么忽然转了性儿,瞧今日这说话做事,倒真像个好的。”
“莫不是真浪子回头了?”
“不能吧……想想他以前干的那些事……约摸是族长在,多少装着呢!”
“哎,非也,我看他是真喜欢那二姑娘——这男人啊,成家立了业,自然便好了,哪儿能一辈子那么荒唐。”
“对啊,你看他买的那些东西,这聘礼加起来,可不比哪家差……”
谢良钰微微一笑。
吴氏这样的人,他从前见得多了:满脑子龌龊心思,偏又把脸面名声看得比什么都重,对付他们,掌握了舆论便是拿住了七寸,教他们有苦说不出,全往肚子里咽,还得给你赔笑脸。
当然,只且让她先得意几日,他要是能让吴氏真的把这虚假的好名声保持下去,他就不姓谢!
第17章
谢良钰摆了吴氏一道,心里舒畅了些,只是可惜没能见到梅娘。但今日只是提亲之日,吴氏不让梅娘出来,谁都不能说她做得不对。
谢良钰有点担心。
就从他和梅娘相处的那一段时间来看,那姑娘敢爱敢恨,性子也泼辣,她跑去安平,大概率是想要逃避那桩婚事的,可又怎么会乖乖跟着吴氏回来呢?
虽然募兵营的守卫没说她们之间出过什么冲突,但……
谢良钰临走的时候深深看了强颜欢笑的吴氏一眼:他今天所做不过是小小地给对方一个教训,甚至算不上用手段,可这女人若敢再不识趣,事情就不会这么简单了。
他想了想,把跟着一起来凑热闹的虎子叫过来小声嘱咐了两句,这才带着族长等人向家的方向走去。
——他又不是原身,族长为他的事情忙活这么一遭,让人家饿着肚子空着手回家去,那也太不是人了。
“大爷爷,”谢良钰谨慎地落后族长半步,一边走一边感激地道,“今日十分劳您烦心,不然这事,良钰着实不知该如何处理。”
你不知该如何处理?好话歹话可都叫你一个人给说尽了。
谢承德睨了他一眼,没好气地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却到底没绷住,忍不住笑起来:“行了,今日看你行事,那日说得应不是假话——前些年虽荒废了,但既然如今已醒,日后当和洛家姑娘好生过日子,这媳妇儿是你自个儿求来的,可不兴亏待了人家。”
他是长辈,看着家里小辈有出息,心里自然高兴的。
倒是旁边的谢常青忍不住白了他一眼,闷头走到前面去了。
——他就不明白,爷爷平时挺精明,怎么好像给这家伙迷了心智似的,倒把他从前干的荒唐事都忘啦?
反正他是不相信什么改邪归正,这谢良钰肚子里肯定憋着不知道什么坏水儿,他得好生看着,不能让爷爷被他骗了。
而谢良钰眨眨眼,见谢承德语气和缓,立即打蛇随棍上,话语间顿时亲近了许多。“那是当然,孙儿将来,可还要给梅娘挣个诰命呢。”
谢承德愣了一下,随即重重指了他一下,哈哈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哈,钰哥儿啊,有理想是好事,但也别太好高骛远了啊!”
什么诰命?那戏文里头唱的东西,哪是他们这些人家敢肖想的?钰哥儿果然还是受了前些年影响,这胡言乱语说得自己都快相信了!
旁边的谢常青更是白眼要翻到天上去:“就你?谢良钰,你能不能正常点,你知道诰命是什么吗?不是,就说你现在,还记得四书五经都是什么吗?”
谢常青说这些话,只是看不惯谢良钰在自家祖父面前卖乖,有心想闹他一个没脸——从前的谢良钰确实算得上有些聪明,小小年纪就过了童生试,可荒废了这几年,保不齐连《千家诗》都要背不出来了。
这些年下来,谢常青作为谢家学问最好的那个,也已经过了童生试,只是还没能考上秀才——但十里八乡统共也没几个秀才,他自恃比不学无术的表弟高了不知道多少筹,倒算正常。
“常青!”谢承德皱皱眉,看着这个平日里最得意的孙子,脸色沉了一点,“怎么说话呢!”
谢族长没读过太多书,但老人家有自己的智慧,看人更是有一套:他能看得出,现在的谢良钰确实是全然改头换面了,读书如何不好说,人情世故却显见比自己亲孙子通透。讲实话,这事儿是为什么发生的他一点儿不在意,但他知道,莫欺少年穷,况且他们同宗同族,本就同气连枝,把关系处好点总没坏处。
谢良钰淡淡一笑,俊秀的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却是连多余的目光都没有给谢常青一个。
“你……”
“行了,都少说两句!”
谢常青哼了一声,气鼓鼓地不出声了。他们说话间,已经走到了谢家那两幢小茅屋门口,谢良钰笑吟吟的,仿佛刚刚被落了面子的根本不是他:“大爷爷,您消消气,”说着把门口挂着的一包准备好的东西拿下来,“对了——我昨日进城置办婚事,多割了几斤猪肉回来,我和虎子却没一个会捯饬这些的,您行行好,劳烦家里婶子伯娘们帮个忙?”
包里装的当然不只是猪肉,他和谢虎也并非真的能饿死在家里头,可这话说得妥帖,老爷子的脸色又显见地晴朗起来。
——虽然刚才他也不是针对谢良钰生气。
“都来家吃吧,”谢承德一挥手,“你家困难,乱买什么东西。”
谢良钰笑笑:“娶亲嘛,大事儿。”
谢承德又瞪了谢常青一眼,领着谢良钰拐个弯往自己家走去,谢常青这次倒没再吭声了——他们走这两步,糕点和卤肉的香气已经开始从谢良钰手里提着的大包中传出来,他咽咽口水,不得不承认,这不着四六的混小子似乎也没那么讨人厌。
乡下到底清贫,尽管族长家里已算是富裕,也不是时常能吃到肉的。
于是晚上族长家里便摆了一桌,家里的男人排坐着,女人们忙着在厨房里打转,谢良钰陪着长辈们说了会儿话,终于把跑得气喘吁吁的谢虎等来了。
他笑着讲了些面子话,拉着谢虎避到了一边去。
“怎么样?”
“梅娘姐在后厢那儿关着,”虎子耸了耸鼻子,忍不住探头探脑地去闻前厅传过来的阵阵肉味儿,馋的哈喇子都快流下来了,“但洛婶在院子里,我没敢出声叫她。”
他已经不像以前那么害怕这个哥哥了——这小子忘性尤其大,打一棍子揉两揉,都不用给甜枣,他就能再乐呵呵摇着尾巴凑上来亲近你。
谢良钰摸了块糖糕出来,塞进垂涎欲滴的弟弟嘴里:“那你怎么知道她在那间屋子?”
小孩儿啊呜一口咬下去,黑瘦的小脸上露出极为满足的神情,谢良钰瞧着他,不禁怀疑,这要是给他一串糖葫芦,他都敢冲进洛家去把新娘子给他哥劫出来。
“我听见了,”虎子一挺胸,为了证明自己没瞎扯谎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梅娘姐在屋里头来回走,我能听出来她的脚步声。”
谢良钰一扬眉:“真的?”
“嗯嗯?”
“她可还好?”
“应该挺好,”谢虎使劲儿点点头,“没病。”
也就能指望他到这了——小家伙说着眼巴巴地舔舔手指,意犹未尽地去看哥哥的口袋。
谢良钰无奈地塞给他一只卤鸡腿,不禁深深忧虑起自己在弟弟心目中的地位——怕比一块儿红烧肉差不知道多远了。
算了,小孩子慢慢教,让他记住,跟着自己有肉吃也就是了。
不过,虎子读书有些愚钝,看上去倒竟有几分习武的天分,若真如此……自己脑海里那些书中有关于习武练剑的部分,也不怕浪费了。
等堂屋里端上丰盛的晚饭,女人们才开始在厨房继续忙碌自己和小孩子的吃食,虎子沾了哥哥的光,跟谢良钰上了正席,老爷们儿们甚至开了酒,喝酒吃肉的,好不热闹,推杯换盏之间言辞亲热,倒真像一家人和乐融融。
最后大家都喝得有点高,跟谢良钰亲亲热热的,一点都看不出来三四年没坐在一块儿吃过饭。
谢良钰出门的时候都有些站不住脚——他这具身体酒量不行,尽管已经尽量耍手段少喝了,但仍是上头,好在虎子还小,没人搭理他,算是香喷喷吃了一顿好饭。
“得,二伯三叔您都可别送了,这抬脚就到。”
谢良钰面上发红,一手撑在弟弟肩膀上,道别的样子有点懒洋洋的,却也不让人觉得他失礼。
连谢常青都满脸通红地使劲儿拍他的肩:“转年读书,不会的尽管来问哥!”
谢良钰笑笑的:“那感情好。”
他跟族长这支没什么深仇大恨,最多不过是言语上的冲撞——可原身从前那个样子,难道还能把人嘴封上不成?
谢家人大多还算明理,和这种宗族交好,百利而无一害。
“那行,三郎啊,回去好好睡一觉,过两天迎娶新娘子了啊。”
“哎,快回去吧,夜里风凉。”
谢良钰却没打算就这么回家去,清凉的夜风没把他热乎乎的脑子吹醒,他抬手把虎子打发回家,晃晃悠悠地往洛家的方向走去。
他这个人,向来是内敛小心的,若放在平日,尽管对洛梅娘放不下心,可也不会去偷摸着干这种事,但也许是多少受了酒精的影响,也或许是今晚月光太好,他忽然好想见到那个姑娘,想到无法自控,简直一刻都不能等。
洛家院子里养了条大黑狗,从前一见着原身就叫,但不知怎的,却似乎与现在的谢良钰特别投缘——前些日子被和梅娘一起陷害的时候谢良钰就发现了这个。他小心地翻了洛家的篱笆进门,丢给那狗一小块馒头,顺手挠挠它的耳根,狗子就哈拉哈拉地使劲儿蹭起他的手,简直比对真正的主人还亲热。
谢良钰笑笑,念叨了声“真乖”,随后按着白天虎子探明的方向,无声无息地走到了洛梅娘被关着的屋子的后窗外。
他定定神,忽然简直要为自己完全不理智且大胆的行为感到震惊了。
第18章
乡下没什么夜间娱乐,人大多休息得早,洛家这一门孤儿寡母的尤其如是,院子里头早已经没了一星灯火,黑黝黝静悄悄的,只偶尔能听到草丛里一两声虫鸣。
败家子的宠妻青云路(穿书) 第11节
谢良钰苦笑着揉了揉眉心,还是没忍住,抿着唇轻轻敲了敲窗户。
——他听到屋里有动静,虽然不像虎子那么耳聪目明,甚至能分辨出每个人的脚步,但至少能听出来里头人没睡着。
果然,窗子这儿轻轻一向,里头悉悉窣窣的小动静便立时停了,谢良钰忽然后悔自己这举动太唐突,就听见有脚步声小心翼翼地朝窗户这边靠过来。
洛梅娘紧张的声音低低响起来:“谁?”
吴氏做得绝,不仅房门锁着,连窗户都打不开,两人隔着薄薄一面墙,呼吸都几乎相闻,却无论如何都见不到。
谢良钰叹了口气,背靠着墙,放松了身体。
他酒醒了些,愈发觉得自己简直行事荒唐——现在洛梅娘和他见过,却不知道他就是要和自己订婚的那个“混蛋”,而当时……他也没机会承认这一点,现在如果见了面,他又要以什么身份面对梅娘?
说自己是“莫山”吗?可谎言总是越扯越大,到时候真的成了亲,梅娘看见他的真面目,会不会觉得受到了欺骗?
可如果说出真实身份,又要怎么解释“他就是他”这个问题呢?
谢良钰忽然为自己的一时冲动感到深深的头痛,他什么时候也该是像毛头小子一样毫无自制力了?明明不几日便是婚期,他急个什么劲!
另一头的洛梅娘却不知道墙外人纠结百转的心思,她的心没来由地砰砰直跳,努邻起脚尖,顺着细细的窗缝往外去看。
只能看到青色的粗布棉袍一角。
但她认不错,那是个男人!
梅娘心里一咯噔——这大半夜的,不会是小偷吧?可如果真是小偷,干嘛要来敲自己的窗子,敲了又为什么不说话?
“你……你谁!你出声!”小姑娘的思维避无可避地往灵异的方向飘转过去,不管多大胆的姑娘,总还是怕虫子怕鬼的,洛梅娘的声音听着都颤抖起来,手指紧紧攥着衣角,眼睛在黑暗里瞪得大大的,随手抄了洗衣服的棒槌在手里,才感觉安心了半分。
窗外的袍角忽然一动,那男人转过身,借着月光,洛梅娘看清了他的脸。
她倏然愣住了。
今晚月色格外明亮,皎洁的月光正映照在那张俊秀到甚至有些漂亮的脸上,白皙的皮肤光洁如玉,形状姣好的唇色淡粉,正有些懊恼的抿着……不知是喝了酒还是不自在的缘故,颊上淡淡染着一抹薄红,亮如星辰的眼睛也似乎蒙了层雾。
洛梅娘脑子“嗡”的一声,忽然间理解了听见镇上说书先生讲的“美色误人”。
等等,这不是……莫公子吗?
刚刚恢复了一点点平静的心跳又剧烈起来,梅娘的脸也腾的红了,甚至忍不住抬手捂住心口,眼巴巴地盯着窗上那一条细缝,喏喏的不知该说些什么。
他、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呢?上次临别匆忙,也忘了与他说一声,难道……他是在担心自己吗?
可是,他已经娶亲,而自己,也马上就要被迫嫁人了。
今日家里喧闹,梅娘虽然出不了门,却也知道是谢家前来提亲,她被关在房间里坐立不安,一时想到逝去的母亲,一时想到重伤的哥哥,一时又想到自己可见悲惨的下半辈子,忍不住无声大哭了一场,又睡过去,不久前才又在这半夜里醒过来。
一股强烈的酸楚忽然从胸中涌上来,洛梅娘咬着下唇,尽管拼命告诉自己不该肖想不可能属于自己的东西,却还是忍不住。
怎么能忍得住呢……就像小时候,母亲早亡,父亲不见踪影,她和哥哥相依为命的时候,看着小伙伴和父母在一起和乐融融,或是流着口水看她们手里的糖葫芦,听着大婶大娘们扯着嗓门叫孩子回家吃饭,那种抓得心脏都疼的渴望,又该怎么忍?
原本,她还能想着自己一厢情愿,可这个人到底为什么会半夜出现在她家窗户外面?既然没有可能,又为什么要给她一点点希望呢?
谢良钰忽然听见细细的抽泣声,顿时把自己方才种种担心抛到了九霄云外,他手指轻轻拂过墙上粗糙的纹路,小声问道:“你怎么了?”
“……”
谢良钰焦急地站起身:“梅娘?是不是吴氏?是不是她欺负你了?”
洛梅娘一怔:“你、你怎么知道我家的事……莫公子你……你认识我父亲?”
她也只能想到这个可能了,在梅娘看来,“莫公子”是满腹诗书、精擅医道的读书人,和自己乃是云泥之别,他们在镇中相识,他简直就像是老天爷派下来,在最绝望的时候来拯救自己的神仙……可他又怎么会这么清楚自己家里的情况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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