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败家子的宠妻青云路(穿书)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黄月亮
不少当年和谢父谢母关系好的人为那俩老夫妻嗟叹不已:生下这么个儿子,真不知上一辈子欠了他多少,且眼看着谢良钰卖了地却仍不知节俭,反而更死要面子地为了一场娶亲铺张浪费起来。唉,简直……
真真造孽啊!
谢良钰并不知道村人为他近来不寻常的举动发散了多少奇怪的故事,他把自己收拾清爽,换了身宝蓝色的布衫——理论上结亲是要穿红衣的,但那色儿太张扬,日常生活几乎用不到,因此乡下人通常并不会专门置办这只能穿一次的婚服,只挑些鲜亮的衣裳便是了。
谢良钰入乡随俗,反正他心里早定下:若日后梅娘仍愿意跟他,定要再补办一次更盛大的婚礼的。
小伙子长得倍儿精神,如今穿上亮色衣衫,腰间系上耀红的腰带,顿时更衬得面如冠玉、气质雍容起来,谢虎愣愣地看着他好像变了一个人的哥哥,总觉着大哥今日看着,就跟头听见说书先生讲的那些风流天下的人物似的。
尽管以他的小脑袋瓜,尚且还不能理解什么叫“风流”呢。
前来帮忙的的几位伯娘也都笑吟吟地看着谢良钰,眼中不免有几分惊叹——她们早先还是对族长的安排颇有微词的,谢良钰这些年在村子里名声太臭,浑似一块烂泥扶不上墙,没人想跟他扯上关系,不过现在一看……倒真是有几分样子的。
俗话说浪子回头金不换,也许族长就是眼光老道,能看出这小子却是从此改邪归正了呢!
人不多,那只本打算用来煲汤的老母鸡幸免于难,大公鸡被揪着脖子宰了,几个妇人在锅里烧开了水,将整只鸡放进去,依次加入葱姜调味料,用大火炖煮,煮开后撇去血沫,快刀斩开、刷油爆炒,浓郁的香味儿很快飘满了屋子。
这样处理出来的鸡肉既有炖出来的酥烂软嫩,又足够入味的香,虎子很快抛弃了哥哥,搬着小板凳守在厨房门口,脚下生根一样不走了。
第22章
中午简单请来帮忙的人先吃过饭,又忙了大半日,快傍晚的时候,谢良钰终于出发去洛家迎娶洛梅娘了。
他除了谢虎以外再没别的亲人,谢承德便叫了谢常青过来陪着迎亲——族长家的精英长孙对此颇本来不情愿,早上过来时候还眉毛不是眉毛的,结果在屋里瞧见谢良钰摞在墙角的一沓手抄本,态度顿时来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
谢良钰放在显眼处的都只是常见的大路货,谢常青平时是买得起的,可让他震惊的,却是纸上那一笔风骨雍然的字。
“这……这都是你写的?”
“荒废多年,笔意粗疏,想来难入表哥法眼,”谢良钰谦逊道,“闲来无事,写几个字卖钱罢了。”





败家子的宠妻青云路(穿书) 第13节
谢常青睁大了眼睛:他用心读书这么多年,即使力有不逮没考上秀才,可眼力还是有的,三郎这笔字,他竟看着比学堂里的先生还要端正秀丽几分!
就这还粗疏?纯粹是欺负人嘛!
他捡起那些精心叠放的手稿,细细翻过一遍,只见字体圆融端秀,从头至尾好似拿尺子比着量过,干净齐整,简直比书店里卖的印刷本更漂亮!
这三郎……约摸还真是个天才啊。
谢常青本有几分“文人相轻”的心理,再加上对这个幼时有神童之名的表弟荒废自己恨铁不成钢,向来看谢良钰不顺眼,可如今见到他的本事,心思却顿时变了。
他从小家教严,本性也不坏,妒贤嫉能的心思是没有的,谢良钰有地方强过他,反倒让他有些尊重起来。
当下脸上便带出了笑意,跟着谢良钰去迎亲的时候,脊背都挺拔了三分。
谢良钰忍不住为这个“单纯”的表兄摇头笑笑,眼睛也亮起来。
他还挺喜欢跟这些没太多花花肠子的人相处,梅娘也是,谢常青也是,与他们处着舒坦,不必时时想着些勾心斗角,更不用时时提防着遭到算计——而投桃报李,对这种人,他也是愿意多些耐心去善待的。
他们很快走到洛家,吴氏在院子里等着,算是送梅娘出嫁——作为名义上的母亲她不得不来,本身依着当地的风俗,新娘子该由兄弟或娘舅背出门的,可梅娘生母家中无人,洛青还重伤着,吴氏更不会委屈娘家兄弟来伺候这个便宜闺女,于是梅娘便便只一方红盖头孤零零坐在房中,等谢良钰来领她回去拜堂,便算是出嫁了。
谢良钰今日心情好,一两个铜板的喜钱一路上散了不少,到得洛家门口,也给了梅娘同父异母的弟弟两枚,于是有乡亲和小孩子一路跟着他们,倒也是热热闹闹的。
“还别说,谢家三郎打扮起来倒人模人样的,这样瞧着与洛家姑娘挺般配。”
“人靠衣装嘛……他那身衣裳上镇里买的吧?定然不便宜。”
“梅娘身上也是好料子呢……”
“看来他俩感情倒真是好的,梅娘能干,日后该也能将日子过顺!”
“难呢……谢良钰那败家子儿,卖了他娘老子的地充场面,绣花枕头一包草,这一场喜宴花费不少,以后没着没落的,还不知道要怎么苦。”
“唉,可惜了……”
人群中的窃窃私语虽然压低了声音,却也有不少传进了谢良钰的耳朵,他并不以为意。左右那些人说的是原身,与他不相干。
至于他们今后日子过得如何,这些人总能看见的。
他用一条喜绸牵着梅娘,两人拜了堂,再将人领进新房,自己又出来,招呼开席。
做好的菜一道道被端了上来:红烧肉、土豆炖鱼、红烧蹄髈、羊肉烩面……最后还有一只只圆胖胖白嫩嫩的饺子,食物的香气溢了一院子。
吴氏带着小儿子也在席上——她毕竟是新娘子那边仅存的长辈,谢良钰却并不与她客气,只将她晾在那里,自去跟族长说话。
吴氏看着桌上一盘盘丰盛的菜肴眼睛有些发直:别人不知道,她对谢良钰却是知根知底的,这小子前些儿还在赌馆输得倾家荡产,险些没给人打死,自己那五百个铜板对他简直就是救命钱,这会儿到底是怎么拿出的闲钱办酒!
可经了提亲的那一遭,吴氏自己也有点怯,她头一次发觉自己看这谢三郎不透,对方三言两语地就能把她带进沟里,况且……梅娘那事,自己到底是有把柄在他手里拿着……
吴氏在这里把自己气得半死,坐旁边的谢陈氏却不放过她:“……我们三郎如今可是改头换面,老爷子都说他将来出息呢,妹子放心,梅娘跟了他,以后有的享福!”
谢陈氏是族长家的长房儿媳,谢常青的母亲,从前比她儿子还看不惯谢良钰。但她更讨厌吴氏——吴氏主张着把梅娘嫁给谢良钰,明眼人都知道她打的什么算盘。况且谢良钰那日那日去找族长,谈话时虽只他两人,可在族长有意无意之下,关于吴氏如何阴险恶毒的风声还是在宗族里传出些来,几个儿媳都多多少少知道,恶心这恶婆娘恶心得不得了。
借着这个机会,当然要好好埋汰她一番。
“是啊,梅娘有福气的,”另一个妇人也道,“要我说,比她姐姐嫁得好呢——那教谕家的公子,说是可都有三房小妾了!”
吴氏脸上一阵剧烈波动,笑都快挤不出来了:“您这话说的——男人有个三妻四妾正常着,我荷儿是正房娘子,人孟公子仕途通顺,将来可是要光宗耀祖的。”
说完犹不解气,又道:“荷儿嫁得好,总有那眼热的传散流言蜚语,嘁,乡下人懂些什么!”
她这话说得急了,和平时拼命维持的慈和继母形象不符,又有点下人面子,几个妇人对视一眼,面色有些尴尬,说话也不客气起来。
“嗐,怎么那么较真,我们也就那么一说嘛!”
“是啊,再说女人图什么,不就是男人知冷知热的,若守上一辈子活寡,晚年可且着凄凉呢!”
“那些大宅子里头,男人要宠,哪分什么妻妾啊!”
“……”
这些乡野妇人确实不懂什么,对所谓“大宅子”里的猜测也仅止步于话本流言,当不得真,偏偏一个个战斗力剽悍,损起人来什么难听话都说得出来,反倒是吴氏自恃身份,被气得险些背过气去,却也放不下架子对她们破口大骂。
远处的谢良钰有意无意望了他“岳母”僵得快掉下冰碴子的脸一眼,眼中泄出丝若有似无的笑来。
他对吴氏的不喜着实表现得很明显,如此一来,往后暴露吴氏买通他的事,有的是法子将恶人一股脑推给那女人做——如今在宗族伯娘们身上试探一遭,成效倒是显著。
一群人推杯换盏闹了许久,夜色渐深,才总算放过已经醉得东倒西歪的新郎官,放他去入洞房了。
谢良钰强撑着一丝神智,第不知道多少次对这具身体的破酒量感到绝望。
他前世……可是酒场上的豪杰来着,一两、两斤白的脸都不红,眼下怎么就……就怂成这样了呢!
倒是谢常青面不改色心不跳,临走的时候还贴心地给他新认的兄弟带走了小灯泡——谢虎那个小兔崽子,前儿还抱着哥哥的大腿不撒手,一块白糖糕就让他流着口水被勾走了。
呸。小叛徒。
热闹了一天的院子在夜色中渐渐静下来,谢良钰倚在门边,抬眼望着天上白汪汪的月亮,傻笑了一会儿,想到里头坐着的洛梅娘,想到梅娘那个杀千刀的“心上人”,再想到小姑娘的年龄,心里头又酸又甜又苦,五味杂陈的,像打翻了调料罐。
他攥攥拳头,鼓起勇气,轻轻推开了房门。
第23章
洛梅娘攥紧手帕,坐在床上一动不动等候多时了。
她的心思比谢良钰还要复杂几分——前几日那次谢良钰深夜造访,给洛梅娘留下的震撼远比他以为的大,小姑娘一宿没睡着,净琢磨这天上掉下来的如意郎君了。
本来谢良钰那副皮相,就很难不让情窦初开的女孩子心动,再加上他那日在镇上跟梅娘相遇,经历那叫一个跌宕起伏一波三折,虽然……咳,身体弱了点,但不怕啊,人梅娘能打啊!
江湖话本里,文质彬彬的剑客总比粗豪美髯的土匪更容易满足浪漫幻想,梅娘一厢情愿觉着“莫公子”剑胆琴心、无所不能,从被他护在身后时就有了半分心动,再加上后来对方在自己绝望之中出手相救,妙手回春,那股子似是依赖又似是仰慕的情感就更加厚重了起来。
可若“莫公子”永远都只是莫公子,久而久之,这番年少慕艾自然便会随着生活与年华淡去,成为少女怀春时一个温柔的梦。但忽然之间,这个梦被赋予了颜色,这个人就要成为自己的夫君了!
浓烈的好感一下子全转成了让人脸红心跳的倾慕,梅娘辗转反侧了一晚上,她不敢相信自己竟能交到这样的好运,心和连都要一起烧起来了。
至于那个把他俩同时拖入这场亲事的意外……这是梅娘心里唯一有些过不去的地方——她倒不会想到是谢良钰有心害她,只是……他俩这场缘分开始得不清不楚不情不愿,那他、他会真的喜欢自己吗?
还是……只是出于负责任的想法,承担起了自己的人生呢?
洛梅娘心中千回百转,之后的几天过得飞快,吴氏给了她谢良钰送来的布料,她就关在房间里加紧给自己裁新衣,满怀的忐忑和甜蜜,只盼着那天能早点来,好当面跟……跟相公问明白。
每次想到“相公”这个词,便又是一番百爪挠心的羞涩了。
这样一直挨到成亲这日,洛梅娘待在屋子里,听见外头喧喧嚷嚷,起初还能勉强安心坐着,后来吃完屋里备好的饭,就等得焦躁,自个儿掀了红盖头,开始在不大的小屋里转来转去。
谢良钰这屋子破烂到一定境界,最值钱的便是那些个笔墨纸砚,着实没什么好看的,可情人眼里出西施,她不识字,也觉着相、相公这字儿写得真漂亮,这昏暗破败的小屋子,也变作了性雅高洁安贫乐道。
但日子不能那么过……梅娘闲不住地把屋子打扫了一通,怕潮怕咬的挂起来,犄角旮旯的灰尘都扫出去,她盘算着要怎么过日子——相公是有大本事的呢,以后有自己帮他打理着,不能让他为生计琐事操心。
一直到晚上,红通通的蜡烛点起来了,外头也渐渐平静下来,洛梅娘又紧张起来,戴上盖头坐回床上,听见房门“吱呀”一响,顿时心都要从喉咙口给跳出来了!
谢良钰差不多是一个跟头跌进屋子里的。
他很少能把自己喝得这么狼狈——前世喝到胃出血莫总也能自个儿打电话送医院,可这么多年,还头一次知道控制酒醉不单是意志坚定,跟身体状况也连得紧。这身体酒量不行,醉酒反应格外厉害,头晕眼花看不清路不说,两条腿也软得像面条,席上扶着他的谢常青一走,小谢相公顿时三步直线都走不了。
洛梅娘原本低着头,透过盖头缝儿一看“身娇体弱”的相公险些趴在地上,差点惊呼出声,一下子蹦起来扶住他,好在小姑娘力气不小,把自个儿男人扶床上靠着,手忙脚乱地给他倒醒酒汤。
“他们怎么让你喝这么多,哎呀……饮酒过量多伤身呢。”
谢良钰醉眼蒙眬地冲她笑,他一脑子酒精搅成的糨糊,眼前这景象泛了涟漪,一点点跟前世梦中景象相叠,梅娘的脸就是连接其中的影子,只是同一张脸,梦里的泫然欲泣,面前的却两颊微红、俏目han春。
谢良钰失笑,一时没控制住,亲昵地挂了一下小姑娘的鼻子:“小丫头。”
洛梅娘猛地瞪大了眼睛。
从认识到现在,谢良钰在她面前向是端方守礼的,便是被赌坊的打手逼到最狼狈的时候,也一身光风霁月的君子风华,何曾如此狎昵孟浪过?可……他们现在关系不同了,这多少有些轻浮的举动,意味也变得不同起来。
梅娘的脸顿时“轰”的一下红到了耳朵根,她在清水里绞了巾子正给谢良钰擦脸,指尖碰到那书生被酒染了胭脂似的脸颊,忍不住颤了一下。
谢良钰这个宇宙大直男不知道女儿家的小心思,这家伙心里塞满的还是“情敌”和“年龄”这两个奇奇怪怪的问题,他又沮丧起来,愣愣地看着梅娘叹气,把人家叹得莫名其妙的。
洛梅娘抿抿唇,她有心想叫声“相公”,可谢良钰这么个愣神的样子,又让她有点叫不出口,两人说熟不熟,说到底也不过见过一两面,这要放现代,都不到表白的时候呢。
谢良钰发了会儿呆,忽然想起什么,猛一下挺直了身子——瞬间又撑不住软下去——他摸索着从怀里掏出那根被自己从千年之后带来的簪子,终于像梦中那样,将簪子送到了心爱的女子面前。
“你……”他自以为风度翩翩深情款款,可红着脸,眼里一汪雾,慢吞吞说话的样子怎么看怎么委屈,“娘子,可在……寻这个?”
洛梅娘的目光定在他的手上,顿时愣住了。
她倒抽一口凉气,跳起来就去翻自己的嫁妆箱子:没有……真的没有,果然没有!
这几日梅娘心思给即将到来的婚事占满了,竟都忘了娘亲留下的唯一的遗物……可这簪子,自己一直仔细收好在房中,又怎么会出现在刚成亲的相公手里!
洛梅娘一阵恍惚,她都不敢想,若自己这唯一的一点念想就此遗失,那得有多令她绝望痛苦……可现在,甚至在她自己还没有察觉的时候,谢良钰就已经将之寻到,亲自送到自己手上。
相公,相公他莫非真的是老天爷派下来,守护自己的吗?!
第24章
谢良钰简单将自己那日在首饰店看到簪子的事情说了出来——他自然不会说出自己知道这是属于洛梅娘的,只说感觉此物与她相称,这样说反倒更取巧些,梅娘紧紧攥着簪子,显然感动到不知说什么好了。
……还挺惭愧,毕竟这事儿,咳,他其实算作弊的。
不过此时醉到快睡死过去的谢良钰没想那么多,他总想笑,洛梅娘拿巾子来给他擦脸,他反倒把脸往人家手上蹭,梅娘低低地惊呼了一声,手轻轻一颤,却没有躲开。
唉……那些人也太过分了,怎么能把人灌成这样的。
眼前的男人明明年纪比她大些,平时也表现得足够沉稳有度,此时却像变成了个小孩子,或者——梅娘想到小时候养的那只大白猫——她认真去看相公醉意朦胧的眼睛,里头水光盈然,深黑的瞳孔动了动,竟然露出一丝……愧疚和不甘?
洛梅娘一愣,下意识地以为自己看错了。
谢良钰出现在她的生命力,就像是暗夜里的一束光,就像她的救世主,这样的男人,怎么可能会对自己产生……这种情绪呢?
谢良钰甩甩头,他现在脑子懵懵的,只勉强记得自己还在洞房花烛,他演练了不知道多少次的话还都没说……可不能让梅娘为此担惊受怕!
“梅娘,”青年轻叹出口,唇角带笑,眼睛却垂着不敢与女孩儿对视,“嗯,我可以这么叫你吗?”
“当、当然可以!”
“我知你嫁我乃是迫不得已……”
第一句话一出口,好奇地看着谢良钰的洛梅娘就惊讶地睁大了眼睛。
什么?我怎么不知道?
“你且放心,”此时缺少了察言观色技能的谢良钰一股脑地往下说,“且放心,我、我不会碰你的,嗯……你的……”
谢良钰艰涩地吞了口唾沫,实在抗拒说出“你的心上人”这个词,干脆略了过去:“总之,日后若你得遇良人,我们便和离……我作为兄长备下厚礼,送你风光大嫁,可好?”
洛梅娘:“……???”




败家子的宠妻青云路(穿书) 第14节
她一怔,原本热烘烘的脑袋一下子有点懵。
这……这是什么意思?兄长?!
谢良钰仍在絮絮叨叨:“虽是和离,但……你相信我,只要那人真心对你好,我定为你准备厚厚的嫁妆……嗯……不会让你受苦的。”
谢良钰这样说着,自己心里也酸,没有一个男人是情愿把自己喜欢的女人推进别人的怀抱的,若非……前几日骤然得知梅娘心有所属,他无论如何都不会说出这番话。
可这世间事,唯感情最是勉强不得,他也不忍心,这场相遇开局本就荒唐,毕竟……能让梅娘这一生过得幸福,才是最重要的。
“我、我对不起你……”
酒醉后的谢良钰格外矫情起来,简直自比什么苦情剧男主角,满心的默默守护成人之美,却不知道对面的小姑娘怒气值不断上升,已经开始琢磨不然先霸王硬上弓了。
洛梅娘不傻,她是听明白了,这傻书生不知道哪根神经搭错,明明也不是嫌弃自己,却不知是因为姐姐出嫁时的那场意外,还是别的什么,偏偏说出这番话来,瞧他脸上那表情,苦涩都快溢出来了!
小姑娘咬咬嘴唇,知道和一个醉鬼暂时讲不通道理,手下动作也不温柔起来,呼啦呼啦地给谢良钰擦干净手脸,把新婚的相公扶到床上躺着,自个儿生起了闷气。
她之前怎么就觉得他聪慧绝伦呢?真是读书读傻了,先前那事,虽然不清楚究竟,但显然他们两个都是受害者,而现在他们男婚女嫁光明正大,这人又在这儿扮什么柳下惠!
真搞不懂他们读书人脑子里一天到晚想的是什么东西。
洛梅娘思维直来直去,她认定了谢良钰是好人,便相信他不会做出任何坏事来——之前不知道他就是“谢良钰”的时候,她不是没有怀疑过,婚礼上那一出是这有名的无赖败家子故意为之,可后来知道了他是谁,这念头却早自动消失无踪了。
小姑娘没好气地瞪了一眼倚靠在床头,难受地翻滚的青年,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撸起袖子,去扒他的腰带。
脱掉外衣和鞋子之后,谢良钰明显舒服了许多,酒劲儿带着睡意涌上来,他轻轻哼了一声,转脸在枕头上蹭了蹭,整个人埋进了被子里。
洛梅娘:“……”
怎么办,心上人的形象似乎越来越崩塌了。
梅娘叹了口气,早先雀跃一天的小心思熄了大半,她吹熄了蜡烛,上炕在把自己裹成一团的谢良钰身边躺下——她今天也累了,在黑暗中小小打了个哈欠,很快睡了过去。
次日早上醒来,谢良钰猛一睁眼,昨晚断续的记忆片段乱七八糟地涌入脑海,他腾地一下起身,往旁边看去,却见身边床铺整整齐齐,连铺盖都已经凉了。
他痛苦地射n|吟一声,扶住额头:昨天晚上我到底都做了些什么啊!
太丢人了!
还没等谢良钰从宿醉的头痛中理清楚思绪,茅屋的门轻轻一响,梅娘轻手轻脚地进门,灵动的眼睛猝不及防跟他对上,两人顿时都不免一愣。
小夫妻新婚第一天早上的见面竟然透出几分无声的尴尬。
见谢良钰还满脸的反应不过来,梅娘先忍不住“扑哧”一笑,小步跑到他面前,献宝似的把手一伸,略有些薄茧的白嫩掌心中赫然躺着两枚圆滚滚的鸡蛋。
谢良钰眨眨眼:“昨日鸡蛋还有剩?”
“……”女孩儿相当不可思议:“昨天的鸡蛋是上外头买的?”
“……”谢良钰,“是、是啊。”
他莫名竟升起两分心虚,梅娘睁大了眼睛——乡下人都自己养鸡,鸡蛋平时舍不得吃,大多都是攒起来拿到集市上卖的,而自己的相公不减省着也就罢了,居然还上外头去买鸡蛋??
难怪这家徒四壁的破成这样……洛梅娘头一次觉得,村里的人传这书生败家,似乎也不全是空穴来风。
虽说读书人按理应该安心读书,不操心这些杂事,可先前这家也没个女人,就这家伙不靠谱的样子,能带着弟弟成功活到今天也算不错了。
梅娘又气又想笑,翻了个白眼:“今早鸡舍收的,快起身,洗脸吃过早饭,咱还得去族长家里把虎子接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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