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金钗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笑佳人
这种奉承话皇后听得多了,毫不在意,将魏娆叫到跟前,指着旁边的美人笑道:“我在宫中,常听人夸咱们京城有两个绝色美人,一个有牡丹之称,一个有芍药之誉,今日可算把你们俩凑到一块儿了,可见传言不虚,你们俩坐在一起,把园子里那些真花都比下去了。”
牡丹美人?
魏娆这才知道,原来对面的美人就是谢家六姑娘,谢画楼。
算算日子,谢府好像是该除丧了。
“画楼见过郡主。”谢画楼先朝魏娆盈盈一拜,她一开口,声音珠圆玉润,很是好听。
魏娆笑着回礼:“原来是画楼姐姐,魏娆对姐姐神仰已久,今日总算见到了。”
谢画楼愧道:“虚名而已,郡主不必上心。”
一番客套之后,皇后示意两个姑娘可以去院中赏花了。
魏娆与谢画楼联袂而去。
“郡主,我在这里!”
一道娇呼传来,魏娆抬头,看到了陆长宁。
魏娆便与谢画楼告辞,去寻陆长宁了。
谢画楼见过陆长宁,以前谢家办花宴,陆长宁也去过,那时陆长宁很喜欢她,一口一个画楼姐姐,与她仿佛情如姐妹。
可如今,陆长宁只是远远地朝她点点头,眼里便只有魏娆了。
谢画楼面不改色,其实心中一片酸楚。
上个月,家中除丧了,大伯父官复原职,任正五品刑部郎中。
父亲与兄长们也都恢复了官职,一家人的生活与祖父在世时好像没有变化,只是,来府里做客的夫人们少了,她的婚事一时也无人问津。
之前魏娆与陆濯和离,街头巷尾都在传是陆家厌弃了魏娆,于是母亲兴高采烈地告诉她,或许她还有再嫁陆濯的机会。
没多久,魏娆封了郡主。
母亲没那么有把握了。
到了今年,魏娆搬进郡主府,陆濯对魏娆展开了热烈的追求,先有跟着魏娆的马车送她回府,再又搬到云雾镇上常住,为了讨好魏娆与寿安君,陆濯不惜以英国公府世子之身,亲自犁地种田。
陆濯那么求着魏娆,魏娆都不愿意嫁,而她与母亲,竟然还妄想陆家会重新想起她。
没见到魏娆之前,谢画楼早已听说过魏娆的美名,只是那些闺秀们都说魏娆是芍药,姿色不如她,谢画楼便信了,今日她亲眼见到了魏娆,谢画楼才突然发现,什么牡丹芍药,她虽美,可与魏娆站在一块儿,没有男人会注意到她。
“母亲,忘了陆世子吧,他不可能还会想起我。”回到家里,谢画楼黯然地对母亲道。
谢三夫人杨氏追问女儿在宫里发生了什么事。
谢画楼苦笑:“您不用问,等您见到郡主了,您自会明白。”
她不是输给了魏娆的贵人母亲,不是输给了魏娆的郡主身份,而是输给了魏娆本人。
杨氏不信,魏娆再美,都嫁过一次陆濯了,男人贪新鲜,魏娆那么不给陆濯面子,只要陆濯见了女儿,一定会再来求娶,到那时,外人只会嘲笑魏娆拿乔丢了陆濯,只会夸赞她的女儿谢画楼与陆濯才是真正的天生一对。
不管谢画楼如何想,沉寂三年的谢家六女再次出现在人们面前,她的美名还是迅速传了出去,她与陆濯的那段缘分也重新被百姓们议论起来。有人甚至像杨氏一样断言,如果陆濯见了谢画楼,一个比魏娆更美的美人,一个还是清白处子之身的美人,定会放弃魏娆,转身去求谢画楼。
一时间,陆濯的婚事比王爷们的婚事更让百姓期待起来。
第96章
端午将至,京城内的节日气息渐渐浓郁,无论民间还是军营里的龙舟队伍们都早已热火朝天地操练起来。
龙舟赛的操练须得在河面上才行,每当这个时候,京城的少年公子闺中小姐都会去河边踏青,趁机提前一睹龙舟赛队员们的风采。民间富商培养的龙舟赛手们自有一批百姓追逐,但大家最爱看的,还是上四军、皇城司与御前卫的赛手。
六军赛手们各占了一段河面,操练方式也各有不同,一个个高大健壮的军中男儿撒汗如雨时,悠闲的公子哥儿闺秀们就在两岸看着,公子哥们明目张胆地看,姑娘们要么放风筝要么采药,总得先找个雅致的借口,然后再偷偷围观。
嫁金钗 第85节
以前魏娆只在闲庄附近无拘无束,在京城的世家子弟前面还要装装端庄,所以从来没有来过河边看热闹,如今不一样了,陆长宁约她出来踏青跑马看赛手们训练,魏娆欣然应允,只提前跟陆长宁说好,她不会去看神武军赛手们的操练。
陆长宁骑着一匹黑色骏马,听了魏娆的要求,她忍不住问道:“郡主,我大哥到底怎么得罪你了,你这么不待见他?”
阳光明媚,魏娆戴着帷帽,一边惬意地欣赏城外的风格,一边笑答道:“他得罪我的地方多了,所以长宁就不要提他了。”
陆长宁笑道:“好,不提就不提,其实我也不是为了大哥来的。今年的龙舟赛,大哥不参加,是我二哥带队,也许今天大哥都没来。”
魏娆想到了陆家的二公子陆涯,今年好像二十一岁了,初秋大婚。
两匹骏马并肩慢跑,护卫们远远地跟着。
到了郊外的顺河河边,只见河段上每隔一段距离便有几支龙舟在排阵操练。
陆长宁不知道神武军的赛手在哪个河段,她也不着急,今日出门踏青是最重要的,看二哥操练只是顺便。
“前面黑衣的龙舟队,是不是飞鹰军?”
沿着河边行了一段距离,之前经过的几支龙舟赛队围观者稀稀落落,前面这支队伍的两岸都守满了年轻的男女,有富家子弟,也有布衣百姓。
“这么多人看,肯定是飞鹰军无疑了,娆姐姐,咱们也过去瞧瞧?”
“走吧。”
距离端午还有七八日,飞鹰军准备了五支赛队一起操练。
再往前就都是人了,魏娆与陆长宁停在人少的岸边,就见五支赛队排成一排,正准备出发。
每支龙舟上都有十三个赛手,一人站立指挥,十二人坐着划船。
魏娆的目光,很快就落到了其中一位指挥官身上。
那是一个面如冠玉的俊美男人,顶多二十岁的模样,他与其他人一样都穿着飞鹰军的战服,黑色的袍子上绣着一只展翅飞翔的苍鹰。在五位站立的指挥官中,他最年轻,容貌最俊朗,气势也更加出众,骄傲飞扬,就像飞鹰军的苍鹰图腾。
“那是镇南侯府的三公子李蔚。”陆长宁给魏娆介绍道,她是英国公府的姑娘,经常在上四军其他三家里走动,对龙骧军韩家、雄虎军戚家、飞鹰军李家的情况几乎了如指掌。
魏娆笑道:“长得不错,不知本领如何。”
陆长宁马上道:“我听祖父说,李家孙辈这一代属李蔚最有出息,只是现在看来沉稳不足,还缺乏历练。”
她话音刚落,五支龙舟出发了,争相朝魏娆她们这边开来。
河面上拉着一根长长的红缎,象征着终点。
李蔚亲自指挥的龙舟队伍自然是飞鹰军最有希望夺冠的队伍,很快就将另外四支队伍拉开了距离。
龙舟越来越近,李蔚一身黑衣,英姿飒爽,他衣袖卷起,露出两条结实有力的手臂。
魏娆记得三年前的龙舟赛,李蔚并没有参加。
两岸的看客们都在为李蔚喝彩,李蔚专心观察同船赛手们的表现,直到一抹雪白与艳红冲进了他的视野。李蔚偏头看去,只见那边停着两匹骏马,其中雪白骏马的背上坐着一位一身红色马装的女子,河风阵阵,吹动她的帷帽面纱。
那面纱轻薄,里面女子的面容隐约可见,雪肤红唇,必然是个美人。
隔着面纱都能让他心动,若摘了帷帽,露出真容……
魏娆见他毫不掩饰地盯着自己看,笑了笑,对陆长宁道:“往前走吧。”
陆长宁恶狠狠瞪了李蔚一眼,虽然李蔚眼睛够毒发现了郡主的美,可陆长宁还没有放弃让郡主做她的大嫂,李蔚这样,便是对她的大嫂不敬。
白马驮着美人朝前跑去,李蔚歪着头一直跟随她的背影,直到龙舟抵达终点,李蔚才突然反应过来,当即命人将龙舟靠岸,吩咐其他人继续操练,李蔚飞奔上马,朝美人追去。他怕今日错过了,以后无处再寻美人踪影!
魏娆与陆长宁只是骑马慢跑,李蔚快马加鞭,很快就追了上来。
他骑马越过二女前面,没人管他,当他调转马头想要靠近魏娆,郡主府的四个侍卫便一同拦到了他前面。
李蔚便猜到魏娆颇有身份,忙退后两步,端坐马上朝魏娆拱手道:“这位姑娘,在下李蔚,出身镇南侯府,刚才在河面操练龙舟,无意窥见姑娘也在旁观,只是我们尚未分出胜负姑娘便离开了,可是觉得我飞鹰军的龙舟不够精彩?”
魏娆淡笑道:“公子身为指挥官,比赛途中竟然分心旁顾,如此敷衍,又如何留住我等?”
李蔚俊朗的脸庞登时一红,尴尬片刻,他恳请道:“在下知错了,还请姑娘回返,再看我们比一场。”
魏娆不语,陆长宁哼了哼,挑开面纱,瞪着李蔚道:“飞鹰军的龙舟有什么好看的,三公子还是快点回去操练吧,上次龙舟赛你们飞鹰军排了第五,今年由你出场,可千万别垫底才好。”
她认得李蔚,李蔚自然也认得她,闻言攥紧缰绳,目光盯着魏娆道:“你也是陆家的姑娘?”
真若是,她就是美成天仙,李蔚也不屑再多纠缠。
魏娆摇摇头。
李蔚大喜,再次向魏娆提出邀请。
魏娆道:“多谢三公子美意,只是我们还要赶去欣赏其他队伍,飞鹰军的英姿,就留到龙舟赛再尽情一观吧。”
她催马往前走,李蔚恋恋不舍地跟着:“敢问姑娘是哪家的小姐,兴许府上与我们镇南侯府有旧也不一定。”
魏娆不答,陆长宁也不想告诉他。
李蔚便一直跟着。
再前面就是御前卫的龙舟队伍了,戚仲恺正在岸边教训一个犯错误的侍卫,远远看到魏娆的白马,还有那张扬的红色马装,戚仲恺再不疑有他人,一脚踹开眼前的侍卫,再命长随牵马过来,戚仲恺便迎到了魏娆面前。
“郡主好雅兴,今日也来看我们操练吗?”戚仲恺声如洪钟地道。
这下子,李蔚终于知道美人的身份了,满京城可就一个郡主。
竟然是陆濯的前妻,那个让陆濯屡次讨好都求不得的魏家四姑娘?
丽贵人的美貌早在京城传开了,据说是个妩媚无比的美人,魏娆也颇有美名,虽然不雅,什么小狐狸精妖艳芍药之类的,可李蔚觉得那只是女人们貌不如人便故意说魏娆的坏话,魏娆能让陆濯魂牵梦萦,必然有她的妙处。
李蔚不但不介意魏娆嫁过人,反而更加心痒了,陆濯都求不得的美人,若他能获得魏娆的青睐,岂不是说明他比陆濯还强?
“原来是郡主,在下失敬了。”李蔚很是诚恳地赔罪道,赔罪归赔罪,却没有一点想退下的意思。
戚仲恺这才发现郡主身边还有个跟班,虎眸一瞪:“你不去操练飞鹰军,跟着郡主做什么?”
李蔚当然也听说过戚仲恺向郡主提亲被拒绝的事,轻笑道:“戚兄不也丢下了御前卫,跑来见郡主了?”
戚仲恺懂了,李蔚这毛都没长全的臭小子,竟然也敢肖想郡主?
“我是我,你是你,赶紧回去,不然休怪我不客气!”
“来啊,谁怕你不成?”
李蔚武艺精湛,虽然戚仲恺比他壮了两三圈,李蔚也不怕他。
戚仲恺便下马去教训李蔚了。
魏娆与陆长宁互视一眼,都驱马走远一点,再回头看两人比试。
都是上四军四家的嫡传子弟,戚仲恺考过武状元,李蔚也身手不俗,两人切磋了几十个回合,仍然难分胜负,倒是引来了不少围观的人,很快两人比试的原因也在人群中传开了,竟然都想获得郡主的青睐!
魏娆看得津津有味,突然人群中产生了一阵骚动,等魏娆察觉到时,一匹黑色的骏马已经来到了她身边。
魏娆瞥他一眼,若无其事地继续观赛。
陆濯一身神武军赤红色的官袍,与魏娆凑到一块儿,都是红衣,倒颇有夫妻相。
目光自魏娆脸上收回,陆濯温雅一笑,朗声询问缠斗在一起的戚仲恺、李蔚:“两位还要多久才能分出结果?”
戚仲恺跟他多熟啊,一下子就认出了陆濯的声音,分心瞥过来,被李蔚抓住机会,抓住戚仲恺的铁臂,便要将戚仲恺倒摔在地。陆濯来了,戚仲恺已经不想打了,紧紧抱住李蔚的肩膀,拉着李蔚一起倒在了地上。
笑话,他若是轻而易举就被李蔚打败,还怎么当御前侍卫?
两人在地上滚了半圈,戚仲恺跳起来,拍拍屁股就跑走了。
李蔚这才看到陆濯。
陆濯坐在马上,居高临下地看着草地上的少年:“三郎想找人切磋,我陪你过过招如何?”
李蔚脸色微变。
就在此时,魏娆轻叱一声,调转马头,纵马离开了。
李蔚见了,放声大笑:“罢了,我与戚兄切磋是想在郡主面前展现本领,如今郡主都走了,我便是赢了陆兄,又有何用?”
说完,李蔚拍拍袍子上的灰土,神情愉悦地上马,悠然告辞。
旁观的百姓们也都发出了善意的哄笑,笑陆濯想在郡主面前表现,郡主都不给他机会。
陆长宁同情地看向她的大哥。
陆濯一派光风霁月,倒是看得在场的少女们难以移开眼睛。
作者有话要说:陆长宁:大哥你真沉得住气啊。
陆濯淡笑,回头无人时恨恨地吐了一口血。
第97章
顺河两岸地势辽阔,绿色的草地上开满了野花,仔细寻找也会发现几株常见的药草。
端午有采药的习俗,挖几株药草带回家中,期盼一家人健健康康,无疾无灾。
魏娆今日出门也带了小药篓与药锄,龙舟操练大同小异,魏娆便挑了一处无人占据的空旷草地,下马寻药。郡主府的护卫们被她安排去树荫下休息了,两匹快马朝她这边跑来,魏娆偏头,看见了陆濯与陆长宁兄妹。
收回视线,魏娆继续找草药。
前面就有一丛艾草,艾草可是好东西,可温经散寒、平喘止咳,还能薰蚊虫。
魏娆微提裙摆,蹲下去采药。
陆濯跳下马,看到她白皙纤细的手握着锄头,颇有规律地锄着艾草草根。
她虽戴着帷帽,可那薄薄的面纱只能挡尘,距离一近,他甚至能看清楚她浓密卷翘的睫毛。
“此等粗活,我帮郡主如何?”陆濯屈膝,半蹲在她面前道。
他身穿红袍黑靴,魏娆就想起三年前他在马背上疾驰射箭的英姿,还有神武军的龙舟即将输给韩家的龙骧军时,陆濯突然凌空一跃,从龙舟一头跳到另一头,湖风吹翻他赤红的衣摆,待他站稳于龙舟,面带微笑,自信从容。
但凡目睹了那一幕的京城闺秀,可能都忘不了英国公府陆郎的丰姿。
他讽过她辱过她,此时此刻,却巴巴地追着她,愿意为了她与李蔚切磋,愿意为她采药。
要说魏娆没有一点享受其中,那肯定是假话。
但魏娆更想知道,陆濯能为了她做到什么地步。
“世子真想帮我?”魏娆头也不抬地问,小锄头当当当地敲着地。
陆濯看着她的面纱:“自然,但凡郡主有命,陆某无所不从。”
魏娆笑了笑,看看向前方的顺河道:“听闻顺河河底有种草药,名苦草,可清热解毒,止咳祛痰,不知世子可愿替我寻两颗过来?”
嫁金钗 第86节
陆濯知道苦草,行军打仗之人,随时可能受伤遇险,陆家儿郎都能辨识常用的草药。
“顺河水深,苦草怕不好寻。”陆濯沉思片刻道。
魏娆低头,继续对付那颗艾草:“既如此,那就算了。”
陆濯笑道:“我若能寻到苦草,可否换郡主一笑?”
魏娆哼道:“不可。”
陆濯换个条件:“那可否换郡主露出玉容与陆某一瞻?”
玉容……
魏娆脸颊微热,怕被他犀利的黑眸看出来,敷衍地点点头,只希望陆濯快点走开。
陆濯笑着站了起来。
陆长宁惊道:“大哥,你真的要去河底找药草啊?这水这么深,你能行吗?”
陆濯不答,神色从容地走到岸边,脱下赤红色的官袍交给堂妹,最后看眼兀自低头采艾草的魏娆,在两岸百姓的观望下,陆濯笑着投入了水中。
“扑通”一声水花,像是打在了魏娆的心上。
他真的跳下去了。
那颗艾草也终于被她连根弄了出来。
魏娆抓着艾草的叶子,轻轻敲掉根上的泥土,放进药篓,站起来,继续找别的药草。
苦草没有那么好找,陆濯每隔一段时间会浮上来换气,魏娆若无其事地四处采集药草,当她的药篓都快装满,陆濯上岸了,白色的中衣湿透,紧紧地贴在他修长挺拔的身躯上,平时看起来儒雅文弱的世子爷,此时终于展露了他武将的风范。修长的四肢并没有戚仲恺那么健硕如猿,却肌肉结实有力,宽肩窄腰,贴在腹部的中衣清晰地勾勒出了六块儿腹肌的形状。
乌发高竖头顶,水珠沿着俊美的脸庞往下滚动,一路反射晶莹的阳光。
赶过来看热闹的五支神武军龙舟队,将士们此时纷纷喝彩起来,高呼副将威武。
陆濯旁若无人地拧干中衣上的水,穿上堂妹递过来的官袍,手握几株湿哒哒滴水的药草朝魏娆走去。
魏娆想到他的条件,要她露出脸给他看,不知为何心慌。
其实又有什么好看的,有什么好紧张的,两人做戏演了一年的夫妻,她穿中衣的样子陆濯都见过。
可她就是慌,随着陆濯越走越近,魏娆突然想逃。
她也确实逃了,只是用了嫌弃做伪装,一路走到她雪白的骏马前,魏娆翻身上马,放好药篓,这才勒着缰绳,冷冰冰对距离她只有十几步远的陆濯道:“世子耽搁的太久,我的药篓已经满了,那苦草世子留着自用吧。”
说完,魏娆策马往前跑去。
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口哨,魏娆心中一跳,却见前面悠哉吃草的飞墨突然跑过来,朝她身后去了,而她身后,正是陆濯啊!
陆濯要来追她吗?
魏娆回头,就见陆濯翻身上马,果然朝她来了!
不知是不想被陆濯追上要求她摘下帷帽,还是起了不服输的心思,魏娆一甩马鞭,催促她的白马全力往前奔。
两岸的风景飞速倒退,岸边看热闹的百姓好像都在看她,魏娆无暇去分辨他们在说什么在笑什么,只管一路往前跑。飞墨的马蹄声越来越近,魏娆往左拐是京城的城墙,往右拐是顺河,左右无路,她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向前。
余光中黑影一闪,下一刻,魏娆头上一轻,帷帽已经被人抢了去。
飞墨横拦在前,魏娆的白马发出一声嘶鸣,被迫停了下来,带着魏娆原地转了两圈。
“还我!”魏娆怒目叱道,双颊一片酡红,像那开得过艳自己都难为情的芍药,不想叫赏花人仔细瞧。
陆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魏娆,虽然她眸子里一片盛气凌人,可她此时的模样,似羞似恼,甚是可爱动人。
这让他想到了在西山行宫的草原上,他言语戏弄她,魏娆恼得想甩他鞭子,被他抓到马上,紧紧地扣着她的腰,那时的魏娆,耳根都红透了,看得他口干舌燥。
其实,如果不是河边都是人,刚刚要追上她的时候,陆濯都想再把她抢到马背上,恣意地罚她。
驱马靠近,陆濯先将手中的草药递给她:“这是苦草,幸不辱命,还望郡主笑纳。”
魏娆看向他手中,他明明追得那么快,被他握在手里的苦草却连片叶子都没有捏毁,水灵灵绿汪汪的,根须也洗得干干净净。
再看陆濯,他的发髻还在往下淌水,流经那张玉白俊美的脸。
魏娆抿唇,取下药篓递过去,陆濯一放进苦草,魏娆马上缩回手来,重新挂好药篓,魏娆再次伸出手,绷着脸,垂着眼:“帷帽还我。”
陆濯看看手中的帷帽,再看着她娇艳的脸庞,低声道:“近日市井间有些莫须有的流言,郡主可有耳闻?”
魏娆当然知道,谢画楼除丧了,谢画楼素来有美貌胜过她的赞誉,如今还是黄花大姑娘,在外人的揣测中,谢画楼对陆濯的吸引当然比她这朵已经被陆濯“睡”过的“败柳”强,所以都有人押注,赌陆濯肯定会放弃她,去求娶谢画楼呢。
魏娆对谢画楼没有敌意,可换谁在流言中处处被另一人压了一头,心里都不可能毫无芥蒂。
怪谢画楼吗?不能,谢画楼也只是被有心人推出来打击她的工具罢了。
怪陆濯吗?也不能,陆濯根本都没表现出对谢画楼有什么心思,全是外人臆测罢了。
“什么流言?”魏娆别开脸,背着盛夏酷热的日光问。
耀眼的阳光打在她雪白的脖颈娇嫩的肌肤上,陆濯虽然很喜欢看,却也不忍她被晒着,先将帷帽还了她。
魏娆马上戴好。
戴上面纱,更加托显她樱红的唇色,让人无法不冒出唐突的念头,想要将她饱满诱人的唇抵在唇下,肆意品尝。
陆濯微微低眸,看着她的手道:“牡丹芍药之论。”
魏娆讽道:“这个啊,三四年前我就听说了,不瞒世子,前几日宫里的花会上我有幸见过谢姑娘,确实有牡丹之姿牡丹之雍容华贵,世子与她本就有前缘,如今再去求娶,恰好圆了一段佳话,偿了百姓们的期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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