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金钗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笑佳人
魏娆没带丫鬟,只在赵松、赵柏一左一右的护卫下出现在了这六百人面前。
她一袭女装,容貌美艳,连京城的世家子弟都要惊艳于她的美貌,更何况这些从村镇挑选出来的连小家碧玉都没见过几个的新兵?
六百个新兵,全都瞪大了眼睛盯着魏娆,仿佛少看一眼便再也没机会见了。
魏娆笑笑,朗声对这些新兵道:“我是孝仁郡主,你们便都是我征招的府兵,跟着我,我能让你们吃饱穿暖,能带你们去京城见世面,将来也可能会送你们去战场建功立业,但这一切的前提,是你们愿意当我这个郡主的府兵,愿意听一个女子的号令,是你们不怕操练的辛苦,愿意遵守我定下的军规。现在,我最后一次问你们,是不是真的要做本郡主的府兵?”
那六百个新兵互相看看,异口同声地道:“是!我等愿为郡主差遣!”
其实赵松、赵柏去征兵时,就把各种事项都交待清楚了,给郡主当府兵,将来是有可能进入神武军的,有可能去战场拼杀的,所以只想在郡主府混混日子的人、胆小怕死的人亦或是不想听郡主号令的人,根本就不要来应选。
既然当府兵的条件都讲清楚了,六百人也远离乡土来到了郡主面前,谁会临时反悔?怕郡主看不上自己,淘汰自己才是。
这六百人,平均年龄在二十岁左右,有十六七岁的少年,也有二十三四的壮年,有的家境贫寒穿着打着补丁的布衣,有的穿着上好的绸缎,有的人大字不识一个,有的念过书学过字精通数算。
可容六百新兵练武的地方魏娆早租赁好了,接下来的一个月,这六百人将在赵松兄弟的率领下进行新兵选拔,一个月后,淘汰一百名综合实力最差的,只要五百。
嫁金钗 第114节
除了实力差要被淘汰,魏娆还制定了奖励办法,从新兵选拔开始,到后面每个月的月底比武,五百人中的前三名都会发双倍兵饷。
赵松几乎都没在将军府休息多久,就马上带人去了练武场。
碧桃怅然若失。
魏娆也好奇赵松准备何时找她开口。
又到了陆濯回来的日子,魏娆提前吩咐厨房做了一桌好菜,军营中的大锅菜对陆濯这等世家子弟而言,也就是管饱,谈不上什么味道。
没想到,陆濯还没回来,赵松回来了,待在前院跟阿贵说话。
黄昏时分,陆濯一回府,先被赵松拦住了,跪在他面前,说他想娶碧桃为妻。
陆濯道:“碧桃是郡主的人,你直接去求郡主吧。”
赵松肯定会去求郡主,只是世子爷是他的主子,他得先征得主子的首肯。
陆濯自去沐浴更衣,魏娆来前院找他,赵松见了她,又是一跪。
魏娆笑道:“你的心意我知道了,等我问过碧桃,再给你答复。”
赵松顶着一张红脸告退。
“可能咱们去锦城的路上,赵松就看上碧桃了。”进了内室,与陆濯说话时,魏娆猜测道。
陆濯在系腰带,闻言看过来,意味深长道:“他开窍倒是比我早。”
魏娆哼了哼:“开窍早晚没关系,重要是人家赵松比你讨人喜欢,知道体贴人。”
陆濯不解:“他如何体贴人了?”
碧桃与柳芽情同姐妹,分享了很多小秘密给柳芽,所以两人玩闹的时候,魏娆听到点话音,当年他们前往锦城的路上,碧桃坐在拉箱笼的马车上,风吹日晒的,赵松便找来一顶草帽,“借”碧桃戴。大家分饼,赵松也将他的那份都给了碧桃。
都不是什么大事,可这便是体贴。
陆濯当然也体贴过魏娆,但他不屑与属下比这个。
夜里魏娆口渴,她不想动,推推陆濯,让他去倒水。
陆濯笑着起来,倒了一碗温水,端过来,一手扶她坐好,一手往她的唇边喂。
灯光朦胧,她睡眼惺忪地看了看茶碗的位置,然后又闭上长长的睫毛,启唇去喝。
陆濯突然移开茶碗。
魏娆喝空了,疑惑地皱起眉头,抬眼看来。
陆濯笑了笑:“为夫对郡主,可算体贴?”
魏娆:……
她刚要埋怨他大半夜的戏弄人,陆濯轻轻一递,拿水去堵她的嘴。
魏娆好不容易喝他一口水,又被他轻压着亲了好久,这人每次回来,最爱吃的菜其实是她。
越小别越缠绵,翌日陆濯去书房看书,魏娆才有机会与碧桃说话。
说到赵松求娶,碧桃扭扭捏捏地埋着头,手里的帕子绞啊绞,回答地却非常痛快:“我嫁。”
她早喜欢赵松了,郡主与世子爷和离的时候,她还因为以后要见不到赵松偷偷哭呢,后来郡主又嫁给了世子爷,做了真夫妻,偶尔听到郡主与世子爷恩爱时传出来的声响,碧桃就心里痒痒,幻想着有一天她也会依偎在赵松的怀里。
如今,她可算等到啦!
第130章
过完中秋,在魏娆、陆濯的主持下,将军府为赵松、碧桃办了一场喜事。
碧桃比魏娆还长一岁,虽说与十五六的小姑娘比此时出嫁年纪是大了点,但二十出头却是姑娘家最好的年纪,身段模样都长开了,该懂的也都懂了一些,再嫁个情投意合的男人,简直就像干柴遇到了烈火,喜色难掩。
窗外挂着呼呼的西北风,次间里很是暖和,魏娆坐着看书,柳芽、碧桃手里都拿着针线,在给魏娆准备合身的里衣。如今魏娆已开始显怀,以前那些中衣都显紧巴了。
“碧桃,你也给自己做几身,说不定很快就有好消息了呢。”柳芽咬断线头,笑着逗碧桃。
碧桃最近常被她揶揄,已经习惯了,瞅着手里的绸缎料子道:“我不用做,就算怀了,等我肚子大的时候郡主早生了,郡主那么疼我,我跟郡主讨要旧衣裳就是。”
魏娆笑她:“你还真是敢说,怎么,成亲了,脸皮都厚了?”
碧桃嘿嘿笑。
魏娆转头问柳芽:“人家碧桃给自己挑了个好夫君,你呢?有看上谁吗?”
碧桃跟着道:“赵柏还单着呢,要不要我帮你说和说和?”
柳芽瞪她:“谁要跟你做妯娌?我现在只想伺候郡主跟小主子,才不馋男人。”
两个丫鬟打打嘴仗,很快就又有说有笑了。
私底下的时候,魏娆单独询问柳芽的意思,毕竟到了这个年纪,如果柳芽有心仪的人,或是知道自己想嫁什么样的男人却无处可寻,那魏娆肯定要为柳芽打算。
柳芽确实也想嫁人了,郡主与世子爷这么恩爱,碧桃也嫁了赵松新婚燕尔的,柳芽着实羡慕。
心知郡主疼自己,柳芽红着脸道:“我想嫁个白净点的,爱笑的。”
魏娆心思一转,轻声问:“阿贵那样的?”
柳芽大吃一惊,跟着脸刷地红了,她真的没有惦记过阿贵,纯粹是喜欢白面皮温柔相的男人,她是郡主的丫鬟,极有可能会配郡主手里的哪位管事,柳芽刚刚开口,抱的也是郡主会从年轻的管事里挑的念头。
哪想到,郡主竟然想到了阿贵!
阿贵可是松月堂前宅的总管事,将来世子爷成了一家之主,阿贵就是整个国公府的总管事,她岂敢高攀?
“郡主可千万别跟阿贵提,我,我配不上他。”柳芽羞惭地道,她怕阿贵碍着郡主的面子违心同意婚事,更怕阿贵直接婉拒,她以后还有什么脸面去前宅走动?
魏娆明白柳芽的意思了,便决定先不操心柳芽,如果这两年阿贵会注意到柳芽,主动来跟她提亲最好,如果阿贵眼里没有柳芽,那就等她回到京城后,从各个铺子管事里挑个合适的给柳芽。
甘州的夏天短,秋天也不长,九月底便下了一场大雪。
魏娆养尊处优的,除了出门做客、每个月底亲自主持五百府兵比武,基本就待在将军府里养胎,陆濯就辛苦了,军营的营帐里面点了炭火也没有多暖和,尤其是他骑马从军营赶回来的时候,脸都被风吹僵了,刷白刷白的,摸起来也变糙了。
“你涂点这个。”
入睡之前,丫鬟们都退下了,魏娆拿出母亲送她的宫中养颜珍品,大方地送给陆濯用。
陆濯就想起上次他回来,魏娆摸了好几遍他的脸,不是想他那种摸,而是在感受什么似的。
“这个有什么用?”陆濯问。
魏娆坐到他身边,笑道:“滋润肌肤啊,瞧你现在干的,再吹下去京城第一世家公子都要换人了。”
陆濯不想涂,道:“秋冬会糙一点,春暖后就变回来了。”
魏娆知道,男人都不爱涂这些东西,可他偷偷地用,谁又知道?
闻闻那养颜膏清淡的香气,魏娆盖上盖子道:“爱涂不涂,反正你脸粗了我就不亲你,什么时候变回来我再亲。”
陆濯微微色变。
待熄了灯,抱着她轻吻时,感受那嫩滑的脸蛋,陆濯心中转了几个念头。
于是,这次休沐结束陆濯返回军营时,不但带上了魏娆为他准备的几件大氅、厚被子,还悄悄从魏娆的首饰盒里拿了一盒养颜膏。
养颜膏的数量魏娆不清楚,可柳芽收拾首饰时,注意到少了一盒。
魏娆听见她的喃喃自语,瞬间懂了,陆濯那家伙,还真是能装!
等陆濯再回来,人若无其事的,那脸又恢复了玉般的手感,魏娆摸着喜欢,多亲了几下,毕竟,她的肚子越来越大,两人也只能亲亲脸了。
冬季严寒,中原冷,北方更冷,草原上天气多变,极有可能出现雪暴,所以整个冬季将会时边疆最安全的时候,西境、北境的边国都不会再这个时候出兵偷袭,否则便是拿自己的兵马冒险。
陆濯留在将军府陪魏娆的时间终于多了些。
魏娆跟他学兵法、学乌达语,每天都进步一点,不知不觉竟能用乌达语与陆濯做简单的交流了。
到了年关,甘州城里的坊市格外热闹,魏娆想去瞧瞧,添置些年货。
她的肚子已经很大了,郎中预测会在元宵节生,还有二十来日,陆濯不敢让她出门。
魏娆道:“城里的石板路平平整整,咱们坐马车,到了地方有你在旁边守着我,能出什么事?”
反正不管陆濯怎么说,魏娆就是要去。
只有她自己陆濯都说不过她,现在娘俩都在她身上,陆濯更不敢违背她的意思。
就这样,夫妻俩带上侍卫出门了。
马车走得很稳,到了坊市,陆濯紧紧守在魏娆身边,另有八个侍卫前后左右地跟着,保证任何一个方向有人突然冲过来,都会被侍卫阻拦。
魏娆仍是戴着面纱,但陆濯露着脸,再看夫妻俩的架势,很快路过的百姓们就都知道两人的身份了。
有陆濯陪着,魏娆不用担心安全,优哉游哉地浏览着路过的摊铺,感兴趣地就走近了看看,大多数都是一扫而过,偶尔肚子里的小家伙会踢她一脚,魏娆用手轻轻摸摸鼓鼓的肚子,心想明年这个时候,她们就可以一家三口一起来逛了。
不知不觉走了两刻钟,就在魏娆觉得有点累了想要坐回马车的时候,斜对面的一家医馆里突然传来一阵喧哗,有个男人在哭,说得是乌达语,在求郎中救救他的女儿。
魏娆好奇地望过去,不多时,一个身材魁梧的乌达汉子被人撵了出来,他面色枯黄,衣衫褴褛,布鞋与裤腿上全是泥巴,好像才结束一场漫长的跋涉。他结实的手臂里抱着一个三四岁的女孩子,同样穿着乌达服侍,女孩的脸色更差,眼睛闭着,乌达汉子低头看她,豆大的泪珠砸在了女孩的脸上。
这一幕引起了很多百姓围观。
乌达汉子见了,抱着女儿扑通跪下,涕泪横流,语无伦次地说着什么。
他说的又快又乱,魏娆听不真切,陆濯在旁边为她解释。
原来这个乌达汉子的女儿生了重病,当地的乌达郎中束手无策,让他准备后事,乌达汉子不忍心女儿就这么死了,听说中原郎中医术高,便跋涉多日赶来甘州。刚刚驿馆的郎中说了还有救,只是需要至少三十两银子,乌达汉子只带了八两家底,所以想寻人借钱解急,以后他再还。
他有八两,还差二十多两,别说大多数人听不懂他的求助,就是听懂了,也没人愿意借一个陌生人还是异族人这么多银子。
忽然,那乌达汉子注意到了魏娆夫妻,此时此刻,在这一带,魏娆夫妻便是乌达汉子能看到的最有财力帮他的人。
乌达汉子抱着女儿快步赶来。
两个侍卫迅速将他拦下。
乌达汉子跪到地上,苦苦哀求,他看看自己的女儿,再看看魏娆的肚子,哭得说不出话,只有眼泪涌得更厉害。
魏娆看向陆濯。
陆濯解下身上的荷包,整个抛向那乌达汉子。
乌达汉子一手抱着女儿,一手抓起荷包,哆哆嗦嗦地打开,发现里面除了碎银竟然还有银票,突然嚎啕大哭,一边哭一边给夫妻俩磕头。
嫁金钗 第115节
陆濯留下一个侍卫照看此人,若有需要尽量帮忙,便扶着魏娆上了马车。
“都说女儿贱命,他为了女儿宁可背井离乡,可见是个好父亲。”坐稳了,魏娆轻声与陆濯道,目光落在了腹部。幼年丧父,又即将为人母,魏娆很看不得刚刚那场面,心里酸酸的。
陆濯握住她的手,道:“娆娆心善,今日你救了那孩子,也算是替咱们的孩子添了福气。”
魏娆笑了笑,摸着肚子道:“什么福气不福气的,我只愿孩子无病无灾,平安顺遂。”
她遭过劫难,差点变成药罐子,陆濯也战场富商,差点没救回来,魏娆只希望,苦头已经让他们做父母的吃光了,等他们的孩子出生,永远无忧无虑才好。
陆濯安排的侍卫帮乌达汉子租了客栈,郎中医术高超,受够了诊金,他全力替小女孩医治,小女孩渐渐清醒了,一边喝着药一边调理身体,待到正月初八,小女孩又变得蹦蹦跳跳了。
乌达汉子带着女儿宝雅来将军府谢恩,顺便辞行。
魏娆与陆濯一起见了父女俩。
乌达汉子只管磕头,宝雅也知道是这对神仙一样的父亲救了她的命,她取下脖子上的月亮形状的红石头吊坠,再指指魏娆的肚子,腼腆地将吊坠托到了魏娆面前。
魏娆笑着替孩子收下了。
乌达汉子将剩下的银子还给陆濯,只收了夫妻俩赠送的盘缠,带着宝雅告辞了。
翌日阳光温暖也无风,魏娆平安生下一女。
第131章
魏娆习武多年,身体底子好,所以头胎从发动到女儿落地,生了三个多时辰,已经算很快了。
可生的快不代表不痛,到最后魏娆都分不清脸庞流下来的是汗还是泪。
陆濯被拦在外面,什么都看不见,只能听见她带着哭腔的闷哼,那么骄傲倔强不愿示人以弱的魏娆,却在这一刻再也隐藏不了她所承受的痛苦。
陆濯只恨自己不能以身代之。
甚至这个念头都没什么意义,无论他做什么想什么,都无法减轻她的痛苦。
当里面突然传出孩子中气十足的哭声,陆濯紧握的拳头终于松开,因为长时间用力握拳,他的手背竟呈现出了一种淡紫色。
孩子哇哇地哭着,陆濯仍不被允许进去,嬷嬷们拦不住陆濯,是魏娆之前交代过,不想让陆濯看到她狼狈的一面。
陆濯在廊檐下走来走去,碧桃、柳芽端着水盆从里面走了出来,两个丫鬟脸都是白的,眼角挂着心疼的泪。陆濯的目光从水盆里面扫过,那刺目的红让他眉心突突地跳,几乎站立不稳。
直到此刻,陆濯才明白生孩子对女人而言有多艰难。
别的女人轮不到他心疼,陆濯只关心自己的妻子。
稍顷,马嬷嬷抱着孩子出来了,让陆濯看。
“郡主如何了?”陆濯先问。
马嬷嬷笑道:“郡主很好,血也都止住了,才看过孩子,再收拾收拾世子爷就可以进去了。”
陆濯略微放心,这才不太熟练地接过襁褓。
襁褓里是个刚刚出生的女娃娃,那么小,脑袋好像还没有陆濯的一个拳头大,脸蛋红红紫紫的,脆弱得让陆濯不自觉地放轻了呼吸。模样还看不出来像谁,那一头胎发倒是乌黑浓密,像魏娆,细细软软的。
这一刻,陆濯想到了昨日才离开的那对儿乌达父女。
他想,他对女儿,会比那个乌达汉子对女儿的疼爱更甚。
内室,碧桃、柳芽小心翼翼地替魏娆换上了一身干净舒适的中衣。
床褥、枕头也都换过了,魏娆的脸也擦拭过了,长发绾成云髻,除了脸色苍白憔悴,这样的魏娆,仍然美得像个仙女,一位受了伤惹人怜惜的仙女。
碧桃举着镜子,魏娆确认过了,微微一笑。
柳芽在旁道:“郡主纯粹就是多虑了,世子爷在外面担心地不得了,只想快点见到郡主,岂会介意这些?”
魏娆轻声道:“管他介意不介意,我不要让他看到我丑丑的样子。”
当初她看见半死不活的陆濯,拌嘴的时候还拿这个嘲笑过陆濯,魏娆可不想给陆濯同样的机会。
一身清爽,魏娆终于放话让陆濯进来了。
女儿重新睡着了,陆濯抱着襁褓,一跨进来,先闻到了残留的淡淡血气,然后才看到了躺在产床上的魏娆。她的脸苍白如纸,一双丹凤眸子清澈分明,微微笑着朝他们父女看过来,有种憔悴的温柔。
疼了那么久,居然还能笑出来。
陆濯在外面准备了那么久的安慰之词,在见到魏娆的时候,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他抱着女儿,默默地坐到了魏娆身边。
魏娆看向襁褓里的女儿,怀胎十月,小心这个小心那个,总算把这小祖宗生下来了。
女儿睡得很香,小小的一团,明明还那么丑,魏娆却看得目不转睛。
看够了,魏娆才忽然意识到陆濯的安静,抬眸看去,就对上了陆濯复杂的神色,说不清是喜是忧。
魏娆目光微变,问他:“怎么绷着脸?你不喜欢女儿?”
陆家是武将世家,可能都想要儿子?像韩辽,就生了一堆嫡子庶子。
陆濯失笑,她想哪里去了?
“女儿很好,我是心疼你。”陆濯一手握住她的手道。
魏娆能感受到他的心意,刚刚那三个多时辰她那么痛苦,如果陆濯一点表示都没有,她才要寒心。
不过,最难熬的阶段已经过去了,魏娆看看孩子,笑道:“心疼吧,可这也是我愿意生的,就算你不心疼,我想要这个孩子,该生还是生。”多好啊,她也有自己的贴心小棉袄了,魏娆都开始幻想等女儿长大一点,她就给女儿做各种漂亮的小裙子,将女儿打扮的仙童一样,等女儿更大一点,她想做什么,只要没有误入歧途,魏娆都会支持她。
才见到女儿,魏娆对女儿的爱已经汹涌澎湃了。
陆濯看着她明亮的眼睛,里面充满了对女儿的期待,便也不再说那些意义不大的话。
一个是他的妻子,一个是他的女儿,从今以后,他这条命都是她们娘俩的。
魏娆给女儿起了“阿宝”的小名。
她实在想不到比这个更好的小名了,既能表达她与陆濯对女儿的疼爱,又不至于太张扬,至于女儿的大名,陆濯已经写信回京了,请英国公、英国公夫人帮忙起一个,阿宝可是陆家大房的嫡长女,由曾祖父母赐名更显郑重。
阿宝有乳母、马嬷嬷一起照看,养得很好,魏娆安心地坐月子,待到二月初九阿宝满月,魏娆的身体也恢复得差不多了,气色红润,明艳照人。
“郡主这身段,哪里像生过孩子的?”
满月宴上,蒙副将的夫人卫氏围着魏娆转了一圈,羡慕地道。她当年生完长子时,恢复得可没有魏娆这么快,小肚子上一直藏了块儿肉,虽然平时穿衣裳显不出来,可自己能摸到,一直都没有减下去。
其他官夫人也纷纷夸赞起来。
魏娆笑着解释都是孙嬷嬷的功劳。
她这两个嬷嬷,马嬷嬷照料新生儿有一手,孙嬷嬷擅长照拂孕前孕后的妇人,从魏娆生完孩子,孙嬷嬷就围着魏娆转,不但快速帮魏娆度过了涨奶的不适期,还每日给魏娆按摩肚子,魏娆恢复得这么快,真的要谢孙嬷嬷。
马嬷嬷与乳母也有功,将阿宝养得白白胖胖的,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与魏娆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小丫头很会长,把魏娆的优点都继承了去,唯独眉毛像了陆濯。魏娆的眉毛其实有些粗,平时定期都要修剪,陆濯的两道长眉挺拔飞扬,一根多余的杂毛都没长,魏娆都羡慕他。
女眷们看完孩子,马嬷嬷抱着阿宝去了前院。
陆濯正招待前来贺喜的甘州官员,孩子来了,陆濯接过孩子,本就温润如玉的他,抱起女儿,笑得更加温柔。
蒙阔与他最为交好,凑过来看了看,稀奇道:“大小姐长得真漂亮,才这么一点大,都如此讨人喜欢了,长大了可还得了?”
陆濯笑容加深。
蒙阔突然嘿嘿一笑,提议道:“将军,我家小儿才八岁,将军若瞧得起那小子,不如咱们结个儿女亲家?”
陆濯笑容微敛,抱着女儿走开两步,温声道:“孩子还小,等她长大了,婚事随她自己挑。”
蒙阔看着他护短的样子,放声大笑。
陆濯皱眉,有点担心女儿被他洪亮的笑声吓到,可低头一看,女儿歪着脑袋朝着蒙阔的方向,不但没有害怕,好像还很感兴趣的样子。
陆濯心里便是一软,也很自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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