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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府长女[红楼]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百里冰烟
不过唁客原应宽慰亡者家属,云星烧了香和纸钱,趁势接过贾兰哄了一回。
她在家带惯了弟弟妹妹,不一会儿便哄睡了小家伙,还给李纨:“表嫂合该保重身体,若你与兰儿哀伤太过,珠表兄路上也走不安稳。”
“多谢表妹!”李纨感激地对云星点了点头,她心疼儿子,然灵前多有不便。云星是外客,前来吊唁做这事是最适合不过的。
出了灵堂,云星去探望了外祖母贾氏,贾氏抱着她哭了一会儿。然云星见贾母精神还算好,想来无大碍,就放心回家了。
今日是送挽金诸物,明日还需过府祭奠不提。
贾珠虽成家,却未及冠,算是夭亡,故此不可停灵五七。过了头七,恰好雪停,便要送去家庙铁槛寺安灵,以便日后送回祖籍安葬。
贾珍、贾琏等同辈兄弟负责送灵,云星少不得送了一程。
贾珠走后,贾敏跟着病了一场。她原是病中多思,见贾珠年纪轻轻去了,心情郁结,便短了精神。贾敏这一病来势汹汹,一日里多在昏睡中度过。
云星怕下人偷懒,又将弟弟妹妹放在眼皮子底下照看。林海衙门不好请长假,府中诸事皆是长女料理。云星为母延医奉药,照顾幼妹幼弟,料理家事全无疏漏。京中亲朋女眷上门探视贾敏,见了皆是赞不绝口。
贾敏的病时好时坏,受不得丁点儿劳累和打击,只得好生安养。
开春后,黛玉的身体倒康健不少。只是小姑娘特别懒,一定要姐姐牵着小手才肯在园中走动。云星若不看着,妹妹就能懒上一日不动弹。宝儿也已能坐起身,不再一个月里要病两场,算是极好的消息。
逝去的人总归已经逝去,活着的人还要活着。
这日云星在写礼单,贾敏难得有了些精神,便问道:“星儿,方才听到你准备贺礼,是哪家添丁了?”
府上这两年都是云星打理,贾敏身子舒爽时才略为女儿掌眼一二。
“年前二舅舅刚添了庶子,如今大舅舅也添了个庶子。琏表兄让大舅舅将迎春表妹与新出的小表弟记在了大舅母名下,我让人送份贺礼过去。”云星解释道。
贾政庶子贾环出生时,贾珠正在病中,无人留意,云星只让人备了份贺礼送去赵姨娘,免得戳了王夫人的眼。如今贾琮虽也是庶子,但要与迎春一道记在邢夫人名下,就不能太过简薄了。
“大哥膝下只有琏儿,琏儿与二房并不亲近,有个亲兄弟照应也是好事。我一直知道琏儿这孩子气量大,但他主动请大嫂将庶弟记为嫡出,却是出乎我的意料。”
贾迎春和贾琮的生母皆是难产亡故,邢夫人无子,贾琏提议将迎春、贾琮记在继母邢氏名下。这对邢夫人、贾迎春和贾琮有利无害,损害的是贾琏的利益。贾琏自己愿意,贾赦和邢夫人自然没有拒绝的道理。
不过贾迎春和贾琮纵然记在邢夫人名下,贾母也不会让大房将贾迎春从身边抱走。纵然贾琮名义上成了邢氏之子,也是奶娘照顾,邢氏也不会亲自照顾。
贾琏心心念念都是改变悲剧,恨不得剧情大变样。二房管不到,自己的弟弟妹妹,每逢休沐回府必定过问。贾珠死后,贾琏是荣府孙辈唯一长大的男丁,加之现下进学多了几分威严,贾迎春、贾琮身边下人不比贾母的亲信牌面大,在琏二爷面前可不敢放肆。
“琏表兄素来照顾弟弟妹妹,便是二房的表弟表妹,也一惯用心。”云星笑道。
云星觉得贾琏是个极大方的兄长,却不知道贾琏眼中贾府是一艘将沉的船,根本不在意有人来分。在贾琏看来,贾府迟早要被查抄干净的,他不在意贾府的基业,只求不被家族连累。
对异母的弟弟妹妹,贾琏心下有几分怜惜,皆因同命相连,希望弟弟妹妹可以与自己一起挣脱命运的束缚,得个好结局。这与贾琏亲近林府,时常探望表弟表妹,关心姑父姑母是一样的原因。
云星将写好的礼单放在旁边晾,就听到外面传来木鱼声。
“怎么有木鱼声,莫不是我听错了?”贾敏皱眉道。
林府是四进院子,贾敏母女正在第三进,不管是前门还是后门,木鱼声都不该这般清晰传到这边才是。
贾敏话音未落,就见一癞头和尚敲着木鱼冲进院中,院中仆妇丫鬟忙去阻拦,都被避开。
和尚冲向院中玩耍的黛玉,口中念道:“将她舍了我吧!”
云星本在亭中,足下一点飘然至黛玉身边将妹妹抱在怀里,喝道:“哪来妖僧敢闯我林府。”
贾敏知长女每日练剑,自称学武,却头一次见她展露武功。从亭子到黛玉面前相距三四丈远,她冲出亭子一个起落瞬息即至,竟是脚不沾地,不由惊诧万分。
“你是何人?”癞头和尚见了云星却是吃了一惊,慌声道,“错了,全错了!”
云星冷笑一声,劈手一掌打向癞头和尚。
和尚与她对了一掌,退了几步,口上嚷道:“施主,贫僧并无恶意。”
“你这和尚闯人内宅,意图拐走我妹妹,竟说无恶意。如此信口雌黄,甚至可恨。”云星说着已欺身而上。
和尚一面抵挡,一面让道:“你妹妹来历不凡,合该随我出家。你若不舍,我有一言相赠。”
“谁听你妖言惑众!”
“你妹妹要平安一世,千万莫要让她听到哭声,父母姐弟之外的外姓亲眷断不可见。”和尚言语间挨了云星一掌,心下叫苦,“和尚言尽于此,这便去也!”
癞头和尚转身跳上屋顶,几个起落已经消失在众人视野之中。
云星并不曾去追,抱着妹妹回到亭中,亲自送贾敏与弟弟妹妹回屋,才召了林伯过来问话。然林伯却说和尚不曾在前院出现,盘问府中下人,那妖僧竟仿佛凭空出现在后院一般。
待林海回府,云星与父亲禀明此事,父女二人都觉得这和尚来历不凡,不敢轻忽。于是,让人去京兆府报官,说有个癞头和尚在京中试图拐卖孩童。
癞头和尚的事情发生后,云星极有危机感,亲自画了设计图,请京中高手匠人打了一柄长剑和一柄短匕,又买了一副弓箭。长剑置于卧房,弓箭挂在书房,短匕随身携带。贾敏只当女儿后怕,并未过问,至于林如海根本不会去云星的卧房和书房,并不知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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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环贺生礼本该送到他的嫡母王氏手上,但王氏亲儿子在病中,贾环又是姨娘养着,为了不戳王氏的心,云星送到了赵姨娘手上。这份礼物是给表弟贾环而非赵姨娘的。





林府长女[红楼] 贾敏之忧
接到林府报案后,京兆府莫说抓人,便是连癞头和尚的影子都没看到。那和尚神出鬼没,来意不明,云星思之甚是可疑。因这,她此生头一次暗中溜出府去,依着江湖经验寻到了江湖上的路子发出了悬赏,寻找癞头和尚的线索。
然只有千日做贼,哪有千日防贼的,天长日久,自己一人如何看得住?
林府仆从过百,虽有几个壮丁,却连粗浅的武艺都没有学过。若真有什么强人闯进府内,防不胜防。于是报了林海,请了个老拳师教府上家丁些许拳脚棍棒功夫。若学得好,可以拿双倍月钱,多有奖赏。
除了整顿看家护院的家丁,云星又让管家林伯通知庄头和人牙子选了六到八岁小童进府挑选。家生子中选了十余人,又买了十来个丫鬟小子,放在空置的小院令人教导规矩并读书习武。
“前几日大张旗鼓选了丫头小子进来,还从外面买了,怎不见到内院伺候?”这日,两个小的午休,贾敏便在外室与云星说话。
林海一向不过问内宅之事,贾敏精力不济,云星闲聊时与父母提了一句。贾敏原以为是内院有丫鬟要放出去许人,加上两个小的身边添人才选人。然不见小丫鬟进内院伺候,才想到问一问。
“新进府的,放到后面学学规矩。年岁小也做不了事,让他们学两年东西,待玉儿、宝儿长大些分了院子好安排。”
贾敏不解道:“哪家的丫鬟小子不是老的带小的,怎么给玉儿和宝儿的竟要这么早选好了?”
“宝儿是男孩子长大了就淘气了,他身边的人须得识字能陪宝儿读书,会武保护宝儿的安全。”云星不假思索道,“玉儿是女孩子,她的丫鬟更要会武功才能保护主子。若能另学一技之长,是最好不过了。”
云星独居一院之初,身边的嬷嬷和丫鬟是贾敏所选。五岁后,她身边的人就基本不用贾敏过问了,只知道长女院中的人甚是妥帖,却是今日才知道云星对身边的丫鬟仆从竟也有许多要求。
想到这几年因着幼女和幼子对长女多有疏忽,贾敏忽然道:“你身边的司琴、司剑都会什么?”
“司琴通音律,司剑善武,另有忆春、忆夏、忆秋、忆冬皆各有所长。”云星笑道,“忆春梳头特别好,忆夏通药理专研药膳,忆秋善女红,忆夏会算账。”
“大姑娘院里的丫鬟都有几分武艺,司剑不过是最出挑的罢了。”兰姑帮贾敏披了件外衣,笑道。
贾敏有些恍惚:“我只知道我家大姑娘素来能干,却不想竟是这般能为。”
府上家生子伺候主子都是家里从小教的,可也只是伺候人。梳头啊,女红啊,算账啊,府上找人学一学不难,但音律、药膳、武艺就不是家生子能轻易学到的了。
回京后,林海给云星请过女夫子教导读书和音律,若司琴跟着学了,也不稀奇。药膳,府上养着府医,云星若让丫鬟去跟府医学做药膳也不稀奇。至于武功——
以前看到云星拿着树枝,木剑在院中挥舞,贾敏只觉得孩子活泼康健。直到那日癞头和尚出现,贾敏才意识到云星是真的会武功,且是与当年她的祖父、父亲征战沙场完全不同的武功。
贾敏心中闪过各种念头,终究什么都没有问。贾宝玉衔玉而生,黛玉出生时府上百花齐放,云星纵然是生来就会武,似乎也算不得稀奇。她这个长女除了看起来极为早慧,身上并无特殊。
贾敏没有追问,云星心下松了一口气。她不想骗母亲,可生而知之说出来也确实过于神异。贾府、林府的神异之事已经不少了,实在不该再添一两桩。
“咱们家大姑娘自小便懂事能干。”兰姑笑着在贾敏面前凑趣道,“日后也不知道哪家小子有这般福气得了去。”
“星儿还小,可不许在她面前说这些。”贾敏啐道。
“是是,是奴婢口无遮拦,太太且饶了我这回吧!”兰姑说着小心向云星看去。
云星眼观鼻鼻观心,坐的甚稳,仿佛一点儿没听懂兰姑的话。
兰姑心下略安:“想来这会儿二姑娘和小少爷该起来了。”
兰姑话音方落,里间就响起了黛玉娇气的哭声,紧接着是一阵更响亮的小奶音。光听着哭声,贾敏就知道这一年幼女和幼子的身体大有起色了。
见云星要进内室,贾敏忙道:“不急,你现在进去,他们哭得更大声。可不能总惯着,你越哄他们越娇气。”
“知道了,阿娘!”云星闻言只得重新坐下,不一会儿奶娘抱着穿好了外衣的黛玉与宝儿出来。
黛玉嘟着小嘴,满是不高兴,宝儿眼睫上还挂着泪珠,一看到云星就满满地委屈:“姐姐,她欺负我!”
“她欺负你,她是谁啊?”贾敏伸手点了点小儿子的鼻子道。
“二姐欺负宝儿!”宝儿挣扎着落地,蹒跚扑向云星,嘴上还不忘告状,“二姐坏!”
“玉儿,你又欺负弟弟了?”贾敏看了黛玉一眼道。
黛玉出生不久,贾敏便再次有孕,她是跟着姐姐长大的。因着父亲时常忙于公务,母亲总是没有精力看顾,黛玉对长姐极为依赖。可是她没想到弟弟出生后,不仅要抢爹娘还要抢长姐。
黛玉被云星宠的有些娇气霸道,弟弟还在襁褓中,她就怕宝儿与她争宠。事与愿违,因云星时常以内力为弟弟蕴养身体,弟弟也非常粘姐姐。于是小姐弟俩从小就知道争,争长姐争爹争娘。宝儿会走路后,“斗争”就到了白热化阶段。
“我不喜欢弟弟!”黛玉气呼呼道。
“这又是怎么了?”云星见幼弟扑过来,便弯腰去接。
见此,本走向母亲的黛玉动作敏捷地卡位占据了姐姐的怀抱,云星眼疾手快,一手拦住黛玉,一手护住宝儿,才免了幼弟扑空摔倒。
“臭弟弟把臭脚丫子放我脸上,他肯定是故意的!”黛玉告状道。
“哇!”宝儿口齿还不甚清晰,见长姐被抢走,气得嚎啕大哭,伸手去推黛玉。然宝儿比黛玉小了一岁多,黛玉靠在云星怀里,他小小一团自己都站不稳,如何推得动姐姐。
宝儿推,黛玉也分毫不让,小姐弟二人你拉我扯,好不热闹。云星一手抓了一个,将两人分开,两人还要伸腿去踢对方。
“哇~二姐坏!”
“臭弟弟,我不要弟弟!”
贾敏一手扶住太阳穴,头疼的厉害。
“不许哭了!没看到阿娘不舒服吗?谁再吵得阿娘头疼,姐姐要打人了。”云星一开口,两个小的立即成了小鹌鹑,小心翼翼地看向贾敏。
“罢了,带他们出去玩儿吧,吵得我脑壳痛。”贾敏摆手道。
“我带他们去园子里走走,免得精神太好,晚上不肯睡。”云星一手一个,将两个小的带走了。
“星儿从小就乖,到了玉儿和宝儿,我方晓得小孩子有多闹腾。”贾敏无奈道。
“可太太不久喜欢姑娘和小公子这股子闹腾吗?”兰姑笑道。
贾敏一愣:“你说的也是,能闹腾总比之前那般好。”
云星带着弟弟妹妹去吃了点心,然后让他们落地走路。黛玉素来是惫懒性子,总不爱走路,宝儿走路还不太稳当,需要联系。见长姐扶着弟弟在院子里遛弯,黛玉却要争着姐姐搀。亏了云星自幼习武,一手拉着一个并不费劲。
年底,贾府送来请帖,邀请贾敏带孩子过府一叙。恰黛玉受了寒,云星便留在家里照看妹妹。贾敏怕宝儿冬日出行受累,只自己去了一趟贾府探视贾母。然自贾府回来,云星便察觉到母亲似有心事。
“阿娘自贾府回来,精神就一直不太好,可是在贾府听了什么?”云星见贾敏总是发呆,便问道。
“我心里是有桩心事,只这事却不好与你一个小姑娘说。”贾敏叹道。
贾敏这次回娘家探视贾母,贾母提到贾敏虽在京中却少回贾府。贾敏言及自己身体不好,不知不觉又说到怕自己寿数不长,不能看着几个孩子长大成家立业。贾母先是一番安慰,然后提出了将贾敏的幼女定给贾政的嫡次子贾宝玉。
云星在京中素有贤孝之名,相较于尚未见过的黛玉,贾母自然更喜欢云星。然贾府并无与云星年龄相当的孩子,倒是黛玉只比贾宝玉小一岁。
贾母偏爱贾宝玉,在她眼里这个孙子未来必定是有大出息的。她提出将黛玉定给宝玉委实是出自对贾敏的爱护之心。贾敏见过宝玉这侄儿,生得自然极好,可最后还是以长幼有序为由没有应下这门娃娃亲。
“阿娘,母女之间还有什么不能说的?”云星疑惑道。
“是你琏表哥,你外祖母想要为你琏表哥求娶王子腾的侄女,可琏儿不肯。”贾敏抚平了云星额间碎发道。
世言丧妇长女不娶,无教戒也【注1】。贾敏心中想着自己总要保重些,多活几年,至少也要等到长女许了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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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1】:东汉何休《公羊解诂 》:丧妇长女不取,无教戒也。世有恶疾不取,弃于天也。世有刑人不取,弃于人也。乱家女不取。类不正也。逆家女不取,废人伦也。
这是站在夫家的立场上的五不娶对古代女子的压迫,但也是古代确实存在的一众思想。
有姐姐宠,有弟弟相伴的黛玉是不会有什么寄人篱下的心情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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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府长女[红楼] 骨血回流
“外祖母想要为琏表哥求娶王熙凤?”云星讶然道。
“我这几年出门少,对京中的姑娘不甚了解,那位王家姑娘你可认得?”
“在外祖母家见过几次,听说二舅母常接了到府上玩耍。”
林如海是文官,云星往来较多的都是文官家的姑娘,勋贵家只在贾府见过几个。然自荣国公过逝,贾赦贾政撑不起荣国府的门楣,以至于连一些有实权的老亲关系都大不如前了。
王熙凤是王夫人的侄女,时常被邀请到贾府小住。贾母亦时常邀请云星过府,不过云星从不在外祖家过夜,故只匆匆见过几次。
“母亲素来眼光极高,不知那王姑娘如何?”贾敏好奇道。
云星思忖片刻,实言道:“王熙凤是个爽利性子,生得极美貌,只粗识几个字,不通诗书。琏表兄素来畏之如虎,怕是并非良配。”
“那王熙凤既生得美貌,琏儿因何不喜?”
“琏表兄不像舅舅那般好颜色,且他不喜二舅母,大约也不愿意娶王家姑娘。”
“你如何就知道琏儿不好美丽的姑娘?”
“我并非说表兄不喜美丽的女孩子,但他所求大约是与我那位未曾蒙面的大舅母相似的姑娘,须得知书达理。”
贾敏闻言叹道:“你大舅母走得早,琏儿哪里知道他娘什么模样。不过,我那位前大嫂是个极好的人。”
“表兄当是憧憬过母亲的模样,我不曾见过那位大舅母,依着阿娘的只言片语推测,前大舅母应该是个识字明理,贤淑温婉之人。”
“听你之言,琏儿是真不喜欢那位王家姑娘了。然你外祖母和两位舅母常年不出门,除了亲戚家,哪里知道京中那些姑娘。即便是知道,邢氏与王氏未必会用心给琏儿张罗,可惜我这些年总是病着京中倒是不如你熟悉。”
“外祖家这几年门第败落,琏表兄一心进学,若能得个功名,哪怕是中个举人,就好说亲了。”
“中举哪有这般容易?贾家起于微末,自第一代宁国公和荣国公就为家中子孙延请西席。可几十年来,也就敬哥中过进士,却跑去当了道士。”
“琏表兄又不比敬舅舅笨,敬舅舅能中,表兄肯用心,总能中。其他人中不了,那都是心思没放在读书上。”云星不由想到早逝的贾珠。
贾珠早年做的功课,云星也见过,比书法、诗词都比贾琏有灵气。只有时在家被偏爱未必是好事,吃不得苦,嫌书院辛苦不肯去。心思过于细腻敏感,竟因一次名落孙山,便自暴自弃,一病去了。
“你呀,莫要小看天下读书人。当年敬哥二十多岁中举,即便琏儿真能如敬哥一般,总不能让他再等十年才说亲。”
“中举这般难,怎么我爹就年纪轻轻高中探花了?今科状元不过三十来岁,那探花郎更更是年轻着呢!”云星不以为然,“且依我之见,贾家和王家已是姻亲,很不必再娶王家女。”
“你外祖母既然喜那王家姑娘,亲上加亲也是喜事。”
“珠表兄在时,外祖母和二舅舅尚且知道为他求娶国子监祭酒家的姑娘,怎么琏表兄在书院用功,外祖母就不能为他的前程想想呢?亲上加亲最是没必要,亲便是亲,远了便也远了,何必要世世代代困在一处?”
贾敏一愣,点了点云星的额头道:“你这小丫头,我竟不知你这般薄情。什么是远了便是远了?说起婚姻大事竟也一套一套,我说不过你。”
“我们母女私下淡话,何事不可说?”
“罢了,你总有道理。什么远了便远了的话,可不许在你外祖母面前说。她老人家素来疼你,你这般说不是让人心冷吗?若非你那些表兄、表弟与你年龄相差太大,你外祖母还想将你讨回家去呢!”
“说琏表兄的事,阿娘怎拿女儿说笑了?外祖母莫不是看上了玉儿?这不行!”云星眉头一挑,“骨血回流【注1】乃是家族衰败之兆,爹爹步步高升,宝儿聪慧过人,日后定然前途可期,咱们这样的人家,有什么道理结姑表亲?”
贾敏叹息道:“你这丫头,怎这般敏锐?日后你爹若是去刑部,破不了的案子,带你去保管行。”
“我只是太了解外祖母和阿娘了,定是阿娘胡思乱想,在外祖母面前说什么担忧我们姐弟的话。琏表兄比我年长,宝玉比我年幼,外祖母不会提,玉儿倒是与宝玉年纪相仿。外祖母待阿娘,阿娘待玉儿一腔慈母之心自不必说。可阿娘别忘了,宝玉的娘是二舅母,而你与她素来不睦。”
“有你外祖母在呢!”
“恕女儿之言,外祖母高寿,二舅母年几何?原是亲戚家,有些话女儿不曾说出口,娘且看看那珠表嫂,被磋磨成什么样了?表嫂若说是外姓人,兰儿呢?我们家谁敢怠慢宝儿如兰儿,我必要将他头拧下来。”
贾敏默然。
云星继续道:“玉儿的婚事日后不论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定的人家还是她自己选的人家,我只一条,不能说亲戚家的。”
“这是为何?”贾敏好奇道。
“不是亲戚家的,若是欺负我妹妹,我好惩治。亲戚家的总是束手束脚,旁人家的谁敢欺负我妹妹,我把他脑袋削下来。”
“你一个姑娘家,怎不是要拧人脑袋就是削脑袋。”贾敏叹息道,“外人听了去,还道我家养了个母夜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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