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逞骄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蓬莱客
傅明城眼底犹带红丝,但说出这话的时候,却是毫不犹豫,目光中透出了一股刻骨的仇冷和恨意。
贺汉渚继续说道:“有个姓横川的大人物,原本的身份是医生和学者,曾花费三十年的时间游历中国,现在被军方聘为中国事务总顾问,不久前来到中国。这个人你知道吗?”
傅明城点头:“很巧,昨晚木村那里,你说的这位横川也在。木村就是他的学生。”
贺汉渚再次道:“傅老板,据我所知,横川现在在岛国的地位不但很高,而且十分特殊。出于他们野心的需要,说横川被神化、锻造成了一尊精神偶像也不为过。这种级别的人,现在突然来到中国,你有没想过,这背后的目的是什么。”
傅明城对上了贺汉渚的目光。那是深沉而冷静的两道目光。他起先一怔,很快意会:“我明白了。杀木村,不过去一人而已……”
他停下,沉吟了片刻,冷冷地道:“既然木村煞费苦心要我为他做事,我想我可以试一试的。“
他看着贺汉渚:“我会盯着他们的。”
贺汉渚提醒:“这是一群凶残而狡猾的对手。你量力而为,以自己的安全为上。”
“我会小心的。我先走了,有消息通知你。”





逞骄 第195节
他朝贺汉渚点了点头,又望了眼苏雪至,随即离开。
“等一下。”
贺汉渚忽然叫住了他,看向刚才一直都在静听着两人说话,此刻仿佛有些走神的苏雪至。
“雪至,木村想必是出于他职业的关系,所以对你的实验室盯着不放。上次你又治好了两例难症,瞒不过他的。他现在要傅先生利用身份便利来刺探,时间长了,如果总是一无所获,一来,难保他不会对傅先生起疑,二来,你在明,他在暗,时间长了,也是防不胜防,增加了你的危险。我有个想法,有没有可能给木村提供什么假的信息,能骗过他,这样,傅先生可以博得木村的信任,你这边,也相对安全些,省得被贼日夜惦记。”
“当然,”他紧接着又说,“我是个外行,对医学这方面所知不多,也不知道这个建议是否可行,仅供你们参考。 ”
苏雪至望向贺汉渚和傅明城。
“很巧,我也正想到这一点。”
她露出一抹笑意,随即看着傅明城:“明城,你知道安替比林这种最新的药物吧?它刚被造出来的时候,和更早些的阿司匹林一样,因为具有解热退烧的功效,都曾一度被寄予厚望,希望可以治愈因为败血感染等原因而引起的人体发热,当然,最后证明,无论是阿司匹林还是更新的安替比林,它们对人体因为细菌感染而引起的发烧,束手无策。”
傅明城知道这应该只是她的引语,便没打断,继续听她说话。
苏雪至接着道:“你可以去告诉木村先生,我的实验室,却始终没有放弃对安替比林的研究。现在正在以这种药物为基础,引入了一种新的物质,称为二甲氨基,合成新药后,姑且命名为氨基比林。然后,在氨基比林的基础上,我们又在研制新的衍生物,其基本结构是苯胺侧链延长的一种环状化合物,可以命名为吡唑酮。”
“这类药物除了解热镇痛,还具有消炎的作用。上次我治愈的那两例病例,就是使用了实验室里制出来的这类试验性的消炎药物。但因为合成过程很不稳定,上次的成功,带了运气的成分,所以,我们还在继续研发,争取获得稳定的合成方法。等我这两天有空,我会尽快给你做一份相关的实验资料,再过些时候,你自己看情况,有必要的话,你透露给木村先生。”
“木村先生如果对这个结果还不满足,你再接着告诉他,我们还计划继续研究,在氨基比林的甲基结构中,继续试着引入一种叫亚甲基磺酸钠的物质。如果运气好,就有可能得到一种水溶性增大的、可制成注射剂的新药,姑且叫做安乃近吧,其解热镇痛的作用迅速、强大,且毒性大大地被降低了,尤其针对难以控制的高热,非常有效!”
她的唇边露出带着促狭的笑。
贺汉渚听得是一脸蒙,完全不知所云,不想继续自曝其短,闭口不说话。
傅明城能够理解她的意思,但说实话,也并非完全可以跟得上。
但他有一种感觉,她说出来的这些,绝对不是信口开河,而是能够取信木村的东西。
那是当然了。要应付木村这样的医学家,想拿江湖郎中葫芦里的药去蒙,那是不可能的。但给他一些关于将来才会面世的新药提示,让他发狠去研究,免得总盯着自己这边不放,这应该是个不错的主意。
傅明城颔首:“这样最好不过,辛苦你了。”
他深深地看了一眼她。“那么我先走了。”
苏雪至亲自将傅明城送走,转身进来,她一边走路,一边想着这个主意,忍不住又想笑。
“你到底在笑什么?”
贺汉渚和她同行,送她进去,见她一个人突然又在发笑的样子,便扭脸看她,不解地问。
木村确实算个医学大才了,又有大太阳国的背景作加持,根据自己的提示,他要是真的能一头钻进实验室里,带领团队,提早研制出这些足以把阿司匹林给揍得鼻青脸肿的新药,令退热解烧药物家族扩增成员,那么,对人类的健康和当代的医药进步,也算是做出了他杰出的贡献。
可惜这个就算自己说了,贺汉渚他也不懂。遗憾。
苏雪至便挽住他的胳膊,低声地笑:“你别管!晚上算是暂时解决了明城的问题,我心里高兴都不行吗。”
第164章 (苏雪至住的屋和余博士他们...)
苏雪至住的屋和余博士他们的地方挨在一起, 时间也不早,近午夜了, 她和身边人低声说笑了两句,便止住,免得扰人休息。
到了门口,她松开了他的胳膊。
“我进去了。你也回吧,早点睡觉。”她附唇到他耳边,低语着,和他道别。
倒不是她不想和他一起过夜了。问题是, 留他在这里, 不方便,万一声音传到隔壁去。
跟他去别墅的话……
今夜本就没剩几个小时了, 两人躺在一起,少不了有那种事,等折腾完, 哪还有足够的时间让她休息,而她明天大早就要开始工作的。她需要睡眠,以保证工作的精力。
另外, 说实话,比起今晚上和他一起睡那么几个小时的觉,她的注意力,现在更多的放在了刚才谈的怎么帮傅明城准备资料的这件事上 ――这不是小事,而且, 木村不好糊弄,想让他掉坑, 资料必须弄得像样,不花点时间和心思是不行的。
“嗯。”他没说别的, 只这样低低地唔了一声,算是对她赶他走的回应。
苏雪至看了眼左右。
近旁房间里的灯都已熄了,周围光线昏暗,她飞快地亲了一下他的脸。
“快回吧。”
亲完了人,她又哄了他一下,接着,和他摇了摇手,轻声道晚安,随即推门,自己进了房间,拉上窗帘,顺手锁上了门。
她开了灯,正要洗漱准备休息,脑海里忽然冒出了一点关于怎么做资料报告的火花,怕稍纵即逝忘掉,立刻放下手里的东西,坐到书桌前,一把抓起了笔。
她在笔记本上飞快地记下了刚想到的思路。
夜深人静,耳边没有半点杂音,她感到自己思维敏捷,一坐下,很快就进入状态。十几分钟眨眼过去。她看了眼表,打算再工作半个小时就去休息,继续伏案,这时,耳边忽然传入一道轻微的叩门之声。她的思路被打断了。她抬头看了一眼反锁的门,心里忽然生出一种感觉,立刻放下笔,站了起来,过去开门。
果然如她所想,是贺汉渚。他还没走,立在她门外的一片夜色里。
门开了一半,房间里的灯光透过去,投到他的脸上,映得脸容轮廓一半明,一半暗。
“你怎么还没走……”
她惊讶地压低声问,话还没说完,他便伸手过来,握住了她开门后还搭在门把上的那只手,拽了一下。
苏雪至被他扯了出去,人扑进他的怀里。他将她困在了门口的墙边,低下头,温柔地吻了吻她的额,接着,唇沿着她的面庞,游移到了她的耳畔,用耳语,低低地质问着她:“几天没一起了?你自己数数。”
不用数,苏雪至也知道。
这些天她寸步没出西场大门,很忙,他也有事。两人上次在一起过夜,差不多是一周前的事了。
现在,对着这样的他,那个“不“字,她还怎么说的出口?
几分无奈,还有点甜蜜之感。她不放心地又看了眼左右的隔壁,再次和他耳语:“我这里不行……”
“去我那里。”他说,这一次,语气斩钉截铁。
就这样,苏雪至终于还是被他带到了那处现在已如同是他们约会之地的别墅里。他们又在一起洗澡。他带了点惩罚似的咬她,牙齿锋利,一点怜惜也无,弄得她都疼了,是真的疼。她吃了痛,“哎呦“一声,抬手揪住了他浓密的乌黑头发,命令他停止这样的粗鲁对待。他置若罔闻。她真的恼了,打他。水花被她拍得四溅,下了雨似的。他英俊的脸溅满水,连乌黑的眼睫上,也沾着晶莹的水滴。她不满的强烈反抗非但没有起到阻止他的作用,反而令他更加兴致勃勃。他仿佛突然就上了劲头,撒野似的,咬着牙,将她转向一面光滑的湿漉漉的瓷墙,粗鲁地将她推了过去,毫不留情地摁在了上头。
背后他的手劲施得很大。苏雪至已然发烫的面颊和身子骤然贴在了水冷的墙面上,肌肤被刺激得起了一层细细的鸡皮疙瘩。她心知接下来要发生什么了。类似于浴室这样的地方,仿佛总是能轻而易举地惹出他的兴致。尤其今晚上,他显得比之前更蛮横了。她不那么真地挣扎了几下,以继续表示自己对他的不满,但很快,她清楚地感觉到了来自于他的急切。他仿佛迫不及待了。她便转过她泛着一层潮红的面庞,提醒了他一句。
他慢慢地停了下来,最后伸臂,从后紧紧地抱住了她,却不动了。
“怎么了?去拿啊,快点……”
那玩意儿在房间床头柜的抽屉里。他停了下来,她自己倒有些被他勾得气息不定了,反而催促起他。
“上次已经用完了……”他垂下脑袋,下巴压在了她单薄而圆滑的肩上,在她的耳边,闷闷地说了一句。
苏雪至被他提醒,终于也想了起来。
哦是的,上次用掉了最后的一只。今晚他来,原本是为傅明城的这件正事,想来他忘记了这个。
虽然没看到他的脸,但也能想象他此刻的表情。
她再次扭回她那张湿漉漉的脸,洁白的小尖齿咬着嫣红的唇,轻笑:“没有那东西,你别想碰我。”
她在幸灾乐祸。她半点儿也不同情他。
贺汉渚抬臂,一下扯来了大毛巾,一言不发地擦干两人身体,再将她抱了出来,放到床上,先替她套上了衣服,然后,他让她躺在自己的怀里,他则靠在床头,一臂枕在脑后,静静地看着卧在自己胸膛上的女孩。
晚上她叫他明城了。
贺汉渚微微眯着眼,回忆着这个令他感到了些不快的称谓,想着他们的关系,什么时候已经熟悉得得到了这样的地步。她从一开始就护着对方,认为他不会做不该做的事。
他知道,自己的气量,狭隘得已到了连他自己都鄙视的地步。
但他真的,很难完全做的到释然。
有时候,贺汉渚他有一种冲动,他恨不得立刻向满世界的所有人都宣告,她是女孩,是他贺汉渚的女人。他想正大光明地请她和自己一起跳一支舞,想和穿着美丽衣裙的她去最好的饭店吃饭,想牵她的手,去公园里散步,不避躲避任何人的注目。当别人看到他们的时候,他可以微笑着介绍,她是他的女朋友。当然了,还有将来。将来如果他足够幸运的话,她应该会是他的太太,甚至,会是他的女儿或者儿子的母亲……
“你在想什么?”
他的异常安静终于令苏雪至也感到有点奇怪了。
刚才在浴室里,他分明是那么的急切。现在回到床上了,她还以为他不会甘心就这么结束,会继续纠缠着自己。却没想到他安静如斯。
“晚上你叫傅明城什么?“
苏雪至一怔,想了下:“明城?”
他的脸上带着微笑,手抚着她光滑如剥壳的鸡蛋的肌肤,仿佛和她在聊天:“你都这么叫他了,那你怎么叫我的?”
她眨了下眼睛。
“贺汉渚。”
笑意消失。
她改口:“汉渚。”
面无表情。
“……烟桥……”
依然没什么好脸色。
最后她咬了咬唇,眼睛水汪汪地看着他,表情可怜巴巴:“表舅呢,行不行……”
“皮痒了,故意找事,是不是?”
他盯着她,咬牙切齿。
苏雪至终于忍不住了,她吃吃地笑着,坐了起来,伸出两只胳膊,攀住他的脖颈,将自己的红唇,贴到了他的耳边。
“你是我的先生,独一无二的先生。世界上我最喜欢的人。我的男人。我将来的丈夫。如果我有孩子,你就是他们的父亲。 ”
“这样,你满意了吗?”
贺汉渚靠在床头上,怔怔地凝视着面前这张笑盈盈的脸,一动不动。
苏雪至翘了翘下巴,哼了一声:“我都这样说了,你还不满意?你也太小气了……”
她话音未落,便又低低地惊呼了一声。
贺汉渚一个翻身将她压在了枕上,低头,狠狠地吻住了。
苏雪至意乱情迷,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抱着这个浑身灼热的男人,只觉再也无法拒绝他了。她知道他将会因此而得到极大的愉悦和满足。这应该也是他一直就想要的。之前他就不止一次半是说笑半是认真地向她抱怨,嫌那玩意碍事。
她一定是疯了,就在今夜此刻,忽然就想允了他。
“你要是真的想要,也是可以的……“她闭着眼,在他耳边轻轻地喘着气,说。
“……今天是我的安全期。再说了……”
她略一迟疑,“真要有了,那就有吧,另做打算,也不是不可能的……”
她的睫毛微微颤抖,等着他的到来。但男人却停了下来。




逞骄 第196节
她慢慢地睁开眼睛,对上了男人那一双正俯视着自己的眼。
他的额上带着一层薄薄的热汗,眸底也还隐隐染着几分激情,但他的神色却深沉如渊,苏雪至一时有点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只见他凝视着自己,良久,长长地吁出了一口气,从她身上翻了下去,将她揽进怀里,吻了下她。
“还是下次吧。其实这样抱着你睡觉,也是很好的。”他微笑着说道。
“睡吧,明天你还要早起做事的。”
他的声音既温柔,又似命令般的口吻。
苏雪至有点意外,却又感到了某种类似于安心的满足之感。她嗯了声,安静地靠在了他的怀里,闭上眼睛,慢慢睡了过去。
第165章 (第二天的早上,贺汉渚将苏...)
第二天的早上, 贺汉渚将苏雪至送回西场。
他站在大门之外,目送她的身影消失在了门里, 转身出来,远远看见豹子站在路边等着自己。
他这么一大早就赶来,贺汉渚意识到应该是有消息了,加快脚步。
果然,豹子告诉他说,郑龙王那边找到了人,昨晚连夜将人送了过来, 刚刚赶到。
说来话长, 这事和当年将郑大将出卖给清廷的那个部下有关。那人姓于,正是因其叛变, 才导致了后来的围城以及郑大将和贺家祖父见面谈判等一系列的事。在郑大将自尽,事情过去后,姓于的被清廷封了个官, 后来有一天,人却突然消失,此后便就销声匿迹, 几十年里再无消息,直到十几年前出了窖藏一案,贺家出事。
因为事关祖父当年的案子,这几年,贺汉渚一直都在暗中查访此人下落, 但因为最初事发年代久远,即便是到了十几年前贺家出事, 他也不过十二岁而已,手头可用的线索不多, 查找起来并不顺利,一度甚至陷入了停顿。不过,除了他之外,事件的另外一方当事人郑龙王,他这些年来,也一直没有放弃,始终在找当年的叛徒。
现在终于有了下落!
贺汉渚目光微动,询问详情,被告知人是由王泥鳅亲自送来的,现在他们就在城外,他立刻驱车赶了过去。
郊外一片旷野,天才亮,路人绝迹,道旁停了辆四面封闭的骡车,王泥鳅风尘仆仆,带了几个和他一样作短打装扮的手下正等在路边,看见远处疾驰来了一辆汽车,最后停在对面,车里下来一个身形高瘦的人,认出是贺汉渚,立刻迎了上去。
“贺司令!”王泥鳅躬身作揖,态度十分恭敬。贺汉渚疾步上前,扶住他的胳膊,为他带人连夜赶路道辛苦。
王泥鳅不以为意,笑道:“我们和贺司令你不一样,我们天生就是走江湖的,不过赶两天路而已,算什么辛苦!贺司令客气。”
贺汉渚又问郑龙王的近况。王泥鳅道:“托您还有苏少爷的福,大当家身体不错,一切安好。找到了人,怕耽误你的事,立刻就给你送过来了。”
他看了眼骡车,接着告诉贺汉渚,经过他们的初步讯问,害了郑将爷的那个叛徒,因为当时就已三十多岁,早在二十年前就老死了,现在抓到的,是姓于的儿子。
“背叛将主,天诛地灭,便宜那条老狗了,不过,好在狗崽子抓到了!这也不是什么好崽,贺老太爷当年的案子,就是这条狗崽子使的坏!他倒藏得好,这些年又开了个镖局,本来老老实实,说不定也就找不着了,人心不足蛇吞象,还在想着发财,拿出镖当幌子,带了几个人到处踩点,刨什么窖藏,这不是自找死路吗?”
他的手下打开车门,里面一条麻袋,解开了袋口,露出一个五花大绑嘴里塞着口塞的中年人,那人吊梢眉,三角眼,看着面容本是不善,但此刻,脸色灰败,犹如惊弓之鸟,一对上贺汉渚投来的两道目光,便目露惊惧之色。
“人就交给贺司令了,我和兄弟们先行告辞,回去还要向龙王交差。”
王泥鳅婉拒了贺汉渚留他小歇的邀约,便要带着手下走了,临走前,却又仿佛想到了什么,看着贺汉渚,欲言又止,一副有话却又说不出口的样子。
贺汉渚有所领悟,便低声道:“劳烦三当家回去也告诉龙王一声,苏少爷在这边一切安好,她正忙着在做事……“
他顿了一下。
“我也会照顾好她的。请龙王不用记挂。”
郑龙王自然没有要王泥鳅去打听这个,但王泥鳅看着粗豪,心思却颇细腻,见苏家少爷走了后,龙王叫人把她住过的那间屋留了出来,不许再作别用,有事没事,常去门口转悠下,便知他是记挂,刚才想了起来,想问的就是这个,只是不知怎么开口才好,听了正中下怀,哈哈一笑,朝贺汉渚拱了拱手,带着人上了马,呼啸而去。
贺汉渚目送他一行人马消失在了道路尽头,吩咐豹子将人带回去。
当天,在司令部的一间阴暗的地牢里,贺汉渚亲自审讯这个名叫于一春的人。
此人刚落入王泥鳅的手里时,还不承认身份,坚持说是认错了人,自己什么都不知道,后来吃了酷刑,经受不住,终于承认身份,现在知道又转落到了当年贺家后人的手里,为求活命,哪里还敢隐瞒,贺汉渚问什么,他便说什么,极是配合。
根据于一春的说法,他的父亲,也就是当年郑大将的那个部下,在郑大将自尽,事情过去后,只被清廷封了个芝麻小官,他见根本没有当初想象中的荣华富贵,又知围城里的人没被赶尽杀绝,担心日后遭到追杀和复仇,不久便辞官逃走,找了个地方躲起来,等到风头渐渐过去,潜回到了当年随义王活动的那一带,改头换面,娶妻生子,表面上老实巴交过日子,实则是另有打算。
人心大多逃不过一个贪字。这接下来的几十年里,他靠着武艺,表面经营起了一家小武馆,收了个几个门徒,替人走镖过营生,暗中一直寻找窖藏,可惜一无所获,后来病重老死,临死前,就把自己和窖藏的秘密告诉了儿子。
这个于一春也是个贪婪之人,梦想一夜巨富,自然继续寻找,但始终也是一无所获。到了十几年前,武馆忽然吃了一桩官司,手下人也做了鸟兽散。正当他一筹莫展陷入绝境之时,有一天,忽然来了一个陌生之人,给他指了一条明路,让他去往京师,找一个名叫陆宏达的人。
“……那人告诉我说,陆宏达是个大官,现在有个姓贺的死对头,想除掉对方,但苦于一时找不到证据。他还说,姓贺的当年和郑大将有私交,还知道窖藏的秘密,让我去把这个事情告诉陆宏达,再以当日知情人的身份做个证人,就能得到一大笔的赏钱。“
于一春说到这里,看了眼对面这个神色阴沉的贺家后人,不安地吞了口唾沫:“我当时走投无路,就抱着试一试的念头找了过去,没想到陆宏达竟真的见了我。我就做了证,从陆宏达那里拿了一笔赏钱,留下来给他做事。几个月后,有一天,之前那个找过我的人突然又来了,说有事让我出城商量。当时我也听说了贺家被朝廷抄了家的事,越想越害怕,担心那人对我不利,就借口上茅房逃走了……”
“这个找你的人是谁?”贺汉渚打断了叙述,径直问道。
于一春摇头:“那人之前我从没见过,但很奇怪,他好像对我和我父亲的一切都了如指掌,我就是想到了这个才害怕逃走的。我也不知道他当初怎么会找上我的,后来我再也没有见过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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