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逞骄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蓬莱客
大名鼎鼎的傅氏新船王,这里偶遇,竟也会对自己这么抬举。
叶汝川惊讶,忙客气了一番,推辞。
“伯父不必见外,小事一桩。”
叶汝川就看了眼外甥女。
苏雪至望去。
傅家司机已从不知客气为何物的表哥手上接过了舅父的几件随身小行李,放在了车上。
“苏雪至,你不必顾虑,送一下伯父,于我只是举手之劳。天冷路滑,伯父年长,乘汽车方便些。”傅明城对苏雪至说道。
苏雪至迟疑了下,又见自己的那个表哥已把小件行李都放进车里了,还朝这边招手,总不能再叫人拿出来。
苏雪至就和舅父说了一声,点了点头,再向傅明城道谢。
傅明城道了句无妨,叫司机下来,说自己开车送。
舅舅过意不去。傅明城笑着解释:“今晚的酒会,其实没什么事,不过是洋人过节,大家来凑趣,场面交际而已。还是我送伯父吧,聊表心意。”
叶汝川听他这么说,只好作罢,再次道谢。
傅明城亲手关好车门,随即上车,开了出去。
片刻后,载着贺汉渚和曹小姐的一辆汽车抵达饭店,停在了大门之外。立刻有侍者奔上来,代替停车。
饭店里灯光耀灿。众人看见贺汉渚和曹家的十二小姐到了,纷纷望了过来。
曹小姐已脱去了御寒的斗篷,露出身上那条美丽的紫色长裙。
两个人一到,就成了瞩目的焦点。
她挽住贺汉渚的一侧臂膀,面带笑容,一路频频和向着自己打招呼的熟人点头,在周围无数道目光的注视之下,走进了今晚酒会的大堂。
“贺司令,你可来了!迟到,可是要罚酒的!”
周市长正和几个洋人在谈笑,看见贺汉渚到,立刻走了过来招呼,说完,让人给贺汉渚倒酒。
曹小姐笑道:“他最近遵医嘱,需戒烟戒酒。周市长,你们就不要为难他了。”
周市长和边上的人相视而笑:“好,好,既然曹小姐都这么说了,我们就是有天大的胆,晚上也不敢再让贺司令喝酒了!”
“贺司令不但有曹小姐的关心,今晚和曹小姐连衣装都衬,祥瑞之紫,可谓是联袂生辉,实在是叫我们这些人眼红!”
周围笑声不断。
曹小姐佯怒:“罢了!论年纪辈分,你们个个都是我的叔伯,却好意思在这里拿我一个晚辈侄女取笑?”
众人忙告罪。一片欢声笑语里,英公使的夫人来了,曹小姐这才得以脱身,挽住了对方的胳膊,在一群太太小姐的簇拥下,说说笑笑地去了。
“贺司令,恭喜你采得明珠啊!你可是全天城,不不,应该说,再加一个京师,全部男人加起来,也没谁有你的福气好!怎么样,透露一下,什么时候能喝到你和十二小姐的喜酒?份子钱,我可是老早就准备好了!”
等曹小姐走了,周市长还打趣着贺汉渚。
贺汉渚笑,未应,转头恰见丁春山分开人群朝着这边走了过来,和周市长等人道了句失陪,转身迎了过去。
丁春山小声说:“司令,叶老爷和苏少爷他们乘了傅明城的车走了。”
贺汉渚眉头微微蹙了一下。
“怎么回事?不是让你等在外头的?”
丁春山说,他刚才一直等在饭店正大门对出去的街道对面,却没想到叶老爷和苏少爷他们下来的时候,没走正门,而是从侧门出来。他发现后,正要赶过去,不料傅明城就在边上,也走了过去,比自己早了一步先说上话,送走了他们,他也就不便再上去抢人。
“是我办事不力,请司令责罚!”
上司似乎不悦,丁春山心里感到有点忐忑。
贺汉渚顿了一下,看了眼外面黑漆漆的天。
“算了,他送也是一样。”
他淡淡道了句,转身走了。
酒会正式开始,一番致辞之后,公使和夫人领舞,其余人也纷纷携着舞伴,下了舞池。
贺汉渚和曹小姐自然也跳舞,二人身影翩跹,毫无疑问,风头压过今晚的主家,是整个舞池里,最为引人瞩目的一对,人人盛赞郎才女貌天生一对,又相互打听,好事何时会近。
跳完了第一支舞,贺汉渚便和曹小姐再次分开,各自应酬。
衣香鬓影,你来我往,上流之人,衣冠楚楚,个个面带笑容,一双眼里,却藏着不能被旁人知道的机锋和欲望。
这样的场合,他原本得心应手,做来如同工作。
但今夜不知为何,贺汉渚却是心不在焉。
大概是晚饭没吃就过来的缘故,还这么早,人也有点乏的感觉。
“傅先生怎么还不见来?”
忽然,他听到近旁有人议论傅明城。
“是啊,奇怪了!开场前,我还在大门口遇见过,打了招呼的。”
“刚才公使也问起过他。”
……
贺汉渚下意识地看了眼大堂入口的方向。
确实,傅明城一直没见回来。
饭店距火车站不远。按理说,半个钟头,足够他来回了。
今晚是傅明城第一次以新船王的身份正式出现在天城的社交场合里。
对他而言,不算不重要。
所以,他是送完人,又去了哪里吗。
和谁在一起?
应该是有什么比这里更重要的事,他才宁可不来,迟迟不归吧。
第76章 (傅明城驾车,很快便将人送...)
傅明城驾车, 很快便将人送到了火车站。
火车出发的时间还没到,叶贤齐和苏忠他们也慢些, 人还在后头。一个车站乘警从前遇见过傅明城,认了出来,告诉站长,站长赶忙亲自跑出来迎,说火车还没到站,站台上风大,将几人请进了贵宾室候车, 又送上热茶, 殷勤招待。
坐了一会儿,叶贤齐苏忠等人赶到了, 火车也轰鸣着入站,停下。
站长引叶汝川走贵宾通道,提前直接上了火车, 找到铺位安顿下来。
这列火车是从京师出发南下的,天城是个大站,作二十分钟的停留。
叶汝川催外甥女不用再等火车开, 天冷,让她赶紧早些回。
叶贤齐将苏雪至扯到一旁说:“雪至,我听忠叔说,你舅舅昨天去了东亚制药厂,想订购他们的什么药, 回去了考察下行情,定了, 就打定金过来。我听忠叔的意思,你舅舅可看好这生意了, 想做个大的!我觉着还是先别做了。”
“怎么了?”
“前些天,我那边不是有个中学教师来报案吗,说他有个朋友失踪。那个教师姓余,是从西洋留学回来的一个微生物学博士,学的什么穷酸专业!脾气还不好,专门得罪人,越混越差,最后只能去个中学靠教生物度日了。他的朋友就在东亚制药厂里做事,他怀疑他朋友的失踪和东亚制药厂有关,要我们查。”
“我听说药厂有来头,大东家和天城方方面面的人都有往来,上头不让管,说姓余的诬告。我这几天没啥大事,空着也空着,就帮他找找人罢了。我倒不是说那个余穷酸说的一定就是真的,反正既然有这么个说法,我觉着,还是让你舅舅别一门心思钻钱眼,想着做什么大生意了,别日后万一出了事,破财不说,还惹上一身骚。”
苏雪至说:“你自己怎么不和舅舅说去?”
叶贤齐撇了撇嘴:“他现在看见我两个眼珠子就红,恨不得把我给吞了,我哪敢说?说了他会听?”
东亚制药厂的大东家姓顾,据说是前清首席太医的后人,还留过学,学贯中西,合二为一,归国开了东亚药厂。药厂早年曾濒临破产,后来开发出两种药,一醒脑丸,一戒烟丸,功效卓著,销路极好,有神药之誉,因此获利丰厚,一跃成为了天城乃至北方都数一数二的著名药厂。
苏雪至此前曾在报上看到过东亚药厂做的广告,直觉有点不靠谱。这么厉害,要么是广告做得太好,民众跟风入套,譬如后世那曾无孔不入的x白金。要么,就是药的成分可疑。
但现在,制药业日益发达,而医药管理制度混乱,各家药商竞相在广告里夸大其词,丸散、膏丹、药水,名目众多,补血、壮阳、生子,天花乱坠。这是个行业通病。
因为和自己也无关联,所以她此前也没过多留意。现在听表哥这么说,就趁开车前的这点时间,转述给舅舅。
叶汝川迟疑:“不会有事吧,这么著名的大药厂!我听说销路极好,订单都排到了明年!订购得少,生意根本不接!价钱也不肯让,一分都不便宜!”
苏雪至说:“既然有这么个事,舅舅您还是谨慎点好,看看再说,别急着汇定金。钱是赚不完的。不如这样,我帮舅舅您留意这个事,要是真没问题,舅舅你再订购也不迟,反正一时半会儿,省城那边也不会有人和你抢生意。”
叶汝川在药材行里浸淫了半辈子,当然知道里头水深,现在接触的是自己不熟悉的西药,他也知道,西药里有不少相比较中药而言见效可谓神速的奇药,所以深信不疑,觉得是个大商机,忍不住心动。现在被外甥女这么一说,虽然还是有点舍不得,但他天性就不是冒险之人,于是答应了,叮嘱她务必上心,有消息就传给自己。
送走了舅舅一行人,苏雪至和叶贤齐从车站里出来。
苏雪至知道他晚上还要巡逻,急着回去,直接开口让他不用送。现在还早,她自己回就可以。
叶贤齐还在犹豫,发现傅明城居然没离开,正在一旁和站长说着话,见两人出来了,走了过来。
叶贤齐向他道谢。
傅明城含笑道:“其实应该是我谢谢苏雪至才对,为我父亲的纪念陈列一事,费了不少心血和时间。你们是要回去了吧?天冷,东洋车也不多,我顺道载你们一程。”





逞骄 第83节
叶贤齐摆手:“我警棚那里还有事,先走了!既然这样,就劳烦傅先生你送雪至回学校好了!”说完急匆匆地跑了。
“傅先生,你还要回饭店参加酒会的,我真不用麻烦你,我自己回。”
苏雪至见傅明城看过来,立刻说道。
“没事你稍等,我去把车开来!”
他去取车。
苏雪至只好等着。
对他这种近乎极致的周到,苏雪至说实在,感到有点不适,上车后,说:“真的不好意思,我表哥不大会替人考虑情况。其实你有事,完全不必送我的。”
傅明城笑道:“你表哥心直口快,挺好。你放心,少交际一次,不会影响我生意。且实话说,我这几天正好想回学校看一下,但都没时间,正好趁晚上这个机会去一趟吧。我听说关于我父亲的陈列展览进度很快。”
原来他是这样的想法。
确实,陈列展览室的内容已经布置得差不多了,苏雪至正想联系他有空到学校来看看,提供一点意见。
到了学校,苏雪至取来钥匙,来到实验楼,进入了以船王命名的实验室。
校方为建这个实验室,腾出了一块占地很大的面积,从国外联系订购了许多当代最为先进的科研设备。等设备一一到位,实验室将逐渐建立和完善。
实验室进去,最先经过的所在,就是船王的生平陈列纪念室。
傅明城走了进去,从悬在墙上的第一幅带有船王生平中英文简介的全身像开始,慢慢地,依次看过去。
最后,他停在一幅特别制作的脑部病理解剖细节照片之前,目光落于其上,久久地立着,身影一动不动。
他神色沉重,苏雪至轻声说:“傅先生,这张照片,你若觉得不合适,可以取掉的。”
“不不,你误会了!”
傅明城回过神,立刻摇头。
“这里是医学校,这张照片选得很好,放在这里,很有价值。我刚才只是想起了我父亲的意外,感到有些难过,更是恨我自己。如果我从前能对他多些关注和陪伴,或许那天晚上,他就不会和我大哥争执,也不会出那种意外,更不至于这么早就离开了人世……”
他的声音有些不稳,看得出来,在尽量地克制着情感。
苏雪至被他情绪感染,安慰道:“傅先生,你不要太难过了。令尊虽去,但他一手建立的傅氏王国,如同他的存在,也是他这一生的勋章。我相信你不但能继承这个王国,将来也一定会发扬光大。”
傅明城凝视着她,缓缓地颔首:“谢谢你。但愿我能如你所言。”
苏雪至微笑:“你看,这里大致就是这样了,要是有需要增删的,你尽管告诉我,我们会以你的意见为布置的第一参考要素。”
傅明城的目光从她的脸上挪开,环顾了一眼四周:“已经非常完美,我不觉得有什么需要改动的地方。就这样吧。非常谢谢你,谢谢你出色的工作。”
家属满意,苏雪至也就松了口气,笑道:“你觉得没问题就行。那我们就这样布置了。”
傅明城点头,两人又闲谈几句,苏雪至关灯,一道出来。
因为是礼拜天,晚上实验楼外的照明没开,光线昏暗,苏雪至没看清脚下,下台阶的时候,脚被一块翘出来的地砖给绊了一下,一晃,人险些摔下台阶。
下一刻,走她边上的傅明城一把扶住她,帮她稳住了身体。
苏雪至很快站稳,反应了过来,忙道谢。
他慢慢地松开了扶着她胳膊的双手,随即问她有没有扭到脚。
苏雪至摇头:“没有。谢谢你了。”
“你没事就好。”
他在原地立了片刻,忽道:“我也该走了。”
苏雪至便送他。
走在去往校门的路上,他一言不发,似乎在想着心事。苏雪至以为他还沉浸在关于他父亲去世的思想里,自然也不会出声打扰。
两人快到校门时,他忽然停了下来,转过脸。
“苏雪至!”
他叫了一声,声音听起来,似乎有点微微的紧绷。
苏雪至停下脚步,看向他,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却忽然又停住,就立在那里。
“傅先生,你还有事吗?”苏雪至等了片刻,问他,见他看着自己,欲言又止的样子,正不解,这时,门卫跑了进来,说外面有个巡警过来找她。
苏雪至来到校门口,认出了来人,是表哥的一个手下,之前见过面的。他骑着表哥的那辆脚踏单车赶了过来,带来了一个坏消息。
周家庄的那个小姑娘周小玉出事了。晚上,积雪压塌羊圈,当时她正在羊圈下喂羊,人当场被埋在了下面,扒拉出来后,发现头被砸破,血如泉涌,根本就止不住,三嫂十分惊慌,想到之前那个姓叶的警长到周家庄巡逻时到周家说过,要是有事,让他们去警棚找他。
到警棚比到这边学校找苏雪至要近,三嫂和几个邻居就把周小玉送到警棚去求助,叶贤齐送小姑娘去清河医院,让手下到学校来找苏雪至,告诉她这个消息。
苏雪至和傅明成脸色微变,对望了一眼。
“我送你去医院!”
天城饭店,酒会进行到一半,今晚庆贺圣诞的气氛也达到了高潮。
“贺司令,我的朋友!你看,我带来了谁?”
在一阵嘈杂的欢呼和乐队的奏乐声中,贺汉渚听到有人在自己身后操着有点僵硬的腔调说了一句,转头,见是英国公使马顿来了。
他一眼就看到了跟在后面的那个中国人。
不是别人,正是之前他去廖家吊丧曾掏枪威胁过自己的廖寿林的兄弟,廖寿光。
“贺司令,我听说廖先生之前不小心开罪过你。廖先生想向你赔罪,请贺司令不要见怪,就找到我,希望我来做个中间人,帮他传达这句话,我推辞不过,借着今晚的机会来试一试了。用你们中国人的话说,宰相肚里好撑船,不知道贺司令能不能给我几分面子,之前的不愉快,一笔勾销。”
廖寿光走了上来,连声赔罪,说自己之前听信谗言,上当受骗,现在万分懊悔,希望贺汉渚大人大量,不要见怪。
贺汉渚笑道:“廖师长客气了,应该是我向廖师长赔罪才对。大家原本都是好朋友,有话好好说才对,还是我修养不够,失手竟伤了师长。对了,你的伤应该问题不大吧?”
廖寿光摸了摸还结着疤的脑门,哈哈地笑:“早就好了!要我说,幸好有贺司令那天的这一下,要没这一下,怎么能把我敲醒!”
贺汉渚也哈哈大笑,转脸对英国人说:“没想到廖师长如此诙谐,以前倒是我小看了他。”
公使鼓掌:“好,好,一笑泯恩仇,这样就好,往后大家一起合作,共创天城美好未来!”
几人又谈笑几句,便好似真的什么事都没有了,片刻后,贺汉渚看见那个日本人木村朝着这边走来,看向自己,朝公使点了点头,走了过去。
木村是来向他道谢的,说他刚从孙孟先那里得知一个好消息,医院应该很快就会重新进入审核。
“这次的事,全靠贺司令行的方便!鄙人感激不尽!”
贺汉渚看了眼不远处外正和人喝酒谈笑的孙孟先,说:“分内之责罢了,木村先生不必如此。清和医院是天城条件最好的西医医院之一,为民众解除病痛,听闻木村先生更是妙手仁心,我很是佩服。”
木村性情谦恭,忙躬身,自谦。
“听说木村先生和傅先生是忘年之交?”
叙了两句闲话,贺汉渚随口问了一句。
木村笑着摆手:“不敢如此自居!不过是傅君从前留学日本时结识下来的一段浅交。后来鄙人迁居贵国,蒙傅君不弃,依然还记着从前的交往罢了。”
贺汉渚含笑,环顾一眼四周。
“傅先生今晚怎不见人?”
木村也看了下人群,神色疑惑。
“确实,我刚也在找傅君。是傅君对我说孙局长今晚会在这里的,邀我同来,以便向他询问医院的审核之事。”
这时,饭店的大堂经理走了过来,对木村道:“木村先生!刚刚傅先生打了个电话过来,说他现在人在清和医院。有个叫周小玉的女孩出了事,血止不住,他叫你尽快回医院去!”
木村一惊,神色立刻变得焦虑了起来,转向贺汉渚,向他躬身道歉,说自己现在必须得走了,请他见谅。
贺汉渚目送木村不顾礼貌匆匆拨开人群急忙离去的背影,立了片刻,转身而去。
半个小时后,位于饭店二楼的一间贵宾棋牌室里,烟雾缭绕。
贺汉渚打牌又输一局,面前的筹码变得越来越少。
同桌几人有些意外,频频看他。
贺汉渚是个桥牌高手,打牌从不会输,这在天城社交圈的一众牌友里,人尽皆知。
坐他左手边的是周市长的小舅子,赢了钱,开怀大笑:“贺司令你今晚上是怎么了?竟是送钱来了?”
“我明白了!”
他看了眼同伴,故意一停,卖了个关子,随后道:“所谓情场得意,赌场失意嘛。贺司令不就是个现成的例子?”
话音落,众人恍然大悟,看着贺汉渚,全都哈哈大笑了起来。
贺汉渚顺手将自己面前剩下的全部筹码一推,站了起来,叫一旁看的人替自己打,随后走了出去,踱到了棋牌室旁的一间阳台上。
一出去,冰冷干燥的空气就猛地灌入了他的呼吸。
他咳了几声,压下咳后,嘴里继续叼着烟。
对面,那片霓虹闪烁的绚丽街景投影在他的一双瞳孔里,五彩斑斓。
这片灯火明亮的夜景过去,是平民的住宅区。那里街巷交错,偶尔可见零星几点灯火。
再看过去,远处,到了码头的附近,沿着河岸,就是成片成片的棚户区。
那里,天黑之后,从这里看去,漆黑一片,像是一个能吞噬一切的巨大的黑洞。
他眺望了片刻,收回目光,改而望向城北的那个方向,微微出神之际,听到身后响起了一道女子的声音:“烟桥,鲁道夫医生真的和我联系过,叫我劝告你。这种天气,要多注意保养身体。”
他转头,见是曹小姐来了,朝她点了点头,继续站着。
曹小姐走到他的身旁,停在栏杆前。
“西药无用,前两天我去寻了一个有名的老中医,求教方子,也说调理第一。我看你今晚上倒是没怎么喝酒,这很好,但倘若,你能把烟也一并给停了,那不是更好?”
贺汉渚微笑:“曹小姐你是要我看破三界跳出五行吗?”
曹小姐叹息摇头,神情显得有些无奈。
贺汉渚道:“这边冷,你进去吧。”
曹小姐却不走,依然站着,目光落到对面街道上的一块用霓虹灯圈出来的招牌上,片刻后,轻声道:“烟桥,你还记得吗,我们第一次认识,是在欧洲,也是一个圣诞的夜,我遇到几个喝醉了酒的混子,是你救了我。”
贺汉渚依然叼着烟,没做声。
曹小姐继续笑道:“好多年前的事了,你大概忘了。现在第二次,你又救了我,将我从一段可能的可怕婚姻里解脱了出来。要是没有你,我的家庭就会将我嫁给那些令人感到面目可憎的男人了……”
她一顿,看着他的侧脸。
“当然,你是例外。我所说的面目可憎的男人,并不包括你。”




逞骄 第84节
贺汉渚道:“我与你口中的面目可憎的男人并无区别。曹小姐不必客气,更无须感谢,各取所需罢了。”
他的声音平淡,面上也没什么表情,似乎对这个话题不是很感兴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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