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河镇妖司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长耳朵的兔子
马头村地理位置不错,自古就是码头,随着时代的发展,码头规模越来越大,水运也很繁忙,所以整体来讲,马头村的经济不错,未来的发展潜力也很大。
黄沙咀却跟马头村截然相反,听名字就知道,黄沙咀是一个黄沙很多的狭小河道,因为特殊的地理构造,黄河水挟带泥沙来到这里以后,大量黄沙在这个弯曲狭小的河道里淤积,慢慢形成了“咀”。
这里河道狭窄,水流湍急,再加上黄沙淤积,形成很多的险滩礁石,所以跑船的人都知道,这一段水域非常危险。
尤其是排教的人,对黄沙咀这一段水域更是忌惮,以前放排的时候,黄沙咀就是一个鬼门关,很多竹排放到这里,就会失事,埋葬了不知道多少排教教徒的尸骨。
鉴于这种天然原因,黄沙咀自来都很贫困,本村人口大量外流,外面也没人进来,这么多年过去,整个村庄跟几十年前比较起来,几乎没有什么变化,依然是那种落后原始的小渔村,砖瓦房都很少见,几十座大大小小的木头房,土胚房,甚至茅草房,就构成了一个村落。
说得好听点,这是古色古香;说得不好听点,这里就是一个被世人遗忘的角落。
如此恶劣艰苦的生活环境,自然没有女孩子肯嫁到这里,这也导致黄沙咀的光棍数量特别多。女人来到黄沙咀,就像大熊猫来了一样,非常稀罕。
因为生活穷困,所以光棍很多,因为光棍很多,所以这里的买妻现象特别严重。
很难想象,那个如花一样的女大学生,是经历了怎样非人的遭遇,才会毅然决然地跳进冰冷的黄河,结束自己年轻的生命。
一路上,我很少说话,心情就跟这天色一样,灰蒙蒙的。
这是我第一次出任务,不算复杂,但整件事情对我的心灵冲击却很大。
傍晚的时候,货船抵达黄沙咀。
现在是冬天,黄河进入枯水期,但是黄沙咀的水量还是比较充沛,浑浊的黄河水挟带着大量泥沙,黄汤滔滔,如同一条黄龙蜿蜒而过,飞溅起烟波淼淼。
走进小渔村,空气里弥漫着老大一股鱼腥味,令人头晕脑胀。
既然是渔村,村子里的人几乎都靠打渔为生,到了冬天,打渔的时候比较少,他们就把那些鱼用盐巴腌制以后,做成鱼干,晾晒在院子里。
放眼望去,银光闪闪的一片,谁家的鱼干挂得最多,谁就是村子里的大户。
鱼是有腥味的,尤其是死鱼,腥味非常重,每家每户都晾晒着这么多的鱼干,不知道的人呢,还以为这个村庄在制造毒气呢。
我情不自禁地皱起眉头,这样的生活环境,让我待三天都待不住,更别说从外面来的女孩子,谁愿意嫁到这种地方。
毛老五早就打听到了老鳏夫的住址,带着我直接找上门去。
老鳏夫的家就在黄河边上,破破烂烂的木板房,外面围着一圈木栅栏。
那木板房也不严实,到处都在漏风似的,寒风在屋子里穿梭,发出呜呜呜的声音。
木板屋的房门上,赫然可以看见一个大红色的“囍”字,鲜艳夺目,却完全让人感觉不到一点喜庆。
所谓“鳏夫”,指的是无妻或者丧妻的男人。
这个老鳏夫姓李,听说年轻时候讨过一个老婆,结婚不到一年,老婆便难产死了,留下这个老李头孤苦伶仃的过了几十年。
现在已经是傍晚时分,农村里正是做晚饭的时候,但是老鳏夫的家里却非常安静,屋顶上面一点炊烟都没有,清冷的要命。
第40章 人渣
农村里流行一句话:“鳏夫房顶炊烟少,寡妇门前是非多!”
既然说到老鳏夫,就说一说“鳏夫房顶炊烟少”,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呢?
鳏夫,指的是老婆去世了很多年,一直没有寻找配偶,一个人生活的男人。
对于这样的男人来说,一般的生活都会非常的孤单,因为没有自己的爱人陪在身边,陪他说话或者做家务,这样的男人只要每天糊弄吃一些饭,这一天就算是过去了。
现在已是饭点,这个李鳏夫的房顶一点炊烟都没有,正应了“鳏夫房顶炊烟少”。
“你看,这他娘的门上还贴着个囍字呢!”毛老五一边说,一边扯下门上的囍字,咣咣咣的敲着木板门。
我让毛老五轻一点敲门,照他这样的力度,这木板门估计得散架了。
敲了一会儿,门开了,走出一个皮肤黝黑的男人。
这个男人约莫五六十岁,又瘦又干,跟绳子上晾着的鱼干差不多,因为常年打渔,所以肤色很黑,面容很苍老,看上去比实际年纪还要大。
“你们找谁?”李鳏夫瓮声瓮气的问,他的嗓音跟破锣似的,看他满嘴黄澄澄的烟熏牙,就知道他肯定是个老烟鬼,抽烟把嗓子抽哑了。
我皱起眉头,想到那具女尸,皮肤白嫩,又是二十出头的女大学生,要她跟这样一个邋里邋遢的老男人过日子,真不如死了算了。
毛老板抢先说道:“我姓毛,你可以叫我毛老五!这位是陈阿九,他家老爷子便是这一带大名鼎鼎的巡河人,陈三爷,你应该不会陌生吧?”
李鳏夫看了看毛老板,又看了看我,语气生硬地说:“我不认识你们!”
黄河镇妖司 第22节
毛老板没好气地说:“你不认识我们没关系,但你肯定认识那个女人吧!”
毛老板挥了挥手,两个船员抬着一床烂布毡子走过来,将烂布毡子放在地上,解开烂布毡子,那个穿着大红嫁衣的女尸映入眼帘。
李鳏夫看见那具女尸,脸颊不自禁地抽搐了一下。
“认识她吗?”毛老板问。
李鳏夫没有作声,脸上的表情一阵青一阵白。
“她叫什么名字?”毛老板指着女尸问。
李鳏夫沙哑着声音说:“不知道,不认识!”
李鳏夫一脸冷漠,伸手就要关门,我眼疾手快,抢身上前,卡住房门,厉声呵斥道:“姓李的,是不是你杀了她?”
李鳏夫条件反射般回答道:“我没有杀她,她自己跳河的!”
我撞开门,抱着臂膀横在门口,冷冷笑道:“你刚才不是说你不认识她吗?”
李鳏夫知道中了我的计,顿时拉下老脸:“我认不认识她,关你们屁事!”
“关老子屁事?!”毛老五顿时火冒三丈,上前一步,抓住老鳏夫的衣领子,作势欲打:“你个老混蛋,害死了这个女人,现在这个女人怨气不散,变成浮尸,缠上了我的货船,你他妈居然说关老子屁事,老子今天弄死你!”
因为受到浮尸的影响,毛老五已经三天没有跑船,心里早就窝了一肚子鸟气,见到李鳏夫是这样的态度,毛老五气不打一处来,就想胖揍李鳏夫一顿。
我赶紧拦住毛老五,劝慰他说:“不要冲动,我们是来处理浮尸的事情!”
毛老五这才悻悻地松开手,指着李鳏夫威胁道:“老东西,你最好老实一点!”
李鳏夫翻了翻白眼,一脸不爽的说:“她是被人贩卖到黄沙咀来的,我怎么知道她叫什么名字?反正我叫她芳草。我花了全部积蓄三万多块买来的,没想到她一点都不老实,我只好把她关在家里半年。看她差不多老实了,就准备跟她成亲。结果成亲那天,刚上船呢,也不知道她发什么神经,居然跳进了黄河。你们也知道黄沙咀水流湍急,就算精通水性的人也不敢轻易往下跳。那婆娘不会游泳,跳下去就没能起来!”
李鳏夫在说这番话的时候,没有任何的感情色彩,好像那淹死的不是一个人,而是小猫小狗,小鸡小鸭。
我强忍着火气:“我们先不说她被拐卖的问题,你跟她成亲,她好歹是你的妻子,现在你的妻子溺死了,你都没想过寻找她的尸体?”
“我找她的尸体做什么?人都死了,找回来又不能玩了,还得花钱把她葬了,我不是吃饱了撑的?再说了,为了买下她,我花了整整三万块呢,妈的,我还没玩够呢,她就死了,这笔买卖我真是亏大了!”李鳏夫理直气壮地说着,从他的话语里面不难听出,从头到尾,他都把芳草当成自己的玩具,即使芳草死了,他伤心的也不是芳草,而是自己花费的三万块钱。
实话讲,我一直都想做一个有素质的人。但是,在听闻李鳏夫这番话以后,我再也按耐不住心中的火气,照着李鳏夫的面门一拳打过去,李鳏夫惨叫一声,捂着脸倒在地上。
“你们这群神经病,居然上门打人,信不信我让你们走不出黄沙咀!”李鳏夫捂着脸,愤怒的叫嚣着,一边叫喊,一边吐血,两颗碎牙都从嘴里喷了出来。
毛老五惊诧的看着我:“阿九,你刚才不是劝我不要动手吗?没想到你下手比我还狠!”
我狠狠盯了一眼老鳏夫:“这种人渣,打死他也不为过!”
“你们他妈的到底想要做什么?”李鳏夫满脸鲜血,状如恶鬼。
我指着李鳏夫说:“我告诉你,芳草怨气不散,已经成了一具怨尸,你已经大祸临头了还不自知!”
“休想吓唬我!老子一个人天不怕地不怕,有种你让她来找我啊!”李鳏夫露出一副无赖嘴脸。
我强压着火气,冷冷说道:“我没有吓唬你,也用不着吓唬你。如果你不想死的话,你最好把芳草的尸体好好葬了。如果你不听我的,就等着遭报应吧!”
“报应?呵呵,你觉得我这个样子,还怕什么报应?”李鳏夫咧嘴笑了起来,满脸的鲜血,映衬着他那张老脸,无比丑陋狰狞。
第41章 鱼嘴葬
我摇了摇头,从人性的角度来说,这个老鳏夫,简直比老钟还要下作。
“你他妈是不是人?”毛老五都看不下去了。
李鳏夫吐了口血水,擦着嘴巴说:“告诉你们,这个婆娘的尸体,我是不会安葬的,要安葬你们自己带去安葬。如果你们一定要让我出面安葬的话,那就把我亏损的三万块钱赔给我,兴许我还可以考虑考虑!”
在90后的那个年代,三万块还是非常可观的一笔钱,要知道,那可是李鳏夫一辈子的积蓄啊。
毛老五相当怄火,随手抄起一根烧火棍就要冲上去:“三万?!三万我他妈能买你的命!”
李鳏夫脖子一梗,指着自己的脑袋:“来!往这里打!老子正好没有棺材本,你把我打死了,还得赔我一口棺材!”
“别以为老子不敢?!”毛老五抡起胳膊。
我怕真的闹出人命,于是赶紧夺下毛老五手里的烧火棍,将他拉出木板房。
碰上李鳏夫这样的无赖,还真是拿他没有办法。
李鳏夫现在是赔了夫人又折兵,老婆没了,三万块的老底也没了,要啥啥没有,真打了他,以他的性格,不讹你一大笔医药费才怪。要是打死了,正如他所说,还得赔他一口棺材,将他厚葬了。
不管怎样,这都是一笔很不划算的买卖,我从买卖的角度出发,跟毛老五讲清楚了其中的利害关系。
毛老五是个生意人,做生意不能做赔本买卖,所以毛老五听从我的建议,没再理会李鳏夫。
砰!
房门关上,李鳏夫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别他妈把死人扔在我门口,带着那个倒霉婆娘,快滚!快滚!”
“他妈的!真不是个东西!”毛老五用力将烧火棍丢在地上,愤懑地叫骂着:“老子真想一把火烧了这里!”
其实,此时此刻,我的心里也是烈焰滔滔,如果怒火可以释放出来,我的怒火不仅可以烧了李鳏夫的木板房,还能把整座渔村都给烧了。
愚昧的生活可以改变,但是愚昧的人性是没法改变的。
我们满以为寻到女尸的来源,把女尸交还给李鳏夫,这件事情也就摆平了,万万没想到这个没有人性的李鳏夫,根本就不接收这具女尸,就算我们骂得他祖坟冒烟,他也不会搭理我们。
骂也骂累了,毛老五有些无奈的望着我,问我该怎样处置这具女尸。
我耸了耸肩膀,对毛老五说:“毛老板,为了日后的平安着想,这一趟你可能要做赔本买卖了!”
毛老五是个聪明人,立即听懂了我话语里的意思。
毛老五咬着嘴唇,点了点头:“赔本就赔本吧,只要她以后不要再来纠缠我,我多赔一点都无所谓!阿九,你看着安排吧!”
“放心,只要你将她好好厚葬了,她不会为难你的!”我出言安慰毛老五。
毛老五叹了口气,抬头仰望渐渐黑沉的天色,无奈地说:“但愿吧!”
我掐着指头算了算日历,告诉毛老五后天是个黄道吉日,适合下葬。
毛老五立即安排人手去定制棺材,让棺材铺加班加点,务必要在明晚把棺材拉回来。
“阿九,劳烦你帮她找个好风水葬了吧!”毛老五说。
我颔首道:“放心,这个我知道!”
当然,毛老五这样说,一是出于善意,二是出于对自身安全的考虑,万一后事处理的不好,留下祸根,女尸回头再找他的麻烦。
芳草原本是李鳏夫强买来的老婆,现在我们帮忙安葬芳草,就像在帮李鳏夫擦屁股,越想越气。
临走的时候,毛老五脱下裤子,对着李鳏夫的木板房撒了一泡尿,一边撒一边骂:“老子冲死你!”
毛老五也是几十岁的人了,结果被这个李鳏夫搞得束手无策,只能用这种小孩子发泄情绪的把戏,实在是有些滑稽。
不过这也从侧面说明,毛老五是一个性情中人。
毛老五冲我扬了扬下巴:“阿九,来,你也来撒一泡,人多力量大!”
人多力量大?!
我禁不住哑然失笑,不过我并没有脱裤子,我对毛老五说:“我的是童子尿,我要是把童子尿撒在这里,还能帮他驱邪避祸,岂不是吃饱了撑的?”
毛老五提起裤头甩了甩:“有道理!不能帮他!”
天色已经黑了,我们总不能把芳草的尸体扔在地上不管,只好又把芳草的尸体抬回货船上面。
一夜无话,晚饭的时候,毛老五喝了两杯酒,情绪上来,从头到尾都在咒骂那个李鳏夫,虽然骂得很难听,但我却听得很爽,我觉得骂得很好。
像李鳏夫这样的人,不仅仅是骂,就算打死他,也不为过。
第二天早上起来,毛老五跟在我的屁股后面,两人一前一后,绕着黄沙咀走了一圈,为芳草寻找埋骨之地。
今天的天气不错,冬日里难得一见的暖阳。
如此明媚的天气,也让我们的心情好了一些。
我和毛老五漫步山间,走着走着,来到一处断崖边上。
我的脑海里浮现出老爷子传授的风水知识,眉头一喜,指着断崖说道:“就是这里了!”
“哦?”毛老五左顾右盼,一脸困惑:“阿九,这里有什么讲究吗?我看这里的风水好像很普通嘛,也看不出什么名堂!”
我笑了笑:“正所谓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天下风水变幻莫测,但是在普通人眼里,那不过就是些寻常的山山水水,你就是钻到山里去,钻到水里去,也看不出个所以然!”
顿了顿,我指着面前的断崖跟毛老五解释:“你看这处断崖,两边略宽,中间狭窄且外凸。发挥你的想象,下面是黄河水,如果我们所在的这座山是一条大鱼,那么这处断崖就刚好是大鱼的嘴巴。风水学里叫做鱼嘴葬,把墓穴埋在这里,这墓穴就成了鱼嘴里含着的一颗玉珠,日后必受福泽啊!”
毛老五听得云里雾里,估计也没完全整明白,一脸仰慕的冲我竖起大拇指:“高!真是名师出高徒啊!”
第42章 送葬
隔了一天,订做的棺材运回来了。
我跟芳草没有任何的渊源,也没有她的生辰八字,所以一切从简,只求顺顺利利下葬便是。
我挑了个当日的黄道吉时,是寅时,凌晨三点至凌晨五点这段时间,作为芳草入棺的时间。
冬季寒冷,尸体腐烂的时间相对比较长,但不代表尸体不会腐烂,这前前后后耽搁了几天时间,芳草的尸体已经开始腐烂了,散发着阵阵尸臭味。
用毛老五的话说,这尸臭味比死鱼味还要难闻。
芳草原本白皙的脸庞开始腐烂,破损的皮肉里面,隐隐露出白色的虫卵,看上去既恶心又恐怖。
这两天老钟都不敢去看芳草,他看见尸体腐烂成这样,回想自己那晚做过的事情,不知道他会不会感到恶心。
虽然说一切从简,但多多少少还是有些讲究的,总得走完一个完整的流程。
棺材很新,铮亮铮亮的,散发着新鲜的漆味儿。
我抓了把五谷撒在棺材底部,然后铺上一床草席,让两个船员抬着尸体的头和脚,将尸体小心翼翼放入棺材里面。
芳草也没有什么陪葬物,我便撒了些纸糊的元宝在里面,然后命人合上棺盖。
合上棺盖以后,我点燃一炷香,拜了三拜,然后把香传递着走。
一群人围着棺材站成一圈,每个接过香的人,都学着我的模样,对着棺材恭敬地拜了三拜,船舱里的氛围相当严肃。
香线转了一圈以后,回到我的手里,这时候,香线只剩下最后一点点了。
我将香线翻转过来,以香代笔,在棺盖上面飞快地画了个符咒。
符咒虽然画的不是特别好看,但糊弄糊弄外行是没有问题的,总得来说,看上去还是比较有气势。
黄河镇妖司 第23节
那符咒是用香灰在棺盖表面烟熏出来的,画上去就擦不掉。
我很满意地拍了拍手,毛老五很好奇,问我画的是什么东西。
我得意地扬了扬下巴,告诉他这是送魂符。
送魂符,顾名思义就是送走魂魄的符咒。
芳草怨气不散,我怕芳草的鬼魂驻留此地,所以画上一道送魂符,送她离开。
画完送魂符以后,我绕着棺材走了一圈,每走三步,便扔出三张黄符,走了一圈,刚好走出十二步,回到原点,大喊一声:“起!”
四个负责抬棺的船员,熟练地将打结的麻绳套在棺材前后,然后将一根粗壮的木棒,自绳套中央穿过,再拿起两根木棒横穿而过,同时发一声喊,将这口沉甸甸的棺材抬了起来。
抬棺的这一套家伙,包括麻绳和木棒,都是我们从渔村里高价租来的。别看这些东西一点都不显眼,但却是专业的吃饭家伙,一点也马虎不得。
就拿这麻绳来说,这可不是普通麻绳,这两根麻绳在黑狗血里浸泡了七七四十九天,再放在太阳下面暴晒九九八十一天。做出来以后,跟普通麻绳最大的不同之处就在于,它能够克制棺材里的煞气。
还有抬棺所用的木棒,尤其是中央那根木棒,称为“龙骨”,是抬棺最关键的所在。龙骨比较要足够坚韧,否则承受不住棺材的重量,容易断裂,一旦断裂,那可就出大事了。
因为在抬棺的过程中,棺材是不能落地的,龙骨断裂,棺材落地,那这口棺材只能重新选日子下葬,弄不好沾惹地气之后,还会招惹其他祸事。
棺材不能落地是有讲究的,因为地属阴,棺材如果直接放在地上,地里的阴煞之气渗入棺材,就会影响到里面的尸体,从而为尸变埋下祸根。
所以细心的朋友一定会发现,你去农村的时候,但凡装殓着死人的棺材,都不是直接放在地上的,地上必定会架着两根长条凳,作为支架,然后再把棺材放置在长条凳上面。
有些讲究的人家,还要在棺材下面和四周洒一圈石灰粉末,防止蛇鼠虫蚁之类的东西爬到棺材上面。
四个抬棺的船员,也不是胆大就行,是我依照当天的属性以及每个人的生肖属性,一一匹配挑选出来的。
当天属虎煞,这四个船员的生肖都属龙,只有龙才能克制住虎,他们来抬棺,就不会出现什么大问题。
在正式抬棺之前,四个人已经操练模拟过多次,所以听见我喊“起”的时候,四个人的动作都很麻利熟练,一点都不拖泥带水。
我走在前面,领着四个抬棺的走出船舱,毛老五和另外几个手下跟在后面,老钟的手里提着两根长条凳。从岸边走到鱼嘴葬还需要小半天时间,这一路上四个抬棺匠不可能不休息,但是休息的时候又不能把棺材放在地上,所以我让老钟提上两根长条凳,需要休息的时候,就把长条凳放在地上,用来放置棺材。
我们和芳草本来也是素不相识,一路上自然没有吹吹打打,很安静的穿过渔村,上了山,途中停下来休息了两次,终于赶在正午的时候,将棺材抬到了鱼嘴葬。
我看了看时间,正好是我预算的未时,13点至15点,这个时间段,太阳光正好照耀整个鱼嘴葬。
一口棺材上百斤,再加上一具尸体,即使是大冬天,四个抬棺的船员也累得气喘吁吁,汗流浃背。
老钟把长条凳放下来,四个抬棺的船员赶紧把棺材放在凳子上,松开膀子休息。
我又招呼过来另外四个船员,这四个船员的背上背着铁锹铲子之类的工具,他们是专门负责挖坑的。
他们站在旁边等着我丈量位置,一旦确定了位置,他们就开始挖。
我掏出墨斗,来回走了几步,在地上留下一个方形的红色框框,然后我指着红色方框说:“挖!”
所有人都用一种诧异的眼神望着我,毛老五满脸困惑地问我:“阿九,你画的框框这么小,就跟一口井似的,棺材怎么放的下去?我们不是应该按照棺材的尺寸,挖一个长方形的土坑吗?”
我点点头,露出一个诡秘的笑容:“你说对了!我挖的就是一口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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