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比母豹子可怕多了。”
“那倒是。”岳小小颇为得意,“不过你不会真的怕我。”
“为什么?”
“因为你知道我不会伤害你。”
闻言,王默心头不由一震。
老实说,他从未想过这个问题,但岳小小突然说出来,他又觉得这个问题就是最真实的写照。
“你……”王默想了想,“你上次是怎么认出我来的?”
“呆瓜,我还能认不出你吗?”岳小小吃吃笑道,“你化成灰我都认得。”
王默干笑道:“你别说得这么恐怖,我想你一定是看出了什么,只是这种感觉独一无二,除你之外,其他人不具备。”
“那你还问?”
“我就是……喂,你干什么?”王默吓了一大跳,差点将岳小小扔出去。
原来,岳小小突然摘下面具,在他脸上偷亲了一下,让他有种受到偷袭的感觉。
“你叫什么?”岳小小戴好面具,说道,“你现在是新郎,我是新娘,新娘亲新郎有什么大惊小怪的?下次有机会,我们还要入洞房呢。”
王默面赤耳红,叫道:“什么入洞房?小姑娘家,不要说这种胡话。”
岳小小伸手在他耳垂上轻捏了一下,吃吃笑道:“我就喜欢说这种胡话,以后我见你一次说一次,说到你答应和我入洞房为止,嘻嘻嘻……”
王默赶紧加快步子。
终于,两人到了一处山脚下。
王默正要将岳小小放下,岳小小却是叫道:“不要!”声音特别刺耳。
王默呆了呆,但还是照办了。
不知过了多久,岳小小自己下了地,轻叹一声,说道:“送君千里,终须一别,呆瓜,你以后要好好保重。”
王默转身笑道:“你又说胡话了,我们以后……”突然呆住。
只见岳小小眼中含泪,竟是哭了。
霎时之间,一种说不出的悲伤从她身上散发出去,竟能影响人的情绪,甚至连花草树上都能感染。
王默伤怀了数息,骤然回过神来,心惊:“这丫头到底怎么回事?”
“你哭什么?”王默想上去安慰她。
可奇怪的是,岳小小却是后跃八尺,叫道:“我们以后不会再见了。”
“放……”王默说道,“你今天怎么古里古怪的,我答应你,以后我们一定还会相见的。”
“你不懂。”岳小小泪流不止,似乎伤心到了极点,“不管我们之前多么要好,当我们再见时,你已不是你,我也不是我,再见只是陌生人。”
王默安慰道:“那我答应你,我还是我。”
“但我不能答应你。”
“没关系啊,反正你永远是你,从未变过。”
岳小小望着他,泪花在眼眶里打转,也不知是什么意思。
片刻之后,岳小小忽然问道:“我要是跟你去江南,你会带我去吗?”
“你想去江南?”
“算了,我不去了。”
王默被她搞得稀里糊涂,念头一转,故意问道:“你怎么一直戴着这副面具?难道你变丑了?”
“呸呸呸。”果然,岳小小被她逗笑了,“你才变丑了,我不知有多好看。女大十八变,我戴着它是怕你看上我,毕竟我还没有看上你。俗话说,自古多情空余恨,我不能祸害你啊。”
王默哈哈一笑,说道:“谁祸害谁还不一定呢,我……”
突然,岳小小飞扑过来,一把抱住他,轻声说道:“我做过你的新娘,你也做过我的新郎,你休想逃出我的手掌心,哪怕到了地府,我们也要是一对。”
王默身体僵住。
倏然间,岳小小飞了出去,回眸一笑,说道:“呆瓜,我把你休了,你爱娶谁娶谁去,我可不想让你做负心汉。你快滚吧,有多远滚多远。”
王默哭笑不得。
转眼间,岳小小腾跃如飞,像一只活蹦乱跳的小兔子,去的远矣。
……
郧县。
襄阳府重镇。
正值黄昏,距离县城尚有两里远的官道上,行走着二十多个人。
这伙人像是回乡探亲的老爷带着一班仆人,除了老爷之外,其他人都穿的很朴素。
眼看众人距离县城越来越近,突然,几十个强贼飞速杀到,刀剑闪耀,内中竟有一个绝顶高手。
眼看老爷和他们的仆人们就要死在乱刀乱剑之下,那老爷竟是不变面色,像是司空见惯了似的。
而他的仆人们,一共二十三个,除了三个负责保护老爷外,其他二十个人,一起出手。
数息之后,战斗结束。
那二十个仆人里面,竟藏着两个绝顶高手,出手狠辣,一招毙命,即便对手也是绝顶高手。
但仅仅过了数息,一道人影闪电飞来,快的谁也看不清他的长相。
轰!
那两个绝顶高手本来想拦,但拦不住,直接被震得口吐鲜血,远远落在地上。
不过,那三个负责保护老爷的仆人,更是绝顶中的绝顶,联手出剑,要把来人制住。
岂料,那人身上突然散发出一股神级般力量,屈指连弹,不但将三把宝剑弹断,还将三个绝顶中的绝顶中震飞,距离老爷越来越远。
奇怪的是,那个老爷仍是面不改色,视死如归。
眼看那人就要出手杀了老爷,忽然间,有人到了他身后,一掌拍出。
那人转身一掌打出,喝道:“找死!”乃是个头戴高帽,双眉斜飞,年约六旬的男子。
砰!
两人手掌一碰,内力都是排山倒海一般自掌心涌出。
突听“呃”的一声,后来之人嘴角流血,像是受了内伤。
那高帽男子正要将对手震飞,然后回身杀了必杀之人。
猛然间,高帽男子面如灰色,功力只剩下两成,内力更是若有若无。
他知道自己遇到了劲敌,待要……
就在这时,一股凌厉之极的剑气如飞而来,实力原本就不输给高帽男子,更何况高帽男子已是重伤?
刹那间,剑气打入高帽男子体内,震碎了五脏六腑。
高帽男子惨然一笑,缓缓坐下,却没死去。
“全都退下!”剑气的主人,手腕一翻,拿出一块令牌,赫然是大内供奉。
于是,老爷的仆人们全都退了下去,不敢靠近。
“原大人,你受惊了。”那大内供奉将剑宝剑往高帽男子肩上一搭,对老爷说道。
“原某没事。”那老爷笑道。
那大内供奉见了,暗暗吃惊。
这位原大人名叫原杰,不是武林中人,更不懂武功,而是个进士出身的官员。
若是其他官员,早就被吓得屁滚尿流,可这位原大人竟是连面色都不变一下。
除了不怕死之外,根本无法解释。
“这位壮士,你的伤……”原杰对那个嘴角流血,三十来岁,头顶无毛的汉子说道。
“大人,在下没事。”那汉子说完,转身就走。
“站住!”那大内供奉陡然喝道。
汉子站住,但没有回头。
“你叫什么名字?”
“不羁假僧。”
“老夫是为问你姓名,你竟敢……”
“古供奉。”原杰说道,“这位壮士刚才救了我,请给我一个面子,不要追问,可好?”
“既然原大人为他说话,我就不追问了。”
突听那高帽男子哈哈一声大笑,满嘴是血。
“你笑什么?”
“你就是古有为?”
“不错,老夫正是……”
“见面不如闻名。”
“你!”
古有为本想一剑活劈了此人,但因为原杰就在边上,人家都没说要杀这人,他要是杀了,岂不是自降身份?
“你可知道我是谁?”
“无名之辈。”
“我叫纪飞雁。”
“纪飞雁!”古有为神色一变,“怎么会是你?”
“我现在叫宁天王。”
第九百五十六章 言如刀!
宁天王!
王默心神微微一震。
他不知道纪飞雁是谁,但听说过宁天王,知道宁天王与蓝胡子、一剑杀齐名。
这三个人虽然齐名,但最神秘的就是宁天王,即便是他的手下,也没人见过他的样子,平时都蒙着面。
不过自从一剑杀、蓝胡子死后,宁天王就失踪了,一帮手下死的死,跑的跑。
而宁天王的地盘正是郧县、郧西、上津三县。
“原来你就是宁天王。”原杰说道,“原某与你素不相识,你为何要杀原某?”
“你可认得纪肖!”
“纪肖?”原杰想了想,忽然想起是谁,“你是纪肖的?”
“我是他老子!”
“难怪你要杀我。”原杰说道,“十年前,令郎为祸江西,我奉命前去江西剿匪,他武功高强,我的护卫抓不住他。但有一天夜里,他跑来刺杀我,结果被一个武林高手打伤,我便叫人抓了他,判他死刑……”
“在此之前,我儿就被你祸害过!”
“是吗?”
“他原本是宁王府的客卿,那一年,你做了江西按察使,揭发宁王**之事,我儿受到牵连,被宁王赶出了王府,还叫王府的其他客卿追杀他,逼得他只能去做山贼。”
古有为冷笑道:“他要做山贼就做山贼,与宁王何干?与原大人何干?宁天王!枉你为江湖上的一代……”
“哈哈哈……”宁天王大笑,“我儿确实该死,所以这十年来,我从未想过要找谁报仇,更没想到过要杀这位原大人。但两年前,我才知道我儿是被锦衣卫折磨死的。我一怒之下,就化名为宁天王……”
王默听到这里,忍不住说道:“这位原大人与你儿子并无私怨,只是职责所在,如果他尸位素餐,个个都一样,岂不是天下大乱,盗贼横行,国将不国……”
“哈哈哈……”宁天王又是大笑,“不错,他是个好官。我原本已经走了,可我听说皇帝封他做了左副都御使,叫他做了钦差大臣,巡视荆襄,我一想到我儿之死,就动了杀念,不管他是好是坏……”
王默沉声说道:“你既然是纪肖的父亲,你为什么不教导他如何做人?”
宁天王心头火起。
“好!我就当你只顾修炼,没时间教导你的儿子。但每个人都要为自己做过的事负责。你儿子犯法被抓,原大人身为朝廷命官,判他死刑,我问你,你儿子够不够判死刑?”
宁天王被问得哑口无言。
“好!就算你要报仇,你为什么不去找别人,而是要找原大人?如果原大人该死,那害过你儿的人岂不是更该死?你武功这么高,杀一个手无寸铁的好官,可怜而又可悲!”
宁天王听了,竟是有点羞愧。
忽然间,他想起那个人对自己说过的话。
那人要他赶快离开襄阳,因为朝廷要动真格的了,还要他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不能意气用事。
他当时有点不懂,但是现在,他终于懂了。
那个人怕是已经收到消息,原杰会到襄阳府来,但又不便明说,只能用“意气用事”来劝他。
他要是不意气用事,又怎么会跑来杀原杰,又怎么会遇到这个不羁假僧?
然而,一切都晚了。
正如这个不羁假僧所说,每个人都要为自己做过的事负责。
想当初,他四十岁之前,也曾被叫人称为“大侠”!
他做过大侠,又岂能不明白这个道理?
“杀了我!”宁天王叫道。
“纪飞雁,我成全你!”古有为手动剑滑,顿时将宁天王杀了。
王默眼见宁天王死了,却是有点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