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春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棠郁
她在想什么呢!
祁春尚在出神,旁边往她盆里放青菜的孙氏用手肘撞了她一下,让她一惊。
孙氏凑近她,压着声音暧昧道:“怎么样,我们家二郎是不是看着特别让人欢喜?”
“嫂嫂!”祁春撇开头,不去回答。
宋小妹见状,仰着头似懂非懂的呵呵乱笑。
祁春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喜不喜欢宋长安,毕竟他们相识还不到十二个时辰,只是有一点比较肯定,那就是宋长安不论是外形还是举止上,都超出了她的预期。
早饭之后,宋大谷就翻出锯子锉刀等,准备开始翻修宋长安和祁春的屋子。
周氏一边收拾桌子,一边道:“既然要翻修,要不干脆这样吧,修得彻底些,老二的那床都多少年了,顺便换个新的吧。还有那个,那个屋子里,也太空了些,什么也没有,孩子他爹,给他们两口子再给添点柜子箱子什么,装点衣服什么的也好啊,你说呢?”
这是要“大动干戈”了啊?
祁春一听便觉得不好,连忙道:“不用这么麻烦,里头我收拾收拾就……”
“什么不用啊,”宋大谷提着锯子就往屋后走,“老二常年不在家,屋子早就该修修了,趁着这个机会,权当是添添喜气。”
理是这么个理儿,但是……
祁春偷偷瞥了孙氏一眼,她的脸上倒是没什么不快,但她还是觉得不妥。
小户人家里最不好处理的,便是婆媳关系和妯娌关系了,一旦有人心生怨怼,便很难再修复了。
宋家家底浅薄,但人性不患寡而患不均,周氏这样做,万一孙氏觉得不公平,岂不是得不偿失了?毕竟下头还有两个嗷嗷待哺的小孩儿呢。
她冲宋长安使了使眼色,让他劝说一下,可是宋长安却冲她耸耸肩,表示这个无可厚非,他不会阻拦。
祁春气得一跺脚,一边将他往里推一边回头对周氏道:“娘,那我们先进去收拾了啊。”
周氏自是没什么话可说,笑着点头了。
祁春一把将宋长安推进去,转头就把门关上了。
第4章 她不爱花钱,但是爱存钱……
门一关上,里头的视线瞬间就暗了下来,唯一的光线,是来自天窗的几缕光。
宋长安抬眼看去,映入眼帘的便是破破烂烂的天窗,随着微风飘舞的,还是厚厚的一层蜘蛛网。细细闻去,屋子里还弥漫着一股发霉的味道。
不等祁春说话,宋长安就先叹了一声,道:“这屋子的确是该修修了,不然你以后可怎么住得下来啊。”
祁春到嘴边的话,又硬生生地憋了回去,她想了想,道:“要修也行,你得先答应我一个条件。”
宋长安后退一步,坐在长凳上,“你说。”
“那,我说了你可别生气啊。”宋长安答应得痛苦,反倒是祁春,反而吞吞吐吐起来了,“我真的没别的意思的。”
宋长安点点头,“嗯,你说。”
“我想着,要不这次修缮屋子的钱,我出吧,你看怎么样?”祁春身子微倾,满脸的小心翼翼。
看宋长安不说话,她以为他不高兴了,又申明道:“真的,我没别的意思,这屋子弄好了,以后也是我住,所以……”
宋长安盯着她,几乎笑了出来,“就你一个人住?”
“不是……吗”左右他过几日也要走了,祁春被他盯得低下头,没了气势,“那、那用你的钱可以吧?就是昨夜你给我的那些?”
“行啊,”宋长安欣然起身,“就用那些,你先看着,看看有哪些东西是需要挪出去的,我先出去帮忙了。”
“嗯……哎你等等!”祁春似是又想起了什么,一把抓住他的手腕,道:“还有,我我我这初来乍到的,什么也没带,我想着,你什么时候有时间,能不能陪我上城里买几匹布,给家里每人做一件衣裳。”
“这是两个条件了吧?”宋长安的心情似乎很好,嘴角一直扬着。
祁春松开他的手,后退了小半步,“是、是……可以吗?”
见她跟只受惊的兔子似的,宋长安只能把开了一半的玩笑给中止了,他转过身来正对着她,温和道:“你不要这么小心翼翼的,这里以后就是你家了。”
“知道了。”祁春点点头,却没再提刚才的要求。
宋长安出去了,她就从床底下翻出了那个黑匣子,从里头拿出了两块碎银,大概有二两,攥在手里,也跟着出去了。
两个小孩儿在院子里追逐打闹,孙氏和周氏在喂猪喂鸡鸭,宋大谷三父子正从屋后将木材往前院搬,她四面看了看,都不知道该做什么。
她在院子里站了一会儿,宋长安才一边抖灰一边走过来,道:“走吧。”
祁春一愣,“去哪里?”
宋长安冲她一笑,带着些许邀功的味道,“城里啊,你不是要添置些物件吗?”
“也不着急,你先帮公公他们,得了空咱们再去也成。”木工活可不轻松,她要是就这么带走他了,岂不是大大地不妥。
“没事,我刚给他们说了,让他们先量着,我回来再做,这里有大哥在,用不着我,走吧。”
行吧,他都安排好了,那就这样吧。
祁春快步跟上他,“那咱们快去快回。”
“行。”
宋家所在的村子为宋家沟,属京兆府治下的永清县,从这里到京城,大概要半个时辰,祁春和宋长安边走边聊,进城的时候,已经快到午时了。
虽然在京城生活了十几年,但是祁春却从未见过皇城之外的京城,她刚一进城,就被街边琳琅满目的东西给吸引住了,宋长安一开始没注意,还在自顾自地说,结果没听到回应,再一回头,顿时哭笑不得。
她的魂,都被街边的东西勾走了,走路都不看路的。
他们之间隔了大概七八步的样子,中间就两三个行人,宋长安索性就站在原地等她,看着她一步步走向自己。
糖人、烤饼、果脯、蜜饯、胭脂、香囊、团扇、绣帕、纸伞、风筝……真的是琳琅满目应有尽有啊。
难怪宫里的人总是想办法出来,即便是只出来看一眼,也能高兴得好几天睡不着了。
祁春一面两眼放光一面暗暗点头,心满意足,却不想一个不防,直接撞到人了。
她脚下一绊,朝前踉跄了好几步。
“你留心一点,”宋长安单手扶住她的肩膀,将她往路边带了一点,“这些东西不会跑的,慢慢看,不着急。”
祁春戳戳额头,有些难为情。
“午时了,饿不饿?”宋长安问她。
饿倒是不算饿,但是她有点想吃街边的这些小东西,可又不好直接说。
祁春想了想,道:“不饿,要不我们先逛逛,给孩子买点好吃的吧,怪可爱的。”
“好。”宋长安点点头,跟着她一起买了点果脯蜜饯还有糕点,不一会儿,他的怀里就快被塞满了。
想到自己此行的目的,祁春只能克制住自己,只看不买了。
家里还有活儿等着,二人就去吃了碗阳春面,然后去布庄,买了五匹布,就往回走了。
宋家世代贫农,前几年碰上朝廷征兵,宋长安才被抽丁从了军,多年辛苦转战,调进宣武军,立了军功,拿了八品校尉的军职。
可即便是这样,他的军饷也不够补贴家里。家里也才几亩薄田,一家人辛苦耕作,这么多年,也是才勉强温饱,毫无余财。
家里的两个孩子,别说是开蒙了,就连一顿好吃的都没有,素日里都是蓬头垢面的。
祁春酝酿了一路,眼看着拐入小路,很快就到家,知道再不说就没机会了,才一咬牙,道:“那个,我想做点绣品,送到绣坊里换点钱,你觉得怎么样?”
宋长安一手抱着布匹,一手提着糕点盒,疑惑道:“怎么了?”如果是需要添置东西的话,他手头还有些钱。
祁春解释道:“坐吃山空,终究不是长久之计,持家理财之道,无非开源节流而已,有些进项总归好些。”
宋长安认真地看着她,好一会儿才说道:“有进项当然是好的,只是做绣品费眼睛,你别勉强。”
“没事,这些我在宫里早就做惯了,不怕。”在宫里长日无聊,她有不爱跟其他宫女一处玩牌戏耍,所以喜欢做刺绣,一来打发时间,二来也可以托相熟的人转卖出宫,换些钱傍身。
她不爱花钱,但是爱存钱。因为那是漂萍一般的她,唯一的依靠。
第5章 黑暗中,一只手握住了她的手掌……
连着两天,宋大谷三父子都在忙着整修房子的事情,孙氏和周氏则去地里忙活,除除草什么的,而祁春拿了一家人的旧衣服比对尺寸,裁剪新衣。
她买了五匹布,打算给全家人每人做两套衣裤,仅仅是裁剪布料,她就花了两天的时间。
眼见进度迟缓,她只能挑灯夜战了。
宋长安劝了她好几次,都无果,便索性起身,在一旁作陪,时不时地搭把手,笨拙的样子引得祁春忍不住笑了好几次。
“你笑什么?”宋长安故作生气,一指头戳在她头上。
“都说了这些你不会,你还不信,快睡觉去吧。”别在这里碍手碍脚了。
祁春话到嘴边,最后一句又憋了回去,总觉得过分亲昵了些。
祁春 第4节
9拾光
“不去,”宋长安一口回绝,挪动凳子,就坐在她身侧,“你还在忙着,我睡不着。”
这是什么毛病?
祁春腹诽一句,想了想,还是缴械投降了,“时间的确不早了,早点歇了吧,明天再说,你先躺上去,我吹灯。”
“好。”宋长安的外衣早就脱了,起身抬脚,直接就躺了上去。
祁春灭了灯,摸着黑过去。
外头是有月光的,但是刚刚灭了灯,祁春的眼睛一下子没适应过来,眼前一片漆黑。她慢慢地挪着步,一寸一寸的往前挪,只觉得明明近在咫尺的床,瞬间远了起来。
黑暗中,一只手握住了她的手掌。
还摩挲了一下。
粗糙的手指,划过她的掌心。
祁春一激灵,差点缩回了手。但是她没有收回,她甚至疑心,刚刚是不是她的错觉,万一反应过激,反倒是适得其反了。
“当心,别摔着了。”宋长安抓紧她的手,起身将她牵引过去。
“哦、哦……”祁春觉得她的话音有点抖了,不敢再多说什么,只是老老实实的走过去,很快就到床边的。
宋长安松开她,她凭着自己的感觉,跪上床沿,蹬了鞋子,爬了进去。
这些日子,宋长安一直没有碰她,让她安心了不少。
一夜无梦。
在鸟啼声中醒来的祁春下意识地觉得不对,心里一抖,一睁眼,果然不对!
她枕在了宋长安的手臂上。
很不巧的,宋长安也醒过来了,吓得她两手一撑,往后滑去,几乎撞到了土墙之上。
宋长安睁开眼,无知无觉的看了她一眼,见她醒了,便道了一声“早”,就自己起身了。
穿鞋的时候,他才觉得自己的手臂有点麻,转头看向祁春。祁春做贼心虚,立刻把头低下了。
宋长安立刻明白发生了什么,笑着低头穿鞋,走了出去。
祁春也连忙起身——作为儿媳妇,起得比丈夫晚,少不得要受那些闲言碎语。
床已经做好了,吃过早饭,宋长平兄弟二人就合力将里头的旧床抬了出来,又将里头打扫了一下,才将新的换了进去。
衣柜也快成型了。
剩下的木头木板,又被宋长安全部收了起来,打算再打造一些用具放在屋里头。
傍晚,夕阳西下,鸡鸭回笼。
孙氏在喂猪,周氏在厨房做饭,宋长安几人正在收拾边角料,祁春拿着两件红色的衣服,让宋长平的两个孩子,桃桃和满满穿上。
两个孩子手里还拿着她前几天买来的蜜饯,东西少见,被周氏收起来了,一天只给几颗。听说有新衣服,便争先恐后的跑了过来。
“慢点,”才四五岁的孩子,营养又没跟上,跑起来颤颠颠的,祁春看着心惊,连忙迎了过去,一手搂住一个,“不要跑,当心摔了。”
“瞧着两个孩子,见了新衣就不撒手了。”孙氏放下木桶,一脸笑意地走过来,对两个孩子道:“还不谢谢婶婶?”
宋满满低着头不好意思说,而宋桃桃仰起脸,露出三颗长出来的新牙,奶声奶气道:“谢谢婶婶。”
祁春戳戳她的小酒窝,将自己的额头贴过去,“哎哟不客气的,我们家桃桃最可爱了。来,咱们换上衣服看看,合不合适,不合适婶婶再改。”
“弟妹手巧,定很合适。”这几日,孙氏算是看明白了,新进门的这个弟媳看着一团和气,什么性子也没有,但却有一技傍身,日后的日子绝不会太难的。
孙氏当场就给两个孩子换上衣服,宋桃桃的刚好合适,但是宋满满的却有点大,可孙氏脸上的笑意却一点没减。
“这红色,再镶着滚边,看着就喜庆,弟妹有心了。”孩子身子长得快,现在能穿,过段时间都还能穿,岂不更好?
祁春蹲在地上给宋桃桃系扣子,闻言笑道:“嫂嫂不嫌弃就好,我来得匆忙,进门时竟两手空空,还请嫂嫂不要见怪。”
她当时,压根儿就不知道自己会嫁人,更不知道宋长安的存在,又从何准备呢?
“弟妹哪里的话。”
“哇,衣服真好看,二嫂,你的手真巧。”宋小妹关上鸡笼,从后头蹿上来,嘴巴张得要流出哈喇子了。
“你的在屋里,要不要去看看?”
“要!”
宋小妹不等祁春,自己就一只小狗一样,“蹭”地冲了进去,祁春才走了两步,就听到了里头嗷嗷的叫声。
她刚走到门口,宋小妹就已经将自己的外衣脱下,在换衣服了。
宋小妹如今正值豆蔻之年,祁春给她做了一件桃红色的衣服,深红色滚边和盘扣,窄袖,即便是下地干活也不碍事。
她一边穿还一边念叨,“二嫂二嫂,这衣服真好看,我从来没有穿过这么好看的衣服,明儿我要穿出去找二丫玩,她定要羡慕死了。”
小孩子心性,有了好的,就想给人炫耀一番。
祁春含笑进去,替她将衣服拉直了。
“看把你给高兴的,也不知道说句谢谢,”宋长安抬着一张长桌子进来,“你要是换好了衣服就赶紧出去,别挡着路了。”
宋小妹朝她二哥吐了吐舌头,又跟祁春说了一句“谢谢”就飞快地跑出去了。
祁春上前搭手,道:“干嘛这么严肃啊,别回头吓着孩子了。”
“她?”宋长安不以为然,“她自小性子就野,不会那么容易就吓着的,你当心点啊,别以后给她欺负了。”
宋小妹欺负她?
祁春登时失笑,“你这是在骂她啊还是损我啊?”她一个这么大的人了,能被一个小孩子欺负了?
而且,宋小妹与“野”字根本就搭不上边。
“没有,”宋长安否认,他看了一眼屋里,里头新床、新柜子,新桌子都有了,他想了想,道:“外头还剩下些木料,明儿我再给你打几个箱子匣子,用来收纳贵重的东西,再打一个梳妆台吧。”
“不用,”祁春连忙拒绝,“这些日子折腾成这样,我心里已经很不安,差不多就行了。”
“没事的,接下来我自己忙活,不会耽误事情的。倒是你,一天三件衣服,当心身子。”
“不会的,明天我就公公婆婆的做出来,后天做大哥大嫂的,大后天做你的,保准不会误了时间。”
宋长安当然知道她说的是开拔时间了,还有七日,他就要开拔北上了。可是他的这个妻子,却一直没有将他当作是丈夫。
过几日,他走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待到归来时,又不知道是什么光景了。
他撇开心里头的杂念,笑问:“那你的呢?”她来他家的时候,除了那一身嫁衣,就只有出宫时穿的那套衣衫,布料在宫中应该算不上名贵,但是放在他这样的人家里,已经是难得一见了。
这几天,她一直穿着那套,连换洗的都没有。
“我?”祁春指了指自己,有点意外,她没想到,他还能留心到她,“不着急,布料多着呢。”
“你也当心身体,今夜就不要熬着了。”这么周到妥帖的一个姑娘,她的体贴关怀只是出于修养和习惯,并非其他。
祁春粲然一笑,“听你的。”
她不喜欢晚睡的,很不喜欢。
第6章 圆房
可她还是熬了。
宋长安出征之日就在眼前,但是她又不好把公公婆婆和兄嫂放在一边,只得连夜赶制。
祁春给公公宋大谷做了两件衣服,一件藏青色的,一件灰蓝色的,都是镶白边的短褐,配上两根腰带。给婆婆周氏的也是两件衣服,也是白边短褐,但是较宋大谷的更长一些,一件藏青色的,一件深绿色的。
见她熬红了眼,孙氏代表丈夫和自己,主动让她先忙活宋长安的,说大家毕竟以后日子还长,不着急,还送来自己的一套旧衣服,让她先穿着。
祁春感激地收下,烧水简单的洗了个澡——不能天天洗澡,她还是不太习惯。
洗完澡,她又开始赶制宋长安的衣物。
宋长安外出会友了,当他踏月而归时,黑漆漆的山坳里,一灯独明,从窗户门缝中发散出来,昏黄而温暖。
推门进去,埋首灯前的人一头散发,铺在玲珑的身子上,抬头看向他。
烛火温暖,灯光下的她,异常温柔,“回来了?”
宋长安愣了一下,才“嗯”了一声,抬脚进去。
见他脸色有些不对,祁春放下针线,起身迎过去,“你醉了吗?先坐着,我去给你打点冷水来,洗把脸再睡吧。”
她将他扶坐下,能闻得到他身上淡淡的酒气,想来应该只是浅醉,否则也不可能自己走回来了。
她随手将头发挽起来,用一支木簪固定住,就出去打水了。等她回来时,宋长安已经靠着长桌睡着了。
她拧了棉帕,走过去将他扶起来,让他靠在自己肩膀上,给他擦脸。
平时看起来黝黑硬朗的脸庞,此刻微醺酡红,祁春的手不自觉地放轻了许多。
井水冷冽,祁春才擦了两下,宋长安就醒了。
他靠在她的肩膀上,眸如点漆,倒映着跃动的烛火,深深地看着她的眼。祁春低着头,心跳莫名地漏了一拍。
接着肩膀一轻,靠着她人忽然动了一下,她的双唇就什么软软的东西贴住了。
霎时间,祁春只觉得仿佛有一股电流传遍四肢百骸,手中的湿帕子无声落地。
全身像是被什么抽空了一样,她四肢无力,向后软倒,但是很快被人抱住了。脑袋被他的手牢牢扣住,腰肢也被人紧紧箍住。
祁春觉得自己喘不上气了。
她双手抵住他的肩膀,拼尽仅有的力气,将他推开了。
宋长安没坐稳,被她推得直接向后倒去,砸到了身后的长桌上,桌上的布料剪子随之落地。
“宋长安!”
祁春也没想到他会被自己推倒了,吓了一跳,立刻起身去将他拉起来。
宋长安只是有些醉意,此刻被她一推,已经彻底清醒了。
他没让祁春去扶他,而是自己撑着长桌起来了,他侧对着她,好一会儿才勉强说出话来,“……对不起,我……”
是他冲动了。
可同时他又觉得,自己并非一时冲动。
祁春 第5节
晴光湖初见,他的眼里就没有过其他人,但是他也不知道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所以迟迟不敢告诉内官,说他看上了那个一直坐在亭中的姑娘。直到酉时将至,她即将回到深宫之中,他们再无相见之日,他才心急火燎地抓着内官,说他要那个姑娘。
很奇怪,也很冲动。
他自己都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昏昏呼呼的就背着一个姑娘回家了。
一转眼,过去六天了。
他们朝夕相处,已经是六个日夜了。
很快他就要北上了,再会难期。
一想到要跟她相隔山海了,他心里就疼,就乱……
一乱,就做错事了。
他伤到她了。
而人心一旦受伤,就很难再修复。
宋长安越想越悔恨,便一拳砸在了桌面上,发出“嘭”的一声,在夤夜深山之中,格外响亮。
外头早已安眠的鸡受了惊,“咯咯”叫了几声。
祁春一把抱住他的手臂,一看,手背上已经出血了。
“你这又是何必呢?”
宋长安往旁边挪了一步,离她远了些,像是个犯错的孩子一样,惴惴不安,“春儿……对不起……”
祁春心跳如擂,慌乱得不行,但她还是捏着手,鼓起勇气,道:“宋长安,你回头,看着我。”
宋长安有些犹豫,可还是听话的,慢慢地转过身来,却不敢看她。
“你看着我。”
“春儿……”宋长安心怀愧疚,还是不敢抬头。
“你看着我。”祁春的语气很坚定,也很郑重严肃。
宋长安不得不抬起头来。
对上了一双亮晶晶的,认真的眼睛。
她靠近他,两个人之间只隔了两拳的距离。
饶是军旅之人,宋长安也差点被逼得后退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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