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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侯归来时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赏饭罚饿
已经来不及等到徽州探查的捕快回来了,哪怕他们的猜想通通是错的,也不能放过这条思路。
州志被塞回手里,白上青怔愣地瞧着他俩往外走。
“什么?望北山……你们现在就要去吗?”
燕山转头补充:“如果在山里找到新的线索,我们会第一时间告知你。”
“诶,等等。”他紧忙把书递给小厮,“太危险了!我叫上几个差役,随你们一起……”
*
寅时不知几刻。
今夜长得好似看不见天明,离卯时破晓不远了,可由于秋冬冷冽的缘故,一时半刻是等不到日出的。
望北山的入山口目之所及是一大片槐树林,而更深处覆盖的,除了青竹便是乔木,黑压压的遍布在冷清的月光下,隐约渗出一缕幽冥的味道。
尤其那旁边还立了个“死地勿入”的大木牌。
郊外的客栈跑堂大概是为了警醒路人,特地用朱笔写就,四个字在夜里淌血一样腥红,笔画末端往下流了一串弯曲的朱砂,简直宛如七窍流血一样死不瞑目。
白上青带来的四五个年轻捕快当场便有些不太好了,手摁在朴刀上,两股战战。
相比之下跟着燕山同行的两个侍从与江流就明显镇定许多。
一路走还一路谨慎地观察四野环境。
“大人,咱们真要进去吗……”
几个捕快小心翼翼地围在白上青身侧,偶尔悄悄打量周遭,“这地方邪门得很哪。”
“是啊。”
另一个附和,“早几年也有老爷派兄弟们进来调查,不是莫名其妙昏睡了一觉,就是疯了傻了。”
“好多人说,山里头有……”
话语未落,一道黑影忽的从他头顶上空哗啦啦拂过,登时激起连串大男人的惊叫,间或夹杂着几声公鸭破音嗓。
“妖怪,是妖怪啊!!”
燕山在前面不耐烦地别过眼来,“一只鸟而已,也能把你们吓成这样。”
他不带掩饰地轻啧一声,拧着眉头,“到底是来干什么的。”
一群捕快叠成排躲在白上青瘦削的背后,借着他不那么长的衣袖遮掩身形。
后者闻言十分抱歉地一笑,抬手摸了摸自己下属们的狗头,以示安抚。
足下是经年铺成的枯枝烂叶,走了不多时,观亭月的目光微微朝上仰,不自觉放慢了脚步。
燕山行至与她并肩之处,“怎么?”
她若有所思地偏头,闭眼沉吟,“你有没有感觉,太过安静了?”
“是太安静了。”燕山视线扫向沉得望不见底的密林,“总说山中野狼多,这么久了,却未曾听到半点声音。”
他生长于北部的野岭,被人捡走之前只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子,和山狼混得最熟。
知道狼多是群居生活,如他们这般擅闯入领地的,应该没一会儿就有头狼现身示警。
然而好似除了方才那只昙花一现的鸟,就未再瞧见别的活物。
“为什么不走了?”
白上青在他们十丈之外。
他带来的这帮捕快样子看着比他还要怂,正畏首畏尾地亦步亦趋。
就在此刻,空气里蓦地发出一缕极细微的轻响。
队伍最末端的捕快全然没意识到自己踩到了什么,犹在哆哆嗦嗦地迈着碎步。
燕山的耳朵却飞快动了动,几乎是在同时,他抬手将观亭月推开。
“小心!”
“锵”地一阵低鸣。
裹挟着冰冷月华的箭矢流星般射来,正落在她刚才所在的位置,并狠狠地入地三分。
燕山看清那箭尾上缠着的一节细线,便知道还没完。
果不其然,一块竹编的横板遍插着凛凛刀片,疾风骤雨似的从白上青等人的脑袋上呼啸着砸下来。
观亭月眼疾手快,把腕上缠着的钢鞭奋力甩出去,鞭子被拉长到了极致,顷刻卷住几个捕快并白上青,将他们风筝似的丢在一旁。
而另一边,燕山一个闪身冲进刀阵当中,拦腰抱起江流,近乎是擦着刀刃的锋锐纵跃而出。
待他单膝落地的刹那,杀意森然的竹刀板已在身后轰然坠落,溅起大片碎叶与尘泥。





王侯归来时 第45节
看得两个随侍简直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公、公子!”
有捕快混乱中扭伤了脚,白上青倒是识得观亭月的鞭子,眼见它轻柔地从自己腰间撤走,讷讷道:“这是……什么情况?”
“你还没明白吗?有人在山里做了陷阱。”燕山放开江流,恰好观亭月从旁伸来一只手,他便也借力起身来,“之前那些疯了的傻了的睡过去的,八成就是碰到了这个。”
只不过,对于此前勿入的路人,对方仅是吓走了事,而今的机关却显然是要取其性命,仿佛被激怒了一样。
是设置陷阱的人遇到了什么威胁吗?
“我劝你们最好是别跟着进去了。”观亭月神情冷凝,“这些陷阱很像军中守城时的摆法,大开大合,杀伤力极强,里面恐怕更险恶。”
燕山适时开口:“况且,我们也没闲工夫再回护旁人。”
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白上青当然不好不识趣,无奈地摇头感慨:“你们军中之人,可真是凶残啊……”
他转而正色,“那万事当心,我再想想法子,看能不能向兵备道借点人马过来。”
两个捕快架着伤员先行离开了,另三人倒是留下在原地给他们望风。
山林的深处没有人迹,地上满是野兽的足印。
观亭月和燕山在最前面开路,拉了身后江流三人约莫一两丈的距离。
她走着走着,突然想起什么,视线落到旁边,“对了,你刚救了我弟弟,我还没跟你道谢呢。”
燕山不甚在意地转开脸,语气随意,“有什么好谢的,顺手罢了。”
“就算顺手也还是要谢谢。”观亭月知晓他是嘴贱眼毒心灵美,面上不管再怎么对自己有成见,却总不会见死不救,于是便也不道明,“知道你不高兴给我们家送人情,但江流要是没你,适才就被剁成肉饼了。
“嗯……回头我请你几坛酒。”
“这算什么。”燕山先是无所谓地开口,末了,又添上几个字,“你想请就请吧。”
在氤氲夜色的遮蔽下,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唇角已不自觉地轻轻扬起。
第37章 就你们侯爷这样的,我姐能打……
下弦月挂在天上, 颜色如今很淡了。
山道两旁的灌木与荆棘丛中,一丝银光笔直地擦过去,勾出潜藏在暗处的一道机括的簧线。
观亭月远远地看见, 举目环视周遭, 感觉满山皆是隐晦不明的杀机,不知到底埋了多少天罗地网。
“现在回想起之前那具在河堤岸挖出的男尸, 刀口凌乱深浅不一,还有淤青,说不定就是死在了这些机关里。”
燕山模棱两可地颔首,“不无可能。”
“姐!”江流蹲在一处岔路间, 回头叫她,“你快来看,地上有车辙!”
为了不打草惊蛇,他们这一行没带火把, 幸而夜路行得久也很快适应了黑暗。借着不甚明朗的月色, 观亭月依稀瞧见那草地上纵贯着一道车痕,十分新鲜。
“旁边的是马蹄印。”燕山俯身, 皱着眉仔细观察,“一、二、三……一共六匹。”
江流吃了一惊:“这么多?”
他说:“马是六匹, 人兴许还不止。”
“等等。”观亭月放低嗓音,目光骤然凝固,犀利地朝斜里打出去, “有人。”
身侧是一棵粗壮参天的老榕, 茂密的树叶交织重叠,一眼望去只有漆黑一片。
而她却敏锐地捕捉到了利器划破空气的动响。
下一刻,观亭月抬手迅速掷出一柄两头带刃的回旋刀,也不知道她一身的利落装束, 哪儿塞得下这么多玩意儿。
短刀在半途似乎击落了什么暗器,随即去势不减,咆哮着凌空一斩。
登时听见就“呲啦”一声,浅淡的血气随着布帛碎裂顷刻迸发。
树上一个人影惨叫着滚摔下来。
而那回旋刀在夜幕里优雅地绕了个圈,朝这边不紧不慢地打转。
她五指张开,接了个正着。
刀刃处清晰地粘着皮肉与血腥。
燕山的随侍立刻跑上前,低头摸了一会儿脉搏,回禀说:“公子,已经没气了。”
他闻言行至尸首旁,此人也是不惑之年,穿着打扮和之前嚼槟榔的很像,腰际果然系着如出一辙的皮革带子。
“想必是对方派来在这附近望风的,可惜了,若是能留个活口,尚可问出点什么来……”说着略带薄责地盯着观亭月,“你下手未免太重了,都不知道收敛一下。”
后者正拿草叶擦拭武器上的血,见状不禁有些冤,“我有什么办法,天这么黑,我又看不清他在哪里,当然把握不好手劲儿。”
戳在旁边的两个亲兵听了这番无比残暴的言论,各自心存敬畏地咽了口唾沫,暗中祈祷这位祖宗千万莫要误伤才好。
观亭月对于此次的失手倒没觉得有多可惜,“他既然在这里,地面又有车痕,至少证明先前的推测八九不离十。”
“我哥一定在前面。”
*
望北山属于岷山一脉,无从得知其纵深究竟多长,四野起伏着陡坡与峭壁悬崖,假若未曾传出那些骇人听闻的故事,当是一个观景的好去处。
而眼下,栖息在梢头的鸟雀不断扑棱着翅膀四散飞开,翎羽飘落的地方,一架简陋的马车咯吱碾了过去。
这一行车马中,带头的是个四十余岁的壮年男子,他脸上原满长了络腮胡,为了装商贾,特地给修剪成了山羊须。
为此他内心不痛快了许久,至今还有点想不开。
突然,车子剧烈地上下抖动了一番,像是轧到了地面凸起的碎石。
“大哥,咱们干嘛非得走夜路啊,天色也太黑了。”车夫拽着缰绳叫苦不迭。
为首的男子回头骂道:“蠢材,大白天的驾车往山里跑,你是当自己不够惹眼,怕守城卫看不见吗?”
后者给他劈头盖脸训了一顿,顿时就不敢再吭声。
和观亭月的猜测有些出入,他们这帮人其实是从云南而来并非广西,大奕还没灭亡时,曾在嘉定道做护军,是实打实的老兵油子。
等到前朝庚子年间,义军突围城下,知州连夜爬城墙跑了,护城兵们自然也不甘落后,逃的逃,躲的躲。
这带头的男人做过都尉,便有一些追随者跟着他一路去更南边讨生活。
新王朝初初建立,各行当百废待兴,因为混饭吃的日子过久了,他们这帮人自然不习惯再下地劳作,断断续续又凑钱做过些小本生意,结果全都赔了个底掉。
眼见着就要揭不开锅,那带头大哥忽然想起早些年在嘉定那会儿,听说的麒麟军守皇家大墓的事情。
数百年历史的王陵陪葬价值连城,随手捡个一两件下半辈子都不必愁吃穿了。
彼时财迷心窍,热血一上来,便领着小弟们准备去碰碰运气。
横竖是前朝高阳室的墓,盗了就盗了,官府多半也不会拿他们如何。
于是说干就干,又是置办铁锹,又是准备火/药,半个月风雨兼程。
谁知刚摸进山就碰了壁,沿途一地机关陷坑,且越往深处越险恶,还有不少猛兽虎视眈眈。
当天探路,就折了一个兄弟在里面。
幸而王陵最终是寻到了,不过这汉白玉砌成的宝顶虽气派,却没叫他们找得地宫的入口。不仅如此,附近随处可见火油炸过的黑迹,满地残垣断壁。
明显来找宝物的人不止一二。
也明显都是空手而归。
这情况说好也好,说糟糕也糟糕。
好的是,地宫中的陪葬应该大部分尚在;糟糕的是,他们并不知道怎样下墓去取。
花不完的财富近在咫尺,却无计可施。带头大哥绕着陵墓转悠了一圈,觉得又晦气又火大,只能掉头折返。
他先命人草草地把尸体随地埋了,继而便到处探问从前守陵人的下落,想另辟蹊径。
说来,缘分当真是妙不可言,偏生观长河此时正在嘉定城里混得风生水起,他平日又爱露脸,折腾些“折扣”“买三送一”之类的玩意儿,想碰不到都难。
那日亦不例外,他搭了个大戏台,十分高调地在给商行新开张的一家书馆卖吆喝。
这群兵痞甫一路过,带头大哥一眼就将他给认了出来。
在他看来,麒麟军曾驻守陵墓,观长河如今又富得流油,做生意只赚不赔,想必是进地宫里捞了什么好处作为本钱。
否则,凭他观家当年下场,明明也不比自己好到哪里去,怎的短短几年便翻身飞黄腾达了。
其中肯定有鬼!
这世间之人多是如此,但凡发现自己做不到的事为旁人所轻易达成,便总认为对方必然是剑走偏锋,而从不敢承认是自身的无能。
几人不动声色地尾随观长河,借着茶社探听到他行将与四名徽商谈生意的消息,带头大哥立刻计上心来。
之后便是安排人在官道来往必经处蹲守,杀人劫货取而代之,再乘隙和他虚与委蛇取得信任,趁观长河独自外出的机会,设下酒馆的局请他入瓮。
这般种种倒同观亭月的推测大差不离。
“大哥!”离陵墓的位置逐渐近了,旁侧一个小弟驱马靠过来,“老三跑去看那小狼崽子,到现在还没个影儿,您说会不会……”
“什么会不会!”他嘴里没好气,开口便冷冷道,“那狼崽子挨了咱们一顿教训,有半条命都是造化,难不成还能吃了他?”
小弟闻言只能一迭声地说是,陪着小心,“可就怕是官府的人追来了……”
带头大哥沉默地纵马疾行,片刻过后他忽一扭头,用眼神点兵:“你,你……还有你,你们几个,回去看看。”
乍然被安排到的小卒们各自虎躯一震,面有菜色地磕巴:“啊这……大哥,人多势众好壮胆,就咱们几人去,恐怕……”
“是啊是啊。”另一人跟着帮腔,“不如大家一块儿找老三,也稳妥些。”
“废什么话。”带头大哥骂道,“平时养你们干什么吃的,事到临头一个个胆儿小得跟耗子一样!”
“便是官府的人又如何?”他阴恻恻地一笑,“月黑风高,在山中做了他们,怕是也没人知道。”
一时间,冷飒的秋风平地席卷,吹得方圆十里鬼哭狼嚎。
他们一行数骑骏马膘肥体壮,马背上皆挂了个沉甸甸的布袋,带头大哥取下自己的丢给小弟,“你俩也跟着去。无论用什么法子,今晚我都得下墓。”
言罢他看了一眼身后摇摇晃晃的平头车。
窗外帘幔轻扬,座中锦衣华服的青年人睡得正踏实。
*




王侯归来时 第46节
望北山的南面,观亭月五人正顺着车辙朝前紧追。
马匹全留在了山外,因此他们只能徒步而行,但好在大家都是习武之人,除了江流略慢一些,赶路基本不成问题。
眼下虽已近辰时,天却没有一点要亮的征兆,还是黑得无穷无尽。
突然间,观亭月猝不及防地刹住了脚,她本来身法就快,倏忽一停,周遭满是荡起的劲风。
江流和两名亲兵不明所以,也跟着驻足在侧。
她下巴微微抬起,眼光刀子似地刮过悄无声息的荒山野岭。
燕山与之并肩而立,不过蜻蜓点水地朝旁睃了几个视线,嗓音很轻,“有人埋伏?”
观亭月神情自若,“而且,这次还不止一个。”
她此言一出,众人不由自主地警醒起来,脑袋转前转后地打量,看什么都疑神疑鬼。偏生夜里风又大,只觉草木皆兵,风声鹤唳,活似每片树叶皆藏着人窃窃私语。
十丈外坎位的灌木丛内传出一点异动轻响。
那一刻,观亭月的速度不可谓不快,她整个人残影般地急驰而出,带尖刃的钢鞭钉死在树干中,把她飘絮一样带上半空。
紧接着她打了个空翻借力,在对方背后鬼魅似的落下,猛一伸手扣住了那人咽喉。
这回观亭月学乖了,怕燕山再找她的茬,特地没敢动武器,就为了留个活口。
“说,谁让你来的?”她掌心力道加重几分,“观长河是不是在你们手上?”
然而对方并没有回应。
倒不是被吓傻了,也不像是骨头硬,那黑衣人的背影无端透出一股死气沉沉的意味,竟有些不似活物。
观亭月此刻才觉察到五指的触感颇为异样。
她狠狠将其脖颈扭了个大转弯,只听清脆地一声“喀”,转过来的竟是颗硬邦邦的木质脑袋!
观亭月当即一愣,骤然松开手,面前毫无生气的傀儡人应声倒下。
“是、是个假人?!”亲兵定睛瞧见,不自觉地惊呼。
江流拔出剑戒备,“当心,周围还有!”
这木头人不知数量几何,亦不知背后有几人操控,在长夜未央的黎明下影影绰绰,交织闪躲得又快,简直像来了成百上千的刺客。
江流一刀才砍下去,尚未及眨眼,傀儡嗖地往草丛里一钻,旋即又从另一处冒出头,活似在跟他闹着玩儿,搅得人着急上火。
而对方显然看得出他们之中最棘手的是观亭月,近乎所有攻势都是冲着她去的。
一瞬间,藏在暗黑里的铁链自四面八方袭来,织了张密不透风的大网,势要将场上的高挑女子五花大绑地卷入其中。
观亭月飞快地瞥了一瞥自己的处境,好在玩这种长条类的武器还没人玩得过她。
当数把铁链交汇的刹那,趁钉在树干上的长鞭还未收回,她故技重施又借力将身体凌空荡起来。
然后头朝下探手往锁链之间一抓。
像是孩童玩翻花绳那样,她凭借简单粗暴的死力气,居然直接把链子极其一端连着的木头人尽数连根拔起。
毕竟在纯粹的力量面前,再多的小聪明也是花里胡哨。
只闻得唰啦啦一阵响,没了牵引线的木偶当场散架,山地里热热闹闹滚满了的木头桩子。
眼看着十多个傀儡人顷刻被毁,四周鬼祟的脚步声竟仍旧没减少。
“什么鬼?”观亭月终于皱眉,“带那么多木头人上路,他们也不嫌累么?”
尾音刚落下,背后,几抹冷冽的刀光锋芒毕露地在夜色间噌然交错,出招之迅速,仅仅只在眨眼之际,一只悄然逼近的傀儡便被来者大卸八块。
她转身回头,见燕山利落地朝斜里一甩刀,递了小半张侧脸过来,“顾好你自己吧,还管他们那么多。”
他握的那把刀又与之前的剑不同,锋利、轻薄且细长,瞧着颇为邪性。
燕山似乎和观亭月有着同样的癖好,从头到脚带全了各类武器,俨然一个行走的兵器库。
大概是观家军的通病。
正忙着与两个傀儡人斗智斗勇的亲兵余光看到他持刀加入战局,当下目瞪口呆地僵住了手,视线一错不错地盯着。
“侯爷居然用那把刀了,我还是第一次瞧见他使刀……”
“我也是!”一边的伙伴跟着震撼道,“据说他腰上的两把刀只在几场大仗里出过鞘,便是李将军也未必见他用过几回。”
“这一趟不亏,死都值了!”
江流沉默地听着他俩心潮澎湃,小声地愤愤不平,“哼,那有什么,跟我姐比差得远呢。”
他心想,“就你们侯爷这样的,我姐能打十个。”
观亭月还不知道亲弟弟给自己安排了一个如此艰巨的任务,她脚踩在不时横空而出的流星锤和细铁索上,游刃有余地在云谲波诡的杀机中穿梭来去。
她不再费力气去清理满场躲的木头人了,观亭月发现这帮人实在阴得很,隐约还趁他们左支右绌之时跑出来偷偷捡了地上的木桩子回去拼接。
到底是有多怕死呢?
这么耗下去没完没了,天亮了都杀不尽。要一劳永逸,还是得擒贼擒王,将摆傀儡阵之人找出来才行。
她在穿花绕树的同时,凝神留意着每条锁链收放的轨迹,木头人毕竟与活人有差异,再加上对方多半也是一人操控三两只,想寻到破绽并不难,只要有心就够了。
观亭月的目光在四野晃荡了几圈,忽然落在树稍的某一点,那道眼风甫一扫过去,她人已如流星般平地而起,扶摇直上,猎鹰一般直逼近前。
这身法,快到对方恐怕才堪堪听见风声,转瞬她人却到了咫尺之间。
观亭月五指扣成爪,仍是冲着其咽喉去的,到底还想留个活口来问话,她手掌狠狠地一握,“喀吧”一下,实心木头立马被捏得粉碎。
那人好似是情急之中丢了个傀儡金蝉脱壳,正跌跌撞撞地往树下滚。
她见状刚打算继续追,冷不防却觉得手里抓着的这个假人有哪里不太对劲。
分崩离析的碎木块里,有一线亮光骤然放大,她怔了怔。
内藏的火/药霎时被引爆,在浓稠如墨的半空中极耀眼的爆发出强光。
当轰鸣声倏忽响起,背对着火光的燕山陡然睁大了眼睛,心里像是有什么一瞬揪紧。
他猛地回首,夜空里正烟花似地往下簌簌灰烬。
一股凉气争先恐后地涌至喉头,他迈前一步,近乎是脱口而出:“大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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