灼灼烈日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退戈
方灼很单纯地道:“好吃啊。”
严烈恍然大悟:“这就叫秀色可餐吗?”
方灼:“?”
方灼等面快吃完了,才反应过来他这个梗的意思,炯炯有神地抬起头,欲嘲笑严烈这人自作多情,然而那人已经不在餐桌上了。
叶云程起身收拾碗筷,见她表情古怪,问道:“怎么了?”
方灼惋惜摇头:“没什么。”
吃过饭后,严烈回去搬他们家的床垫。方灼决定回村里清扫一下后院。
叶云程上来已经有一个多星期,不打扫的话院子会发臭。
顺便可以把屋里的东西整理一遍。这样叫货车搬运的时候,叶云程可以不用那么麻烦。
叶云程觉得可以,便同意了,在她出发前,又拉着她叮嘱道:
“这不元旦了吗?你刘叔一直帮了我们很多忙,这次的证件也是他帮我们申请下来的,以后还少不了让他操心的地方,过年过节的应该要谢谢他。你下楼的时候,给他买点礼物带过去。水果或是什么都行,记得别太贵。贵了他不收的。还有,家里的鸡蛋我说送给你刘叔了,他如果执意不要,你就顺他意思拿几个回来。”
方灼点头表示知道。
“知道怎么去吗?”叶云程将手揣进兜里,“反正我暂时用不到,你把我手机带上。记得早点回来啊。”
方灼把书包清空,带着轻便的黑色背包下了楼,按照导航,去隔壁的世纪联华里买点水果。
在她细心挑选苹果的时候,听见广播在那里打广告,
说洗护区的霸王防脱发系列在做活动,今日购买打七折。
方灼也不是觉得谁秃来着,就是觉得未雨绸缪也不错,毕竟再浓密的秀发也需要保护。于是过去拿了一瓶,出门付款。
这可真是刘叔无法拒绝的礼物。
今天下午的出行特别顺利,转车的时候几乎没有等待,比平时快了半个小时到村口。让方灼整个心情都好了起来。
她想先回家打扫一下院子,再去找刘叔送节日祝福,最后带着愉悦的心情回学校,开始快乐的晚自习。
不想到家门口的时候,直接碰见了刘侨鸿,让她的两项进程缩减到了一起。
刘侨鸿站在泥路边上,正摆弄他那辆老式自行车。
他穿了件黑色的外套,衣服背面因为沾了泥渍变得灰一片白一片,脑袋低低地垂着,一条链子装了几次都没卡回去,看着没什么精神。
方灼走近,没有刻意放轻脚步,出声喊“刘叔”的时候,还是将他吓了好大一跳。
刘侨鸿做了两个深呼吸,才冷静下来,后知后觉地抬手去拨额上的头发,想用刘海把脸遮起来。
方灼在他脸上清晰地看见了两道红痕,语气冷了下来,问道:“你怎么了?谁给你打的?”
“没什么。”刘侨鸿不想在她面前说太多,“意外摔了。你怎么回来了?”
方灼气压低沉:“意外摔了能给你摔成这个样子?”
刘侨鸿:“工作冲突而已,算了。你怎么回来了?”
方灼很执拗地问:“什么冲突?”
刘侨鸿张了张嘴,还是给她说了实话,叹道:“我给他们送鸡蛋呢,他们不要,说我们作秀。还把东西扔到路上。我们部门那个小姑娘气不过,和人吵了起来,他们就动手了。”
方灼一口气上不来:“怎么这样?!”
刘侨鸿低着头道:“有些穷是扶不起来的。算了。他们这样的人毕竟是少数,不用太在意,像你就这么争气。”
他声音里没什么委屈,大概已经对这种事情司空见惯。有些人习惯了被帮扶,没什么文化,也没什么进取心,脸面都可以不要,你能拿他们怎么办?
只有方灼这样的年轻人还觉得义愤填膺。
方灼兀自气了好久,帮刘侨鸿把自行车的链条给修好了,才想起正事,“我是回来打扫院子的。”
刘侨鸿说:“我给你打扫过了,鸡蛋也给你捡了,放我家冰箱里呢。你来得正好,省得我给你们送过去。”
方灼闷头闷脑地站在那里,沉思良久,文不对题地问了句:“能打回来吗?”
刘侨鸿没料到她还在计较,失笑道:“你还生气呢?挨打的人是我,你为什么要那么生气?”
灼灼烈日 第35节
方灼不希望善良的人受这样的委屈。
也许这想法太天真,但她就是不想刘侨鸿经历这样的事。
刘侨鸿说:“我们已经报警了,那几个人多半要拘留七天,罚款五百。跑不掉。”
方灼这才好受了一点。
正道的光。
刘侨鸿拉了她一把,说:“走吧。”
第34章 一颗小太阳(那么跟方灼在一起的时候,...)
刘侨鸿的自行车已经有点年头了,加上风吹日晒不及时保养,车身上有不少生锈的地方。
方灼不忍心骑上去加速它的灭亡,只和刘侨鸿推着慢慢往前走。
乡间的风时急时缓,从辽远的天边吹过来,带着秋末植被成熟的味道,又夹杂着萧瑟肃杀的冷意。
方灼看着刘侨鸿的背影,抬手拍了拍他的外套后背,却发现那泥渍拍不干净。
刘侨鸿跟着用手扯了一下,说:“没事。这是我的战绩,等我回去洗了它。”
确实可以说是战绩了,看得出刘侨鸿被按在地上滚了一圈。
方灼叫道:“刘叔。”
“诶。”青年应道。他跟叶云程一样,外形是文弱的,却莫名让人觉得可靠。
方灼心道,这难道就是公务员的光辉?
她问:“你刚工作的时候,遇见这种事情,会怎么调整?”
只能忍的事情哪里还有第二种办法?
刘侨鸿半真半假地说:“多背背党章。”
方灼惊讶地说:“你会背党章?”
“我要是不会背党章,你觉得我怎么坚持下来的?”刘侨鸿挺直胸膛,“我把它垫在我的枕头底下,每天入睡或起床,都要拿出来看一眼。让它开启我红色的人生。”
他说得实在太有迷惑性,方灼有那么会儿确实动摇了,她将信将疑地问:“那党章的第一句是什么?”
刘侨鸿还挺能唬人,脱口而出道:“中国共*党是中国工人阶级的先锋队!”
方灼紧跟着问:“那第三句呢?”
刘侨鸿沉默了,紧跟着听见身后的发出低笑。
“够了啊。”刘侨鸿也笑道,“我都没问你四级英语单词的第三个是什么。”
方灼提醒道:“我还是个高中生。”
刘侨鸿在基层工作,习惯了闲不住嘴,走到半路的时候,开始絮絮叨叨地跟方灼聊起来,说自己这些年扶贫的见闻和成果。
他举例隔壁村的一个小姑娘考上了大学,虽然只是一所专科院校,但对她来说也已经是改变命运。因为在上大学之前,她妈妈给她介绍了一个对象,让她跟对方一起去城里打工,做北飘。
“打什么工?”刘侨鸿说,“不读书的女孩子,未来的生活很苦的。而且社会越发展,越会让人瞧不起。但凡能坚持就不要放弃这个机会。”
他说着回过头看了方灼一眼,笑起来的眼神温柔明亮,跟平时不大一样地闪着光。让方灼深信他是真心投身于乡镇扶贫这一事业,将自己的青春和梦想都作为筹码,砸进这一场不能回头的时代洪流中,给更多底层的人赌一个重新开始的机会。
他说:“你很厉害。有意愿考我们a大吗?我们学校校风挺好的。”
方灼也觉得挺好。她觉得能教出刘侨鸿这样的人,那所学校一定哪里都很好。
……除了分数线太高。
她看着刘侨鸿有些过长的头发,动容中忍不住说了句:“刘叔,你后面的头发有几根白了。”
刘侨鸿动作稍稍僵硬了下,而后大声道:“年纪大了哇,能没有白头发吗?你到我这年纪你肯定也有!”
他其实也才三十多岁而已。只是最近几年,国家的发展重点落在扶贫上,扶贫岗可以说是乡镇里最苦的岗位,真的消耗了他太多的心力。
?
刘侨鸿的家在不远处的镇上,那里相对热闹,有一个集市。
路过一家理发店时,里面还停留在00年代的装修风格让方灼想起正事,停下脚步道:“对了刘叔,我给你买了瓶洗发露。”
刘侨鸿不解接过,看见熟悉的霸王标志,笑着推了她一下,说:“你什么意思啊?”
然后又道:“不要随便浪费钱!你哪里来的钱?”
“一瓶洗发露而已,难道我要去抢才能买得到吗?”方灼说,“等我以后有钱了,我给你换辆新车。”
刘侨鸿拍了拍自行车的座驾,佯装严肃道:“不许你说它坏话,这是我的老搭档。”
他斟酌片刻,还是将东西收下了,放在车前面的小网框里。顺道揉了揉自己的头发,确认还是茂密的。
基因拯救了他,没给他带来地中海危机。
刘侨鸿松了口气,想起之前组织活动,被网友嘲笑的事,含糊问道:“你说我是不是该去染个发,或者烫个头?显得年轻一点?”
方灼说:“可以啊,让年轻小姑娘看看你的帅。”
“我有什么帅不帅的。”刘侨鸿嘟囔了两句,余光往前方的玻璃上瞥去,侧着脑袋偷偷看自己的脸。
随后发现方灼也在打量他,脸色微红,虚张声势地叫道:“干什么?我在看里面的电视!”
方灼忍着笑意,转过视线道:“我知道。我也在看。”
理发店里的电视节目没什么人看,上面正在播报新闻。
说的是今年开大会时提出过的,“全面建成小康社会、实现第一个百年奋斗目标”,2020年就是决胜期。
两人静静看着,一时寂静无声。
身后是嘈杂的世界,身前是狭小的发廊。
川流不息的人群从他们身边路过,全是与他们无关的虚影。各种叫卖的声音,给他们产生一种错觉,好像生活只是柴米油盐、日复一日的平淡。
但是他们知道,再往外,是一个欣欣向荣,正在崛起复兴的大国。脊骨里的傲气,正要挺直,踩着无数先辈的血汗,嘶鸣着向上奔腾。
“发展真快啊。”刘侨鸿感慨道,“有时候都怕自己追不上。”
方灼说:“都是筑梦人,有什么怕追不上的?”
刘侨鸿笑了,转过身,抬手抚在她的后脑上,轻声道:“好孩子。”
?
刘侨鸿给所有的鸡蛋写了时间作为标注,以免放久了会坏。
方灼只拿了六个鸡蛋,放进包里,说是a市的房子里暂时没有冰箱,剩下的留给他吃,麻烦他多看顾自己的鸡祥物。
刘侨鸿表示知道,笑着送她离开。
等回到a市,严烈也回来了。
他不止叫车送来了床垫,还送来了干净的被子跟枕头,顺道搬了几张不用的桌椅。
这套房子终于有了勉强算是可以小坐的地方。
叶云程陪他们吃过晚饭,又打包了两个饭团作为宵夜,催促他们早点回学校。
高三的每一个假期都很宝贵,抓紧时间好好休息一下,不然躺在床上学习一会儿也行。
方灼确实感到疲惫,坐公车回学校的路上差点睡着,迷迷糊糊之中快要靠到严烈身上,还好广播及时播报下一站停靠a中。
下车之后,困意未消,状态依旧浑浑噩噩。
一月份的日头变得很短。才七点多,灰蒙的天幕已经落下。
方灼打了个哈欠,走在照着黄昏灯色的主道上。
她想快点回宿舍,可是严烈的脚步放得很慢,方灼每走一会儿,就要停下来等他,几次过后,干脆也跟他一样放缓步调。
闲庭阔步地踩在明暗交错的投影中,迎面而来的凉风与安定下来的心境,反而让她清醒了一点。
严烈就跟在她的身后,影子长长地拖拽在她脚边。方灼不用回头,偏斜着视线就可以看见他在做什么。
低头族?严某,现在正在玩手机。
闪光灯在夜色里无可掩饰地亮了起来,刹那间照亮了方灼目之所及的世界。
她顺势转过身,迎面对上的时候,相机自带的灯光又闪了一次。
她眯起眼,觉得自己的这张照片肯定拍得不好看。也许是满脸困倦或凶神恶煞,愚蠢地张着嘴,瞳孔被闪光灯反射出诡异的光。
然而严烈看着照片,再把目光转到她的脸上,脸上带着很纯粹的,方灼看不大懂的笑容。
他收起手机,背到身后,小跳着退了两步,冲方灼露出讨好的微笑,不想让她删自己的照片。
方灼其实没什么所谓,因为她觉得严烈不会拿一张丑陋的照片来嘲笑她,只是问道:“你拍什么?”
严烈说:“今天是新年的第一天,拍照留个纪念。”
方灼愣了下。
他们的假期过得很淡,只是一起吃了顿饭而已,什么都没有做。
节日的喜气,纪念的意义,离他们似乎很遥远。
方灼仔细回忆了一遍今天发生的所有事,实在找不出能让严烈觉得开怀的地方,问道:“跟着我是不是很无聊?”
“嗯……?”严烈掰着手指数道,“今天有四分之一的时间休息,四分之一的时间学习,四分之一的时间做些乱七八糟的事,还有四分之一的时间跟方灼同志在一起。”
他笑着总结道:“很好,今天我过得很开心。比我去年过得好多了。”
方灼有时候觉得他真是一个很奇怪的人,带着她无法理解的乐观跟奇思。
“你在a市有家,为什么要住校呢?”方灼不解问,“你以前是不是不住校?”
严烈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的语言好像还不足以准确描述他的想法。
他想,如果他的生活是一个平面坐标轴的话,那么跟方灼在一起的空间,就是正半轴,没有方灼的区域就是负半轴。
看起来没什么不一样,但同样是在往前走的时候,一个离零越来越远,一个离零越来越近。
x小于0的取值范围,他的解都是不快乐。
所以他想往方灼所在的方向延伸,变成一条直线,没有尽头。
灼灼烈日 第36节
方灼没有得到答案,扭头一看,发现自己的宿舍楼已经到了,动了动嘴唇,只好与他告别道:“那我先回去了……节日快乐。”
严烈点头。
她背着包,从两侧的树影中穿过,沿着小道消失在视野之内。
严烈盯着那盏送她离开的路灯看了许久,感觉世界随之安静了下来,晃着脚步坐到不远处的长椅上,拿出手机翻看相册。
他的手指来回拨动了几次,把照片移动到专门的相册里,设置好名字后,对着屏幕上浅淡的荧光逐渐出了神。
没多久,消失的脚步声又从寂寥的树影中出现,跟方灼刚才离开前一样,停在他的面前。不到一尺的距离。
一切美好得像是时光倒流。
严烈抬起头,看着这个神色淡得不真实的人。
方灼放下书包,在他旁边坐下,认真地说:“我想了一下,我今天的学习时间并没有达到四分之一,倒是不介意跟你一起先完成这项目标。”
严烈眨了眨眼睛。
“新年的一天从学习开始,总是不会错的。”方灼抽出英语试卷,翻到中间的位置,问道,“你有空吗?”
严烈正要答应,又听方灼道:“把之前的照片给我看看。”
严烈说:“你不要删。”
“不删。”方灼说,“而且这不是我的照片吗?”
第35章 一颗小太阳(如同长夜将明时丛林间最后...)
照片并没有方灼想象中的那样不好看。
第一张照片只是个背影而已。
她穿着件过于宽大的外套,袖子软绵绵地垂下,盖住了她的手指。衣服的肩线滑到手臂上,露出一截细白的脖颈,背包的重量勾出了她削瘦的肩膀线条。
她和叶云程都喜欢买大两号的衣服,因为可以穿得更久,冷的时候里面还能多套一件卫衣,这是环境所带来的习惯。
荧白色的光线从上方打下,照得她发色变得浅淡,身材也更为清瘦。
而她正侧着头,专注地看着地上的长影,像在透过它看拍照的人。
方灼以为自己不回头就可以知道身后的人在做什么。
原来她身后的人也知道她在做什么。
那种藏在深处的,细碎难言的心绪,如同长夜将明时丛林间最后的几点萤火,委婉又隐秘。
方灼手指滑过,翻到后面一张。
她以为自己当时的表情应该是呆滞无神,没想到那一瞬的抓拍,拍出了张色彩分明的图片。
背景昏沉朦胧,只有淡如云烟的树影,只有她的皮肤白得像素净的月色,正毫无防备地看着镜头,
里面的人甚至叫她感到陌生。
严烈用余光打量着她的脸色,见她并没有讨厌的意思,放心笑道:“我拍得好看吧?在你拍过的照片里,这水平算不算前三?”
方灼又看了一眼,将手机还给严烈,说:“我只拍过证件照和同学照。所以你是第一。”
手机的背面还残留着一点温度,严烈握在手心,玩笑着问:“那可以只有前三吗?”
方灼眼尾一斜,没有作声。从包里抽出英语课本,展平在手里,就着后面的单词表开始阅读。
?
值班老师裹紧外套从宿舍楼里出来,被冷风吹得打了个寒颤,小跑着活动身体,去找各位宿管员确认住校学生的登记情况。
刚从已经关门的小超市前走过,就看见路边的木制长凳上坐了两位学生。
他知道,这个年纪的学生总是有很多感性的情绪,在单调而高压的环境里生活了太久,容易对身边的人产生依赖。
他们会因为偶尔放松的状态丧失理智,进而忘记自己真正应该做的事。
譬如现在。
那两个学生坐在暖色的灯光下,即便吹着冷风瑟瑟发抖,也不愿意在温暖的宿舍里闲适休息。
这样堂而皇之的行为,说明他们已经无所畏惧,脑海里的想法一定十分危险。
太严重了。
不正之风应该要被扭正!
值班老师阴沉着脸,放轻脚步走过去,特意绕了个路,从二人身后靠近,想听听他们不睡觉也要挑灯夜谈的话题是什么。
为了保留证据,以便后期劝诫,他还拿出手机,打开了录音功能。
然而等他走到树影下,听见的却不是什么腻歪的话,而是一连串古怪的发音。
再认真去听,才发现是女生在背单词,并用单词进行造句,而男生在一旁指导,逐字逐句地纠正她的口音。
他们竟然真的在学习。
值班老师心下有点震撼,又不敢轻易相信。
他已经因为过于相信学生,深刻认识到了社会的险恶,不能再犯这样的错误。
于是保持相同的姿势,他极有毅力地在黑暗中站了半个小时,一直等到脸被冻得发僵,长椅上的两个人都没露出他预想中的破绽。
不过他听出来了,方灼的英语水平是不大行,连词根词性之类的基础都不是非常了解。这情况比什么态度问题要严峻多了。
听到一半的时候,他实在忍不下去,跳出来急躁叫道:“完全倒装句的考点,动词要提前,要提前啊!同学你都高三了,不能这样啊!”
被打断的两人错愕回头,表情从茫然到复杂,随后不大赞同地撇了下嘴。
严烈拖着长音道:“老师,你偷听啊?”
值班老师干咳一声,生硬地转开话题:“我只是担心。这里灯光那么黑,你们在这里学习,会很伤眼睛。以后去教室吧,熄灯前记得回来就行。我不打扰你们学习了。”
他匆匆走开,摸出手机,将录音的按钮停止,又回头看了两人一眼。
这个世界真单纯。他心道。
他都快理解不了了。
?
第二天早晨,严烈来找方灼,向她转告叶云程的消息。
小牧昨天晚上提前回来了,在叶云程的指导下试着卷了几个饭团,成品看着不错,让他深受鼓舞,多次表示自己想尽快摆摊。
他是第一次那么热情地寻求工作,叶云程不想泼他冷水。反正工具文件已经齐全,随便哪个日子都行开工。
两人干脆大早去菜市场买了食材,准备一番后,从中午开始在路边营业。
方灼还是决定过去看看。因为她不知道这对奇怪的组合能否应对社会的考验,也不知道他们首次出征能获得什么样的成果。
过多未知的信息会让她觉得惴惴不安。
严烈作为她的小长工,也陪她去了,顺道带上了作业本,无事可做的时候还能挥霍时间。
两人赶到定位点时,摊位前等了个客人。但叶云程不在,只有小牧一个人。
相比起上次会见的蓬头垢面,这回的小牧变得整洁许多。
他穿了件白色的棉外套,连袖口都洗得干干净净,向上挽起。里面则是一件宽大的短袖,印着动画片的图形。
这样单薄的着装,站在一月的天里似乎也不觉得冷。
小牧埋头认真工作,两人的出现都没有分散他的注意力。
方灼跟严烈就一左一右地站在小推车边进行围观。
这客人额外加了好几种小料,小牧给量又实在,导致他的饭团过胖,几次尝试都卷不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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