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灼灼烈日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退戈
为什么呢?
她明明已经放弃了,为什么还是会对方逸明留有那么一点点的期望?
可笑地想想,亲情真是一种很奇妙的东西。它的奇妙并不在于血缘的联系,更不是什么心有灵犀的感应,而是社会环境日积月累、根深蒂固的观念影响。
方灼始终无法对这个人的绝情保持无动于衷,是因为她曾经是那么恳切地希望他能够疼爱自己,希望自己可以获得这世界上多数人都应该拥有的东西。
她用了十几年才明白,所谓血缘亲情,只是一种社会的规则,以及自我情感的寄托。明白却无法释然接受。而方逸明似乎天生就懂。
他不将方灼视为自己的规则,也不想在她身上寄托自己的感情,所以方灼对他而言,只是个比陌生人稍耳熟一些的名字而已。
方灼坐上去方逸明单位的公车时,脑海中飘过的全部各种冷酷的想法。
她面无表情地站在后车厢,手中紧紧抓握着吊环。
窗外的树影和车流一道道掠过,摇晃着的车身也打翻了她心里的调料瓶。
方灼回忆起小时候与方逸明匆匆见过的几面。
由于太过稀少,她记得十分清楚。
方逸明偶尔会回乡下看望老太太,寥寥数次,方灼都会躲在门后偷看他。
少不更事的时候怀揣着许多孺慕,以及对他那种光鲜生活的崇拜。
方逸明有几次见到她,逗弄地朝她招手,给她递糖。
方灼现在细思,觉得他当时的态度或许跟溜猫逗狗没什么两样。方逸明大概也觉得她这样不修边幅的样子不值得疼爱,远远看一眼就走了。
如果说叶云程是一个很豁达的人。他的生活再苦难、再贫穷,他都可以用几个玩笑轻描淡写地打发过去,还能握着别人的手说,“你看,这世界越来越好了。”。
那么方逸明则截然相反。
他的眼里,和他的生活,都写满了世俗。
世俗也许不是错,只是他的世俗恰巧伤到了方灼。
方灼不停地回忆,每一个片段都化作锋利的刀刃在她心头一片片剐下。
她觉得自己就像一尊沙漏,里头的沙砾簌簌地往下流失。等哪一天它终于空了,她就不用再为这个人伤心了。
可是流下去的每一寸沙河,都是她出生时,这个人曾赠予她的血肉。
等以后别人再问起的时候,她就可以坦然地说:“他关我什么事?”
……但是她怎么可以不介怀?
她现在真的好难受。
公车在站点停下,车门打开,外面的风和熙攘都真实了起来。方灼松开吊环,掌心和指节上留下了通红的印痕。她面无表情地从后门下车,大步流星地走向方逸明的工作单位。
?
方逸明坐在办公室里整理文件,听见前台通知,怔了怔。又瞥了眼电脑,还是暂时停下手中工作,走到楼下。
方灼就站在中央大厅,正对着他出来的方向,一瞬不瞬,直勾勾地注视着他。
那眼神里带着令人骇然的冷意,方逸明惊了下,恍惚间有点不认识这人。
他隔了一米左右停下脚步,问道:“怎么了?”
方灼呼吸很沉,开口的声音却很低,说:“叶云程病了,正在等待手术。”
“什么病?”方逸明眉头轻皱,嘴唇动了动,最后只含蓄地说,“我就说他照顾不好你。”
方灼冷声道:“给我两万块钱。”
方逸明对她的态度很不满,转念又想,她此刻的心情想必十分仓皇,不应该跟她计较。
他之前给方灼准备的红包方灼没收,叶云程又照顾了方灼那么久。这笔钱数额不大,却很紧急,他短暂地思考了下,决定给她。





灼灼烈日 第48节
他们单位隔壁就有一家银行,方逸明走出大门,从钱包里抽出卡片,塞进atm机。
两万块钱需要多次存取,方逸明选择单次最大额度,将取出来的纸币码放在平台上,点击继续取款。
在等待机器清点的过程中,方逸明打好了腹稿。
客观、理智、关怀,能叫方灼听得进去的。
他觉得自己身为长辈,还是有劝告的职责,或许这也是他们改善父女关系的契机。
沙沙的点钞声停止,方逸明拿着钱走出来,将银行卡塞回钱包,语气温和地道:“我先给你一万块钱。我记得你舅舅是贫困户,看病其实不需要那么钱,你不用把全部的钱都……”
“不用还?”方灼打断了他,唇角下压,表情像哭又像笑,问道,“方逸明,你要不要脸?”
方逸明错愕道:“你叫我什么?”
“这钱是你还给他的,你以为我不知道吗?”方灼一字一句道,“叶云程每年都会往你的卡里打钱,持续了好几年,加起来一共是两万多。他需要你,施舍他,这一万块钱?”
方灼抽出账本,想要翻到那一页,可是纸张黏连,她试了几次,都没找准。而上面那些零碎的账目叫方灼视线变得模糊。
她想起了太多事情,都在方逸明这高高在上的态度里喷薄出来。最终无可忍受,将本子重重砸到地上,大声质问道:“你怎么可以收他的钱!你很需要吗!”
方逸明定定看着她,蹲下身将本子捡起来。
“你可以给你儿子,报一个月几千块钱的培训班,可以给你儿子买几千块钱的衣服,这笔钱对你来说明明什么都不算,可是你知不知道,我们一整年的花费也就几千块钱?你说老人家用不了多少钱,你特么就是睁眼说瞎话!”
路人看了过来,方逸明手足无措,想要叫停。
方灼眼泪呛了出来,根崩到极致的弦,“锵”得一声断裂了,大肆地宣泄,根本不给他打断的机会。
“我和你妈!我奶奶!我们穷,我们就缺这几百块钱!别说是几百块钱,我每天放学就上山采兔草,喂兔子,放假就去别人家里帮忙施肥、裁衣服、打扫卫生,我只是为了攒一点生活费。”
“你以前笑我脏,笑我不洗衣服,方逸明……你真的没有良心!我洗衣服的水都是去河里挑的,为什么?为了要省水费。我半夜走那几公里山路的时候你不知道。你在过什么样的生活,我在过什么样的生活?”
方逸明张口想要解释,隐约记得有这么件事,可是已经想不起来,他看着方灼糊满了眼泪的脸,察觉到周围人审视的眼神,心中五味杂陈。
好像也有这么一个人,曾经这样控诉过他。后来没过多久,她就彻底消失了。
方逸明感觉空气沉重起来,变得无法呼吸。
方灼问:“我最不甘心的是什么,是那些没有父母的人可以过得比我好,他们可以领国家的钱。可是方逸明,你给我什么!你什么都没有!为什么你可以轻易地抛掉自己的身份,为什么!”
方灼嘶吼着问道:“为什么!所以为什么!”
她到头来也只能问一句为什么而已。
“我不需要你来帮助我!可是我们已经那么努力地生活,你能不能别再来干扰我!”
方灼用力喘息,抬手在脸上抹了一把,将所有的眼泪全部擦去,最后平静地说了一句:“把钱还我。”
方逸明有千思万绪想要解释,喉结滚了滚,都难以辩解,只低声说道:“我……没有拿你舅舅的钱。”
“把钱还我!”方灼咬紧牙关道,“你该给我的。”
方逸明失魂地将钱递过去,被方灼一把抄过。紧跟着怀里的本子也被她拿走。
等他在春日的暖阳中被冷汗浸透,方灼早已经消失在他视野里。
第49章 一颗小太阳(严烈说:“不要凶我,也不...)
周遭人的眼神讽刺又刻薄,方逸明已不知道该给什么反应。
他在原地站了会儿,返身回去取了两万块钱。将钱放进包里,拿出手机,想寻找方灼说的那张银行卡。
早些年他因为业务原因办过不少银行卡,而且有段时间,一进银行,柜员就会向他推销办理新卡。
里面都没什么钱,不常使用,随手丢在什么地方他根本没有在意过。
他可以肯定的是,跟叶曜灵离婚之后,他再也没见过叶云程,更没有向他告知过银行卡号。
能收下叶云程这笔钱,还能拿到他银行卡的,方逸明只能想到一个人。
具体的号码他刚才没记下来,只能去银行用的身份证一张张查证。根据交易记录,他很快锁定了一张古早的卡片。
那张银行卡上,除了叶云程的转账,几乎没有什么流水往来。钱一打进去,很快就会取走。
方逸明在银行将流水记录打印出来,虽然不知道有什么用,还是想拿给方灼看一看,解释清楚,自己并没有做那样恬不知耻的事。
然而当他准备联系方灼的时候,又面临了和之前一样的困窘。
――他没有自己女儿的联系方式,也没有方灼班主任的联系方式。
方灼说的大部分的话都没有错误,他们两个人的世界是分隔开的,他什么都没有留给自己的女儿,除了困苦。
在他自我满足的世界里,没有出现过方灼这个人。
?
方灼用纸巾擦干净脸,坐在公车的角落,目光没什么焦距地落在前排椅背上。
等车辆报站“a中”的时候,她惊然发现自己坐错车了,赶紧从后门跳下去。
站在公车站的广告牌前面,方灼沉沉吐出一口气。用手机重新搜索去医院的公车路线。
方逸明这个人,自私自利,喜欢自我满足,怯懦、不负责任,偏偏最后离开的时候,露出那种很可怜的表情。
因为他确实不是个坏到透顶的人。当被人指着鼻子唾骂,说破他那些连自己都欺骗住的卑劣时,他还会有那么一点点的羞耻心。
她想,叶曜灵当初是不是也被这种短暂的温柔所蛊惑,相信了他的浪漫,才会爱上他的表象?
方灼循着导航上的蓝线一路行走,忽然一脚踩进修理厂旁边的排水沟,往地上扑了过去。
这一跤摔得很结实,几张红色的纸币因为惯性从她身后飘了出来。
方灼顾不上疼,连忙用手支撑着爬起来,将钱收回去。才发现自己竟然没有拉书包拉链,慌不择路地逃到了这里。
她站起身,手掌和膝盖都火辣辣得疼,幸运的是这次脸部没有擦伤。她快速检查了一遍,深色校服裤子上染了两道很明显的泥渍,怎么拍打都无法清理。还因为小石块的摩擦,撕出了一道小口子。
方灼觉得自己现在的模样肯定十分的狼狈,她不能就这样出现在叶云程的面前,会让他担心。
她回身一望,调转步伐,重新朝着学校走去,决定先回宿舍洗个澡、换身衣服。
方灼把背包塞进储物柜里,就近扯了两件日常私服,进到厕所洗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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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一刻钟,放学的铃声响起,早课结束,校园里顿时热闹起来。
魏熙等人不想去食堂排队,从超市买了小面包,拖着沉重的步伐往寝室走。
刷过门禁卡,在狭长的走廊上迎面碰上了步履踉跄的方灼。
魏熙笑了笑,抬起手招呼,对方跟没看到她似的,摇晃着从她身边穿了过去。
魏熙拉着她,说道:“方灼,怎么不理我呀?严烈正到处找你呢。”
方灼木讷停下,扭头看她。额前的头发湿漉漉地垂落下来,唇色异常苍白,唇角却带着被她自己咬伤的血渍,红得刺眼。
魏熙见她神情不大对,收起不正经的嬉笑,问道:“你怎么了?早上你去干什么了?”
方灼张开嘴,答非所问地道:“我的钱丢了。”
“啊?”魏熙问,“多少钱?要紧吗?”
方灼闭上眼睛,很疲惫得道:“一万。”
“一万块钱?!”魏熙瞪大眼睛,惊叫出声,“你哪里来的钱?!”
边上的女生皆是停下脚步,靠墙站着,惊恐地听她们对话。
方灼说话像是要废很大的力气,她自己或许听不见,她的声线里带着难以抑制的颤音:“我现在说不清楚……洗澡的时候丢的。我要先去医院看我舅舅。刚刚报警了,你们尽量别动里面的东西。还有,阳台的锁被撬了。我先走了。”
魏熙见她一副随时都要倒下的状态,连说话都不敢大声:“我们不进去了,不破坏现场。但是你、你没事吧?你要不要先休息一会儿?”
方灼摇头。
寝室长跟在她身边道:“方灼我多问一句,有谁知道你带钱到学校了吗?洗澡那么短的时间都能丢,他肯定知道你身上有钱。”
方灼大概清楚,说道:“我刚在学校侧门那里摔了一跤,可能被人看见了。”寝室长想把面包塞进她手里,抓起她的手腕才发现她掌心还有伤,愣了下,改成塞进她的口袋,安慰道:“没事儿,钱一定能找回来!这里交给我们。记得吃午饭,一定要吃!你现在脸色很难看。”
方灼敷衍地点头,快步朝外走去。
魏熙下意识地想要跟上,被寝室长拦住了。
寝室长很冷静地说:“你快打给老班,给她汇报一下。然后宿舍楼后面的那片地,说不定有脚印什么的留着,警察来之前我们先给它围起来。”
魏熙一面去摸手机,一面骂骂咧咧道:“臭不要脸的东西竟然尾随女生进宿舍偷钱!靠!太猥琐了!一万块加猥亵能牢底坐穿吗?”
?
班主任跟刘侨鸿坐在手术室外,聊着方灼的成绩跟她以后的大学。
正说到a大的录取分数线时,“恭喜发财”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
“不好意思啊,我们班混世魔王。”老班笑了下,接通的瞬间语气变得严厉,“给我一个理由,让我不没收你的手机。”
“方灼在学校啊?我说怎么打她电话不接呢。你提醒她一下,让她给我回个电话。”
“什么?她钱丢了?一万多?”
刘侨鸿抬起头,和她异口同声地问道:“她哪里来的那么多钱?”
“我不知道呀!”魏熙说,“现在怎么办啊?医院里是缺钱吗?要不要我们班里的人募捐一点?”
班主任抿了抿唇角,一脸愁苦地道:“没事,医院不缺钱。你们别惹事,听宿管员的话,暂时不要回宿舍了。方灼还能找到吗?让她马上给我回个电话!”
魏熙说:“她跑好快的,长跑冠军诶,现在已经不见了。”
?
“方灼。”
方灼闷头走着,感觉今天特别的漫长。
发生了太多的事情,快到她无从反应。一重接一重地袭来,好像非要将她按倒不可。
“方灼!”
她又回到了之前的那个非酋,果然好运才是少数的时刻。
身后喊她的那个声音停止了。
方灼回过头,看见严烈不远不近地坠在她身后,见她停下,立马小跑上前,问道:“去哪儿啊?”




灼灼烈日 第49节
方灼转身,继续往公交车站走去。严烈也默不吭声地跟着。
到车站时,前一班公车刚刚驶走。
方灼看着汽车尾部亮着的数字,慢慢从拐角处消失,心中那股抓挠着的无力感再次满溢出来,酸涩地堵在胸腔。
为什么她就是那么的不走运?
为什么要来偷她的钱?偏偏还是这笔钱。
她告诫自己应该要接受这些不公平的事,和以前的每一次一样。清楚地认知自己是个不被命运眷顾的人,接受、努力,然后改变。
可是今天垒下来的所有稻草,超过了她的负荷,仅仅只是那么一辆错过的公交车,都能叫她平息了一路的情绪再次变得不冷静。
在烦躁凝出实质,慢慢向下倾倒时,她的冲动有一刹那占据了她的理智。于是她对着靠近过来的严烈大声喝了句:“不要过来!”
严烈愣了下,将伸出的手揣进兜里,低下了头。
方灼更难过了。
她怎么会那么糟糕?
下一秒,严烈冲了过来,并着她的肩膀,也很大声地回了句:“不要!”
方灼抬头看他,严烈却只伸出手,握住了她的手腕。
两人沉默地站着。
严烈的手心很烫,烙在方灼的皮肤上,有种灼热的错觉。
方灼想起来,严烈以前对她玩笑着说过,他是自己的幸运星。
可惜的是,这次的幸运属性并没有运作,公车等了十几分钟都没来。
但严烈还是紧紧地抓着她,跟船锚一样,让她忽然有了方向。
中午的太阳猛烈起来,终于给早春的风里带了点温度。
严烈说:“不要凶我,也不可以对我生气。”
方灼注视着他。
严烈很认真地道:“你对我说的话,我会当真。”
方灼过了两秒,才闷声道:“可你也没信啊。”
严烈十分绝望地道:“因为我做不到啊。”
方灼静默稍许,握紧手指。掌心的刺痛无比真实地刺激着她的神经,让她从那喜怒不定的不正常状态里恢复过来。
“我真倒霉。”方灼吸了吸鼻子,“人生怎么那么难啊?”
严烈说:“有哪里难?我觉得除了活着,全是没什么大不了的。”
方灼低声道:“我是不是太自私了?所以才给他那么大的压力。我明知道他身体不好,还是让他变成这样……我好狠啊,感觉一直在吸他的营养。”
“你到舅舅面前说。”严烈冷笑,“看他会不会打爆你的狗头。”
方灼哽住了。
第50章 一颗小太阳(反正这钱我们一定要给她找...)
魏熙等人守在宿舍楼背面的草地前进行严密检查。午休已经快要开始了,几个女生还排着队在附近晃荡,用手机不停地对着平平无奇的草地拍摄,同时不允许别的学生靠近,跟野蛮动物圈地盘一样不讲道理。
隔壁班的学生路过,目睹此情此景,直呼不公平。
“为什么她们可以光明正大地玩手机!”
“为什么宿管员不骂她们?”
“我们学校有昆虫观察课吗?不要这样说我绝对不相信!”
“不要胡乱嚷嚷了。”魏熙焦躁道,“有小偷从这里爬进去,撬开阳台的门,在我们宿舍行窃。我们一个室友丢失了大笔财物,在警察来之前,我们得多保留一点证据。你们没事就回去上课,别在这里破坏现场。”
几人惊讶问道:“谁啊?”
既然已经报警,这种事情肯定瞒不住。魏熙叹了口气,说:“是方灼。她舅舅治病的钱被偷走了,那小偷简直丧尽天良。”
边上的男生脱口而出:“啊!就上次那个断了……长得挺帅的叔叔吗?”
他硬生生将话题给拗了过来,魏熙瞪了他一眼,没跟他计较。
边上一直沉默的白鹭飞忽然开口问道:“怎么被偷的?”
“就放寝室里被偷的啊!”魏熙说,“她在外面摔了一下,估计钱掉出来被人看见了,然后就被人一路尾随到宿舍。”
众人听得直皱眉。
男生说:“怎么那么猥琐?”
“门卫没拦着吗?他怎么进来的?”
魏熙翻看着手机里的照片,觉得里面所有的凹陷都有脚印的可能,心不在焉地嘀咕了句:“我要是知道,还站在这里干什么?”
白鹭飞迟疑片刻,试探着道:“会不会是最近过来翻修宿舍楼的装修工人?”
他们学校隔壁原本是一片空地,后来被开发商买走规划成封闭小区,这两年一直在建。
而a中历史悠久,有几栋宿舍楼的设备已经老化,经常出现停水停电的情况,外墙看着也跟危楼似的,被家长多次投诉。
校方合计过后,跟对面的建设团队商量了下,让他们顺道将那栋颇有历史的楼房翻修一遍,这样后期还能改造成别的用途。
这些人基本是在上课时间来工作的,学生们平时不怎么碰见。
白鹭飞怕他们误会,大声抢白道:“我可不是什么偏见!我之前就看见有个男人经常在学校里鬼鬼祟祟地走来走去,盯着过路的女生偷看,行为特别猥琐!刚刚我们班考试,我提前交卷出来,从教学楼过来的时候,正好看见他慌慌忙忙地跑出来。这个点不是他的工作时间,他为什么要一个人摸进我们学校?”
“猜测农民工,不大好吧?”魏熙将信将疑地问,“你说的是哪个?”
“这跟农民工有什么关系?我怀疑他又不是因为他的职业,我是真的看见他了。”白鹭飞激动中脑子转得飞快,有条有理地分析起来,“方灼丢东西的时间大家都在上课,说明小偷应该不是学生。能在学校里自由走动还不被怀疑的,只能是学校内部的员工,或者最近过来负责翻修的工人,对吧?”
魏熙思忖了下,说:“然后呢?”
白鹭飞:“宿舍楼背面一般没什么人来,里面那一块草坪地段,监控摄像头也照不到。对方虽然是临时起意,但平时肯定观察过。我见过那个人在附近徘徊。”
这些并不能证明什么,甚至连前后的逻辑连接有点牵强,大部分都是主观臆测。
白鹭飞见他们不大认同,急道:“这边的监控拍不到,但那个人从校外进来,肯定要经过小卖部。你们不信的话就去问问那边的老板,在方灼丢东西的期间,有没有看见一个穿着工装服的男人路过。或者干脆问问老板他们门口有没有监控。我冤枉他干什么?”
众人都有些动摇。
从常理的角度讲他们觉得挺有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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