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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乐崇拜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小央
“怎么了?”他风轻云淡。
“车是我借的。我手机还坏了,他现在可能会以为我跑路了吧。”
“借的谁的?”
苏实真回过头, 可怜巴巴地将侧脸贴到方向盘上,恨不得鼓起腮帮子表示自己此刻的无助。她报出一个名字。
秦伶忠把手机扔给她。
他说了一个快捷键,让她把信息复述一下发过去。然后自己接了一个电话。之后, 他什么也不解释,但她知道,事情已经解决了,不管以怎样的方式。苏实真目不转睛望着秦伶忠, 好一会儿,她嘴角徐徐上扬,如行云流水般解开安全带,整个人扑过去抱住他,像猫奴在猫咖撸猫一样狂蹭:“老公!我怎么以前没发现你这么帅呢!”
秦伶忠面无表情地被手臂箍住,不舒服地皱眉:“演两下差不多了。”
“嗯嗯。”苏实真当即见好就收,回到驾驶座,重新系好安全带出发。
“回去还给他。”他补充。
“没有问题,不过,”反而轮到她惊讶,“你没买下来吗?”这不符合他一贯的作风,
他安静了几秒钟,不知道究竟在思考什么:“不好看。”
“什么?”
“这车不好看。”他说,“你想要的话可以买别的。”
在那之后的路途中,秦伶忠就一言不发,始终靠在车窗边走神。苏实真几次有意无意看过去,也丝毫窥测不出什么。还是那条熟悉的道路,还是那幅熟悉的景色,还是那片熟悉的房屋,可是,事到如今,秦伶忠已经不再像曾经那样知觉精准清晰、身体各机能运转正常。
苏飞宇到门口来迎接,矮矮的个子,做事却熟练又灵活。苏实真在搬东西,他就围着秦伶忠转圈,上蹿下跳,连发炮弹似的说个不停:“你真的来了!苏实真说你要来我们家,我还以为她骗人……你来了就好了。苏实真买了很多东西,我带你去洗手间。”
第一次来这里时,秦伶忠没能进内院,就被苏飞宇吓到了。
但这一回,他是被苏飞宇连拉带拽领进去的。
地面的青苔被洗刷过,铺上了防滑垫;门槛有秀秀超过50分贝的人工提醒;洗手间内部的设施更是和医院病房无异,显而易见专程花费了很多。他环顾一周,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好像花了很多钱。”他说。
“她一直都这样啊,”苏飞宇趴在桌边,习惯性转笔时用笔头猛敲自己不会写的题目,“突然心血来潮买很多根本不需要的东西。妈妈说她给你买东西还算好的了。”
这么一想,以前苏实真的消费观的确有点问题。
他们一高一低,一大一小两个男生坐在简陋的桌椅旁,光透过一格格的窗户落进来。小男生凑过来,表情很淡,眼睛却炯炯有神,仿佛能把这世界的一切真相和原理看穿:“你有点像个僵尸……我听说你差一点死了,是真的吗?”
“嗯。”提到这个,秦伶忠没来由的拘谨,“从三楼摔到花园里,内脏破裂,头也……大哥说抢救的时候挺惨的。”
“‘大哥’?”他问。
秦伶忠又摇头:“我一个朋友。也是苏实真的朋友。”
“哦,那我知道是谁了。他晚上会打电话给苏实真。”苏飞宇洋洋自得,很成熟地总结道。
这却引发另一个人的兴趣:“他打电话来干嘛?”
只见苏飞宇沉稳地瞄了他一眼,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说:“哭啊。
“就一个劲的哭。哭天喊地,有点神神叨叨的。一下子说自己不对,一下子又说‘秦伶忠这个杀千刀的’。苏实真懒得听,就放在那,自己干活去了。”
原以为会有什么暧昧不清的绯闻,没想到会是这样。秦伶忠脸颊抽搐了一下,想笑,但忽然有点动弹不得,为了防止这副破破烂烂的身体又出现什么突发情况,末了只是不客气地说:“好烦。”
“我也觉得。”苏飞宇说着,把作业本往前推,推到他眼皮底下问,“你现在还能教我写作业吗?”
秦伶忠看也不看,盯着小男孩清澈见底的眼睛说:“恐怕不能。”
就在这时,苏实真推门进来,只穿着吊带裙,却套着长长的袖套,非常之不伦不类的打扮,到她身上就像时装周流行搭配。“啊,秀秀!”她惊呼一声,快步走来,从身后搂住秦伶忠,“你别欺负他。”而秦伶忠也自然而然握住她垂在自己胸前的双手,毫无感情波动的脸显得有点挑衅。
“少污蔑我了,重色轻友。”苏飞宇不满地“呸”了一声,也不知道是在骂哪一个,趁着苏实真出去,他继续对秦伶忠说,“没关系。其实还有参考答案,我们一起做吧。你肯定很快就能变得像以前一样的。”
他试着用他稚嫩的脸颊微笑。在绝大多数同龄人中,苏飞宇算对生活承担比较多的一个。即便如此,也不妨碍他向这个几面之缘、和自己生活在不同世界的成年人释放善意。
苏丹青去养猪场了,苏实真和苏飞宇执意要拉秦伶忠去当地的公园和超市。
“到底是去公园还是超市?”他问。
苏飞宇对苏实真的表达能力而感到忧心忡忡,开口解释:“公园就在超市旁边。”
他们三个人速度极为缓慢地移动,弥漫着一种吉普赛人迁徙时的氛围。走进超市,苏实真去买菜,秦伶忠漫无目的地往里走,又突然被苏飞宇牵住衣袖问:“你想喝酸奶吗?”他带他去到冰柜边,临期酸奶被整理到一旁,买一送一,价格会实惠很多。再回到购物篮边,苏实真已经乱七八糟放了好些东西,苏飞宇一声不响把不必要的清理出去,苏实真又放新的进来,他再清理出去。好在她也不记得自己打算买什么,所以结账时浑然不觉,就这么蒙混过关。
捕捉到秦伶忠看自己的眼神,苏飞宇无可奈何地露出一点孩子气,不好意思地说:“女人嘛,对钱有时候会没什么概念……”他和大大咧咧的妈妈相依为命,常常赖在家里借助的邻居也是同样的德性。
秦伶忠迟钝地说:“男人也这样。”
他认识不少人这样,从小不缺钱花,泡在蜜罐子里长大,不食人间烟火。换个环境,百分之百说得出“何不食肉糜”这种话来。
买过东西之后,他们去了对面的公园。
苏飞宇兴高采烈地提议:“你多过来转转吧!我不上学就陪你来!这里有可以锻炼的器材。”他丝毫不觉得那些设施有什么简陋。秦伶忠也一点没嫌弃,很单纯地盯着绑住漫步机的铁链看。苏飞宇则及时对剽悍的民风作出说明:“这是为了防止被偷啦。以前有缺德的人拆下来拿去收废品的地方卖。”
苏实真持不同观点,走上前来抱住秦伶忠手臂,面色不善地上下打量:“你带他出去我不放心。说起来,你为什么老缠着我的男人?他是我老公,不是你老公。”
没有着急和她较劲,苏飞宇率先严肃地问:“你们真的扯结婚证了吗?”
苏实真还想糊弄两句欺骗小朋友,结果秦伶忠直接实话实说:“没有。”秀秀哈哈大笑。随即,她开始激烈地埋怨他,他却还不清楚自己做了什么值得埋怨的事。
说实话,秦伶忠从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变成洗澡都被担心的对象。狭窄的浴室里安了两个呼叫铃,苏实真反复嘱咐他有需要记得按,又强迫原本在看课外书的苏飞宇进到隔间守着。原本她是想帮忙的,但被秦伶忠以“没那么复杂的还好”婉拒。于是秦伶忠在门内艰难地洗漱,苏飞宇不情不愿地在门外念《封神演义》,偶尔可能还要搭把手。苏实真则在内院里走来走去。
好不容易洗完澡,可以说是折腾得相当辛苦。
秦伶忠和苏飞宇累得满头大汗,苏实真却很高兴。她跪在被褥上铺好床,将电风扇朝向这边,然后让秦伶忠坐下。老旧的床吱呀吱呀响,蚊帐用白色遮蔽了大片光景。
“你睡里面,”说着,她伸出手为他掀开帘帐,“不然晚上可能会滚下去。”
秦伶忠静静地照办。
接下来,苏实真对苏飞宇不留情面地挥挥手:“看什么看,去睡觉。你不会尿床吧?”
苏飞宇懒得理她。
关上灯,夏天的夜晚很凉爽。
秦伶忠平躺着,苏实真背对着他。万籁俱寂,他忽然叫她的名字:“苏实真。”
她不说话,只是翻了个身。
他目不斜视地看着蚊帐顶端,说:“我有一件事要告诉你。”
“嗯嗯,”她阂着眼睑,他现在才发觉。她的睫毛与阴翳细细密密地融在一起,“是好事还是坏事?”
他没回答,只是说:“我……现在这个样子,遇到了那种风险,我家可能会认为我的决定有待商榷。”
她在缄默中睁开眼。
“我不是说我没有钱了,”他的措辞有些犹豫,这种现象在从前的秦伶忠身上几乎找不到。他似乎试图说服谁,但又有什么偏偏无法绕过,“但是,我可能没办法像以前那样——”
“随随便便给支票?账单直接寄给你?”她眨了眨眼,在黑暗里掠开头发,慢慢地垫住手臂,笑着说,“给特地为你重新考驾照的我提辆车?”
他笑起来,即便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笑:“最后那条还是可以的。”
翻身对眼下的秦伶忠来说并不容易。他极其谨慎地支撑起身体,小幅度地朝墙壁那头翻转,直到自己侧卧。他郁郁寡欢了太久,诸如此类的情绪对恢复毫无益处,但人到底不是机器,越控制越崩溃。苏实真却靠过来。
他用平稳舒缓的声音说:“我现在一无是处。”
她贴住他的脊背:“要是你没用一点就好了。这种事,我想过好多次。”
恐慌与纠结在胸口急遽生长,他像在噩梦里挣扎般回过身,一字一顿地警告道:“我现在没有钱。”
她洗过头发,吹过后还微微有点湿,极简款的白t恤领口倾斜,露出雪白的锁骨和脖颈。
月色中,秦伶忠和苏实真四目相对,再怎么着急争执的事也烟消云散。他想快速别过头,却碍于身体状况只能陷入短路,就这么呆滞地看着她。她也无所谓,径自圈住他脖颈,不容分说将他搂进怀里。
本来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人,如今就像小动物一样无法反抗。她暗暗地想,还挺可爱的。就算不爱她,只要拒绝不了她的爱不就好了吗?这种想法顿时推翻了之前的观念。原来如此,原来她也不一定非要得到爱不可。
他还想争辩什么,思绪却忽然松弛。算了吧的念头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占上风。对秦伶忠来说,“假如我没有钱”是最恐怖的假设。没有钱就谁都留不住。可是,只要这一刻在她身边,什么都可以一推再推。往后再说吧。得过且过,反正一开始希望的就是如此。
电风扇拖着习习凉风摇摆不定,冷白色的光越过窗户映照进来,蝉鸣也被隔绝在厚厚的蚊帐外。
一夜好梦,仿佛回到多年前的午后。
苏实真是被对话声吵醒的。她听到熟悉的女声问:“你喜欢棒球?”
“是吧,”秦伶忠在说话,“读书的时候好像有打板球。”
“听起来好好玩啊。”苏丹青感慨。
苏实真坐起身,难以理喻地质问苏丹青:“你在干嘛?”





快乐崇拜 第32节
苏丹青被吓了一跳,起身道:“你也起得太晚了,我没办法,只好跟小秦聊天了。”
“你下工啦,今天是出栏吗?”苏实真打了个呵欠,从桌上端过水杯,递给秦伶忠。他有点坐立不安,但还是接过,没有喝,仅仅拿在手里。
“有很多不习惯吧?”苏丹青注意到他的举止,朝他安慰地一笑,“真对不起,让你到这种地方来受罪。”
苏实真挡到她面前,干脆利落地梳理头发,抬起眼说:“我去帮忙吧。”
“可是可以,不过首先我要问你件事。”苏丹青挠了挠侧脸,不由自主地说,“你还记得以前有多少人追你吗?”
“以前?”她露出不解的神情,“你说在这里?不记得了,几十个?”
苏丹青的笑容在这一刻显得那样微妙:“嗯,你知道小地方消息传得快吧?”
“怎么了吗?”
苏丹青踌躇了一会儿,似乎在考虑该用什么样的说法:“就是,呃,那个什么……
“……你也知道,你还挺显眼的,大家都很关心你。你在大城市结了婚、男方还入赘过来的事已经传遍了,”她侧身,有点难堪地示意门外,“现在他们都很好奇他长什么样。”
作者有话要说: 热心肠的乡里乡亲:你们醒啦!!!
啊为了防止大家不记得的前情提要:秀秀是苏飞宇的小名,另外真真子的消费观念(好像不只是消费)是有很大问题的大家不要学
谢谢soso和石榴大人投雷
第34章 来说(6)
秦伶忠以为自己会要像犯罪嫌疑人一样接受审问, 没想到苏实真只微微一笑,伸手摩挲了一下他肩膀,说着“等我一下”出去, 再回来时就已经摆平。等着看热闹的苏丹青有点扫兴,笑嘻嘻地问:“干嘛不让大伙儿参观一下?”然后得到苏实真阳光明媚的答复:“他现在身体不舒服,不要吵他。”
她主动去养猪场帮忙。
秦伶忠在一旁, 帮忙递了围裙又递手机,随口问:“‘出栏’是什么意思???”
苏实真一边套裤子一边可爱地比划:“就是猪养肥啦,猪贩子来给猪拜年啦, 可以卖掉换钱钱啦。”明显,心情挺不错。
身边人都笑起来。
秦伶忠感觉不到什么, 但毫无缘由, 也忍不住勾起嘴角。他觉得自己或许是开心的。
不等他询问, 苏实真又朝他眨了眨眼睛,笑着说:“等下怕公猪咬我, 多穿几条裤子。”说完,她伸手推他的后背, 笑嘻嘻地用下颌搭上他的肩,软绵绵地说:“你好好吃饭,好好休息。我等下就回。”
他被推着往里走, 再回头,他们已经走远了。
刚回到室内,他站在原地不动, 背后突然传来一道声音,假如他现在反射神经稍微正常点,肯定会被吓得心惊。然而此时此刻,秦伶忠只是花了几秒钟回过神, 随即才慢慢回过头。苏飞宇站在那里问:“你想好干嘛了吗?”
“学校不用去?”他反问了一句,稍微感觉到语序有问题,所以进行调整,“不用去学校你?你不用去学校?”
“今天是周天,我们做点东西吃吧?”苏飞宇说。
他没等他回答,直接穿着拖鞋大大咧咧地漫步出去。秦伶忠没什么别的好做,于是只单纯跟在他身后,慢吞吞地走到外面的院子。在屋子后边有一片菜园,最近天气不错,所以原本支起来的雨布也都卷起来。苏飞宇走进去,随便摘了点辣椒和葱,还弯着腰,外边突然传来老式摩托的轰鸣声,以及扩音喇叭所外放的乡音。
不是本地人的秦伶忠听不太明白,但也不算陌生。还在小学、和单亲妈妈一起生活的时候,院子里偶尔会传来差不多的响动,只是它们喊的都是类似“收购旧彩电”“家具翻新”之类的话。
听到这个声音,苏飞宇顿时一跃而起,大声喊道:“这里!我要买米线!”
在乡下,每一户人家都住得有一定距离,因此不用在意大喊大叫是否会打扰到人。即便声音传出去,至多也只在田野间回荡,甚至连麻雀都惊不起涟漪。
没等几分钟,扩音器的声音就逐渐清晰,摩托车的主人推着车进来,从车后头的竹筐里拎出米线,刚笑着问“还是你跟你妈的份吗”,就看到了像复活岛雕像一样立在那的秦伶忠。
“啊呀!”反倒是卖米线的人被吓了一跳,“这位是....”
看样子,苏实真和她入赘老公的传闻似乎也没真像苏丹青所说的那样传遍大街小巷。
“苏实真带回来的。”
苏飞宇不以为意地给出答案,然后开始跳出菜园,把刚摘的东西一股脑塞到秦伶忠手里,紧接着冲进屋里翻找妈妈留下的钱。在此期间,秦伶忠和卖米线的人面面相觑。明知道对方在打量他,但现在的秦伶忠只是目空一切地别过头。
吃过早饭以后,秦伶忠开始陪苏飞宇一起写作业。
苏飞宇在班上名列前茅,数学也是他的拿手科目。但就算是这样,面对奥数题,难免还是有绞尽脑汁也得不到结果的时候。
他苦着脸,一时哀叹,一时挠头,一时又有气无力地趴倒。
秦伶忠就像在看电影一样,什么都不做,只是单纯坐在桌子对面,看着他做题。
终于,苏飞宇还是忍无可忍,把书和草稿纸齐刷刷推出去抱怨:“我真的不知道做。这是人做的吗?”
即便如此,秦伶忠也只是默不作声地看着。
之后,他也无事可做,只好沿着印象里的路线行走。没看到苏实真,倒是先看到了金叔,一个长着胡子、表情严肃的长辈。面对猪贩子滔滔不绝的砍价,他自始至终沉默寡言,有种不容回绝的硬汉作风。又走了几步,他看到苏丹青。
一见到他,苏丹青急急忙忙走过来打招呼:“秀秀呢?没有陪着你?”
被过度关心的感觉扑面而来。但在这几个月里,这样的待遇已经不足为奇,他也适应了自己被当成弱者看待。毕竟实际情况摆在这。他说:“没有。她呢?”
将近中午,日照也逐渐强烈起来。
一方面是担心,另一方面也到了休息的时候,苏丹青一了百了,索性拉着秦伶忠一起往回走。
她说:“实真去给小猪绑腿了。这姑娘真的好能干啊。”
“嗯?”秦伶忠顿了顿,说,“是,很能干。”
苏丹青看着他郑重其事的模样,忍不住有点想笑:“你也很能干吧?之前我听实真说过,你什么都做得很好。”
他没否认,只是实事求是,不算悲观也不乐观地说:“反正现在都要重新学。”
又说了几句类似“别担心”“没关系”的鼓励,他们肩并肩往前走。
倏忽间,秦伶忠想到什么。
他主动问:“为什么…苏实真住在你家呢?”
上次也好,这回也罢,苏实真都默认邻居家为据点,丝毫没有考虑过要回自己家。尽管她家就在几公里不到的附近。
苏丹青愣了一下,有短时间的纳闷,不过转眼就爽朗地回答:“因为跟我关系好、又刚好离得近吧?还是她读小学的时候,我刚挺着大肚子回来没多久,她总在她家院子里走来走去。一开始我还以为是刚学会化形的狐狸精什么的,后来知道了,就问她为什么不去睡觉...”
话题驶到这里,秦伶忠霍地觉察到什么。他问:“什么时候?”
“以前啊。”
“我的意思是,你每天什么时候看到她???”
苏丹青若无其事地说:“晚上九、十点钟吧。”
不知不觉,他们已经回到院子里。她走上前,伸出手示意刚刚所描述的风景所在。穿过房屋后边,能看到不远处的另一座房屋。一砖一瓦砌成的墙壁旁,曾经的曾经,苏实真就在那里踱步,深更半夜,天凉霜重,孤身一人,东走西顾。
他不由自主地想,那是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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忙完养猪场的事以后,苏实真丝毫没有休息,立刻和苏丹青结伴去厂里上班。而在被问起“什么厂”地时候,所有姓苏的都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毫不犹豫地回答:“当然是欣欣饼干厂啦。”
秦伶忠总觉得“欣欣饼干”这四个字略微熟悉,却又无论如何都想不起出处,头痛到裂开之前,他终于在苏实真穿的全身围裙上找到答案。晚上睡觉前,她向他这样形容自己即将要做的工作:“就是饼干六袋六袋放到一个盒里,打包。然后再把饼干六袋六袋放到一个盒里,打包。如此循环。”
“听起来很无聊。”秦伶忠不留情面地发表评价。
苏飞宇用橡皮擦着作业本控诉:“就是很无聊啊!”
“我是成年人了!成年人不是为了好玩才去工作,是为了吃饭!”苏实真的抱怨像撒娇,一鼓作气倚到秦伶忠身边,用侧脸轻轻蹭着说。
于是,天一亮,家里的女人就消失不见。
苏飞宇要去上学,交代秦伶忠看好家。秦伶忠对他们这些把自己家交给陌生人的心大人士无言以对,但一个人在家,总归还是要找点事做。他坐下又起立,起立又坐下,意识障碍好像好像没出现在他身上。绝大多数时候,他都能保持清醒。但是,噩梦却逐步复苏。
很久没有确认过资产数额,但这并不代表压力消失,只是日积月累,在黑暗中越攒越多。说是噩梦并不严谨。就像电影的闪回一样,在自己从未体验过的陌生环境里,过往熟悉的记忆反倒如开闸放水般源源不绝。
可恨的是,不必要的细节变得异常清晰。比如他问妈妈为什么不去写生时被扔来的油画刀,比如贺正群收到他送的礼物时稍微泄漏出的一丝丝迟疑,再比如苏实真朝他扔来的戒指盒。这些都是让他不安的存在。
他不想待在原地。
去过的地方除了养猪场,就只有之前那家公园旁边的超市。后来他们还去过几次。他步行过去。秦伶忠没有挑选食材的经验,唯有站在猪肉、牛肉和鸡肉面前发呆,最后空手而归。
不反抗就只会被无助吞没。
所以他在院子里转来转去,试着把鱼钩绑到竹竿上,然后仰着头将树上被蜜蜂包围、被鸟啄过的柿子摘下来。这有点费劲,而且很没意义。因为熟透的柿子原本就会掉落,他只是加快结束这一切。感到累之后,他翻出秀秀的奥数教材,从例题开始考虑。不论英文还是数字,他的笔书都还不够熟练。除此之外,为了上音乐课,秀秀还买了一只小小的铝板琴。他也翻出来,趴在桌边盯了好久,才试着敲了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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