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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海恨涯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杨远新
刚才,韦若斯暗示叶阿波跟随影条衬衣青年往前走,前面究竟会怎么样,他也不知道。他只觉得不要僵持在这里,耽误了解救人质的时间。
此时,韦若斯看见叶阿波跟随影条衬衣青年朝前走去,他暗暗担心:绑匪会不会出来接头?叶丽丹有没有准备?





爱海恨涯 第35章 椰林深处
影条衬衣青年朝离去的高鼻子、蓝眼睛的英国人扬手道了声“拜拜”,见没有任何反应,便又恢复了先前的神态。
他要叶阿波跟着往前走。
这时,叶阿波已与先前不同,嘴里说不往前走,可双腿已经迈开。
离开大街,到了马里基纳河边,前后不见一个行人。
叶阿波心里又一次充满了恐惧。
他止住双脚,观察周围的动静。
影条衬衣青年催他往前走。
他像没听见。
正在这时,河边一艘游船上走出一个导游模样的中年男子,踏上岸,朝他俩走过来,问道:
“请问二位先生,要不要乘船游览河上风光?”
“走开!走开!谁有时间跟你罗嗦!”
影条衬衣青年极不耐烦地连连摆手。
“哎呀!先生!怎么能那样讲话呀!”
“什么?你说我乱讲话?!我乱讲什么啦?”
“我没说你乱讲。我说你不能那样讲。”
导游模样的中年男子也略微提高了嗓门,说道:“你乘船就说乘船,不乘船就说不乘船嘛!我又没有强行拉你乘船,为何有那么大的火气。看看这位先生,却不像你,对人客气得多,文明得多。”
叶阿波听出来了,这是骆卡西警官的声音。骆警官明明是无话找话,向他传递暗号,鼓励他别怕。看来他和叶警官、何警官、韦警官已作了周密部署,正撒下天罗地网,只待绑匪往里钻。
这个愚蠢的影条衬衣青年却蒙在鼓里,一点也没有察觉,还朝着返身回船的中年男子啐了一口唾沫,骂道:
“胡搅蛮缠。真是个蠢货!”
“你才是胡搅蛮缠!你才是个蠢货呢!”
叶阿波指着影条衬衣青年吼道,一脸的气愤。
“我又没骂你,关你什么事?!”
影条衬衣青年感到莫名其妙,没好气地说:
“狗咬耗子,多管闲事。”
“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叶阿波义正辞严。
“我知道你是故意与我抬杠。好啦!好啦!我不与你计较。你快跟我走,再走一阵,你就可以见到你的老爸,接他一起回湘江。”
影条衬衣青年拉了拉叶阿波。
叶阿波又壮起胆子,提着袋子,跟着影条衬衣青年往前走。
他俩越走,离马尼拉市区越远。
他俩越走,离椰林越近。
叶阿波朝椰林望去,不时有松鼠从这棵树上往那棵树上窜,弄得椰枝沙沙地颤。
他感到毛骨悚然,生怕影条衬衣青年突然一声喊,绑匪从四周冒出来,将他连人带巨款全部掳走。
叶阿波想转身回市区。他走了这么远一段路,不像先前那样有乔装改扮的警察来保护他,鼓励他。他觉得情形不妙。就是诸葛亮那样绝顶聪明的人,也有失算的时候,何况是叶警官、何警官、韦警官他们呢!他们是人不是神,不是什么事都能百分之百算得准,不失误的。眼下,只怕是没有摸准绑匪的行动路线,将警力布置到别的地方去了。
他觉得不能照搬先前的经验,不然会吃亏上当。
他要机动灵活,根据此时的情况,与绑匪巧妙周旋。
叶阿波站住,观察四周的动静。
影条衬衣青年催他走,他像没听见。
“嘟嘟嘟!”
叶阿波的手机鸣叫。他赶紧接听,又是那个低沉、凶狠、令人害怕的声音:
“叶公子!你不是要求一手交钱一手交人吗?我派人领你到椰林,就是为了满足你的要求。你再往前走50米,我与你会面。你把500万元美金交给我,我把你老爸还给你。你还站着干什么?赶快往前走呀!”
叶阿波没有回答,没有起步,相反,他打算转身回市区。
突然,他看见前面河边上有一男一女各自握了一根长长的钓杆,面朝绿汪汪的马里基纳河,旁若无人,专心致志地钓鱼。
叶阿波脑海里一束火光闪亮,这钓鱼的一男一女莫非是叶警官、何警官巧妙化装,在这里暗暗保护他。既然是叶警官、何警官,为何不像前些次那样,主动上前暗示他,以便他听出她俩的声音,得到领悟,鼓起勇气呢?!这一男一女恐怕不是化装的叶警官、何警官。
叶阿波心想:是与不是,只有走拢过去,才能看个究竟。他非常希望这钓鱼的一男一女就是暗中保护他的叶警官、何警官。
叶阿波上前几步,仔细观察。
正好那钓鱼的女子站起身,向河中抛下一把钓饵。
叶阿波乘机将其上下打量,那匀称的身材,那椭圆的脸形,那秀美的黑发,越看越像叶警官,只是鼻梁上配戴那副墨光眼镜,手中握起那管钓杆,其神韵,其气质,一丝一毫也不像个侦查破案的国际刑警联络官,俨然一个温文尔雅心静如水的教授或科学家。
他再看那男子,也戴了一副墨光眼镜,手握钓杆,全神贯注地盯着水里的动静,对他和影条衬衣青年的到来似乎全然不知。叶阿波盯着这个男子,越看越像何警官。
叶阿波为了证实自己的判断,他上前用流利地英语问道:
“尊敬的二位先生,请问你们钓到鱼了吗?有鱼卖吗?”
影条衬衣青年拖着他就要走,边拖边说:“你还要买鱼?你买鱼干什么?”
那位女子抬起头,脸上露出动人的微笑,回答:
“先生!很抱歉。我俩钓鱼是为了娱乐,不是为了赚钱。你若需要,我俩可以把钓的鱼全部送给你。”
啊!没错!是叶警官!叶阿波暗自高兴,自己的分析没有错,自己的眼力没有错,这几天几夜时间,自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与以往比较,想事、做事,都与以前大不相同了,脑海里多了几道弯弯,眼睛添了丝丝亮光。此时他还明白,叶警官、何警官不像前些次那样主动给他递暗号,就是为了考验他,看他有没有这个心眼。他越加钦佩叶警官、何警官。他俩都像诸葛亮一样聪明有才。神警,真是神警!
他将目光投向叶丽丹、何绍军,向他俩传递心中的一切。
可叶丽丹、何绍军只顾埋头钓鱼,根本不朝他望一眼。
“叶公子!赶快往前走呀!时间就是生命。去晚了,恐怕就见不到你老爸了。”
影条衬衣青年催促。
这一男一女依然只顾埋头钓鱼,对于身边的人和声音,丝毫没有注意。
叶阿波明白,只有这样才不会引起绑匪的怀疑。他感到腿硬,腰粗,眼亮,欲提着装有500万元美金的黑皮袋,随影条衬衣青年往椰林中走去。但一转念,觉得不能让影条衬衣青年太满意,有必要拖延一阵。
他站立原地,搂紧装有500万元美金的黑皮袋,说:
“我不走了。你去把我老爸带来。就在这里交款赎人。”
影条衬衣青年说:“叶公子!你老爸控制在我的老板手中,不是你要我带来就能带来的。事情没有那么简单,没有那么容易。我的老板要你往前走,你要是不依,吃亏的只能是你老爸。”
叶阿波说:“那你告诉我,你的老板是什么人?长得什么模样?”
影条衬衣青年说:“我从来没有见过我的老板。我也说不出他是什么人,他是什么长相。”
叶阿波问:“那你为什么替他做事?”
影条衬衣青年说:“谁给钱,我就替谁做事。”
叶阿波说:“你从来没见到过他,他怎么给你钱?”
影条衬衣青年说:“中间经人介绍的嘛?”
叶阿波说:“你不就是要钱吗?我将这袋子里的钱分给你一半,你能不能把我老爸带来?”
影条衬衣青年说:“叶公子!求你别为难我了。还是赶快往前走吧!”
叶阿波坚持道:“我不走了。你把我老爸带来,你我就在这里一手交钱一手交人。”
影条衬衣青年急傻了眼,不知如何才能带着叶阿波往前走。
就在这时,河边传来一阵脚步声。
叶阿波和影条衬衣青年同时扭头望去,只见一个中年男子正朝这边走过来。
叶阿波以为是化装的警察又来帮他。
影条衬衣青年则以为是他的老板前来接应。
他俩都满怀希望地等那个中年男子走近。




爱海恨涯 第36章 蒙面人
近了,那中年男子越来越近了。
他从专心专意钓鱼的叶丽丹、何绍军身边走过。
叶丽丹用眼角的余光将其看了看,不禁暗吃一惊:这不是丈夫文克清吗?他正在湘江与外商洽谈1000万元美金的生意呀!他为何突然之间到马尼拉来了?
哦!叶丽丹想起来了。文克清的总公司下属的蓝岛公司不就是设在马尼拉吗?自己怎么就没想到丈夫管辖的这个子公司呢?蓝岛公司的主要贸易对象在马尼拉,常年以本国的棉纱、合成纤维,兑换菲律宾出产的椰产品、糖、矿产品、木材等。这些年来文克清穿梭于广州与马尼拉之间,就像从自家客厅到厨房似的,每年几乎有三分之一的时间驻扎在马尼拉。她应该早与他取得联系。他肯定能给自己一些帮助。此时,她欲与文克清打声招呼,可眼下处于追踪绑匪的特殊环境,影条衬衣青年就在旁边,这周围的椰林里还有隐藏的绑匪头目。她不说与文克清打招呼,哪怕是一个眼神,一句隐语,都可能引起绑匪的怀疑,而导致暴露身份,整个部署完全打乱,绑匪脱逃,人质受害。叶丽丹觉得,明显打招呼不行,暗示也不行。决不能让文克清认出她的真面目。
叶丽丹依然紧握钓杆,作专心钓鱼状。
文克清从叶丽丹身后走过,朝罗萨里奥方向走去。
叶丽丹注意其步伐,其神态,估计丈夫在这里做成了大宗生意,不然不会那样昂首挺胸,脚步生风。
叶丽丹打算等文克清离去远了,再找机会拨打其手提,与其取得联系。
叶阿波望着这位突然出现的中年男子下山走了,他不免有几分失望,原来是普普通通的过路人,不是神出鬼没的国际刑警联络官。他得不到任何帮助。
影条衬衣青年也有几分失望,中年男子下山走了,原来不是老板前来接应。他只得再次催促叶阿波往前走。
叶阿波不再磨蹭,提起装有500万元美金的黑皮袋子,跟着影条衬衣青年朝大山中走去。
突然,一阵旋风卷起。
叶阿波一惊,只见一个小胡子男人从椰林中窜出,朝他直扑过来,迎面一拳,击到他额头上,他眼冒金星,身子摇晃,不等他作出抵抗,手中装有500万元美金的黑皮袋子已被夺走。
叶阿波忍住痛,不顾一切地追上去,欲抓住小胡子男人,夺回黑袋子。不等他追拢,影条衬衣青年伸手拦挡,他左冲,影条衬衣青年左挡,他右冲,影条衬衣青年右挡,眼看小胡子男人就要钻进椰林深处,那样,他的500万元美金就飞了。
叶阿波不知哪来那么大的一股力量,猛地冲上去,将影条衬衣青年掀倒在地,并朝其脸上狠狠地啐了一口唾沫,边骂“走狗”边拼命追赶小胡子男人。
叶阿波双手甩开,两腿拉直,一步步迈得又大又快,想到老爸,想到500万元美金,他豁出性命,也要追上这可恶的小胡子男人。
距离渐渐逼近。
终于,叶阿波抓住了装有500万元美金的黑皮袋子。
小胡子男人死死不松手。
两人拉过来,拖过去,在椰林中展开了激烈地争夺。两个都汗珠滚滚,两个都气喘嘘嘘,你盯着我,我瞪着你,像两头斗红了眼的公牛,互不相让。
影条衬衣青年追了上来。
这下,小胡子男人见有了帮手,又好像长了力气,死劲争夺黑皮袋子。
叶阿波毕竟从小在有钱人家长大,从没吃过这样的苦,受过这样的累,渐渐体力不支,豆大的汗珠从额头,从脸上纷纷滚落。他经不住小胡子男人的死争硬抢,眼看装有500万元美金的袋子就要从手中离去。
叶阿波越急,力气越减。
小胡子男人则越抢越凶,越拉越狠。
这时,影条衬衣青年已从后面山坡上凶狠地扑上来,老远就张开两只手,欲将叶阿波扑倒。
叶阿波感到绝望,关键时刻,为何不见叶警官、何警官、韦警官的身影。他们三人口口声声说国际刑警菲律宾国国家中心局联络官骆卡西已对绑匪布下天罗地网,为何到了该收网的时候仍不见收网。原来是纸上谈兵,见不到硬功夫,派不上真用场。活见鬼!什么国际刑警联络官?什么两国三地警官联手大行动?统统不起作用。水上的汽泡,纸扎的灯笼,挡不住风吹,经不起雨淋,只是好看的。那个叶警官,真是女流之辈,头发长,见识短,还口口声声鼓励他不要害怕绑匪,这是在友好邻邦菲律宾共和国的大地上,再狡猾、再阴险的罪犯,也休想逃出警方的手掌心。还说共产党从来没有遇到过不能战胜的对手。大到打仗,小到打球,说胜就胜,想赢就赢。真是牛皮不怕吹破天。连眼下几个绑匪都无法控制住,算什么英雄?算什么好汉?算了。都只怪自己太幼稚,太天真,把他们的话过分当真。也只怪老爸命里有难,遭此不幸。一切听随天意。是祸躲不脱,躲脱不是祸。自认倒霉!赔命赔钱。早知如此,还不如大大方方交给绑匪500万元美金,老爸的性命保住了,自己的性命也不会丢。现在倒好,鸡飞蛋打,竹篮打水。500万元美金丢了,自己和老爸的性命也没了。
叶阿波真想痛哭,真想大喊,真想怒骂,可他哭不起来,喊不出声,骂不成音。
他双腿发软,两手无力,身子摇晃,眼睛发黑,装有500万元美金的黑袋子离他而去。
不!不不!他不能眼睁睁看着这500万元美金落入绑匪之手,他要拼尽最后一丝力气,坚持到底,等待国际刑警组织联络官的到来。
叶阿波又振奋起精神,咬紧牙关,牢牢抓住装有500万元美金的黑皮袋子不放。
他觉得他遇到的这几位国际刑警组织联络官不是言而无信的人,也不是一般能耐的人,他们说了保护他,就绝对不会让他落入绑匪之手。
几天来,他从湘江到内地,从内地到马尼拉,又从马尼拉到内地,再从内地到马尼拉,在解救老爸的征途上,可以说像唐僧西天取经一样,遭遇了九九八十一难。每当最困难,甚至是走投无路,非常绝望的时刻,都是国际刑警组织联络官似神兵天降,将他从危困中解救出来,朝着解救老爸的目标继续往前走。在湘江,是韦警官冒着生命危险,排除他车底下的定时炸弹,他才免却了人车俱亡的灾难;是韦警官凭着火眼金睛,识破黑社会的阴谋,又运用超群武功,将他连人带500万元美金,从两个假冒警察的匪徒手中救出,他才摆脱了湘江黑社会的步步追杀。在内地,叶警官承受着女儿遭绑架,母亲病危住医院的双重痛苦,想方设法解救他老爸。绑匪诡计多端,隐藏深处,叶警官一次次地施巧计,引诱绑匪露面,而每次都因为他的急躁、莽撞、害怕,打乱了整个行动部署,绑匪一次次得以溜脱。叶警官、何警官不但从来不埋怨、不责怪,还总是给他鼓励,给他力量。
这回,他不能急躁,他不能害怕,他要坚持,他要挺住,不但不能让绑匪夺走装有500万元美金的黑皮袋子,还要死死扭住绑匪不放,等待叶警官、何警官、韦警官和骆警官率菲律宾警察赶到,将绑匪一网打尽。
叶阿波从来没有过这么大的力量,一比二,越斗越勇,越战越强。
“嘟嘟嘟!”
叶阿波挂在身上的手机鸣叫。
这时,拼命扭住装有500万元美金的黑皮袋子不放的影条衬衣青年和小胡子男人听到手机鸣叫声,不知是争抢累了,趁机喘口气,还是别的原因,他俩像关了开关的机器,同时停止了争夺,让叶阿波接听手机。
叶阿波一手抓紧装有500万元美金的黑袋子,一手举起手机凑近自己的耳朵。
他听清楚了,又是那个低沉凶狠的声音:
“叶阿波听着!你是要你老爸死?还是要你老爸活?要你老爸死,你就抓住手中的袋子不放。要你老爸活,你就乖乖地将手中的袋子交给你面前的两个人。你赶快回答!”
“我,我……”
叶阿波嘴里喘着粗气,缓缓地作答。他想拖延时间,等待叶警官、何警官、韦警官和骆警官的到来。
突然间,叶阿波背后的椰林中“嗖”的一声响,窜出一个蒙面人,夺走了叶阿波手中装有500万元美金的黑皮袋子,返身逃进椰林深处。




爱海恨涯 第37章 真面目
蒙面人穿过河边椰林,一边朝山上跑去,一边掉头望身后,只见叶阿波紧追不舍,越逼越近。他生怕被追上,朝跑在最后的小胡子男人和影条衬衣青年吼道:
“你们两个混蛋,真是没有用。还不快追上来拖住他。”
小胡子男人和影条衬衣青年加快脚步追赶,却怎么也追不上叶阿波。越往前追,脚下的山路越难走,不是藤条绊脚,就是树桩拦挡,他俩左绕,右拐,越跑腿越沉,胸越闷,跑几步,抱住一棵椰树喘口气,又怕被前面的蒙面人看见而挨骂,不敢久停,又继续追赶。
他俩追着,赶着,与叶阿波的距离越拉越远。
叶阿波不知自己哪来这么大一股劲,紧紧追赶蒙面人不腿软。有几次眼看要抓住蒙面人,不是被山坡上的石头绊倒,就是被荆棘缠住,等他爬起,摆脱,蒙面人又逃过了一片树丛。
叶阿波机智灵活,巧妙利用各种有利条件,始终盯住蒙面人不放松,有时从这个山坡跳到那个山坡,有时从这棵树攀向那棵树,与蒙面人的距离由几十米,缩短到十几米、几米,然而,却总是抓不到蒙面人。
郁郁葱葱的椰林中,三点一线,一点追一点,谁也追不上谁。眼看距山顶不远了,蒙面人仍不拐弯,继续往山顶上跑。
叶阿波边追边想,必须在山坡这边抓住他,不然,到了山顶,蒙面人往下一跳,就难以抓住了。
影条衬衣青年和小胡子男人则想,一定不能让叶阿波追上山顶,不然,他们的主子就难以脱身。
蒙面人距山顶很近了。
刹那间,叶阿波眼前出现了意想不到的情形。
椰林里冒出七八个人,都端着枪,以旋风般的动作,分头将夺了500万元美金的蒙面人、后面追赶上来的小胡子男人、影条衬衣青年团团包围。
叶阿波先是一惊,以为遇到了另一伙劫匪。当他看清这些人的面孔时,高兴得嘴里说不出话。
这些人中有“高鼻子、蓝眼睛的英国人”,有“导游模样的中年男子”,有“河边垂钓的一男一女”。
叶阿波顿时两眼放亮,力量陡增,几步跃上去,紧紧抓住蒙面人手中装有500万元美金的黑皮袋子不放松。
神兵天降。
影条衬衣青年被这黑洞洞的枪口吓得趴倒在地。他如梦初醒,先前那问路的高鼻子、蓝眼睛的英国人,出租游艇的中年男子,专心垂钓的一男一女,原来都是乔装改扮的警察,一路暗中监视着他。天啦!出人意料。与这样的警察较量必定失败。他不敢作任何抵抗,乖乖地举起双手,连声说:
“警官饶命!警官饶命!我不是他们一伙的。我只是为了赚钱,替他们做事。”
小胡子男人两腿筛糠,想故作镇静,却无法镇静下来。他与警察已作过多次较量,前面他都觉得自己赢了,没想到在关键时刻他却输了。他那镜片后面的两只眼睛骨碌碌转动,他不愿输,他还想赢。可是,面对这威严的面孔和闪亮的枪口,他怎么也拿不出主意。
蒙面人不同于影条衬衣青年,也不同于小胡子男人,他没有叫喊,也没有认真打量突然出现的这七八个人,只是低着头,一副极其老实的模样。
其实,蒙面人并没有老实。他是在伺机反抗。他假装将装有500万元美金的黑皮袋子递还给叶阿波,乘叶阿波向他靠拢过来时,他朝其腰间一把死死抱住,一步一步拖到悬崖前,朝围上来的警官们吼道:
“你们都不许上来,如果谁敢上来一步,老子就和这小子同归如尽。”
他站在悬崖边沿,再跨上前一步,就会跌进万丈深渊,摔得粉身碎骨。
叶阿波吓得瑟瑟发抖,不敢挣扎。
两国三地的警官们原地不动,目光投向国际刑警中国国家中心局联络官叶丽丹。
叶丽丹觉得蒙面人的叫声好刺耳、好难听,又似乎觉得有几分耳熟,同时,她也觉得蒙面人的身躯和举止有点眼熟,未必以前曾和这绑匪较量过。她侦破的案件成百上千,抓过的和要抓的犯罪分子不计其数。
她当然不会记住所有较量过的对手。
她也难得记住所有较量过的对手。
她摘下鼻梁上的眼镜,眼睛紧盯着劫持叶阿波的蒙面人,不急不忙地说:
“你不可聪明一世,糊涂一刻。你这样跳崖死了,留下你的父母,你的妻儿怎么办?”
蒙面人一惊,身子晃了几晃。他尽力掩饰住这种情绪,却无法做到。他拖着叶阿波,退向悬崖边沿,他边退,边吼:
“你别说了。我跳崖是死,落到你们手里也是死,迟死不如早死,横竖死一次。什么父母!什么妻儿!我要死了,我管不了那么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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