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意街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拉刻西斯
谭佳人挖苦道:“庆功酒?”
贺九皋无法反驳,点头承认,“是的。”
谭佳人撇嘴笑了笑,“果然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你们有钱人玩杠杆游戏的吞了钱,做局获利的喝庆功酒,被深度套牢的小老百姓哭的哭,跳楼的跳楼,脑溢血的脑溢血,现实就是如此残酷。”
贺九皋弯着腰,与车内的谭佳人对视,哀求道:“佳人,你讲讲道理,冤有头债有主,王德发和王平川他们才应该负责,我错只错在没提醒你,连累到姑姑和亲朋好友,你放心,我会赔偿他们的损失。”
谭佳人感到荒诞,“赔偿?你能赔死去的人一条命吗,说得轻巧,对,我知道,程序上你没做错,相反,对于你的投资人,对于你的家族,你是一个出色的大投机家,出手稳准狠,经此一役,大赚一票,但是,我没法和你们掌握资本的人共情,你们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何时在意过我们普通人的命运,就像大象不会在意脚下的蚂蚁一样……”
贺九皋去握谭佳人的手,谭佳人躲开。
“佳人,谭佳人——”
许多话堵在嗓子眼,贺九皋有些哽咽,“我,给我一个补救的机会。”
谭佳人凝视他,“金种子闯的祸,换了控股人的新源集团会全权负责吗?”
贺九皋露出为难的神色,“董事会不是我一个人说了算——”
谭佳人打断他,“那就法庭见,请闪开,我要开车了。”
贺九皋着急,“你答应过我,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会放弃我们的感情。”
谭佳人忍不住翻白眼,“你提这个我就来气,之前你说那么多甜言蜜语都是给我打预防针呢,那时我恋爱脑,根本没往深处想,只觉得你缺乏安全感,现在一琢磨,觉得你好可怕啊,你是怎么做到用理智谈恋爱的?怪我,没吃透试恋爱的中心思想,一个‘试’字道尽我们的关系,人生没必要苛求十全十美,你也试过了,事实证明你说过的那句话没错,我们不是一路人,到此为止吧。”
贺九皋难以置信地问:“你的意思是——我们之间的关系结束了?”
谭佳人叹气,“我也不想的,但我不知道怎么和你走下去。”
贺九皋说:“我后悔送你戒指了,它的确是诅咒。”
谭佳人说:“我可以还给你,人做的事,就不要甩锅给戒指了,你跟我讲过的那些传奇故事,错的都是人,和戒指没有一毛钱关系。”
贺九皋强忍住难过,“既然送给你,它归你所有……你说的话我不会当真,希望你仔细考虑,我们的感情不应该是这样的收场。”
谭佳人只要想到他对自己说过的那些言不由衷的话,就气得要命,当下闭紧嘴巴,按喇叭,贺九皋无奈让出路,眼睁睁看着面包车绕进一个小巷子,没了踪影。
贺九皋怔怔的,眼泪跌出眼眶,他很委屈,怨怪谭佳人无情。
第109章 辛苦 他的态度始终如一,那就是绝不同……
程显荣大发雷霆, 程泽远一声不吭,垂头承受父亲的怒火。
“新源燃气玩庞氏骗局,借新还旧, 你和王平川合作前没摸清他们的资金状况吗?金种子平台如今暴雷, 王德发、王平川父子被控制出境,代表什么信号不用我跟你讲吧。”
程泽远硬着头皮争辩, “如果不是贺九皋黑金种子平台,爆出负*面消息,引发投资人的恐慌心理,我们也不会陷入挤兑危机, 但凡我们动作快一步,拿到土地证,就可以名正言顺地向银行抵押贷款,项目开发卖楼花, 用5倍、10倍的杠杆率来操盘, 或者打包卖掉,绝对稳赚不赔的生意, 金种子还没完,我们只要继续注入资金, 保证出借人提现正常,谣言将不攻自破。”
见儿子执迷不悟,程显荣极度失望, “我看你是被王德发王平川父子俩忽悠傻了, 难不成有关金种子的负*面消息都是在捕风捉影?王德发卸任新源集团行政总裁后,股权亦被出售,交易完成后,新源集团易主, 你认为他们父子二人会补上金种子的窟窿吗,别天真了,吞进肚子里的钱是不会吐出来的,在他们跑路、转移资产前,你赶快从托管银行的账户上撤回我们第一期投进去的3个亿,我不允许你拿这笔钱去补漏,听到没有?”
程泽远不甘心地回了声“是”。
程显荣长叹一声,“贺九皋手段阴损,你和王平川不是他的对手,这次我大意了,没及时提醒你,险些害了你,但万幸,王平川才是金种子的实控人和法人代表,一切法律责任由他承担,你安全退出,撇清与金种子的关系,火就烧不到我们身上。”
说完,他挥挥手,“别耽搁,按我吩咐的去办吧。”
程泽远朝父亲微微欠身,转头走出去。
办公室门关上,程显荣联系杜可儿。
“拿到门禁卡了吗?”
杜可儿望着桌子上薄薄的卡片说:“拿到了。”
“我在栖云社区天鹅堡计划给你买的房子里等你,11点前你不来,视作你放弃我的提议,如果你来,今天下午就带你去签合同。”
如意街 第101节
程显荣交代完没说多余的,杜可儿拿起门禁卡,抚摸黑色磨砂质感的卡面,烫金的天鹅堡三个字象征着地位和身份,这种高档楼盘,工薪阶层即使一辈子不吃不喝也买不起。
顾笑还是房子,她只能选一个。
忽然,杜可儿心里模模糊糊的想法越来越清晰,她为什么不能两个都要,可以瞒住顾笑啊,很显然,程显荣喜新厌旧,新鲜一阵子,也许又会去寻找下一个目标,她只需暂时忍一忍,不被发现就好。
下意识换上第一次见程显荣时的白色露肩长裙,妆容清淡,像一朵楚楚动人的水莲花。
到达天鹅堡,安保人员西装革履,装备高端,像保镖,他们派专人送她去程显荣所在的复式公寓。
程显荣负手站在落地窗前,闻声转身,看到杜可儿,眼中闪过一抹惊艳。
杜可儿环视四周,装潢华丽,恍如宫殿。
程显荣笑着问:“还满意吗?”
杜可儿声音涩然,“像梦里的场景。”
程显荣走到她身边,环住她圆润的肩膀,带她走进卧室,抱着她倒在床上。
“我记得初次见你,你穿这件裙子,闯进我怀里,你知道我当时在想什么吗?”
杜可儿抵挡他施加给自己的感觉,冷着脸说:“不知道。”
程显荣在她耳边含笑说:“好吧,那些想象不重要,你已经是我的人了,能给你快乐,赐你解脱的男人是我,这一点你最好铭记在心。”
杜可儿泫然欲泣,盈盈的泪眼,惹人怜爱。
“我就爱你这副无助的模样……”
在羞耻和厌弃中,杜可儿绷紧身体,灵魂堕入欲海。
另一个她辩解,错的不是你,错的是这个辛苦劳动换不来幸福感的世界。
程显荣果然没有食言,春风一度后,带杜可儿签购房合同。
他离开前狎昵地拍拍她的面颊,“挑个时间搬过来吧。”
杜可儿忍着恶心,乖巧地笑笑,“好的。”
目送程显荣的车走远,她才去停车场,一辆黑色吉普车按喇叭。
杜可儿停住脚步,朝吉普车看去,杜大友下车,朝女儿笑嘻嘻走来。
他将一头花白的头发染黑,看着比过去精神。
杜可儿戒备地后退半步,“你来做什么?”
杜大友说:“别紧张,我是来告别的。”
杜可儿说:“没必要。”
杜大友说:“你那老姘头给了我五十万,条件是让我离开申城,也行吧,谁让你是我女儿呢,为了你能过上好日子,我做父亲的可以让步,但走之前我要给你一句忠告,别脚踏两只船,你玩不来的,万一翻船,得罪了金主,没你好果子吃的。”
杜可儿悲愤交加,“滚,哪个当爹的像你似的卖女儿,无耻!”
杜大友不屑,“你自己要做婊*子,管老子什么事。”
他说完扭头上了吉普车,杜可儿看到副驾驶坐着一个浓妆艳抹的女人,想到母亲,悲从中来,她们母女上辈子造了什么孽,这辈子遇到这样的垃圾男人。
杜大友打着长期从女儿身上捞钱的主意,担心惹有钱老男人不快,弄个鸡飞蛋打,决定帮女儿一把,找机会告诉她另一个男人“真相”,劝他放手,顺便敲一笔竹杠。
忙完工作,郁金请谭佳人去文华酒店喝下午茶。
“多谢你帮我。”
“你出粮,我出力,份内事。”
两人相视一笑。
谭佳人正色道:“郁总,你听说过秃鹰资本家吗?”
郁金点头,“商场上有一群人,就像吃腐肉的秃鹰一样,专门向经营出现困难的公司下手,目的是利用条款进行吞并,或者恶意收购。”
谭佳人说:“对,黑池投资选择和优乳联手收购法国健康食品公司,我觉得他们的动机并不像明面上说的那样,新源燃气被狙击的事你知道吗,就是黑池投资的手笔,从现在起我们要提防黑池投资,并尽快推进优乳集团重组,不过也可能是我想多了。”
郁金回忆贺九皋指出优乳集团存在的问题,忍不住打了一个寒噤,知己知彼的敌人很难战胜,更何况对抗掌握巨大资本的贺氏家族办公室无异于以卵击石。
她倒吸一口凉气,稳住心神,“我明白。”
谭佳人笑着缓和气氛,“黑池投资玩的那一套无非就是趁你病要你命,我们治病,保持健康,不给他们耍流氓的机会。”
郁金被逗笑了,稍顿,关切地问:“金种子暴雷,如意街不少人受到牵累,这件事影响很大,我也看节目了,你姑姑面对镜头不慌乱,代表如意街的受害者们发声,说话铿锵有力,很有煽动性。”
谭佳人笑着说:“我也很意外,我姑姑挺有战斗力的,毕竟损失了三万块钱,不吐不快。”
郁金说:“一般这种情况警方立案,再到审判,短则半年,长则二三年,投资人的钱一时半会追不回来,你既然代理了金种子如意街受害人维权案,就要做好长期战斗的心理准备。”
谭佳人挑挑眉,“当然,我心理素质一流,耐性也很好,可以和他们磨下去,同时搞大舆论,让有关部门监督平台,防止他们卷款跑路。”
晚上回家,谭敬愁眉不展,他对二女儿说:“你去劝劝你姑,三万块没就没了,急出个好歹,还不划算呢。”
谭佳人问:“我姑怎么了?”
谭敬说:“病了,这是退烧药,你端杯热水给她送过去。”
“好。”
上三楼,谭心悦和郑浚从姑姑房间出来,看见谭佳人摇摇头,“我们谁也开解不了她,郑浚说给她三万块,她不要,非要自己那三万块,钻进牛角尖,出不来了。”
谭佳人叹气,“我试试吧。”
谭勤头上搭一块湿毛巾,躺在床上唉声叹气,“我这什么破运气啊,霉了一辈子,学人家投资,一毛钱没挣到,赔进去三万,我就是扔进水里还能听声响呢。”
“姑——”
谭勤听到声音,朝门口望去,一骨碌爬起来,“佳人,我的钱能追回来吗?”
谭佳人把药片和水递给她,“你先吃药。”
谭勤听话地喝水吃药,放下水杯,双眼灼灼地望着侄女,“你说说看,有戏吗?”
谭佳人说实话,“就我所知的案例,百分之百追回本金的情况很少,也就是说能追回百分之五十已经很不错了。”
谭勤喃喃道:“百分之五十,那不是一下子缩水了一半吗?”
谭佳人劝她看开点,“姑,你上节目还斗志昂扬呢,三万块相比那些几十万投进去的真不算什么,我可以肯定地告诉你,钱能追回来,只是需要时间等待。”
谭勤说:“是,我的三万块跟人家比小巫见大巫,可你知道这三万块是怎么攒出来的吗,是我起早贪黑,扛在肩上一袋袋面,一刻不停地干活,一分一分辛苦攒出来的,再说了,我投资只是贪心吗,平台说钱是借给微型企业和个人的,我们出借人行个方便,帮帮那些暂时遇到难关的人,怎么看都算好事啊。”
谭佳人顺着姑姑说:“是是是,你说的对,警方办案也会考虑的。”
后半句话她没说,假如金种子涉嫌非法集资进入司法流程,从立案侦查到资金追缴,一年半载不够用,甚至更久,包括姑姑在内的受害人无论多心急,都无法即刻解决问题。
金种子资金链紧张,怕就怕追回来的资金不足以兑付欠债,更遑论归还投资人的钱,为今之计只有咬住易主的新源燃气不放,最好的结果是由他们垫付,但鉴于贺九皋的态度,有点悬。
贺九皋打坐,闭上双眼,强迫自己进入冥想状态。
然而脑海中都是谭佳人说结束时的绝情模样,登时杂念丛生,冥想瑜伽再也做不下去。
他站起来,换衣服,背上击剑包,驱车前往栖云体育场,经过如意街那条主路,猛地拐弯,驶进如意街。
今晚,他必须见到谭佳人,不管她说什么,他的态度始终如一,那就是绝不同意分手。
第110章 骑士 他怎么还不走,不怕蚊子咬吗……
车停在路边, 贺九皋来到谭家楼下,深吸一口气,高声喊道:“谭佳人, 你不见我, 我就直接敲门了,我不想扰民, 所以你最好出来和我谈一谈。”
小阁楼临街,隔音效果不佳,谭佳人正准备跳段帕梅拉有氧操,隐约听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 似乎是贺九皋的声音,为了验证,她走出阁楼,扶住栏杆, 向下望去。
贺九皋仰头看到谭佳人心中一喜, 大力挥手,“谭佳人, 拜托你下楼和我见一面,好不好?”
谭佳人无语, “别喊了,四邻八舍都能听到。”
贺九皋乖乖地降低音量,“好的, 谭佳人, 我等你。”
谭佳人没换衣服,穿着宽大的t恤和瑜伽裤,踩着三道杠拖鞋下楼。
好在其他人都在房里睡觉,不会有人问她, 你去做什么。
贺九皋在巷子口张望,他以为谭佳人会从后院出来。
“你找我谈什么?”
贺九皋闻声转身,看到谭佳人站在铺子前,“你怎么——”
谭佳人慢腾腾朝他走去,“我从院子出来,牛牛一叫唤,全家人都知道了。”
贺九皋小声说:“我来找你不能被你家人知道吗?”
谭佳人真想冲他翻白眼,但她克制住,尽量心平气和地说:“被他们知道你来找我探讨金种子暴雷,小老百姓应该为自己的贪婪付出代价吗?还是告诉他们理财有风险,投资需谨慎?或者干脆讲明,你是雪崩前喊了一嗓子的人,然后事不关己地说每一片雪花都不无辜。”
贺九皋牵过谭佳人的手按在自己心口,“我们能不能不谈其他事,只谈我们之间的感情,我发誓,我对你是真心的。”
手掌下的心脏勃勃跳动,谭佳人张张嘴,终归默然。
贺九皋只当她感动无言,深情款款地说:“感受到了吗,我的心在为你跳动,除了你,没有人能令我大失方寸。”
谭佳人抽回手,冷嘲热讽,“哦?我怎么不觉得你方寸已乱?你很理智地在处理你的工作啊,另一方面又要求我无条件相信你、喜欢你、谅解你,不要离开你。”
贺九皋放软语气,试图说服她,“佳人,工作归工作,感情归感情,你不能混为一谈,一桩商业案子不仅关乎企业的未来走向,还关乎上万员工的福祉,我不可以违反原则,提前向你透露消息,那些在金种子p2p平台亏损资金的出借人,我为他们感到遗憾,却并不觉得抱歉,因为我没做错事。”
谭佳人无语问苍天,叹口气说:“我们在鸡同鸭讲,我可以理解你,你却无法理解我,那些你不觉得抱歉的出借人中,有我的姑姑,也有隔壁的姜婶婶,特别是姜婶婶省吃俭用攒的钱一夕间化为乌有,急得脑出血,医生说很可能会偏瘫,难道要怪她们自作自受吗?”
贺九皋反问:“我的同情对你而言很重要吗?”
谭佳人笑笑,“你知道这并不是重点,是态度问题。”
贺九皋深呼吸,冷静下来,“那你为什么讨厌我,以至于要和我分手?我将一颗注定会爆炸的地雷提前引爆,这件事就那么令你无法释怀?”
谭佳人感到疲惫,正如贺九皋所言,他做了正确的事,只不过没照顾她的立场而已,他没错,那她希望男朋友与自己共情错了吗,相信金种子网贷平台,把钱借出去满以为可以帮助微小企业,顺便挣点利息的老百姓们错了吗?
两人仿佛在进行一场不分对错的辩论,谁也说服不了谁。
“金种子平台在暴雷前是合规的,你的团队在媒体发布高危预警类似言论,出发点纯粹为了自己的利益,煽动投资人盲目提现,影响平台正常业务,导致挤兑风险扩大,正中老赖们的下怀,被坑惨的只有老百姓,所以,你不要推卸责任,还有新源燃气,把金种子当作输血库,无事时各种站台背书,生怕别人不知道金种子背景雄厚,现在金种子出事,新源燃气可别借口易主逃避还债。”
谭佳人说完转身欲走,被贺九皋抓住胳膊。
“佳人,我们把这件事交给司法处理,不要因为公事影响到私人感情”,他目露哀求。
谭佳人笑了下,“你有没有发现,当我跟你提感情时,你一直在讲公事,提公事呢,你又跟我讲感情,一点同理心都没有。”
贺九皋问:“你要我怎么做?”
如意街 第102节
谭佳人说:“你什么都不必做,我尊重你的立场,就这样吧。”
贺九皋声音颤抖,“结果你还是要和我分手?”
谭佳人回首,自嘲地笑笑,“我在你心里的份量不过如此,我以为我不在意,当事实摆在眼前,很难不在意,你当初的情话多么甜蜜,我现在的心情就多么苦涩,所以贺九皋,不止你一个人在难过。”
贺九皋松开手,喃喃道:“我不会离开的,直到你改变心意。”
谭佳人狠下心来,淡淡地说:“随便你。”
屋顶的阁楼灯光熄灭,街上的行人越来越少。
贺九皋靠在车上,掏出打火机,点燃一支烟,夹在指间,仰头望着阁楼。
谭佳人盘腿坐在床上,看着打开的首饰盒,18克拉的钻戒在微弱的月光下依然闪烁。
泪意汹涌,她抹把脸,瓮声瓮气说:“你管他对你是真是假,钻戒是真的不就结了。”
但一枚钻戒相对于他的财产而言,九牛一毛,你不用太感动,也不用太委屈,至少在钱财方面,他从没亏待过你。
谭佳人自我开解一番去二楼洗澡,回到楼顶,踌躇片刻,走到栏杆处,压低身子,暗戳戳向下瞥了一眼,贺九皋还在,垂头不知在想什么,指间夹着烟也没吸,兀自燃烧,猩红的烟头在夜色中明明灭灭。
“他怎么还不走,不怕蚊子咬吗?”
“冷血资本家树立哪门子痴情人设?”
“我又没让你留下,你自己愿意的。”
“我很坚定的,就算你站一晚上,我也无所谓。”
谭佳人自言自语,胸口闷闷的,还烦得要命。
索性眼不见为净,回房睡觉。
可怎么也睡不着,在床上翻来覆去烙煎饼。
当她犹豫不决时,拿出试炼别人的老方法,她对自己说,如果贺九皋能坚持一夜,我就原谅他。
贺九皋孤零零站在空荡荡的街上,掐灭烟头,丢进垃圾箱。
他不想离开,和谭佳人较上劲,既然话说出口,就要做到。
姜明达那种人都能风雨无阻为她送一个月早餐,自己就不能守她一夜吗?
贺九皋挥手赶着蚊虫,在车旁来回踱步,时不时抬头望阁楼一眼。
谭佳人睡了吗?
真狠心……
不,不,谭佳人说了,她也难过的,这不正说明她很在乎你吗?
贺九皋豁然开朗,心情也好上几分。
他站定,就着高兴劲练习击剑动作打发时间。
谭佳人睡得并不踏实,不时地拿起手机看时间,看天气。
凝神静听,没有雨声,她放心了,躺回床上,下一刻翻身下床。
推门走出来,探头探脑地看去,贺九皋手持佩剑,做着击剑运动。
都凌晨两点了,他真不走吗?
就算铁了心留下,进去车里吹冷风也比在外面挨蚊子咬舒服呀。
傻瓜——
谭佳人想下楼赶他走,到楼梯口停下脚步。
说好一夜就一夜,连一夜都不肯为你坚持的男人不要也罢。
谭佳人将闹铃设置到6点钟,躺在床上数羊,“别想贺九皋,想想羊,一只羊,两只羊,三只羊……”
汗水从额头淌下,贺九皋把佩剑收回包里,拿出一瓶水喝。
想到心爱的人在距离他很近的地方安歇,他嘴角泛起温柔笑意。
他想象自己是一个骑士,忠心耿耿地守护公主,没错,谭佳人就是他心目中的公主。
青春年少时都没做过出格的事,如今才疯狂一回,有种得到释放的感觉。
谭佳人,我会让你大吃一惊的,不过一夜而已,我轻易就能做到,想原谅我直说好了,还给我台阶下,根本毫无难度嘛,总之我知道你口是心非。
贺九皋兴高采烈地脑补着,漫漫长夜似乎也没那么难捱了。
谭佳人不数羊了,开始念诗,鬼使神差地念了两句应景的诗:似此星辰非昨夜,为谁风露立中宵——贺九皋可能真的爱她吧,倘若他能站一夜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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