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后宫有毒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繁朵
我谢谢你的好意啊!感谢你八辈子行不行?!
云风篁心中腹诽,权当没听到后面的话,心说老娘走了才不回来,待会儿扯个不舒服的理由直接回去后宫!
她掩住心思,款款起身:“妾身告退。”
转身离开时偷瞥一眼戚九麓,这人却也恰好抬起头,两人短暂的对望了一眼,同时迅速移开视线——戚九麓心中如何且不说,云风篁却觉得没来由的酸楚。
她当年在孔雀坡上拒绝跟这人私奔时是很坚定的,这三年来也只偶尔软弱时会想象一下假如那时候答应了他,自己会过着什么样的生活?
但大部分时间都认为,她没做错。
所以这两回跟戚九麓私下照面,才会想方设法的劝他斩断过往。
她以为自己是先放下了的。
可此时此刻,她以天子宠爱的妃嫔的身份伴驾,戚九麓以摄政王世子的人随侍在下,看似俯身可及的距离,却犹如天堑相隔……云风篁心中那份被强自压抑与埋葬的怅然若失,终究彻彻底底的爆发了出来。
索性此刻已然背对着殿中诸人,她合了合眼压抑住翻滚的情绪,正待立刻走出去,不想这时候纪明玕下首的伴读忽然轻轻咦了一声,不高不低道:“王世子,您带进宫来的这士子好生无礼,怎可偷窥帝嫔?”
这后宫有毒 第七十六章 皇帝:朕也心疼自己。
云风篁一惊,倏然转身,就见一个弱冠少年微微皱眉,正一脸不赞成的看着戚九麓。
“这是谁?”她索性走回淳嘉帝身侧,牵着裙摆坐下,懒洋洋问。
皇帝语气平和道:“这是兴宁伯的侄儿,袁棵袁松籁。”
“他说王世子的随从偷窥妾身?”云风篁冷笑了一声,“这是在暗示妾身不安分,故意勾引外男?!”
“外臣不敢。”袁棵低着头,平静道,“只是方才外臣眼角余光的确看到王世子身后这随从偷看云嫔,甚至数息之后,方才转开视线。”
云风篁不客气的嗤笑了下,转头问淳嘉帝:“陛下,这位袁公子,莫不是有着断袖之癖?那妾身可要说了,陛下龙章凤姿,也是这等瞧着就是肩不能扛手不能提姿容也不过尔尔的货色所能够觊觎的?!”
“你!”袁棵闻言惊怒交加,下意识的想要喝骂,到底摄于御前不管放肆,只紧攥了拳头,面色愤怒。
淳嘉帝则轻轻拍了拍云风篁的手背,笑着道:“云嫔莫要胡说。”
“妾身怎么胡说了?”云风篁哼道,“这满殿里男男女女多少人,就算恪守规矩不敢打量妾身跟两位公主殿下,能在御前伺候的宫人,谁不是平头正脸?袁公子谁都没看,只留神着王世子的随从,说没有猫腻谁信呀?”
她说着朝纪明玕抬了抬下巴,“纪公子离这随从还近些呢,纪公子怎么就没发现?”
纪明玕干咳一声:“外臣适才在喝茶,没有注意。不过松籁一向为人稳重,想必不会无缘无故的诬赖王世子这随从。”
“这话倒也是。”公襄霄眯着眼,居然附议了,这让纪明玕微微一怔,就听这位摄政王世子继续说道,“戚九麓,你出来说说,你方才是否偷看云嫔?若果当真御前对宫嫔无礼,本世子可饶不得你!”
戚九麓应声出列,跪倒丹墀之下,从容道:“禀陛下,微臣头次入宫,虽不熟礼仪,却铭记世子叮嘱,不敢或忘。何敢偷窥禁中女眷、冒犯天威?!”
公襄霄就轻笑出声,道:“袁松籁骑射一向不行,可见眼力欠佳,可能是看错了吧?”
袁棵沉着脸反诘:“棵骑射确实羞于见人,然与王世子也在伯仲之间。若果棵眼力欠佳,王世子看人的眼力只怕也是不行罢?”
“陛下,妾身算是看出来了。”云风篁这时候插话道,“这位袁公子约莫同摄政王世子有些过节,这会儿随意找个借口撕扯……可这关妾身什么事情?今儿个您若不给妾身个公道,妾身可是不依!”
淳嘉帝笑着哄她:“袁松籁不是这样的人,再说你们非亲非故,他干嘛攀扯你?许是……”
“怎么非亲非故了?”云风篁打断他话,挑眉道,“这人不是婕妤娘娘的娘家人吗?当然婕妤娘娘一向疼爱妾身,妾身万不敢怀疑娘娘的。只是妾身当初才进宫的时候,在凝碧殿被人推落水中……”
皇帝听到这儿扯了扯嘴角,这事儿已经拿出来说了几次了???
三宫六院都心里有数的真相,你就算不亏心,这么翻来覆去的提就不腻吗?!
朕听都听烦了!
云风篁不但不腻,还试图将事情扩展到前朝:“昨儿个搬地方,那宫人总算主动跳了出来。可是妾身一直想不通啊,彼时妾身这才进宫呢哪里来的仇家?这会儿看袁公子的做派,莫不是袁公子背着婕妤娘娘所为?”
袁棵都震惊了:“外臣什么时候做过这样的事情?!外臣根本不知道这事儿!”
最关键的是,“外臣之前从来没见过云嫔!”
咱们俩之间是彻彻底底的非亲非故好不好?!
“妾身虽然不是云氏血脉,但到底是淑妃娘娘承认的族妹……”听到这儿,淳嘉帝果断打断:“行了,这只是一件误会,大家都不必再提!”
抬眼看云风篁,语气稍稍加重,透着警告,“你不是要去看看明惠?去罢。”
他不过稍微存了几分看戏的念头,结果这云嫔就想挑起翼国公府跟兴宁伯府的矛盾?
皇帝对这宫嫔的搞事能力算是服气了,这要是不赶紧压下去,天知道云风篁还能扯出些什么来?
“既然是误会,袁公子大庭广众之下险些污了妾身的清名,难道不该道歉么?”云风篁闻言却端坐不动,昂着头,寸步不让的跟皇帝对望,“不然传了出去,人家还以为妾身理亏,不过是靠着陛下宠爱,逼着袁公子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呢!妾身明明冰清玉洁,凭什么要受这样的羞辱?陛下您平时都说最喜欢妾身了,这么大的事情,您该不会不给妾身主持公道罢?”
她其实不是很在乎袁棵的赔礼道歉,因为冲着刚才那句揭发戚九麓的话,这个人在她看来迟早都是要死的。
关键是,也不知道皇帝有意无意,戚九麓至今还在底下跪着呢!
那么袁棵凭什么还能安安稳稳的坐在椅子上?!
要跪一起跪!
迟早她会让袁棵跪下去之后这辈子都起不来!
皇帝眯着眼,冷冰冰的看着她。
云风篁坦然回望。
偏殿中一时间沉寂。
“陛下,微臣……”片刻,却是丹墀下的戚九麓率先出声,只是才说了半句,云风篁就横了眼公襄霄:“王世子烦请管好贵属,妾身同陛下说话,他插什么嘴?!”
公襄霄干咳一声:“是,本世子回去之后会好生管教此人。”
“云嫔不许王世子之随从开口,究竟是觉得他无礼,还是别有用心?”袁棵倏忽冷笑,起身拜倒,大声道,“陛下不知,王世子这随从,与云嫔关系可不一般!此人名为戚九麓,来自北地大族戚氏,与云嫔……原有婚约!”
“陛下!微臣幼时族中的确为臣聘过一女,然而数年前业已解除。如今臣已成亲,妻室正在摄政王府,王世子可为作证。”戚九麓低着头,沉声说道,“至于陛下这位云嫔,微臣不敢直视,并不清楚是否如袁公子所言。但,与戚氏当年定亲的人家,却不姓云的。”
袁棵冷笑道:“是与不是,查一下不就知道了?陛下,云嫔深沐圣恩,却对旧人念念不忘……”
“旧人?”云风篁嗤笑一声打断他话,道,“袁公子,可能因为彼此桑梓不同的缘故。妾身那故乡,可不似扶阳郡的自在!纵然自幼定亲,那也是恪守礼仪,不到正儿八经过门,压根见不着的。所以请公子不要由己推人,说这样叫人误会的话!”
这话摆明了嘲讽袁楝娘从小就跟淳嘉帝厮混在一处,足见袁氏家教不行……袁棵面色涨红,说道:“北地人尽皆知,你与这戚九麓自小同出同入,而且……”
“谁说的,你让人来帝京同妾身对质!”云风篁不屑道,“空口白牙的话谁不会讲?!袁公子都指使宫女意图溺杀妾身了,这会儿捏造罪名好致妾身于死地也不奇怪不是么?妾身自小深藏闺阁,稍微疏远些的亲戚都看不到,遑论外男?”
袁棵眯起眼,森然道:“云嫔口口声声家风谨慎,却不知道为何令亲姊乃是因为红杏出墙,为家族清理门户?!”
他不忘记补充说明,“云嫔与之乃是同一位母亲抚养长大。”
“所以妾身如今还好好儿的活着,正好证明了妾身的家教没有任何问题!”云风篁自信满满道,“至于说家族清理门户就代表家风不正……这真是笑话,国朝历年下狱处斩的犯人多了去了,怎么你是觉得陛下治国不力,还是觉得国朝诸位大人尸位素餐,朝野上下都是蝇营狗苟、作奸犯科之徒?!”
她侧首看向皇帝,脆声说道,“陛下您听听!这话说的好不诛心!您不伤心,妾身都心疼您!”
淳嘉帝也心疼自己,怎么就摊上这么个不争气的表弟,又摊上这么个不依不饶的宫嫔?!
然后他还要给他们善后……
“都少说两句罢。”皇帝环顾一圈,与他目光接触到的人,除了云风篁之外,都立刻低垂视线,以示敬畏,“不过些许误会,吵成这个样子,像话么?”
袁棵听出他想息事宁人,不甘心道:“陛下,云嫔跟戚九麓真的……”
“陛下,妾身很好奇兴宁伯府对翼国公府到底什么仇什么怨……”云风篁不甘示弱,开口就扣帽子。
淳嘉帝目光陡然一厉,沉声喝道:“谁再吵就给朕滚出去!”
云风篁与袁棵互相怒视一眼,这才一脸不情愿的住了声。
皇帝也没了心情圆场,绷着脸说了几句“这只是个误会都因双方太过得理不饶人才闹到这个地步”之类的话,末了宣布此事到此为止,以后谁也不许再提:“至于云嫔之事,淑妃与翼国公府都曾具告,若果不合规矩,何以能令懿旨礼聘?”
云风篁跟戚九麓闻言心头都是一松,这等于是用太皇太后的懿旨为云风篁的名节背书,以后谁敢再拿她亲姊红杏出墙、有过青梅竹马未婚夫做文章,首先要面对的,就是对太皇太后的质疑!
皇帝会这么好心吗?
只是疑惑旋即涌上心头,云风篁可不相信淳嘉帝真是什么温文尔雅的好人!
不提她跟袁楝娘之间的过节,就说在淳嘉帝这种处境,能够八年如一日的进学、生活,而没有在失意跟美色里放荡堕落,这样的心性与坚持,云风篁绝对不相信是一个毫无野心的好好先生可以保持的。
正思索着,淳嘉帝已经出言打发纪明玕还有袁棵离开了,却将想一起告退的公襄霄留了下来。
作为公襄霄的随从,戚九麓理所当然也走不了。
云风篁微微蹙眉,就见皇帝让左右全部退下。
等高大的殿门被缓缓带上,殿中只皇帝、云风篁、公襄霄以及戚九麓四人,皇帝不复人前的温雅和煦,面无表情的问公襄霄:“怎么回事?”
这是质问公襄霄为什么带戚九麓进宫?
毕竟兴宁伯府能够查到的,手握皇城司的摄政王府,没理由一无所知。
明知道戚九麓曾与云风篁定亲,明知道云风篁如今是淳嘉帝“宠爱”的宫嫔,还要把人带到御前,甚至跟云风篁撞上了……这是什么居心?!
云风篁正待开口,皇帝却先一步朝她投来毫无感情的一瞥,寒声道:“云嫔,朕与王世子说几句话,你莫要心急,好么?”
话讲的体贴,语调却冰冷森然,不容回绝。
“……”云风篁抿着嘴,不去看他,只将目光投注在公襄霄的面容上,暗自祈祷,他的回答不要太过愚蠢。
这后宫有毒 第七十七章 幕后之人
“戚九麓前些日子入的来萃苑。”公襄霄没看云风篁,摸了摸鼻子,讪讪说,“父王这两日为了零山先生的事情颇为忙碌,一时间没顾上安置他……臣弟,臣弟这不是比较空闲么?所以与之来往密切了些。上一回,臣弟射覆几近垫底,得知他技艺不俗,故而今日带他来宫里,想扳回一城……哪知道会碰上袁松籁那不长脑子的?”
说到这里才朝云风篁方向迅速扫了眼,“臣弟也没想到云嫔这会儿会过来。”
淳嘉帝淡淡道:“这么说,一切都是凑巧?”
“臣弟觉得不是。”公襄霄闻言却是摇头,说道,“袁松籁应该是被利用了,这人平时虽然也不是很长脑子,但也不至于大庭广众之下,落您的面子。”
刚才袁棵的举动就跟当年汪氏将谢风鬟红杏出墙的事情闹的满城风雨差不多,都不是聪明的做法,毕竟事情未成就撕破脸,一旦不能将敌人踩下去,反噬可想而知;事情若成,淳嘉帝脸上难道就好看?
汪氏只是地方上的一个家族,眼界见识都有限,行事愚蠢不足为奇。
如袁棵的出身比汪氏可高了不止一个档次,而且作为皇帝伴读,出入宫闱已经八年,按理不该犯这样的错误。
公襄霄所以怀疑:“也可能是他自愿的,可能有人许了他什么好处罢。袁棵年纪小,父母又已去世,兴宁伯固然对其颇为照顾,然而伯爷诸事繁忙,哪里能够巨细无遗?难免为小人所趁。”
淳嘉帝没接这话,只问他:“你今日进宫之前,什么都不知道么?”
“皇兄又不是不知道,臣弟虽然是世子,然而如今府中陆妃当家。”公襄霄露出一抹黯然,道,“王府知道的,不代表臣弟就能知道。要不是方才袁松籁闹起来,臣弟是一点都不晓得。”
皇帝哼笑了声,也不知道是信了还是不信,端起茶水呷了口,淡淡说:“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公襄霄试探道:“臣弟以后再不带戚九麓入宫?”
“就这样?”皇帝语气有些不满。
云风篁不禁皱眉,公襄霄则用有些央求的语气道:“皇兄,臣弟如今在摄政王府过的什么日子,里里外外谁还不清楚?小弟他有父王有陆妃,有清平侯作为外家,如今还有零山先生做恩师,臣弟……臣弟也没有其他想法,只是陆妃这两年对臣弟越发的看不清楚了……”
“朕又不是逼你将这戚氏子怎么样。”皇帝冷淡道,“朕是说,云嫔是皇祖母懿旨礼聘入宫的,今日这么一闹,袁松籁也还罢了,你我岂能不去皇祖母跟前走一遭,免得她老人家听到他人之语后弄不清楚来龙去脉,徒然为咱们操心?”
公襄霄松口气,道:“臣弟考虑不周,请皇兄原宥。什么时候去庆慈宫,还请皇兄示下?”
皇帝看了眼殿外的天色,道:“你若是方便,现在就去罢。”
这才将视线分出点给云风篁,“云嫔也一起。”
虽然太皇太后的身份跟年纪都不需要避讳外男了,不过淳嘉帝这回仍旧没有带上他,让公襄霄把人打发出去,就命人抬了帝辇来,摆驾庆慈宫。
“朕还以为云嫔会效仿先代贤妃的却辇之德。”帝辇来了后,淳嘉帝当然率先登上,之后朝云风篁招了招手,云风篁二话不说,扶着内侍的手臂就欣然坐了上去。
皇帝似笑非笑的,等帝辇走了一段路,就慢悠悠的揶揄她,“没想到云嫔连意思意思的推辞也没有,却让朕意外。”
“妾身早就说过啊,妾身最喜欢陛下了,能跟陛下亲近些,哪里还顾得上什么声名不声名?”云风篁大言不惭道,“再说妾身如今妃子都不是,想那么贤良淑德做什么?伺候好陛下才是要紧,若果在外面,陛下要个什么,妾身都够不着,还怎么服侍您?”
开什么玩笑?
太初宫到庆慈宫那么远,能蹭帝辇,我凭什么走过去!
最重要的是……
你这个皇帝至今还是个样子货,扮贤惠哄你高兴有什么好处?
没好处我委屈自己干嘛。
皇帝好笑的看着她:“云嫔真是口齿伶俐。”
说的跟真的一样。
云风篁权当他真心实意夸奖自己,露出沾沾自喜之色:“不然哪里能入太皇太后的眼?”
然后,然后,半晌到了庆慈宫,一番请安见礼毕,淳嘉帝还没开口,上首的太皇太后打眼一瞅底下仨,就露出慈爱之色,朝云风篁抬了抬下颔,说道:“这就是楝娘那孩子罢?有些日子不见,瞧着气色好了不少,活脱脱就是才十五六岁的模样儿……”
云风篁:“……”
冷静……冷静……往好处想:当初入宫时过来拜见,就笃定太皇太后压根没记住她长什么样,这会儿太皇太后居然误以为她是袁楝娘,这说明什么?说明昔日悦妃、如今的悦婕妤,入宫八年的老人,太皇太后仍然没记住长相!
所以她在太皇太后跟前其实是妃子级别的待遇了,真是可喜可贺……个鬼!
我凭什么跟袁楝娘那不争气的比!!!
云风篁面无表情,深深的感到自己还是不够努力,这段时间有点飘,这样不行,这日子没法过了……这见鬼的宫闱!
淳嘉帝干咳一声掩住笑意:“禀皇祖母,这是楝娘宫里的云嫔,入宫初封宝林的。她今年的确年方及笄。”
“……哀家真是老眼昏花了。”太皇太后也有点尴尬,旋即问,“怎么忽然带这孩子来了?可是有什么事儿?”
言下之意,没事儿一个初封宝林现在也才是云嫔的,带来庆慈宫做什么?
淳嘉帝道:“若是无事,哪里敢来打扰皇祖母?却是这样的。”
他旋即将云风篁的出生来历大致说了一遍,只是被翼国公父女先斩后奏塞进礼聘名单这一节却改成了云钜夫妇心疼侄女,主动收其为义女,并告知翼国公,正式录入云氏族谱。
而云风篁在帝京这三年,与云卿缦情分深厚,不忍分别,翼国公心疼两个孩子,遂都推荐给了淑妃,然后淑妃推荐给太皇太后……
太皇太后听着,就叹了口气,伤感道:“人老了,就是不中用。这么些事情,哀家竟然一点儿都不知道。今日若非你们来告诉,怕不是传的满城风雨了,哀家才知道呢。”
“皇祖母春秋正盛,孙儿还有许多地方指着您掌眼呢。”淳嘉帝柔声安慰,“哪里就要说这样的话了?原本这些都是小事,不然皇后跟淑妃她们也不会没跟您禀告过。要不是今日闹的这么一出,孙儿担心被有心人添油加醋,损及皇室清誉,原本……”
“你这么做是对的。”太皇太后打断他话,和声道,“袁松籁好歹也是快加冠的人了,如何还这样糊涂?涉及禁中,涉及妃嫔,是他一个外男可以随便开口的么?哀家知道皇帝你素来脾性温和,只是也不可太纵着身边人才是。”
淳嘉帝低头领训:“皇祖母说的是,孙儿回头一定好好斥责袁松籁。”
他又解释了句,“袁松籁是楝娘之弟,楝娘如今有着身孕,孙儿担心……”
“……既然如此,那你看着办吧。”太皇太后皱眉,对于他这种态度很不满意,但袁楝娘有孕的确是个很重要的筹码。毕竟如今的中宫是纪氏女,淳嘉帝二十有三还没亲政,外头已经有许多议论了,皇帝膝下还没有子嗣,很难不让人揣测这不是皇帝子嗣单薄,而是纪氏手段歹毒,不允许纪氏女之外的妃嫔为皇室开枝散叶。
年初太皇太后之所以会亲自下懿旨又是礼聘又是采选的,除了的确担心皇室后继无人外,其实也是做给天下人看的。
这会儿淳嘉帝抬出有孕宫妃做幌子,太皇太后虽然认为袁松籁合该好好长记性,也只得退上一步,只是心中到底不快,于是目光落到了云风篁身上,“身为皇帝妃嫔,自该贞静自持,总是往前朝跑,像什么话?”
不等云风篁分辩,就跟淳嘉帝说,“这云嫔想是皇帝这两日喜欢的,哀家也不罚她什么,就让她往后别去前头了……本来前朝就不是妃嫔该涉足的地方!”
“皇祖母,云嫔之所以会出现在太初宫,却不是自己的意思,乃是被明惠缙云她们喊过去的。”淳嘉帝忙说,“想来是年岁仿佛的缘故,妹妹们很喜欢找云嫔一起玩耍……今日缙云还给云嫔送过母后宫里厨子做的糕点。”
提到太皇太后的亲孙女们,太皇太后神色稍缓,道:“是么?明惠她们终日关在宫里,也是可怜。唉,既然如此,那就由着她们去罢。”
再看一眼云风篁,淡淡说,“哀家的孙女儿们让你陪着,你好好的陪着就是,可别起那不该起的心思!”
云风篁低着头:“妾身遵命。”
这件事情到这儿就算结束了,至少在太皇太后面前是结束了,接下来太皇太后就再没理会云风篁跟淳嘉帝,却招手将公襄霄喊到身旁,温言问他摄政王府的近况。
皇帝跟云风篁足足当了一炷香的陪客,太皇太后跟公襄霄之间的亲切交谈才告一段落,流露出送客之意。
三人出了庆慈宫,公襄霄自有宫人陪同出宫,皇帝则携了云风篁前往延福宫。
毕竟涉及后宫,跟太皇太后通气之后,总也该告诉皇后一声不是?
云风篁端坐帝辇,面沉似水,急速思索着对策,毕竟她进宫的真相本是皇后打算日后节制翼国公府的一张牌,也是当初投诚的重要砝码之一,结果今日袁松籁这么一闹,皇帝趁势给她在太皇太后面前过了明路——这以后纪皇后也好,其他人也罢,还怎么拿了做文章质问翼国公父女欺君之罪?!
目光触及身侧阖目养神的皇帝,她不禁暗暗磨牙:这时候要是还看不出来指使袁松籁的人是谁她也不要混下去了!
袁楝娘有喜真是好啊,哪怕太皇太后先一步看穿真相,想拿袁松籁出气,都被皇帝以皇嗣的幌子挡了回去!
公襄霄怕不是个傻子吗?!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