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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后宫有毒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繁朵
“三日之内,没有个能做主的过来同本宫开门见山,本宫便去御前回了陛下!”
“且不说陛下对本宫的宠爱,就说本宫膝下这些皇嗣的体面,就算本宫这些年来的种种做派都流传出去,保底也能当个太妃。”
“莫要忘记,本宫如今可是有孕在身呢。”
“哪怕前朝诸臣在这种时候,又能拿本宫如何?”
“而一旦鱼死网破,等待那些余孽的,却是十几年隐忍心血付之流水……万劫不复!”
“让他们好好想想。”
谢无争还想再说什么,贵妃却不想听了,只摆了摆手,就有侍者从屏风后出来,强行将他驱逐出去。
云风篁既然都怀疑这兄弟了,怎么可能真的独自同他相处?
她只是粗通骑射罢了,连废后顾箴都不如,遑论跟谢无争这种正值壮年的男子比拼了。
谁知道这混账东西会不会突下杀手?
此刻将人赶出去了,从头听到尾的近侍不免担心主子被气出事情来:“娘娘息怒,谢无争自甘下-贱,令人不齿,实在不值得娘娘为他牵动心绪。娘娘不为自己,也为腹中两位小主子想想。”
“这话还用你来劝本宫?”云风篁睨了她一眼,却是冷笑,“你看本宫像是动怒的样子么?”
近侍看到这情况,却更担心了:“娘娘若是实在气得狠了,做些什么发泄下也好,便是打婢子几下,婢子也是心甘情愿。可不要将自己怄坏了。”
“放心罢。”贵妃淡淡说道,“本宫若是这样容易气出事情来,当年在这宫里也走不到现在。”
“说到底也是谢氏的事情都过去这些年了,十八哥的死,也不是眼前的事情。就算再怎么痛彻心扉,到底时过境迁……本宫也不是那种总是沉湎过往的人。这会儿知道真相,固然惊讶,固然不齿谢无争,但还没到为此心境大乱,以至于影响到身孕的地步。”
她神色平静,眼神淡漠,神态里甚至还带了几分漫不经心,瞧着的确不是隐忍含怒的样子,近侍又是松口气又是担心她是装的,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
倒是云风篁着实沉得住气,不但没动怒,甚至没多久,就问起了膝下几位皇嗣的动静,一副刚刚只是如常跟谢无争说了会子话,而不是戳穿了对方贪心在前、怕死在后,竟是谢氏覆灭的罪魁祸首之一的真相一样。
饶是左右都知道自家主子心思深沉,此刻也不禁为之愕然。
大总管陈兢都端不住了,私下里拉着清人商议:“娘娘这样子,当真没事儿?咱家可不敢信,若是寻常事也还罢了。这驸马,简直丧心病狂!波及的又是娘娘最最至亲的几位,甚至那谢弗忘,娘娘这两年对他如何,咱们都心知肚明。若非将他当成了十公子仅存的男嗣,金溪郡主这门亲事,怎么可能轮得到他?!倒是狸公子这位正经四房的子嗣,至今前途婚约都没个着落!”
“依咱家说,娘娘这会儿若是大发雷霆,反而好些。”
“这一直憋在心里,于皇嗣,于娘娘玉体,却哪里是好事?”
“你且不要多想了。”清人神情复杂,默然片刻,却说道,“娘娘不会有事的……你是娘娘进宫之后才伺候娘娘的,故此约莫不清楚娘娘早年的本性。咱们娘娘,本来就是个遇强则强的性-子!当年六小姐出事,谢氏的女孩子跟着被千夫所指,娘娘作为六小姐同父的亲姐妹,又都是夫人养大的,更是首当其冲。那会儿,指指点点里,十有八-九是冲着咱们娘娘来的。甚至好些从前对娘娘百般逢迎的女眷,登门奚落。”
“其中以戚将军的发妻晁静幽为最……”
“若是寻常女孩子,当时听了那晁静幽的讥讽之后,只怕早就羞得一条绳子将自己挂上了。”
“娘娘当时原本颓然,闻言反而立刻抖擞了精神。”
“非但没有走窄路,反而主动约见了戚将军,逼着他发誓……晁静幽后来虽然嫁进了戚氏,最终却没个好下场,与娘娘当时的所作所为,有着极大的关系。”
“早先姑夫人想接娘娘过来帝京,夫人是不甚同意的。”
“毕竟千里迢迢的,若是姑夫人没有好好照顾娘娘,又或者,这边发生变故,姑夫人有心无力,可怎么好?”
“却是这件事情叫夫人下定了决心。”
“夫人说,娘娘自幼顺遂又霸道,她最担心的,就是娘娘无往不利惯了,遇见挫折,容易一蹶不振。”
“若是夫人在侧,还能开导提点。”
“若是夫人不在跟前,就怕娘娘自暴自弃……从而没个好下场。”
“但这件事情上,夫人看出娘娘不是那样的性-子,却颇有些越挫越勇的意思。”
“以娘娘的聪慧机变,只要心性不出问题,夫人对她就很放心了。”
清人说着,眼泪就下来了,“谁能想到,娘娘日防夜防百般谋划,最终这贼首,竟然是谢无争呢?眼下,娘娘心里只怕一丝一毫怨恨愤怒的功夫都没有,毕竟纪氏竟然早在谢无争入京那会儿就开始在他身上布局了,娘娘晚了足足十几年,纵然有着帝宠作为后路,可娘娘若是甘心做太妃,这些年来,何必如此辛苦?如今少不得殚精竭虑,思索对策。”
“只可恨你我虽然有些忠心,才干到底欠缺,于这种勾心斗角上,竟然帮不得娘娘什么!”
陈兢听着也是颇为惭愧,踌躇片刻,才劝道:“咱们娘娘的能耐,怎么可能是咱们这些奴婢能比的?再者,纪氏虽然抢了十几年的先手,却功败垂成,在此刻被娘娘察觉,而不是拖到了他们大功告成的时候主动曝露,可见天命还是在娘娘的。”
这倒是。
清人想着,自己这些侍者也好,云风篁自己也罢,原本都没怀疑过谢无争的。
其实如果不是顾氏的彻查与推断,谢无争私心方面的破绽,云风篁也不会想到纪氏。
结果纪氏当初指使谢无争甩锅顾氏,云风篁听了进去,时隔数年,当真将顾氏当做灭族仇人送进了诏狱……误打误撞的,反而发现了谢无争的问题。
这么一看的话,倒有些纪氏作茧自缚、报应不爽的意思了。
终究他们娘娘是有着气运的。
不然若是谢无争一直隐藏着真面目,云风篁还将他当做膀臂用心栽培,且对其顶着谢十公子血脉的亲生子谢弗忘百般宠爱……往后真相曝露,也不知道是给谁做了嫁衣。
那才叫吐血。
“我去小厨房盯着他们炖些燕窝给娘娘解解乏罢。”清人最终叹口气,“你也上点儿心外头的事情。好就好在继后已废,崇信王暂时出局,三皇子虽然还是个隐患,目前也还在韬光养晦。娘娘得以缓口气出来,短时间里只需要专心应付这么一件事……但也得防着有人私底下作妖。”
“毕竟连谢无争都能为纪氏早早掌握起来,其他人……岂不是更加的可疑?”
“我理会的。”陈兢神色严肃,郑重说道,“娘娘才进宫,我就跟着娘娘了,这些年来,前朝后宫多少明枪暗箭,娘娘都从容应对。此番,娘娘定然也能顺利解决。如娘娘自己所言,娘娘有今日,不靠家世不靠美貌不靠任何人与事,纯靠自己的聪慧机敏……谢无争固然不当人子,但娘娘立足宫闱的根基,却不在他身上,而在于娘娘自己。只要娘娘撑得住,那起子畜生,必然是徒劳无功!”
清人轻轻叹息:“平常时候倒还好,可如今娘娘有孕在身,又才折腾过一番……”
“正因为娘娘有孕在身,陛下定然格外怜惜。”陈兢却觉得,“俗话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我看娘娘如今怀着的皇嗣,着实是有福泽的。早先那样的危机都熬过来了,这会儿娘娘又意外撞破了谢无争的真面目,没准就是天赐福星降世,要坏了纪氏余孽的谋划呢?”
“……是么?”清人一怔,她因为知道之前的风波的真相,不免觉得云风篁才豁出去玩了一出苦肉计,这还没养好,就摊上了这样的事情,实在祸不单行。
结果被陈兢这么一讲,倒成了好事成双?
却也有些道理。
清人原本对云风篁这一胎心存愧疚,格外的在意些,此刻越发的有了好感,暗忖,“也许陈兢说的没错,娘娘腹中子嗣,兴许真的福泽深厚呢?若是如此,没准此番风波,娘娘也能顺利度过?”
云风篁不知道近侍们私下里的嘀咕,她这会儿的确没功夫愤怒与怨恨。
纪氏实在是太可怕了。
当初利用各方矛盾游走宫闱的时候她没觉得,后来看着淳嘉快刀斩乱麻屠灭其主支时她也没觉得,之后听着水患、会州城破、韦纥内乱等一件件军国大事背后纪氏的影子时她其实也感触不深。
毕竟痛不关己身。
直到此刻,惊觉自己已在纪氏局中十几年而不自知,才悄然出了一身冷汗,后怕难言。
她让谢无争带了话过去,虽然态度很不客气,但她知道,纪氏余孽会答应的。
他们不敢真的撕破脸,因为划不来……
这是她如今唯一可以拿捏对方的把柄。
但同样的,她不到万不得已,也不想撕破脸,也因为划不来……
毕竟,继后既废,她已经朝着庆慈宫迈出了一大步。
在这种时候功亏一篑,哪怕最终也能安享富贵终老,却怎么甘心?
她得想法子占据到上风,好在谈判的时候,确定纪氏被限制在自己的容忍范围之内才是。
可问题是,纪氏与皇家之间的血海深仇……
如何可能轻易消弭?
他们的所求,只怕很难跟云风篁的打算吻合,双方的冲突,简直无可避免。
难啊,很难办。
贵妃双眉深锁,心念电转:怎么办?





这后宫有毒 第一百五十三章 纪勤
谢无争出宫之后的第二日,就遣了一个眼生的女婢进宫来,说是给贵妃送些底下人从北地带来的土产。
贵妃同遂安驸马作为嫡亲堂兄妹,来往是寻常事,遑论谢氏覆灭之后,兄妹关系更是亲近,故此谁都没起疑心,就这么顺顺利利的将人带到了浣花殿。
殿上,云风篁端着茶碗,慢条斯理的打量着底下的人。
这女婢瞧着年纪比较长了,三十来岁的样子,但还梳着未嫁的发式,容貌只能说端正白净,算不得美貌。
低眉顺眼的,看起来很是老实的样子。
她入内后,恭恭敬敬的行了礼,将作为掩护带进来的土产交给了贵妃左右,这才说道:“婢子纪勤,忝为纪氏家生子,奉命伺候驸马已有十年。”
“十年啊?”云风篁算了算,说道,“本宫入宫十三年,而同年驸马就到了帝京备考,这么说,你是后来才去他跟前的?”
“是。”纪勤坦然说道,“毕竟当时娘娘风头正盛,谢氏诸子弟,虽然加起来都不及娘娘一个人惊才绝艳,然而水涨船高,驸马他们初入帝京时,哪个不是被四面八方看着?那会儿,塞人到驸马他们身边,倒是不难,却难以瞒过其他人,尤其是陛下跟娘娘的耳目。主家当权多年,怎么会犯这样的错误?三年之后,淳嘉十年的时候,娘娘于宫中地位稳固,驸马跟长公主的婚事也已经定下来,这时候,驸马跟前添两个伺候的人,谁会在意呢?”
“就算有人觉得婢子这些人格外得力,也会想到娘娘头上,而不会考虑纪氏。”
“毕竟娘娘只是短暂的给元后办事罢了,后来转投陛下,更是不遗余力的踩着纪氏……谁会想到,纪氏最要紧的一批人,都在驸马的鞍前马后?”
云风篁点着头,说道:“高门望族,果然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哪!灯下黑这一手,是本宫疏忽了。”
“娘娘何必妄自菲薄?”纪勤却摇着头,说道,“娘娘虽然是女流,才干城府,却是主家上下,都深为钦佩的。否则,当初主家自觉大厦将倾,也不至于偏偏选中了娘娘,作为主家向皇家讨个公道的渠道了。”
“若非娘娘这些年来一直牢牢把握着盛宠,又弹压得顾氏等与后宫有着千丝万缕的权贵抬不起头来,婢子们这些人,首先就不可能隐藏的这样好,以至于连皇城司都一无所知!”
“其次婢子们平常行事,更不可能有打着娘娘旗号来的迅捷顺利。”
“主家当年棋差一着,选了当今承位,为孝宗嗣子。”
“以至于有了倾覆之祸!”
“但在危急关头,到底还是眼光毒辣了一回。”
“选中的娘娘您却是一等一的高手。”
“故此请娘娘莫要懊恼生气,以娘娘的年岁出身,相比主家的底蕴与人数年岁,何啻天壤之别?”
“说到底,这是主家以有心算无心,趁了娘娘羽翼尚未丰满之前的手忙脚乱之危。若非娘娘当时在家世上吃亏太多,急着抬举娘家兄弟,又因为娘家兄弟没有一个能比您自己才干十分之一的,主家的算计,也未必能成功。”
“娘娘的才华,娘娘的手段,娘娘的能力,都是主家推崇备至的。”
她温和道,“是故这些年以来,主家残留宫闱的一些人,无不想方设法,为娘娘效劳……只是娘娘自身就是个干脆爽利的,只怕并未有着察觉?”
“……”云风篁眯着眼,盯着她看了会儿,方才缓缓说道,“本宫这两年行事的确顺利得很,甚至包括此番废后,都波澜不惊。本宫还道是自己否极泰来,合着是你们在从中襄助么?”
“娘娘容禀,纪氏毕竟出过三位皇后。”纪勤平静道,“就算纪氏倾覆之后,前朝后宫都经历了大清洗,且不止一次。可当年,纪氏把持朝政多年的情况下,还有翼国公这等人,坚持忠诚于陛下……纪氏再不好,能够当权三朝,自然也有着过人之处,教一些人,粉身碎骨,也要追随。不是么?当然了,婢子说这些,也不是想要娘娘承情,毕竟以娘娘的手段,哪怕没有婢子们顺水推舟,想做的事情,迟早也能成功。”
她缓缓的说道,“毕竟,不是每个人都能够像娘娘这样,心狠到先后拿出自己的生育能力、性命、乃至于亲生骨肉当做筹码来行苦肉计的。”
云风篁听着这石破天惊的一句,却面色不变,只缓缓道:“比起勾心斗角,本宫到底只是后辈。纪氏不愧是名门望族,早在十三年前,竟然就看中了当时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能否在宫闱倾轧里活下来的本宫……只是本宫十分好奇:既然你们当时就觉得陛下不会放过你们,却做什么还是一步步败落?到底是主持三朝的顶尖贵胄之家,竟然如此不中用么?”
“哦,本宫说错了,你们提前就打了本宫堂哥的主意,却仿佛笃定纪氏会落败一样。”
“但是为什么呢?”
“就算那会儿陛下已经亲政了,可是,纪氏仍旧于前朝后宫,有着相当的权势地位不是么?”
“当时连陛下都不敢笃定他一定会赢……”
“纪氏,又怎么知道,自己输定了?”
“是被陛下拿住了什么把柄么?”
“但把柄如何比得过权势地位?哪怕孝宗之死有着纪氏的手笔在里面,纪氏也不是不能狡辩跟否认……究竟是什么,让偌大纪氏,在家族还鼎盛的时候,在三位凤主都高踞凤座的时候,却觉得生机渺茫,甚至只能寄希望于本宫这个当时刚刚入宫、才靠着自服绝子药栽赃纪暮紫才能受册为婕妤的小小妃子?!”
纪勤面上闪过一抹沉重,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只道:“娘娘是聪明人,如今既然摊牌了,婢子便直言了:主家与娘娘之间,其实没有什么大不了的恩怨。且不说当初私下里还有几番合作,就是此刻,也是……”
“等等!”云风篁叫住了她,和声道,“你说当年没什么恩怨,也还罢了,如今没什么恩怨?那我谢氏上下几百条人命,难道是气运不佳才死的?”
她倒也不是相信谢无争,只是从利益角度考虑,谢氏既然掌握了谢无争,那肯定得想法子让谢无争的地位,跃居诸兄弟之上。
但单凭驸马的身份,却仍旧无法越过云风篁一母同胞的诸多兄弟子侄。
更何况,谢蹇跟江氏这对做父母的在,哪怕云风篁觉得谢无争更有才干更值得栽培,看父母面子,听着父母劝说请求,那也不可能不朝亲哥跟亲侄子们倾斜资源。
毕竟她又不是爹不疼娘不爱的云卿缦,自小儿锦衣玉食宠爱有加的,但凡是个人,再怎么自私,终究对家人还是有着情分的。
而这些都是谢无争这个从前跟她并不熟悉的堂哥无法比拟的。
故此纪氏有足够的理由跟动机,覆灭谢氏。
纪勤缓声说道:“娘娘,这件事情,若是婢子说,不是纪氏所为,想必您也不相信。只是请娘娘想想,既然以您的聪慧,当年也没想到,主家会派人说服您的堂哥,却何必要多此一举的谋害谢氏上下,从而同您结下万世难解之仇?还是您当真觉得,您的堂哥禁不起诱惑,您的同母兄长,乃至于嫡亲嫂子、亲侄子亲侄女们,就全部都一心一意向着您,没法被主家说服么?何况,以主家的能力,并不难叫他们相信,跟主家合作,且瞒着您,也是为了您好!”
“毕竟恕婢子直言:谢氏上下三代,钟灵毓秀皆在娘娘一身。”
“除了娘娘之外,其余人等,都是土鸡瓦狗,不堪一击!”
云风篁看着她,没动怒,也没说话。
纪勤略略停顿了片刻,就继续说了下去:“驸马只是主家当时的目标之一,还有一位,想必娘娘这会儿也是心里有数了,便是您的一母同胞的十八哥,谢细雨公子。”
“那是跟娘娘关系最要好的兄弟,又是一母同胞,于情于理,他但凡活着,谢氏就算依旧太平无事,又有几个子侄兄弟,在您跟前,能够越过他跟他的嫡子去?”
贵妃沉默着,这是实话,谢细雨……她幼时一起长大来往最多的嫡亲兄弟。
就算他犯下大错去了,还留下偌大-麻烦给她。
但她回想起来,痛恨归痛恨,怨怼归怨怼,当初哪怕有一线希望救下他,她还是不忍心看他去死的。
这兄弟说到底是蠢了点,可再蠢也是亲兄弟。
谢无争完全不能比。
“那十八哥却为何会身败名裂,连个嫡子都没留下来?”贵妃皱起眉,心念转了转,露出些许希望与期待,“本宫听说,驸马同纪氏女有诸子嗣,谢弗忘就是其中之一!那十八哥……可曾在你们那边,留下一子半女?”
纪勤没想到她会联想到这个,怔忪了下,倒有些遗憾,摇头说道:“十八公子与驸马不同,驸马与您关系疏远,又不甘心大房被压下去,野心勃勃之余,除却是娘娘堂哥这一重身份外,毫无筹码,与纪氏女留下子嗣,是驸马自己的请求,以示诚意。”
“至于十八公子,那是娘娘嫡亲兄弟。”
“说句不好听的话,驸马做的事情,搁在十八公子身上,未必没有转圜的余地!”
“既然如此,主家怎么会对十八公子用类似的手段?”
“主家只是遣人装作上门投靠的幕僚,指点十八公子杀妻灭子,续弦高门贵女,以便得到崔琬的照拂罢了。”
“却从来没想过对十八公子下毒手。”
“真正这么做的,却是另有其人。”
云风篁看着她,慢条斯理问:“却不知道,这个其人,是谁?”
“……”纪勤沉默片刻,最终缓缓说道,“娘娘当真以为,当初谢氏覆灭之后,驸马同你怀疑顾氏乃罪魁祸首,是我等栽赃嫁祸么?”
贵妃发出一声短促的冷笑:“当时本宫满心愤恨,再加上对谢无争毫无怀疑,甚至同病相怜,自然不会多想。这两日思及此事,却觉得破绽极多。其他不说,就说顾氏若是有这能耐做下这等大事,这些年来还至于处处在本宫手底下吃亏?!”
“我谢氏搁庙堂固然不算什么,在北地,却也是土生土长的一方豪强!”
“可不是寻常百姓,由着他顾氏捏扁搓圆!”
“单凭顾氏的确做不到。”纪勤冷静道,“但若是……加上一个云氏呢?”
云风篁的沉稳骤然被打破:“……什么?”
纪勤缓缓道:“当年陛下以远支藩王的身份过继先帝膝下,有天子之名却无天子之实,形同傀儡,前朝后宫,除却跟他息息相关的袁氏一族,便只有翼国公坚定不移的支持他,虽然云氏一脉,一直都是保皇派,可是保皇派,却不止云氏。陛下并非公襄氏近支子弟,才来帝京的时候,诸臣对他说穿了没多少感情,甚至更期待摄政王父子,娘娘想没想过,为什么云钊会铁了心的又是送唯一的嫡女入宫为淑妃,又是送唯一的嫡子伴驾左右为伴读,如此不留余地的支持陛下?”




这后宫有毒 第一百五十四章 筹码
关于云钊当年顶着重重压力支持还是新君的淳嘉这事儿,云风篁其实早些年就质疑过。
但谢氏毕竟门楣浅薄,她名义上是云氏义女,实际上却跟云氏犹如仇雠,这样的机密,自然不得与闻。
私下叫人查探了一番无果,于是也就搁置下去了。
此刻听纪勤提起来,不禁微微挑眉,盯着她打量了片刻,才轻笑着说道:“愿闻其详?”
“云氏是先帝留下来辅佐新君的。”纪勤深吸了口气,眼中流露出极为复杂之色,沉声说道,“当年先帝即将驾崩,到底还是放心不下纪氏……故此留了一手,不然,今上就算天资纵横,一无所有,又有母后皇太后以及太皇太后这两位皇家正经长辈的弹压,有什么资格反客为主?”
“新君以嗣子身份登基,天然拥有名分大义,士林之中的重名者,冲着‘匡扶正统’的名声,也会支持他!但这些人一盘散沙,到底不足为恃。”
“只有翼国公这种与国同休的老臣,早年手握兵权,之后又在庙堂身居高位,才能够有足够的震慑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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