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贵女亭嘉(重生)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猫爪汤圆
韦凝闭了闭眼,高高举起了手。
只要他这只手落下,两门炮火便会对着底下的青巾军以及那些无辜的百姓发射——首当其冲的自然只会被缚住无力反抗的弱者。
这时,井然有序的青巾军内一阵骚乱,一道黑色的口子生生将大军撕裂,引得韦凝眼中溢出热泪来!
“居然是庆王殿下!是他带兵过来了!”
此起彼伏的欢呼声,似是一张无形的莲花台,将一身黑甲的荀臻托在了上面。
即便是最为胶着的战局,转机也是一瞬便定,突然冲出来的黑甲军与边军里外夹击,将这一支先锋尽数歼灭。
混在人群之中的战俘被救下来大半,却也是个个气息虚弱——任是谁在鬼门关前走这么一遭,都会觉得如此。
韦凝大开城门,带着士兵恭迎庆王进城。
铠甲之上尽是血迹的荀臻,脸却还算干净,一双好看的眼眸里杀气还未褪去。
面对着韦凝的跪拜,他微微蹙起眉,刚想开口说些什么的时候,一阵剧痛自腰间蔓延开来,随即又是一阵密集如雨点的闷痛,似是什么人在对他拳打脚踢。
猛然变色的庆王殿下引得身边的亲兵神色大惊:“王爷您怎么了?”
荀臻抬起手道:“无事,莫要声张,我们先进城去。”
撑着剧烈的疼痛进了城,逃过一劫的将士百姓们都是跪着的,因而暂时无人察觉庆王脸色的异样。
“韦凝,你可知错?”
庆王有些冰冷的声音传进了韦凝的耳朵里,似一盆凉水直接浇了下来,他默然一拜道:“末将知罪。”
上首久久没有回应。
韦凝起初以为是庆王殿下在思索如何处置自己,心下已然愧疚丛生——阵前罚将势必会动摇军心,可他优柔寡断不罚又不可。
自己给这位殿下带来麻烦了。
可是很快,他便发觉并非如此。
一阵惊呼声传来,韦凝抬起头,就瞧见庆王嘴角殷红,整个人轻轻往后仰去。
城内一下子便有些骚乱。
韦凝急忙命人将庆王殿下送到了沅州知府的府邸,又找来城中医术最为精湛的大夫为突然昏迷的庆王诊治。
年过半百的老大夫眉头紧蹙,半晌他脸色灰败地起身道:“恕在下医术不精,察觉不出庆王殿下有何病症。”
韦凝十分着急地大声道:“如何会察觉不出呢?王爷无故吐血,是中毒还是内伤?总会有迹可循吧?”
老大夫被他这一声吼得重又凑到床榻前,半晌他咬牙道:“在下斗胆,能否瞧瞧王爷的身上?”
韦凝默了默,与荀臻身边的亲兵对视一眼,二人点点头。
随着黑色厚重的铠甲被一层层卸去,设想之中的狰狞血腥半分都没有发生,直到庆王殿下的中衣被脱去,屋子里才响起一阵抽气的声音。
只见庆王白皙的胸膛腰腹之上遍布着伤痕——当兵多年的人自然都分辨得出,多是淤青与鞭痕。
倘若庆王刚刚结束一场与纨绔子弟的群殴,那么身上带着这些完全不稀奇,可问题是他才从战场上下来啊!
战场之上刀枪无眼,被扎出个窟窿来都是正常,可这新鲜的鞭伤与淤青就完全古怪了,方才谁也没什么机会与庆王殿下近身肉搏。
一阵沉默之后,床榻上的荀臻醒了。
他四下里看了看站着的人,又垂眸瞧了一眼自己敞开的衣襟,闭了闭眼道:“扶我起来吧!”
亲兵闻言立刻将庆王扶起,韦凝见状忙开口道:“王爷,您这会儿还是卧床休息比较好……”
他的话还未说完,荀臻便摆了摆手道:“现在不是休息的时候,韦凝听命,本王现在将手底下的一万五黑甲军交由你统帅,你务必要将沅州府守住半个月。”
韦凝愣了愣,王爷的意思是……
果不其然,下一瞬荀臻便道:“本王有事儿,需得尽快返回京都城一趟。”
*
走了这半路,梅亭嘉几乎已然能够确信,成国公府必定与南商皇族有不可告人的勾结关系!





贵女亭嘉(重生) 第48节
这辆不起眼的马车一路从官道大摇大摆地一路南下,而明明各城池也是一副戒严的模样,却愣是没能从这座马车里将庆王妃解救出来。
梅亭嘉起初还不服输地试图逃跑,可是沈青云同样心狠手辣——树林里将无辜大夫害死后,梅亭嘉没跑一次他都会当着她的面将无辜的人杀掉。
“梅大小姐,庆王妃,你莫非当真这样狠心,非要害死这么多无辜的人么?”
他照例慢条斯理带着一丝优雅地擦拭着自己手上的鲜血,同时还不忘轻飘飘地对梅亭嘉这样说。
梅亭嘉垂下眼眸来不愿再去看沈青云一眼。
沈四公子却悠然自得地放声大笑,将酒壶高抬,酒水胡乱地沿着他的下巴微微向下流去。
梅亭嘉抬眼看了看马车内眼露惊艳的姑娘,在心底默默叹了一口气。
她现下却是有些担心起荀臻来。
不知他现在人在哪里,是不是能遇上她们这毫不起眼的一行人。
进到青州府内,沈青云与车上的姑娘肉眼可见地放松起来,梅亭嘉也知道,过了青州府,只要再走过一个沅州府,南商便近在眼前了。
梅亭嘉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青州府大多数以定族人为主,这阵子恰又是定族人的大日子——安定节。
眼下州府内大街小巷处处挂满了红色灯笼,无论是年轻人还是上了年纪的都穿上了定族服饰,瞧着甚是鲜艳好看。
梅亭嘉难得被允许掀开马车帘子看上几眼,脸上倒一直都是挂着笑。
同一马车的陶姑娘瞧了,嗤笑一声道:“庆王妃的心胸还真是让人佩服,倒也笑得出来。”
梅亭嘉放下了马车帘子,淡淡地看了一眼陶姑娘道:“姑娘的意思是,要我在马车里哭哭啼啼么?我倒是都成,不过怕是那样你不太好过。”
一句话就把这姑娘气得转过身子不说话了。
这一路上,陶姑娘没少跟梅亭嘉找茬——尽管她眼瞧着这位庆王妃对她心上人没什么意思,但是心里这股子憋屈劲儿就是过不去。
不过她倒是有分寸了许多,尽管每次主动发起的冷嘲热讽都被梅亭嘉顶了回来,她也没有动手。
梅亭嘉瞧着陶姑娘的侧脸,不出声地笑了笑。
沈青云很快找到了一处客栈落脚。
刚一进门,梅亭嘉便发觉这处客栈并不寻常,大约是南商在这里的一处据点,不由得蹙起眉来。
掌柜亲自将沈青云一行人迎上了楼,态度恭敬又谦卑。
他特地命人将一处没挂牌的房间打开给梅亭嘉居住。
她一进去便愣住了,这处外表看起来与其他房间无异的屋子,里面却如同是铜墙铁壁,几扇窗都用木头钉得死死的,一个角落还堆放着不少绳索铁链与刑具。
梅亭嘉不由得猜想起来,这间屋子之前到底关过多少无辜的人?
怔愣的片刻,她被身后的陶姑娘一把推进了屋里:“老实点!”
紧接着她听见外面落锁的声音,不由得低低地叹了一口气。
这下想要逃跑便更难了。
她在床榻之上坐了一会儿,又走到了窗边,费劲儿地将窗户推开了一个小缝。
都还没来得及往外看上一眼,身后的门上一阵推拉声,竟是开了一个不算大的小口。
“我方才不是让你老实点么?你是不是活得腻了?”
陶姑娘的小脸出现在那个口上,瞧着竟有几分滑稽,梅亭嘉转过身子离得窗边远了些。
说实话她方才也动了用那铁链子一类的厚重物件将木板砸开的心思,不过这样一看,她可能刚一动铁链便会被发现。
梅亭嘉坐在了床榻之上,眼睁睁地瞧着陶姑娘离去。
她轻轻地捂住了脸,回想起这一路上的遭遇。
尽管她已然拼命告诉自己,她想逃命是没有错的,沈青云胡乱杀无辜的人就是想借机操控她,可是她毕竟不是他那种毫无底线的人。
午夜梦回之时,梅亭嘉也会噩梦连连,梦中因她而死的人们一身鲜血地要她偿命。
她无法理直气壮地说出让他们去找沈青云算账的话,因为潜意识里,她也忍不住觉得也许真是自己害了人。
这样思绪来回拉扯的日子当真是对人心境的一种极大消耗。
她忍不住闭上眼睛,强迫自己不去想那些事,就着外面载歌载舞的声音,她在这儿犹如牢笼的屋内慢慢地睡着。
这种情形之下,梅亭嘉睡得也不算沉,因此很轻易地便察觉到有人进了这间屋子,坐在了床榻边上。
她顿时就是一惊,连忙睁开眼睛,同时戒备地卷起被子往床里滚了滚。
那人的身上一股酒气,说话的语气一如这一路来的吊儿郎当。
“梅大小姐,我这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想先听哪一个呢?”
梅亭嘉冷冷地望着他,一声都不吭。
沈青云却犹自哂笑一声道:“我知道你心机颇深,一路上被看得那般严,也有本事把求救的信息传到庆王荀臻那里去——不过你可白费心机了。”
黑夜里,男人的轻声低吟也有着振聋发聩的效果,梅亭嘉就那样呆愣愣地听着他声音含笑地说着。
“他倒是真的在乎你,居然临上战场带兵回返——这样一来,我们埋伏在他回程路上的人可就有下手机会了呢!”
他的一字一句犹如恶鬼哭嚎一般,听得梅亭嘉浑身发抖。
“拜你所赐,现下你们前线军队失了主帅,军心大乱,任我大商铁蹄踏平——梅大小姐,我早就说过,似你这般的女人,便不要总想着动你那点可笑的心机,你只会害人罢了。”
第65章 结局(下) 梅亭嘉呆愣住了,沈青……
梅亭嘉呆愣住了,沈青云说的话,她一个字也不愿相信,可是她也明白,这并非是空穴来风。
沈青云还在不断地向床里靠近,不大的床榻之间充盈着酒气以及男人的气息。
梅亭嘉垂下眼眸来——明明重生以后她已经失去了痛觉,却在这一刻心痛到了窒息。
眼前似是又浮现出许久以前做的那个梦,荀臻无知无觉地躺在地上,周围尽是亲兵的尸体……
她忍不住闭上眼睛,男人的手指紧接着抚上了她的脸。
“啊!”
沈青云一阵惨叫,随即他不可置信地捂住自己的后脑勺,怒目望着梅亭嘉——面前的人不知何时手里拿着一块铁链,上面血迹斑斑。
他的声音引来了陶姑娘,她一进门便被眼前的场景弄得一愣,竟没有立刻上前关心自己的心上人。
他需要自己的关心吗?大约是不需要的吧!
陶姑娘忍不住在心底冷笑了一声,她的全心全意他看不上,那边的不情不愿他却要求着勉强着。
见陶姑娘过来,沈青云觉得甚是丢脸,没好气地训斥道:“你来做什么?回去!”
陶姑娘站着没动,沈青云又待高声训斥,这时外面居然又传来一声男子的惨叫。
接连这两声,客栈里的人即便是睡得再熟也都醒了,一个接着一个出来抱怨:“大晚上的,让不让人睡觉?”
虽说此处是南商在宁朝的据点之一,但都是照常开店,现下这些客人天南海北哪儿的都有,一时间内寂静的夜里热闹起来。
掌柜立马打发几名店小二查探声音的来源,自己则凑到沈青云的屋子里,想关怀一下这位主子。
结果他就扑了个空,整个人都慌张起来,好不容易瞧见陶姑娘,一把拉住便问道:“姑娘,殿下人呢?他不会有什么事儿吧?”
陶姑娘冷冷地甩开掌柜的手,一脸嘲弄地笑了笑道:“他能有什么事儿呢?他眼下正快活着呢!”
掌柜一愣,脸上随即浮现出一丝了然的笑意,便决定不去打扰殿下——结果他这个想法刚起,身后便响起了脚步声。
他忙深吸一口气,准备对殿下说些打趣的话,结果刚转过身笑了两声,便瞧见沈青云一头一脸的血,手还捂着后脑勺,顿时就是一惊。
掌柜没忍住望向了陶姑娘,这就是你说的快活?
陶姑娘理也没理他,转身回了房,将门狠狠地一关。
“殿下,你这是怎么了殿下?”
知道这会儿不是跟一个姑娘较劲儿的时候,掌柜连忙收回视线扑到了沈青云的面前,却被他一个大耳刮子打得转了一个圈。
“闭嘴,蠢货!”
男人的声音极低,一把推开看着要倒的掌柜回了自己的屋。
掌柜原地蹦跶了两下,不负众望地摔倒在地。
他望着店里的棚顶,忍不住叹了一口气,刚想挣扎着起身,只听得楼梯口一阵兵荒马乱的脚步声,引得他一惊,又重新摔了回去。
“掌柜的!”
店小二们惊魂未定地上楼找人,扯着大嗓门试图把掌柜的叫出来,结果为首的那位一脚踩在了软绵绵的东西上,才听得一声熟悉的惨叫声。
“掌柜的,您怎么在地上躺着啊?”
被店小二们扶起来的掌柜立马变了一副神色,也道:“闭嘴,蠢货!”
一阵沉默过后,掌柜没忍住又骂道:“让你们闭嘴还真闭嘴了?查到什么了不说说?”
店小二们有些委屈地对视一眼,推了一个倒霉蛋出来,期期艾艾地道:“掌柜的,地字三号房的客人死了。”
*
沈青云本打算次日一早就离开,然而深夜发生的凶案生生将他的脚步拖住了。
官兵将这座客栈围了个严严实实,任何人都不得擅自出客栈不说,还要接受好几次的盘问。
掌柜只来得及将关着梅亭嘉的那间屋子好生收拾了一番,好让那里瞧不出什么刑房的痕迹,至于旁的则半分力气都使不上。
头部伤口被包扎的沈青云,自然成为了衙役们重点观察的对象,尤其是在他们拷问他伤口从何而来的时候,这个人居然还不肯说实话。
掌柜心急如焚,照这样下去,他们难保不会暴露啊!于是他盯上了陶姑娘与梅亭嘉,试图让她二人出场为沈青云作证。
陶姑娘笑了一声道:“我说姜叔,您当扯个慌那么容易么?主子是何等机智之人,他什么借口想不出?这会儿没放回来,岂不正是说明这南商衙役并非好糊弄之人,我一个小女子又能如何?”
掌柜被怼得哑口无言,将视线放在了梅亭嘉身上。
这姑娘现下脸色一片苍白,一看便是深受打击的模样,不过她还是感受到了掌柜的视线,冷笑一声道:“若要我去,我便实话实说,他欲非礼于我,被我自卫打伤。”
掌柜默了默,是,这样说的确洗刷了殿下杀人的嫌疑,可是调戏良家妇女就不需要治罪的吗?
他愤愤地摔上门出去,在门口地上骂道:“呸,娘们就是靠不住!”
屋里的梅亭嘉与陶姑娘面面相觑,也不知为何突然一起笑出了声。




贵女亭嘉(重生) 第49节
半晌,梅亭嘉喘着粗气停了下来——自从昨夜从沈青云处听了那样一番话,今儿又被折腾了这么一通后,她精神十分不济。
“我还以为,你得一直对他死心塌地呢!”
听得梅亭嘉的低声质问,陶姑娘秀丽的小脸上下意识闪过一丝愠怒,紧接着又黯然道:“你以为我为什么要跟着他来你们宁朝?”
梅亭嘉扬了扬眉,听了一个有些熟悉的故事。
这份熟悉与前世没有分毫关系,而是今生就看过相同的套路——当初沈青云是如何打动宜淑长公主的,那样的事便在眼前的陶姑娘身上一模一样地发生过。
那人似是天生就知道,如何若即若离地让女人对他动心。
“我从前真的以为他心里有我。”
陶姑娘轻轻垂下眼眸来,颇为讽刺地笑了笑,因为从来没瞧见过沈青云对人动心的模样,因而他无论怎么表现,她都信了他。
梅亭嘉默了默,忍不住闭上了眼睛。
“你莫不是以为,他心里有我吧?”
陶姑娘苦笑了一声,注视着梅亭嘉道:“你?恐怕在他心里,你也不过是个玩物——可是庆王妃,我恰恰也是从你身上看见,原来我自以为是的感情,在他的心里,尚且还不如他对一个玩物。”
被称为玩物的梅亭嘉丝毫不在意,她垂下眼眸道:“陶姑娘这样的女子并不是一个……”
趁着沈青云被衙役们绊住,梅亭嘉好好地将陶姑娘与他的关系挑拨了个彻底——说起来倒也不必费什么心思,只需将沈青云做过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说出来,便足以让正常的姑娘明白。
半晌,房门被人一脚踹开,进来的是一群穿着衙役服的男子,他们的目光在梅亭嘉与陶姑娘身上转了转后,毫不客气地将二人拉了出去。
一如梅亭嘉所盼望的那般,衙役将二人分开进行审问,她立马对这些人表明了身份。
岂料负责审问她的衙役上下打量了她一眼,突然放声大笑起来。
梅亭嘉的心中立刻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她被关了太久,又刚刚经历过一次绝望,以至于现下一发觉有逃出生天的可能性,竟忘了谨慎试探。
果不其然那衙役笑得够了后,对同伴道:“那个破头的倒没说瞎话,他婆娘是真的有病,居然说自己是庆王妃。”
梅亭嘉蹙起眉来,没想到沈青云自己深受怀疑的同时,还能有心思为她挖个坑。
现下她手上没有任何能够证明自己身份的东西,衙役们又将她当作是个得了癔症的,这要如何是好?
*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就在青州府出动了一大半人马驻守在这客栈时,又有一处发生了凶案。
沈青云巧舌如簧,直说这样的话他们这个客栈的人理应洗脱了嫌疑,该放他们离开。
跟着起哄的客人不少,再加上他舍得使银子,衙役们一合计,便抬手放行。
梅亭嘉眼瞧着逃生的希望又没了,整个人差点直接病倒,引得沈青云十分不情愿地为她请大夫,如此又耽搁了两日的时间。
待得两日后,梅亭嘉病情好转,一行人坐进马车要出城时,才得知这两日内又发生三起命案,青州知府干脆封了城。
站在城门前望着铁面无私的青州守军,沈青云几乎按捺不住当场暴起的冲动。
可是眼瞧着城楼之上为数不少的士兵,他轻轻闭了闭眼,命人将车赶了回去。
这回他走得是客栈的后门,还是一处极为隐蔽的后门,一进去便直接摸到了后院的水井。
掌柜蹙起眉道:“殿下,现下外面时不时就有官兵巡逻,若是轻易动用此处,怕是会惊动他们。”
沈青云冷冷地瞪了他一眼,连与这个蠢货解释的欲望都没有。
掌柜见他十分坚决,只得硬着头皮将水井之中的水抽干——原来此处只是一口不算深的枯井,里面还藏着一处地道,为了掩人耳目,掌柜每隔几日都会添上新水。
这动静着实不小,没过一会儿前面便响起了询问声。
掌柜出了一头的汗,只觉得今日小命休矣,那厢沈青云却还催得很急,最后更是躲过他手中的器具,自己亲手折腾起来。
“你去前面应付一下。”
掌柜应声离开,后院只剩下巨大的抽水声。
梅亭嘉的眼珠一转,紧接着就被沈青云抽空打晕——
“真是麻烦,都这样了还无时无刻想着逃跑!”
沈青云蹙眉望着昏倒的梅亭嘉,他原以为告诉她荀臻可能死了的消息能让她一蹶不振的。
前面的掌柜突然发出一声哀嚎,想来定是拦不住那些衙役了。
沈青云小声骂了一句废物,一把抓住梅亭嘉便往井下一跳。
陶姑娘也跟着要下去,却被他一把拦住:“你留在这里拖住他们。”
姑娘愣住了,尽管已经接受沈青云根本不在乎自己的事实,她也绝想不到这么快就成了他的弃子。
这会儿沈青云已然搬开挡着地道入口的砖石扛着梅亭嘉走了进去,陶姑娘的眼中逐渐闪出一丝火气来,她四下里看了一眼,将目光放在了院子角落里的大水缸上。
带着梅亭嘉没能走上几步的沈青云,忽听得身后一阵巨大的响声,紧接着一股水流自身后瞬间冲刷过来,将沈青云从头到尾浇了个透。
被他扛在肩头的梅亭嘉自然也没能幸免,被这么一下弄得悠悠醒转。
沈青云蹙起眉,心头瞬间积起了一股火气,然而现下并不是与那陶氏计较的时候,他只得闷头继续往前走。
湿着鞋袜,扛着姑娘,还要摸着黑往前走,这无疑是难上加难,沈青云很快便听得身后响起一阵喧哗,不由得黑了脸。
“这个贱人!”
他只敢小声骂上一句,脚上却加快了脚步——一个不小心还踩在了一处石头上,将右脚歪了一下。
忍着钻心的疼痛,沈青云手上死死摁着要挣扎的梅亭嘉继续往前走。
突然,他后心一凉,紧接着比脚上疼数倍的痛楚席卷了全身,令他瞬间脸色苍白。
“你——”
梅亭嘉冷声道:“我这样的女人,也能伤了你这种自负无用的男人。”
*
受了两处伤的沈青云很快被后面的人追上。
当他被带出了水井后,瞧见院子里坐着的男人时,更是目眦欲裂:“荀臻!”
庆王殿下却理也没理沈青云,径直走向了梅亭嘉,一把将自己的王妃揽在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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