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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好难追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南休
晚风一吹,将陈雅婷说的话半路打断。
她回过神,连自己也没想到记得这么清楚。她拉上自己的帽子,从巷子口收回视线。
唯筱沉浸在她说的话里,不自觉问出口。“周易宁他妈不是改嫁了吗?”
陈雅婷看她一眼,嗯了声,转回身继续走。“就是在警察来了之后的那几天,他妈突然离开了这里。我也不知道他妈去哪里了,但从那以后,我没见他妈回来过。”
说到这,她略带着点了然似地笑了声。“估计是受不了别人的闲言碎语,丢下周易宁一个人跑了。”
说的人多了,便是假的也能被传成真的。
那个第一次走进巷子穿着旗袍的漂亮女人,也怯弱了。
第42章 难追
属于周易宁十三岁的那段人生似乎在陈雅婷的陈述下,渐渐在唯筱大脑里勾勒成画面。
她停住脚步,不知是被夜晚的寒风吹得,还是被陈雅婷的话给凉得,声音干哑又晦涩。“你为什么要和我说这些。”
她不信陈雅婷只是单纯地想要告诉她关于周易宁的过去。
陈雅婷这个人,模样柔弱,骨子里却是坚韧。
除却她回国之后和她第一次在京大撞见,她略微失态,唯筱还从来没有见过陈雅婷慌了神色的模样。
所以。
她不信陈雅婷没有目的。
陈雅婷也随着她停下脚步。
“唯筱,我说过,你根本不明白我和周易宁。”陈雅婷纤弱的脸上满是坚定。“你没经历过我和他的生活,不会知道,我和周易宁对逃离这个巷子的渴望有多么热切。”
她从小在这里长大,却最是讨厌这个地方。
她不喜欢对别人指手画脚,同样也极度不喜别人对她指指点点。她对一年四季总是坐在巷子口樟树底下的那些长舌妇由衷厌恶,却又不得不因为邻里关系而表面友好。
她甚至打心底里抵触被这个巷子同化的母亲。
陈雅婷走近几步,靠近唯筱。“而且你根本不了解周易宁。”
她十三岁认识周易宁,也从十三岁起开始默默关注这个与巷子格格不入的少年。她甚至敢说,没有人比她更了解周易宁。
她永远记得那个第一次走进巷子的小少年。
也记得,那个抱着篮球站在樟树边,侧头一瞥捕捉到自己失神盯着他看,即便神色不郁也友好地微抬下颚点头朝她打招呼的少年。
那是十三岁的周易宁。
仿佛嵌着光。
陈雅婷回过神,望了眼站在原地的唯筱,她往回走,被人喊住。
她回头看向喊她的人。
唯筱神色淡然地开口。“你错了。”
“你说什么?”陈雅婷抿了下唇,反问。
唯筱走到她面前。“我说你错了。”
“周易宁和你不一样。”唯筱一字一句道。“他本来就不属于这里,而你却是这里土生土长的人。”即使不明显,但还是能看得出来,这个巷子在陈雅婷身上留下的痕迹。
只不过她极力压制住了那个自己,选择用光明正大阐述的方式,将所谓事实留给别人,让别人去对这些事实私自妄断。
陈雅婷站在原地没动,兜里的手却被攥得极紧。
唯筱:“你不是喜欢周易宁,你是喜欢和这个巷子截然相反,代表外面世界的周易宁。”
“你凭什么就这么觉得?”她淡淡掀眸朝她看。
唯筱没回她,抬步往周家走。
陈雅婷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失神。
她也曾产生过唯筱此时说过的这个念头,但她否决了。
她忘不了那个惊鸿一瞥之下慌乱探回头的自己,也忘不了那个在人群里试图反抗所有人的少年。
可到了现在,她自己都忘了。
她是先喜欢上那个少年,而后因为那个少年,对外边的世界产生幻想。
还是。
先幻想那个与巷子全然不一样的世界,再因为那个世界,喜欢上那个第一眼就令自己心跳慌乱的少年。





你好难追 第53节
-
唯筱回到家时,还没到九点。
她坐在电暖器边上玩手机等周易宁回来,没等到人,先等到微信。
周易宁:【外婆的手术提前了,今天晚上我回不去,你一个人在家睡觉会怕吗?】
唯筱本来不觉得怕,被他一说,莫名其妙真的有点害怕起来。【这里治安不好?】
这一次他发的语音。
像是被她的话逗笑,语气里笑意掩过疲惫。
“不是,怕你一个人在陌生地方害怕。”
唯筱哦了一声,拨了一个语音电话过去。
那边接通得很快。
唯筱没说话,那边也没说话。
她等了等,先出声。“周易宁?”
“嗯。”男人的声线略显低沉,似是刻意压低后的语调。
手机另一头传来些微脚步声,紧接着是消防门被推开又被关上的碰撞声。唯筱感觉周易宁说话的声音变大了些。“记得睡觉前把门关好。”
唯筱坐在小板凳上,听着周易宁的声音,心里的空旷感被压实了些。
她哦了一句。
紧接着两人再次沉默下来。
彼此的鼻息声透过电流在另一人的耳边响起,像是在传递一种无声的默契。
“周易宁,”唯筱看着电暖器散发出来的火光,声音慢吞吞的,整张脸映在火光下,喉咙好像也被烤得炙热又干燥。“有点想你。”
她听见另一边那人滚动喉结的吞咽声,脑子里开始想象他此时的模样。
陈雅婷的话确实在她心里激起了不小的涟漪。
透过这些话,她似乎得以在时光留下的缝隙里,偷窥到那个父亲离世,母亲出走的少年周易宁。
她一直觉得,像周易宁这样的人,怎么也该是在众星捧月下长大的。
可怎么也想不到。
早在07年,他就只剩下一个人,独自承受来自别人嘴里的道德欺凌,还有,冷暴力。
她甚至能想象到,那些躲在他背后大言不惭指点江山,当着他的面又一副陌生姿态的人,用着多么恶臭的一副嘴脸,妄言断评。
那边的人一直没吭声,唯筱又喊了他两句。“怎么不说话。”
“说什么?”他的声音有些压抑,显得沉闷。“没名没分的,谁知道你想我干什么。”
“那你也还没给我解释以前到底怎么回事。”唯筱被他的语气逗得笑了下,用手戳了戳电暖器,嘀咕道。“而且也还没到元旦。”
“那你就非得等到2020年?”周易宁滚了下喉结,语气隐晦不明。“我的手也被你拉过了,嘴也被你亲过了,身体也被你看过了。”顿了一秒,唯筱听见他说。“合着现在你是想吃霸王餐,白嫖我。”
她僵在原地,不知道是被火烤得还是什么原因,脸发烫得厉害。人热得出汗,嘴里的话也开始不着调。“那如果我说我们不谈恋爱,先白嫖当一阵子的炮友关系,可以么?”
这个念头,唯筱在最开始的时候是真的想过。
反正她两次都是因为他那副皮囊动春心,而且那个时候,谁知道周易宁说追她会追多久,有几分真心。所以不确定关系先白嫖他那张脸,最合适不过。
说不定,等她对那张脸腻烦了,也就对周易宁死心了。
这个不着调的想法只在唯筱脑子里存在一秒就被摒弃。
眼下未经思量就说出口,不仅周易宁怔住,唯筱也没反应过来。
“你还真是打着这个想法。”周易宁笑了声。
唯筱反应过来,“不是。”她开始语无伦次地抢救。“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就是我——”
我什么我啊。
唯筱闭了下眼,想打死这个在周易宁面前彻底放开的自己。
她没说出来。
周易宁开了口。“也行。”
唯筱诧异地挑了下眉。
“就是不知道到最后是你嫖我还是我嫖你。”周易宁拉扯着调子,语气散漫自带不正经。“你先洗个澡在我床上等我吧,我们今天先大战个三百回合。”
“……”
“明天抓着19年的尾巴,我们试着冲一冲七百的业绩。”
“……”
“然后到了2020年,我们就持证上车。”
“……”
唯筱简直能被周易宁这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流氓行径给气死。“你再乱说信不信我立马回京华。”
那边沉默了几秒,周易宁叹了口气。“你就知道拿你自己威胁我。”声音委屈巴巴的,他浅笑,继续道。“偏偏我就吃这一套。”
周易宁:“真要命。”
唯筱坐在屋子里弯唇笑了下。
这一招虽然磕碜,但百试百灵。
两个人一时都没说话,气氛再次寂静下来。
冷不丁地,“唯筱。”周易宁在沉默里喊了声她的名字,紧接着道。“我们赶在19年的尾巴上和好好不好?”
问完,他又重复了一遍。“不等元旦了。”
-
第二天.
周易宁说今天他会早点回来。
唯筱起来后没事做,打算给屋子扫个地。
扫到一半,院门被敲响。
下意识地,她以为是周易宁,跑过去开门,在见到门口的方娟时顿住。
“你来干什么?”唯筱脸上的喜色褪去,不耐烦地看着面前的人。“要打架的话你打不过我。”
“我不是来打架的。”方娟看着站在门边上浑身名牌,一脸高高在上的唯筱,心里不屑地骂了句骚货相。“我知道你是京华来的,我就是来和你说几句话。”
唯筱假装诧异地哦了声。
眼下正是上学上班的时间点,巷子里时不时经过一两个人。
方娟看了眼左右。“能进去说吗?”
唯筱回去把里屋门关上,停在小院子里。“就在这说吧。”
方娟停下脚步。“听说你是周易宁女朋友?”
唯筱不想和她说废话,只懒懒看她一眼。
“你知道周易宁爸爸是杀人犯吗?”方娟冷笑了声。“他爸杀了人,他妈为了男人丢下他跑了,他没和你说过吧?”
唯筱冷睨着她,只回了一句。“你九年义务教育上完了吗?”
“你什么意思?”方娟本就普通的脸因为眉头紧拧而显得老态,声音因为唯筱的不配合而扬高几分,显得刺耳。“你是不是听不懂我的话,我说周易宁他爸是杀人犯,他妈丢下他跑了,他不告诉你就是为了骗你这种有钱人和他在一起,你听不懂吗?”
唯筱不想和人说蠢话。
她本来以为这人要说些什么呢,结果连放屁都不如。
“说完了吗?说完了就出去。”唯筱走上前打开大木门,示意她出去。
方娟不动,唯筱过来拽着她往外走。“周易宁就是在骗你钱你听不懂?”她挣扎起来又意识到自己打不过她,往边上还没拽到扫帚头发就被唯筱一扯。
唯筱直接拽住方娟头发往外拖。
方娟被扯得嗷嗷叫,唯筱手松开将她往巷子里一推。方娟大喊大叫。“周易宁外婆说了要我给她做外孙媳妇,你以为你是谁?不过就是仗着自己是京华来的有两臭钱,你进得了周家的门吗?”
“我这不就进来了?”唯筱往后一跨,跨过门槛,站在周家里面笑。
讥笑地说完,她正色看向巷子里的方娟。
“07年的那场飞行事故,我已经查过了。华航官网里还有关于这件事的公告,是始料不及的天气原因,压根不关周易宁爸爸的事。”唯筱没什么表情地看着方娟。“我想着,07年你们家这样污蔑周易宁父亲也就算了。但现在都19年了,就上个网的事,怎么这么难知道吗?”说到这,她停住,嘲讽地朝方娟笑。“还是说,其实你是在装不懂,你知道周易宁看不上你,所以就想借着这件事一直缠着周易宁不放。”
“我撕烂你的嘴。”方娟扑上来,唯筱把门一关,拴上门栓,任由她在外边大喊大叫得整个巷子都听见。
“你给我等着,贱货。”方娟丢下这句,往隔壁走。
唯筱打开门。
她离开的步子一顿,回头看向站在周家门口的人。
唯筱神色好笑地靠在门边上。“你今天是趁着周易宁不在才敢过来找我的吧。”
方娟不说话。
“我昨天晚上闲得无聊查了下你家,你家就靠个煤矿公司过活是吧。”唯筱神色无辜地朝方娟笑。“一个年营收不到五百万的公司,好像是你舅舅在帮忙管?”
方娟的身体僵住。“你想说什么?”
“我想说,既然你知道我有钱,最好不要再来招惹周易宁和我了。”唯筱耸了下肩,朝方娟轻蔑地笑。“你不知道吧,煤监局局长是我叔叔。”
面不改色说完谎,她走下来两步,最后停在方娟面前,恢复神色,带上几分认真,脸上没有丝毫温度。
“你这两个钱在我面前压根不够看,也别想再借着周易宁他爸的事在巷子里闹。”她一字一顿地说完,掀眸对上方娟的目光,语气冰冷。“要是再在背后使什么下三滥的手段,你信不信我直接弄死你家那个垃圾公司。”
07年那件事,想都不用想是方家搞的鬼。亲人遇上飞机失事确实是件惋惜悲伤的事,但这并不代表他们就可以将这种伤痛转移到同样身为受害者的周家身上。
方娟攥紧手。“你以为你是谁?”
唯筱笑了笑,直起身体往后退了两步。
“你要是不信我说的话,可以试试,看我能不能整死你们家。”
大不了就是要麻烦下林子扬,多拜托几个朋友,欠几个人情的事。




你好难追 第54节
看见方娟呆滞的模样,唯筱不屑地嗤笑声,转身回周家。
一个嘴里各种脏话不断的人,唯筱不信她能有什么本事。
不过就是欺软怕硬的崴种。
更遑论,教出这样的人的长辈能有几分魄力。
像这种人,经不住查,也经不得吓。
走到一半又顿住,唯筱回头看向那个还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的人。
“还有,你以后最好离周家远一点。以前你总来周家找外婆拉近关系,周易宁可能懒得管你,但现在我知道了,那就不行。老人家要你当外孙媳妇有什么用,周易宁以后和我一年估计也就回一次西塘,怎么你是想和老太太过一辈子?”
全部说完,唯筱勾着一侧唇冷声嘁了句,走进周家,关上门。
以前的事,再去争论对错也没用,周易宁不打算再计较,那就当过去了。
但要是方娟再做出点什么。
一个煤矿公司。
要真想查出点什么,光一个环境资源问题就能被整改。
-
周易宁回来时,路过巷子口的樟树,被坐在树下下棋的老人家喊住。“宁宁啊,方家那个又来你们家吵啦。”
他的步子微微滞住,随后笑着点了下头表示知道。
快步走回家里时,唯筱正坐在电暖器旁边百无聊赖地看电视。
听见动静,她回头看见他,阴阳怪气道。“不是说早点回来,现在都快下午五点了,这就是你说的早一点?”
周易宁松了口气,又被她的话逗笑。他关上里屋的门,将手里提着的菜放进冰箱,洗了手走到坐在小板凳上烤火的唯筱身边。“你这是……迫不及待了?”
“什么迫不及待?”
屋子里就几张长板木高凳和小板凳,还有一个吃饭用的方桌。
周易宁坐在高凳子上,一条腿伸直一条腿微弯着,眼里满是两个人才懂的戏谑。
唯筱直接在他的大腿上拍了一掌。“脑子里能不能有点干净的东西。”
“我怎么就不干净了?”
“你……”唯筱顿住,横了他一眼,推他。“快去做饭,饿死了。”
小镇上没什么娱乐活动,吃了晚饭后,大家大多都窝在自家开始休息。
两人吃完了饭,周易宁嫌弃自己身上脏,上楼去洗澡。
唯筱坐在电暖器旁边烤火,脑子里全是周易宁昨天那句“我们赶在19年的尾巴上和好好不好”。
她好像应了声好。
之前一直期盼着这一天的到来,可真的来了,唯筱又有点无措。
比如说,待会要说什么话当开场白比较好。
心里还没想清楚,楼上的人突然喊了声唯筱。
她往楼梯口看了眼,往上走。
走到洗手间门口敲了敲门,嘴里的“怎么了”还没问出口,门被人从里边打开。
下一秒。
她被拽了进去。
第43章 难追
整个过程来得猝不及防,毫无征兆。
洗手间空间不大,热水腾起的雾气充斥着整个洗手间。
唯筱想到什么,立马闭眼。
上次看了他一个上半身,他就一直拿着当把柄说自己占他便宜吃他豆腐。如果现在全看光了,指不定要被说成什么样。
周易宁看见她紧闭微颤的眼睫,没忍住笑了声。
他伸手用指尖碰了碰她的睫毛。
也许是因为雾气的缘故,洗手间的空气流通并不好,唯筱的呼吸愈发喘重。
她抬手抓住了他的手。
“你搞什么?”唯筱咽了下口水。“我要睁眼了,这次是你把我拽进来的,要是我看了什么不该看的,不关我的事。”说完,她侧头,试探性地睁开眼。
入眼所及是一片被雾气覆盖的镜子,镜子里什么也看不清。
她松了口气,缓慢地扭过头,目光撞上一脸明晃笑意的周易宁。
她眨了眨眼,视线往下。
他是穿着衣服的。
睡衣睡裤,齐齐整整。
唯筱只感觉洗手间的热气蹭蹭地往她脑顶上冲。
旁边的莲蓬头还在洒水,源源不断的热气重新在洗手间上空聚集。
唯筱意识到自己被人耍了,抬手就往周易宁拍了过去。手腕被人拽住,她重新被扯到他的怀里。
两个人一时都没动。
闷热的气体仿佛也将时间的流速减慢。
不知道过了多久,周易宁说了一句。“有点紧张。”他抱着唯筱,说话时胸腔传来的颤动贴着她的脸。
唯筱抬手抓住他的衣服。“紧张什么?”
他轻笑了声,几个字在喉间滚动许久,才艰难地吐露出来。“怕你嫌弃我。”
唯筱顿住没接话。
周易宁低头在她发间蹭了蹭,声音在雾气里显得缥缈。“乖乖,我不是个好人。”
唯筱知道周易宁要说什么。
她抓着他衣服的手改而圈住他。
像是过了许久,又仿佛只是几秒的时间。
“高衍——”说到这,他突然打住,改而换了一种说话方式。“我妈嫁给了高成鹤,高成鹤是高衍的爸爸。”
他想到易园每次说的让让弟弟,无力又嘲弄地继续道。“如果非要扯上什么关系,他……也算是我弟弟。”顿了两秒,他固执地加上一句。“虽然我并不承认。”
唯筱轻轻笑了声,将这种沉重的气氛微微打破。
她往后退开些,关了莲蓬头。“我热。”
她穿了羽绒服,又站在这热水堆里这么久,实在有些忍不住了。
其实对于高衍和周易宁的关系,在听完陈雅婷给她说完的话后,她隐隐猜到了。
“不想说就不要说了,”唯筱踮脚朝他亲了口,还未往后退,整个人就被他箍住往墙上抵。
烟雾缭绕里,热气在天花板凝结成水珠。
下一秒,水珠往下坠,落在他的眉骨,最后滑到她的眼睫上。
唯筱想了一会,还是将陈雅婷给她说了那些话的事告诉了周易宁。
“至于高衍和你的事,我好像也猜到了一点。”说完,她抬头抚上他的眉眼,将那水迹擦除。“如果你不想说,那就等你想说的时候再说。”
周易宁没动。
他低头将自己埋在唯筱脖颈里,眼底尽是翻涌的思绪。
许是在洗手间待久了,脑子有些胀。
那些事过去太久,他已经很久没有去想过以前了。
他爸出事以后。
他妈每天都躲在房里哭。后来某一天,易园问他愿不愿意回妈妈家乡生活。
周易宁是不想离开京华的。
但易园抱着他边哭边说。
说家里没了他爸要怎么办;说如果一直待在京华,华航的补偿款和保险也不够他们生活;说在这里触景生情,她活不下去。
于是,他们回了西塘。
可回了西塘,才是噩梦的开始。
直到现在,他都还记得。
走在巷子里,旁边的人若隐似无收敛又肆意的打量。在他走过之后,伸手指着他用自以为很小的声音对他、他爸、他妈的各种指点。
他爸还在的时候,总喜欢对着他说我们易宁很好。
可他真的很好吗。
如果他真的够好,为什么他妈会一声不吭丢下他,为什么巷子里的人会说他恶心。
他爸还说。
我们易宁长大了,知道得越来越多了。
直到后来他才知道。
那不是长大。
十三岁以前他也曾天真过,天真地以为这个世界是个全民讲理,讲法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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