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人平安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骁骑校
在沐兰的组织下,一支民间救援队一小时之内就搭建起来,开着皮卡车,拖着冲锋舟浩浩荡荡下乡救援。
此时刘康乾也在救援队伍中,不过他属于官方救援队,省委省政府抽调人手加强基层力量,刘康乾是第一个报名的。
近江附近驻军接到政府求助,也加入到救灾工作中来,机步旅没有冲锋舟,就派出轮式装甲车执行任务,即便是一米多深的洪水也能如履平地,近江市局直属飞行大队的直升机也加入进来,在受灾区域上空盘旋,确定被困灾民位置。
省移动公司和联动公司出动紧急通信车,为受灾地区提供手机信号,到上午手机就能打通了。
傅平安和潘夏阳依然被困在楼上,雨还在下,远处有马达声传来,救援来了。
来的是沐兰,她穿一件橙红色的救生衣,头戴防撞盔,英姿飒爽,冲锋舟上已经载了几个难民,都是一路寻来时顺便救的。
傅平安和潘夏阳成功获救,套上救生衣,坐在冲锋舟里离开村子,路上他们看到了昨夜一直没能找到的红色牧马人,车完全淹没在水中,车门是开的,里面没人。
好人平安 第三百九十九章 赈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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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地上一片哀哭声,村民们在哭房子,哭牲口,哭他们失去的一切,除了这块高地,四面都是水,随身的饮水和食品吃完了,只能挨饿,虽然是夏季,但是气温不高,大家撤离的匆忙没带厚衣服和被褥,冻得瑟瑟发抖。
潘家三位女眷已经濒临崩溃,在灾难面前,人人平等,谷清华又再高的学历,再广博的见识,此刻也只是一个柔弱的小女子,她的意志甚至还不如潘晓阳坚强,想到极有可能同时失去生父和男友,她的情绪就控制不住,焦灼悲伤,泪流满面。
此时,冲锋舟上的傅平安做出一个决定,救人,尽可能的多救人,而不是逃到安全的地方去,他知道谷清华一定在担心自己的安危,可是与之相比,别人的生命更加重要,两条冲锋舟在洪水中穿梭,陆续又救出两个人,一条狗,还有一只趴在树上的猫也主动跳到他们的船上。
陆军的装甲车和武警的冲锋舟也加入救援之中,满载了人和动物的民间救援队终于可以撤离修整,他们没去灾民聚集的高地,而是回到另一侧,一夜精神高度紧张,加上饥渴,傅平安和潘夏阳都有些脱水迹象,但是吃了压缩饼干喝了一瓶水之后,就又投入救援之中,直到武警把他们拦下,说这边有我们就行了,你们也是老百姓,也不是专业的救援团队,这活儿还是我们来吧。
江东省已经近二十年没有遭遇过如此规模的洪水浩劫,好在长期以来各级政府未雨绸缪,积极防洪,成效还是很显著的,随着部队的进场救援,政府的救灾工作也迅速展开,省民政厅紧急启动3级救灾应急响应,下拨救灾应急资金,向灾区调拨帐篷、折叠床、棉被等物资,移动和联通的信号发射车就位后,灾民们终于可以联系上亲人了。
谷清华打通了傅平安的手机,获知对方和弟弟安然无恙,但是潘老五依然没有下落,这个结果也在预料之中,三个女人抱头痛哭,洪水的威力每个人都见识到了,失踪的意思就是尸骨无存,潘家从天堂跌到地狱,昨天还在商量摆三天流水大席庆贺,今天就变成了丧事的宴席。
第一批救灾物资是武警的冲锋舟送来的,塑包的纯净水,方便面火腿肠小蛋糕,都是现从超市提的货,一千多人在雨中吃了第一顿饭。
根据天气预报,未来几天还有大雨,高地上也不安全,必须将灾民转移到县城去,又是部队派出越野卡车,冒雨将灾民尽数拉到北河县城学校和体育馆安置,人太多室内空间住不下,就在操场上搭帐篷,县里各家饭店踊跃送盒饭支援灾民,分文不取,大灾大难面前,温暖之情处处可见。
到了中午,死亡和失踪人数初步统计出来,全县人员伤亡被压到了最低,全县只死了五个人,其中两个是独居在家的孤寡老人,另外三人是负责联络群众的副镇长和两名基层派出所协警。
失踪八人,潘老五名列其中。
傅平安是在北河县一中体育馆内和谷清华重逢的,虽然只分开几个小时,却有生离死别之感。
刘康乾也在北河县,他虽然身为省里下来的“领导”但是身先士卒,一直工作在一线,当然江大高材生的用武之地绝不是在这方面,刘康乾最擅长是写文章,只有深入一线才能写出感人至深的文章来,首先得感动自己,才能感动他人,这次洪灾,充分体现了什么叫做洪水无情人有情,刘康乾深有体会。
救灾物资其实是不太够的,多亏了北河县的老百姓们慷慨解囊才没有暴露出大问题,有很多灾民在县城有亲戚,直接投奔亲友去了,又解决了一部分压力,潘晓阳一家人不用投奔远亲,他们在近江有房子,直接搬家到近江就得了。
一夜之前,家没了,爸爸没了,车也报废了,潘晓阳欲哭无泪,她没法怨谁,就像乡亲们也没法去怨谁一样,虽然谁都知道这其实并不是纯粹的天灾,开闸泄洪,沙河寨注定是牺牲品,这个观念早已牢固在扎根在大家心中,所以发生之后心理上可以接受,并不会去仇恨做出决策的人,因为不淹沙河寨,淹的就是北河县,就是省会了。
傅平安要带大家回近江,在洪水退却之前,住在这边毫无意义,但潘母不同意,她说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虽然不能回家等,但总要在离家最近的地方等。
别看潘母平时很温和,关键时刻非常执拗,谁也劝不动她,谁也无法理解她和潘老五近三十年相濡以沫的感情,最后是潘晓阳拿出折中方案,在县城宾馆开个房间住,总比挤在体育馆强。
潘家人有这个经济能力,其他灾民就只能挤在场馆里,行军床不够,就用学校体育课用的软垫代替,饭菜供应不上,就吃方便面凑合一口,虽然政府竭力供应,这边的条件还是和难民营差不多,吃不好住不好,上厕所都要排队。
家人不走,傅平安也不走,他打算做志愿者尽一份力量,但是政府暂时没有这方面的组织,他就自己单干,托人在近江购买物资,找车辆运到这边来。
傅平安有钱,而他在物质享受上没什么追求,账户上躺着大量的钱派不上用场,拿来赈灾是最好的,一个电话打到公司,安排顾北操办此事,顾北雷厉风行,迅速到食品批发市场包圆了一批方便食品,同时联系了卡车,当晚就能运到北河县。
救灾物资运抵北河县的同一时刻,好消息传来,潘老五获救了,据说他和另一个人是在一颗大树上被武警救援队发现的,被救下来时两人在树上待了好几个小时。
潘老五是被武警的卡车送来的,身上的衣服全湿透了,狼狈又憔悴,看得人心疼,全家人终于一个不缺,团团圆圆,说到自己被困的事情,潘老五心有余悸,昨晚上他喝了一斤半白酒,本来就醉醺醺的脑子有些糊涂,有认告诉他,一位腿脚不便利的多年老友还在村里没出来,潘老五连个招呼都没打,直接开车回去救人,把老兄弟救出来之后,车辆被困在水中,眼瞅着洪水一点点上升,潘老五拉着兄弟弃车逃生,爬到一颗大树上等待救援。
“他家开小卖部的,临走前我拿了一包东西才没饿着渴着。”潘老五说,又形容那棵树的庞大,用手比划着,“树杈上做两个人一点问题没有,我俩披着雨衣,就着真空白装的花生米和鸡爪子,又喝了一斤多。”
大家哭笑不得,傅平安说我怎么没在车附近看到你?潘老五和他对了一下位置,确定牧马人是被洪水冲走了,两下距离起码一公里。
能把越野车冲出那么远距离的洪水,威力可想而知,潘老五蹲在树上喝酒的故事,听起来搞笑,细思却充满悲壮色彩。
当夜,无数人失眠,住在体院场馆里的灾民自不用说,大人叹气小孩哭,抗灾一线,救灾人员和部队指战员连夜奋战,县委招待所的某一个房间内,忙碌了一天的刘康乾不顾疲惫,打开笔记本电脑,回想着白天一个个感人的瞬间,文思如泉涌。
远在近江的堂姐刘婕妤,下午临下班前被领导叫去开会,她现在和母亲熊茹一个单位,都在省红十字会上班,事业编制,虽然不如行政编制的饭碗那么铁,但是胜在清闲,听说北河县那边遭灾了,红十字会紧急开了个动员会,领导说最近可能有动作,让大家不要迟到早退,手机都开着,时刻等候通知。
刘婕妤不以为意,在她的意识中,红十字会并不负责救灾,那是解放军的活儿,他们只负责收钱,给前方打钱就行了,所以开完会之后依然去酒吧玩耍,她最近找了个男朋友,是个美国留学生,有个很幽默的中国名字叫谢特,谢特家在美国东部是名门望族,刘婕妤准备和他深入发展一下,谈婚论嫁也不是不行。
次日上午,宿醉的刘婕妤还是迟到了,好在有同事给她打掩护,领导根本没发现,刘婕妤泡了一杯茶,别人都喜欢喝什么龙井铁观音,她却喜欢立顿红茶袋泡茶,用玻璃杯装着,赏心悦目的,坐在窗口看外面的街景,让心情放空一下,然后再看一会报纸,一天的工作就算过去了。
但今天似乎不行,省红十字会要为北河县受灾群众开辟募捐通道,领导让刘婕妤写一个公告,放在各个媒体上号召募捐,这活儿并没有难度,刘婕妤打开电脑,噼里啪啦就打出来了,用红会的微博官号发出来,又给报社电视台发过去,让他们刊登报道。
这是刘婕妤上班以来的第一个乌龙,她打错字了,微博官号上竟然出现错别字,日期也搞错了,写成去年今天,下面评论区一片嘲讽之声,但刘婕妤根本没发现,她从来不维护这个号,爱发什么就发什么,有时候还转发爱豆的推广文章哩,官号也是活生生的小编在做,也有正常人的喜怒哀乐,还不许人追星了咋地。
与此同时,傅平安回到江大校园,公开招募志愿者,昨晚第一批救灾物资运到北河县之后,他发现一个严峻的问题,筹集资金购买物资一直到运输环节都很简单,但是发放太难了,首先缺乏足够的人手,发放流程不够科学,无法保证发放到每一个人手里,有的人领到很多食品却没有毛毯,有人领了几十瓶纯净水,别的啥也没有,大家似乎更在意的是把物资发下去,而不注重发放的科学性。
所以傅平安要在校园招募一批年轻人,有热情,有头脑,能做事,正值暑假,大学里人不多,但是傅平安在网络上振臂一呼,大批近江本地学生纷纷赶来,踊跃报名,捐钱捐物,傅平安却说我不募资金,只要人,你们的钱可以捐给更加有效率有经验的慈善机构。
一天之内,傅平安就招募了上百名志愿者,清一色的在校大学生,沐兰在最短的时间内给他们配备上统一的反光背心和遮阳帽,旗帜和横幅也制作完成,但是这些人总不能当天投入工作,合理的流程也尚在研究制定之中,反正最危险的时刻已经过去,接下来的任务是保障灾民安置,过渡期生活,以及灾后重建工作。
今年并不是大灾年,外地抗洪物资充裕,借助现代化的物流手段,大批物资蜂拥而至,其中也包括傅平安订购和募捐来的柴油发电机、应急照明设备、抽水泵等设备,这些物资很占空间,物流车辆打电话给采购方,问在哪里卸货。
洪灾期间到处都乱糟糟一团,没人知道这些货物应该卸在何处,让司机拉到北河县也不现实,人家的运费就只到近江,下面人将问题汇报到傅平安这里,他倒是毫不含糊,说交给红十字会,让他们发放,反正最后能到灾民手里就行。
傅平安赈灾不是为了沽名钓誉,他只是单纯的想让灾民过的舒坦一点,据他了解,省红十字会有个巨大的仓库,叫做救灾备灾仓库,平时就储藏了大量物资,估计第一波救援出去不少存货,仓储空间能腾出来,而且红会是专业慈善机构,流程熟悉,人员干练,交给他们准没错。
他打电话给红会,可是始终占线,于是在网上查到省红会的仓库地址,让物流把货全都送那边去。
这一送,就送出问题来了,省红会的仓库已经不是救灾备灾仓库,早已改头换面,现在是某企业的仓库,大门紧闭,根本不收救灾物资,门卫说你们找错地方了,这边根本不认识什么红会绿会的。
十几辆卡车堵在仓库门口,司机们也来了火气,直接下车找地方吃饭去了,仓库方面只好报警解决,警察找到货主,也就是傅平安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交警得知这些都是募捐来的救灾物资后,态度发生一百八十度转变,反而站在司机一方问仓库为什么不接收。
“我们根本就不是红会的仓库。”仓库主管捶胸顿足,仿佛受了极大的冤枉。
最后傅平安做出让步,他加钱请司机们将车开到北河县交付,这边会和北河县政府提前交涉,预备好叉车和场地。
这本是一个不起眼的小乌龙,但是傅平安喜欢较真,既然认错地址了,那就必须把正确的地址找到才行。
他再次给红会打电话,依然占线。
好人平安 第四百章 怼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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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一早,上班时间,傅平安来到江东省红十字会办公地,这栋楼颇有些年头,是三十年代陈子锟主政江东时为当时的红十字会所建的一栋维多利亚式三层洋楼,彼时红十字会的会长是陈子锟的夫人姚伊蕾,红会负责赈济灾民,救助伤兵等事务,而今日的红会是江东省政府直管的特殊存在,表面看是社会团体,却又不用在民政部门注册,人员也是参照公务员管理的。
一句话,这是个不是衙门的衙门。
省红会门前有一道电动栅栏门,外车不能入内,傅平安让司机先回去,孤身来到传达室,室内坐着一个年纪大点的工作人员,还有一个年轻的穿制服的保安正在整理刚收到的报纸杂志,大叔锐利的眼神盯着傅平安,发出灵魂三问,你是谁,你哪个单位的的,你找谁?
傅平安说我叫傅平安,我就是一个普通公民,我来找贵会负责同志咨询一点事情。
能到这种机关来看大门的都是有门路的猛人,一年工资福利十几万哩,必须肩负起阻拦这种刁民的任务,大叔火眼金睛,一眼就看出傅平安是来找茬的刁民。
“我们单位不对外办公,有事你打电话咨询就行。”大叔低头继续看报纸。
“你们的电话打不通。”傅平安说。
“打不通你就再打。”大叔有些不耐烦了,旁边的小保安已经跃跃欲试,想赶人了。
俗话说阎王好见,小鬼难缠,傅平安犯不上和这种人计较,也犯不上摆出身份震慑别人,他笑了笑,拿出一个透明文件袋来,里面装着支票簿、财务章和法人章:“师傅,我是来捐款的,这不北河县遭灾了么,我们单位领导让我来捐一笔款子,捐款不得有收据啥的,不能稀里糊涂把钱打过去就算完吧,您说是不是这个理?”
大叔顿时笑逐颜开,企业给红会捐款那绝对欢迎,企业也不是白白做慈善,总要有点反馈好拿出去说事,这种事情常见,他给傅平安指点上二楼办公室,找刘科长对接此事。
“那身份证登个记,二楼右手第一个办公室,找刘科长。”大叔说。
“谢啦。”傅平安随手抛过去一包烟,昂首走进红会大院,停车位上一排豪车,虽然到不了玛莎拉蒂保时捷的地步,也是奥迪宝马沃尔沃这个层次,机关毕竟是机关,要注意低调。
刘婕妤是红会里唯一能干活的人,其他人都是四十五岁以往老阿姨,办公软件用的都不利索,最擅长的就是八卦和办公室内斗,单位没有皇帝,一把手常务副会长兼党组书记叫蔡丽,干了十五年副主任了,下面有十七个带编制的工作人员,每个人都有很深的背景,谁也不服谁,刘婕妤的妈妈熊茹也在这上班,正儿八经行政编制副处级,每天和另一个副处长明争暗斗,各种攀比,大家都是官太太,谁也不愿意干活,想干也没那个能力,所以年轻的刘婕妤就鹤立鸡群了。
事实上刘婕妤也不用亲自干活,单位里还有临时工和志愿者,跑腿打杂有这些人,重要的工作才由刘科长亲自出马,比如接受捐款这种事。
这会儿更上班,大家都忙着泡茶,刘婕妤桌上的内线电话响了,是门卫打来的,说是有一个人要来捐钱,大家都听到了这句话,打趣说今天真是抬头见喜开门红,刘婕妤也笑吟吟的从抽屉里拿出收据来,可是当他看到来人的面孔时,一张脸顿时就冷了下来。
她是认识傅平安的,这个人算是间接杀死她父亲刘风运的凶手,所谓杀父之仇不共戴天,可现在不是古代可以血亲复仇,她一介女流也没这个能耐,平时见不到也就罢了,今天送上门来的,就别怪老娘不客气啦。
傅平安并不认识刘婕妤,他只是来确认仓库位置的,哪想到这位年轻的刘科长跟吃了枪药一样,态度非常恶劣。
“我想请问,咱们储备救灾物资的仓库……”
“你谁啊,谁让你进来的?你敲门了么?”
傅平安一股火气窜上来,针锋相对道:“我是普通市民,打你们的电话打不通,特地登门询问地址,我有一批物资想要捐过来,救援救灾是红会的基本职能,接受钱物的捐赠也是你们的工作,我的来意已经道明,你现在可以回答我的问题了么?”
刘婕妤还想耍横,同事已经看出来者不善了,出口成章的,不好糊弄,再说人家是捐东西来的,哪有往外推的道理,就过来打圆场,查了资料,把地址告诉了傅平安。
“我们昨天已经去了这个地方,守仓库的人说他们和红会无关。”空口无凭,傅平安还出具了昨天拍摄的视频。
这下工作人员面面相觑,无言以对了,她们也不知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傅平安继续质问,她们张口结舌答不上来,刘婕妤再次出马:“我们暂时不接受物资捐助,你有东西直接送到灾区就好了,我们也没有义务回答你的质询,你是什么人,你没有资格站在这里质问我们,你有给我们捐过一分钱么?”
傅平安凑楼下上来的时候就感受到这里浓郁的机关派头,北河县咫尺之遥的地方几千人遭受水灾,这里却岁月静好,一个个没事人一样,连电话铃声都没有,想必是对外公开的那个号码所属的电话机已经被拔了线,现在刘婕妤又这样怼人,他的脾气就上来了。
“只接受现金捐助是吧,好,我捐钱。”傅平安当场填了一张支票,金额一百万。
“我刚捐了一百万,现在我有资格质问了吧,我不但要问清楚仓库是什么事情,还要监督我这一百万是如何花的,每一分钱的去向我都要知道。”
“有本事你找我们领导去。”刘婕妤有点慌,能任性到随手捐一百万的人,她爹在的时候,她还能对怼,现在没这个底气了。
“你们领导在哪?”
“我们的会长是杨启航,杨省长,你找她去吧。”
刘婕妤没说错,省红会的会长通常是一位副省长兼任,杨启航作为副省长中唯一的女性,担任会长再恰当不过,但这只是一个荣誉兼职,她并不主持这边的工作,刘婕妤也只是拉大旗作虎皮吓唬傅平安而已。
傅平安不会去找杨启航,他有更多重要的事情要做,洪水已经渐渐退去,眼下最重要的是重建家园,在救灾中牺牲的副镇长和两名年轻的协警今天出殡,傅平安不能到现场送别,他从网上看到了北河县送葬的队伍排得老长老长,人们自发的送英雄最后一程。
媒体上开始连篇累牍的报道英雄事迹,树立模范典型,副镇长的很多故事被挖掘出来,据说县里要排话剧,要开庆功会,要给牺牲的人著书立传,要给活着的人立功受奖。
这是标准的丧事喜办的做法,大家也都习惯了。
起初大家面对洪水同仇敌忾,现在洪水退去,眼瞅着学校要开学,灾民再住在学校里就不合适了,总之北河县内各种杂音出现,有一条特别吸引眼球,但是很快就被全网删除。
傅平安看到了这条谣言,说的有鼻子有眼的,说沙河寨等几个村子原本就不该受到损失,所谓保近江也是假的,其实要保北河县城,说的再准确点,是要保威尼斯,而威尼斯水城和周边商业设施,以及刚开的几个盘,全都是建在防洪区域内的违规建筑,这些地皮是淮江两侧事先规划好的洪水缓冲区,是不应该建房的!
他记得威尼斯水城是冯庆存的项目,解小明也有参与,两年前就在开发了,起初是别墅区,后来越建越大,小高层住宅、酒店、商业综合体都起来了,形成一条临江住宅区,实际入住人口不算少。
也就是说,如果江岸没有违规建房,洪水的压力就没那么大,就不用开闸泄洪,牺牲沙河寨等村子,也就不会死人。
上级的决策是对的,两害取其轻,保护了更多人的生命财产安全,可是沙河寨人何辜,他们并没有做错什么,威尼斯水城的居民也没有做错什么,他们是掏出多年积蓄、真金白银购买的有正规手续的商品房,错在唯利是图的开发商,错在违规批地的贪官,错在监察不力的上级国土、规划部门。
而国土规划这一块的分管副省长正是杨启航,同时她也是红会的会长。
傅平安想到牺牲的三个人,年轻的生命定格在2017年夏天,再过短短的几个月,除了他们的家人,就不再有人记得他们。
总得有人付出代价,才能阻止类似情况的再次发生,傅平安决定拿杨启航开刀,先拿红会的事儿发难,这事儿不难查,省红会一贯无法无天惯了的,做事不避人,一切都在光天化日之下进行。
红会的救灾备灾仓库,是国家划拨的土地,根据《城镇国有土地使用权出让和转让暂行条例》第四十四条规定,国家划拨的土地,是不得转让出租和抵押的,这是明显的违规行为,傅平安打电话给国土规划局进行投诉,但是对方告诉他,自己只管地,不管建筑,这块地上盖了仓库,就该建设局管,于是傅平安又打电话给建设局,建设局说仓库是有建设许可证的,这没问题,但出租是违规的,应该由工商局进行查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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