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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绒绒能有什么坏心思呢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混元三喜
师姐轻轻摇摇头,虽不愿意,但还是以大局为重,继续说:“可否斗胆请前辈亲自出山降妖?”
她说得客气,心中却已有了定论,已想好了如何回去同师尊复命。毕竟谁不知道城阳老祖平生最爱降妖伏魔,且最在乎太微境的声誉?三尸对他来说,只是举手之劳,却能替太微境扬名,更加坐稳天下第一仙门的地位,何乐不为?
然而,城阳老祖却冷笑一声,道:“本尊有要事在身,恕不能从命。”
“多谢……啊?”
城阳牧秋:“银绒,我们走。”
陈向晚折扇一展,指着银绒,朝那女弟子微微笑道:“我家这位小兄弟说得对,以德报怨,何以报德?庇护村民也要量力而行,不如按着规矩上报,结果如何,看他们的造化吧。”
城阳牧秋走到哪里,人群便自动让出位置,可还没出回廊,便停住了,他发觉银绒并没有跟上来,回头一看,只见陈向晚跟在他身边,关切地问:“村人粗鄙,刚才没吓着你吧?”
第五十六章
青年白衣折扇,言语温柔,银绒朝他微微摇头,笑得很自然,并不是平日面对自己的那种谄媚假笑。
城阳牧秋觉得这一幕有些刺眼,亦感到说不出的违和感。
或许银绒并没有说谎,他真的只是为了拿回妖丹,才对自己百般忍让,才故意讨好,从来不曾有过一丝真心。
可笑自己竟一味提防他缠上自己。
城阳牧秋浑浑噩噩的,竟忘了念清心咒,任由自己心绪不宁下去,直到星辉楼掌门戚无垢亲自上门拜访。
戚无垢外貌看起来三十岁左右,身量窈窕,衣着华贵,容貌并不漂亮,但气质出尘,颇有些不食人间烟火的仙人之姿。
她带着几位女弟子,见到城阳老祖,二话不说便盈盈一拜。
城阳牧秋虽状态不佳,却早习惯了大世家、小门派的朝拜,几乎条件反射地端出了太微境掌门的架子,周到而疏离地受了她的礼,又道:“若是戚掌门因章河村的事而来,那便请回吧。”
戚无垢:“章河村村民得罪了贵派使者,死不足惜,但其中另有内情,请城阳仙尊容禀。”
两人进了雅间详谈,便剩下星辉楼女弟子与陈向晚、银绒、玄鸾、玄姿、玄风、玄态等人。
女弟子中还有一位熟人,便是星辉楼遥字辈大师姐遥洛,曾与银绒在秘境中相识,还撸过毛团儿状的银绒,熟人见面,甚是欢喜,何况师长们都不在,很适合撒欢。
遥洛没一会儿就上手去摸银绒的头了,夸奖道:“你头发好顺滑,你们妖狐的外貌条件都天生这么好吗?”
银绒骄傲道:“不是每个狐狸精都一样,我的皮毛本来就顺滑。”
遥洛深以为然:“是啊是啊,你的毛是我摸过最顺滑、最漂亮的。”
陈向晚在一旁听得连折扇都不扇了,一副想打岔却又不知合不合适的欲言又止模样,就听遥洛悄声问:“听说城阳老祖是被那不长眼的村民气到了,才不肯去救人,是真的吗?听说那人骂了贵派的使者?”
“……”银绒仔细想了想,那人只骂了自己一个,而在场的除了祖宗之外,似乎只有自己勉强算是太微境的人,哪有什么“使者”,她说的,该不会是指自己吧?
一旁的陈向晚适时道:“遥洛姑娘此言差矣,城阳老祖恢廓大度,岂会计较这些细枝末节?他胸怀天下,暂时爱莫能助,自然是有别的考量。”
遥洛忙收回摸银绒脑袋的手,正色道:“是我小人之心了。”
银绒也清醒过来,是啊,祖宗怎么可能因为那人骂了自己,便气到不肯帮忙?自己在他心里哪有那么重要,怎么一不小心,险些又自作多情了……
也不知戚无垢对老祖说了什么“内情”,城阳牧秋再出来时,已经应下亲自去章河村探探究竟,星辉楼的人自然也跟着一同随行。
“不过,这一次情况特殊,不能大张旗鼓,恐怕会打草惊蛇。”戚无垢提议道,“能不能委屈老祖,同我们一起乔装打扮,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莫要释放出威压?”
城阳牧秋竟没什么异议:“可以。”
戚无垢:“人数也不要太多,我只带一个弟子……”
城阳牧秋赞同道:“万剑宗也不必跟随,只我一人足矣。”
戚无垢却为难起来:“这,仙尊,倒还有一事……为保险起见,闲杂人等少去为妙,可为了引蛇出洞,或许还需几位‘诱饵’。”
她字斟句酌地说:“那些妖物的目标是‘俊美后生’,但如今章河村略平头正脸的后生都已失踪,仙尊固龙章凤姿,然威严太甚,怕妖物不敢近身,不如再带上陈少宗主,以及贵派弟子。”
她说着,看向银绒。
银绒看起来年纪尚小,并不十分符合那些妖物的目标,然而,这张脸实在太过惊艳,是个做诱饵的绝佳人选!
陈向晚痛快应下,银绒原本并不想趟这趟浑水,可听说跟随戚无垢去的弟子是遥洛,遥洛在秘境中对他颇为照顾,现在星辉楼有难,他投桃报李,帮一点小忙,也是应该的,便也答应下来。
城阳老祖略一思索,倒也没阻止,有他在,即便龙潭虎穴,也能保想保护的人平安,那是绝对的实力。而他也有一丝私心,或许可以趁着前往章河村的契机,把银绒的心结解开,待到事毕,直接将人接回太微境。
一切照旧。
甚至,自己可以原谅银绒从始至终的敷衍算计,他对自己百般勾引,却只是为了妖丹的事,自己也可以既往不咎。
然而,城阳老祖心里算盘打得噼啪响,实际上却根本没机会对自家小狐狸精诉一诉衷肠——陈向晚像个挥之不去的大号幽魂,时时刻刻横亘在他们之间。
只要他对银绒起个话头,陈向晚便会适时地岔开话题,偏偏银绒似乎对此一无所感,他和星辉楼那个女弟子很投机,俩人一路欢声笑语,情同姐弟,还真有些一家人出游的感觉——依着计划,他们全都乔装打扮,就扮作做符篆生意的半吊子散修,城阳牧秋自然是“一家之主”,戚无垢扮作“姑姑”,陈向晚、遥洛、银绒则扮作“兄、姐、弟”三人。
一行人因错过了宿头,只好去漳河村借住,借住的人家也选好了,便是白日里那个在章乙镇大闹的村民章老大。
选他的确便宜,在别的村民出面劝阻说这村子最近不太平,尤其是你们三位这样的俊后生,很可能被血姑抓走,吸干了精气、要了命时,章老大便站出来,拿出无赖样子,拍着胸脯保证村子很安全,又埋怨村里人挡了他的财路。
待到打发走村民们,章老大才抹着汗,陪着笑问众人:“几位仙长,小的刚才表现得还行吧?还有什么别的吩咐吗?”
城阳牧秋似乎把他当做蝼蚁,连掀开眼皮瞧一眼都不愿意,陈向晚是个体面人,对谁都温和有礼,银绒瞄了一眼戚无垢,见她也没什么吩咐,便狐假虎威地发了话:“没有了,你滚吧,别打扰我们休息。”
章 老大点头哈腰地滚了。
城阳牧秋看到银绒那副故意凶神恶煞的样子,知道他又小心眼发作,在报白天被那人骂了的仇,可奇怪的是,明知他心里的小九九,他却不厌烦,反而觉得他鲜活可爱。
“银绒,”城阳牧秋说,“我有话……”
陈向晚:“牧秋,我也有话对你说,可否借一步说话?”
这已不是第一次被他打断了,城阳牧秋面色不愉,而银绒注意到祖宗的脸色,立即乖觉地开溜:“你们聊,我要出去守夜了。”
其实今晚他们三个都是“诱饵”,守夜的事已全权交给戚无垢师徒,银绒只不过借口躲出去罢了——准道侣之间说悄悄话,他一个外人还是别掺和的好。
银绒其实早就看出来了,陈向晚一直在有意无意地拦在自己与城阳牧秋之间,也许他心里还是介意的吧。
遥洛挨着银绒坐下,问:“怎么唉声叹气的?”
银绒一手托腮,一手握着根草棍,在地上乱画:“有点后悔过来了。”
遥洛:“害怕了?”
银绒不置可否,继续用草棍画圈圈:“就觉得我挺多余的,平白给人添麻烦。”其实越跟陈向晚相处,他越觉得这人不错。陈少主是那种温文尔雅的大世家公子,人生得俊美高挑,修为高、修养好,又很体贴,很会照顾人,出手也大方,也不嫌弃自己是只穷酸的乡下小妖……总之与他相处,银绒觉得很舒服,若有可能的话,他很想与他交朋友的。
只可惜,他们之间横亘着一个城阳衡。
毕竟陈向晚那么喜欢城阳牧秋,俩人也许还是两情相悦的……
无论自己如何澄清,坊间自己与城阳老祖的传闻,总会是他心里的一根刺吧,更何况,自己还真的跟城阳牧秋睡过,还不止一次。
遥洛却完全没领会其中深意,劝道:“你怎么会是添麻烦?你明知此处有危险,还愿意以身犯险,我们感激还来不及呢,从前我听长辈说妖非我族类,需小心提防,但越是相处,我越觉得人也好、妖也罢,每个人都是独立的个体,哪一个种族都有好有坏,譬如你,就很讲义气,恩怨分明,知恩图报……”
银绒就这样被鸡同鸭讲地安慰到了,有些不好意思,还有一点膨胀:“哪里哪里,不过我是真的恩怨分明!”
而与此同时,章老大家的茅草屋内,城阳牧秋正襟危坐,目光如炬地望着陈向晚,语气前所未有的冰冷:“陈少宗主,你有什么话,便一口气说完吧。”
陈向晚竟也不惧怕,只静静地望着城阳牧秋,忽而笑了:“牧秋,我知道,你永远也不会伤害我的,无论我想做什么。”
这一瞬间,城阳牧秋竟有些紧张,但他习惯了把‘面无表情’当做面具,仍旧面不改色地说:“你最好不要找银绒的麻烦,你我的事,与他无关。”
陈向晚闻言愣了愣,城阳牧秋便又用洞悉一切的口吻问:“那你为何跟着他?”
“……”陈向晚叹口气,旋即竟是摇头笑出声,“原来我在你眼中就是这样的卑鄙之人?”
“也罢,我从前总顾念你修无情道,觉得你也是身不由己,所谓的‘铁石心肠’,所谓的‘以己度人’……都情有可原,但你当真小看我了。”陈向晚说,“罢了,不说我,只说银绒,你甚至从来没把他当人,现在摆出这副深情模样,又有什么意思?”
城阳牧秋:“我……不把他当人?”
陈向晚:“外人都道他爬了你的床,狐媚功夫了得,可实际上,你一直让他睡在狗窝里吧?”
城阳牧秋语塞。
“他虽是妖狐,却早已修出灵智,和人一般有感情,甚至是个爱憎分明,可爱鲜活的少年,”陈向晚幽幽道,“我从前觉得,喜欢一个人,必然是因为对方足够优秀,最近却有了新的感悟,也许喜欢一个人,并不需要对方有多强大、完美,而是喜欢和他在一起的自己罢了。”
城阳牧秋被这一番拗口的“谬论”绕得莫名其妙,就听陈向晚继续为银绒鸣不平:“你是高高在上的太微境仙尊,可知多少人私底下眼热你身边的位置?他被误会成……唾沫都快把他淹没了,你非但没有给任何解释,反而在众弟子面前,把他从仙舫的舱房里赶出去,有多少人以为他从云端跌落,打定主意看他的笑话?你都想过没有?”
城阳牧秋还是头一次被人质问得哑口无言:“我……”
陈向晚:“你没有想过,因为你从来没为他考虑过,无情道,呵,名不虚传。”
原本想警告陈向晚不要对银绒因妒生恨,却没料到,居然受了这样一顿抢白,城阳牧秋对银绒“从始至终只为妖丹”之事的愤怒,渐渐消散化作隐隐的愧疚之余,还重新拾起了那股违和感。
好像哪里不对劲儿。
这种“不对劲儿”,在入夜选房间时,突然醍醐灌顶地被城阳老祖觉察出来:章老大家的房间有限,他与老母亲挤在一间房后,便只剩下三间厢房,戚无垢自然与遥洛一间,而剩下城阳牧秋、银绒与陈向晚三人,住剩下两间房,就意味着,有一人落单。
银绒自然默认祖宗与陈少宗主一间,自己睡最小的厢房。
城阳牧秋则默认自己照例与银绒一间,陈向晚单独睡。
然而,陈少宗主提出的方案是:“牧秋身份尊贵,自然不能与人合住,但我与银绒一路上结伴而行,已经习惯挤一间房了。”





毛绒绒能有什么坏心思呢 第48节
第五十七章 (二更)
城阳牧秋:“你们、习惯、挤、一间房了?”
银绒差点吓出原形,慌忙解释:“都是天字套房,我们分床睡的!”
陈向晚笑道:“牧秋,我没骗你吧?就是一间房。不过,我与你不同,我从来都给银绒留一张床。”
这是在暗指城阳牧秋从前让银绒睡蒲团的事。
“睡床?可以。”城阳牧秋怒极反笑,“本尊打地铺,银绒睡床。”
然后事情便这样决定了,银绒还恍惚以为自己在做梦,趁着章老大等人去铺床的工夫,战战兢兢地问陈向晚:“真的要我和老祖一间房啊?”
陈向晚揉了揉银绒的脑袋:“你暂且忍耐一晚,等此事一了,便不用再这般将就了。”他其实心里明白,自己争不过城阳牧秋,说那些话,不过是确保城阳衡与银绒分床睡罢了。
银绒:“那那那还是我打地铺吧?”
陈向晚:“不要觉得他打地铺是在迁就你,以牧秋的修为,早就无需睡觉了,不过是找一处地方蛰伏,静待那些魑魅魍魉前来自投罗网罢了,在哪里都一样,你就不同了,你身子弱,需得睡在床上,不然容易着凉,我方才故意激他,也只能替你争取到这些了。”
听力极佳的老祖,人虽不在,可神识一直是放出来关切银绒的动静的,听到陈向晚这番话,差点没气得一掌拍塌了章老大的茅草屋。
……自己打地铺,倒成了他的功劳了?从前怎么没发现这人如此巧舌如簧?
银绒虽躺在床上,却连大气也不敢喘,把自己的衣袍整理得齐齐整整,连领口都仔细掖好,生怕祖宗突然来了兴致,鸡蛋里挑骨头,又骂他“衣衫不整”、“不知羞耻”。
“银绒。”打地铺的祖宗忽然发了话。
“在!”银绒条件反射地应,脆生生,紧张巴巴,像随时等着师长考校的小徒弟。
“……”城阳牧秋,“你就这么怕我?”
银绒心道:这不是废话吗?全修真界哪只妖不怕凶名远播的城阳老祖?
城阳牧秋仍旧是那种平平板板的声音:“我问你,你觉得陈向晚此人如何?”
银绒:“…………”突然之间问你的准道侣干什么?是在考验我吗?这题可怎么答,若是说他不好,老祖该不会以为我还对他余情未了,才故意诋毁他的前未婚夫吧?
银绒于是说:“陈少宗主一表人才,天资好,修为高,德才兼备,出身也高贵,人也温柔和气,是我见过的最好的人族修士——”
“啪!”
银绒怀疑地砖碎了,立即瑟瑟地闭了嘴。
城阳牧秋在黑暗中沉默片刻,才问:“你真觉得他那么好?”语气虽照旧无波无澜,可银绒就是莫名听出了一股咬牙切齿的感觉。
……他到底哪里说错了啊?祖宗也太难伺候了吧?
城阳牧秋又问:“那你觉得我比陈向晚如何?”
银绒:“……”您老人家今天怎么突然谈兴大发,就不能安安静静等着血姑上钩吗?
心里虽这样想,嘴上却习惯性地讨好:“您当然更加英姿勃发,爽朗清举,身躯凛凛,相貌堂堂,您比他个子高,比他名气大,只要提起‘城阳老祖’四个字,哪有不打心底里崇拜的?”
“油嘴滑舌,虚情假意。”城阳牧秋这样说,却似乎含了一丝笑意,银绒正要松口气,又听他问:“那你可答应同我回太微境?”
“……”银绒断然道,“不要。”
“所以方才说的都是假话,你还是喜——”城阳牧秋忽然住了口,“禁声!”
银绒自然乖乖闭嘴,心里还忍不住吐槽:明明是你一直没话找话,反倒叫别人禁声哦?
此时已夜深人静,窗外传来的马蹄声格外清晰聒噪,却又莫名地助眠,让人眼皮发沉,银绒恍惚看到窗外有个孩童身形的小人儿,骑着高头大马,从窗前略过,便实在抵挡不住睡意,迷迷糊糊地昏了过去。
陈向晚看到那骑马的小人儿捅开自己房间的窗户纸,喃喃说了一句“三尸血姑”,便又目光呆滞,疑惑地问:“牧秋?”
隔壁的城阳牧秋心中一片清明,并收敛威压,倏然收回铺开的神识,以免打草惊蛇,只用过人的耳力,听到隔壁隐约传来痴迷的笑意:“不,你是银绒?去哪里,你慢些……”
那东西开始行动了。
片刻后,城阳牧秋感到有什么东西滑进房间,至此,他已大致猜到了那东西“勾魂”的办法,不过是些不入流的致幻伎俩,通常这种妖物都很会洞察人心,勾出人心中最渴望的东西,最深处的欲望,再造出幻境,令人深陷其中,任其摆布。
不过,它们的手法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到底要把人引到何处,有什么目的?真如戚无垢所说的一般吗?
城阳牧秋感到那东西贴着自己吐了口冰凉腥臭的气,非但没动,甚至将计就计地吸入了一些那东西的迷魂雾,奈何他修为太过高深,许久也没中计,倒是听到银绒在床上翻了个身,欢喜地嘟囔:“这么多吗?掌门哥哥,真的是你?”
城阳牧秋听到这声“掌门哥哥”,心中一动。
他的判断不会有错,那妖物的确会引出人心底最渴望的旖旎欲念,银绒他……为什么会在这时候叫出自己的名字?是不是代表着,他其实……
银绒好久没做过这样嚣张的美梦了!
他靠在红袖楼最华丽房间中的雕花美人榻上,枕着攒金丝鸳鸯软枕,身边是兰栀姑姑做小伏低地捧着一个黄灿灿的金盘子,上面堆满了上品灵石雕成的瓜子。
眼前是一排环肥燕瘦的美男,大约有十几个,有身强体壮、穿短打粗布的,也有细皮嫩肉、手持书卷的,有唇角含笑温柔可人的,也有清冷孤高气质出众的……其中最打眼的要数一张熟悉的面孔。
不得不说,城阳老祖即便没有那样傲人的修为、庞杂的术法学识和家喻户晓的声望,单凭容貌也能做个面首,混一辈子温饱,五官深邃俊秀,却高大挺拔,站在一排“美男”里,仍旧鹤立鸡群,一眼就能看到他。
可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银绒已经有些分不清梦境与现实,不怎么确定地问:“掌门哥哥,是你吗?”
“城阳牧秋”朝他柔柔一笑:“自然是我,胡公子,从前是我有眼不识泰山,让你受了委屈,你可以原谅我吗?”
银绒舒爽地大笑起来:“也不能这么说,你也教了我很多功法,还给我吸了很多阳气,咱俩扯平……不过你非要意思意思的话,也不是不可以!过来和他们一起,给我捶腿!”
“是。”梦中的“城阳牧秋”低眉顺眼地说,而后就与另外十几个美男一起,捏肩的捏肩,捶腿的捶腿,各司其职,好不热闹。
银·胡老爷·绒则边吃着美人喂的葡萄,边喊“赏!统统有赏!”
而后,美人们却忽然集体停了手,侍立在一旁,“城阳牧秋”代表大家说:“胡老爷,咱们换一处地方乐吧,去泡温泉怎么样?我们轮流侍寝?”
“你要侍寝?”银绒皱起鼻子,“不行不行,你活儿太差了,疼。”
“城阳牧秋”低眉顺眼地退下,又有美男上前进言:“那里还有很多烤得焦黄流油的肥鸡,胡老爷带我们一起尝尝吧?”
城阳牧秋终于中了幻术,眼前却有两副景象,一个幻影状的“银绒”,正搔首弄姿地脱掉一身红裘,露出雪白的膀子和大片胸脯,趴在自己身上耳语:“主人,银绒知错了,愿同你回去,银绒之前任性,你打我吧,就用那条从前在蘅皋居,我背不出书时,你罚我的戒尺……”
用与小狐狸精一模一样的声线,说得莺声软语,好不蛊惑,连如瀑的柔顺青丝也落在他身上。
可城阳牧秋拇指上的扳指仍旧维持着玉石本身的冰凉,竟是心如止水,他透过眼前诉说“回心转意”的“银绒”,竟一心二用地想:本尊如今最渴望的果然是他。
与此同时,他视线中,真正的银绒吸了口口水:“好好好,那就去尝尝。”
旋即爬起来,跌跌撞撞地跟了出去。
城阳牧秋目光追随着他,心中猜想:也许是梦到与我同去吃什么美味了吧?
旋即起身,唇角还带着一丝没来得及收回的笑意,却是一把捏死了“幻影银绒”,而后才做出目光空洞的样子、以跌跌撞撞的步伐,跟了出去。
第五十八章
目的地是一片荒山,山中有一处洞府。
银绒陈向晚不知陷入了什么美梦中,脸上都浮现出痴傻而满足的神情,裤腿上沾了泥水,也浑然不觉。
骑着马的“血姑”落地,化作一滩血水,消失不见,那马匹却扬起前蹄,摇身一变,成了个一头棕发,做员外打扮的富贵男子,腆着肚子,向伙伴们炫耀:“又勾来三个!看看这成色!”
洞府中的众妖却没多热情,只有一妖应声:“都抓了五十来个,够用啦!还那么麻烦做什么?”
“不是,你们仔细瞧瞧,这回的成色不一般,个顶个的美男子!尤其是那个年纪最小的,啧啧,你们见了就知道了,老马我活了几百年,也没见过这么勾人的小浪货,少主一定喜欢……”
城阳牧秋眼皮动了动,藏在袍袖中的手,掐诀变化,只要放出灵力轻轻一点,银绒便会从妖物替他编制的美梦中醒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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