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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绒绒能有什么坏心思呢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混元三喜
陈向晚仗着万剑宗对太微境的恩情,并不怕他,笑道:“公平竞争罢了,看他更喜欢与谁同行,结果你输了,我也没赢。牧秋兄,银绒是个很可爱的人,初见只觉皮囊惊艳,可越接触,越觉得他有意思,不过十几日工夫,我便发现了,你把他养在身边一年有余,才反应过来吗?”
城阳牧秋:“你是不是觉得我顾忌两派交情,所以不会伤你?”
陈向晚折扇一摇:“是啊。”
城阳牧秋:“…………”





毛绒绒能有什么坏心思呢 第52节
陈向晚自言自语似的说:“我从小循规蹈矩,父亲教导我,上位者需明知能为而不为,需谨记‘藏匿’二字,我听他的话,可心里总是悄悄喜欢恩怨分明,恣意江湖之人,你孤身闯鹿吴山,血战妖王,为灭门之仇,竟隐忍两百年。又因记着万剑宗扶持之情,时时处处回护我派,甚至数次救我于危难。”
“我有时候觉得你和银绒,你们两个很相似,他睚眦必报,心眼比针鼻儿还小,却也能牢记别人的一点滴水之恩,一旦寻着时机,就愿意涌泉相报,他对喜欢的人一片赤诚,对厌恶的人满肚子坏水……”陈向晚说着,嘴角不由得扬起一个温柔的弧度,“也许是因为他骨子里有些像你,我才这么容易被他吸引。但他又不像你,他活泼,贪吃,很容易收买,但也狡黠得可爱……同他在一起太愉快了,成为被他惦记、喜欢的人,这种感觉太好了。”
城阳牧秋面无表情地听着陈向晚夸奖自家小狐狸,越听越气。
“生气”这种情绪,已经数百年没出现过了,一开始是因为银绒满蘅皋居地撒欢儿,后来因为银绒与奎岳之流走得太近,再后来便是银绒不辞而别。
现在虽然怒火扩散到了陈少宗主身上,但归根结底还是因为银绒。
银绒像是他变回“正常人”的唯一介质,也许也是他参悟大道的阻碍。养在身边,日日能被他缠着的时候没觉得,那甩着尾巴的狐耳少年离开之后,城阳牧秋才恍然发觉,蘅皋居变得更冷清了,真成了弟子们偷偷吐槽的“阴间地域”,没有一丝人气,让人徒生烦闷。
这样的银绒,太招人喜欢,他从前竟没察觉到。
可如今既察觉到了,便不会再让人抢走。
“承蒙万剑宗相助,星辉楼之事已了,”城阳牧秋又重拾了太微境掌门该有的风骨,说起了‘人话’,“我们就此别过。”
说罢,老祖身形一闪,竟凭空消失在了陈向晚眼前。
玄鸾惊道:“朝雨道君这是什么法术?都说他老人家学识庞杂,触类而长,这是钻研出了新的术法吗?”
玄姿:“像是遁地术,可地上丝毫没有痕迹,一下子就无影无踪了!”
玄态:“难道是障眼法,实际老祖已经御剑远走了?”
陈向晚听着自家师兄们兴奋而崇拜的讨论,心道:他用了什么法子我不知道,但去追谁,太显而易见了,也许我用寻气决慢慢找人的时候,他早已追上了银绒。
可为今之计,只能顺着往琵琶镇的方向慢慢找。
银绒并没有直接往琵琶镇的方向走。
甫一离开两辆鸾车的是非之地,银绒便以最快的速度,花高价租了柄飞剑,稍微绕了些路,但不过半日功夫,便以飞出三百里。
这里微微偏离了路线,可风景极好,偶尔换换口味,走一走山路也不错,更重要的是,他不大想继续偶遇城阳牧秋了。
银绒化作小狐狸,在山野间撒欢儿狂奔,饿了就化作人形,把储物铃铛里存着的肥鸡和零嘴拿出来祭五脏庙。
结果刚舒舒服服地吃了第一顿饭,眼前就凭空现出一个人高马大的、活的城阳牧秋。
银绒:“………………”
银绒:“仙尊,您跟着我干什么?”
这一回,城阳牧秋却对答如流,早就打好了腹稿似的:“我师尊的衣冠冢葬在这片山里,我来给师尊扫墓,不是刻意跟着你。”
银绒:“…………………………”您老人家这个瞎话编得也太敷衍了吧,扫墓?亏你说得出口!?
就听城阳牧秋接下来果然直奔主题了:“不过既然遇到你,有句话想对你说。”
“银绒,本尊,我,可能心悦于你。”城阳牧秋平平板板地说,耳朵却悄然红了,“所以想接你回太微境。”
“……”
“…………”
听到“心悦”二字的时候,不心动是假的,这是多美好的词啊,让人联想到结成道侣,一生一世一双人。
并且也并不十分意外,这验证了银绒之前在海棠树下的反复推演,甚至给人以妄想:他并非把他当做娈宠、灵宠,而是认真地示爱,堂堂太微境掌门、声名如雷贯耳的城阳老祖,修真界最有权势的男人之一,以平等的、近乎恋慕的态度,对他一只小妖狐说“我心悦于你”,能不能同我一回去。
这种幸福,砸在任何一只小妖身上,都会激动得当场昏过去吧?
银绒不是不激动,但还是按捺住心中的激动,问:“你是什么意思?你、喜欢我吗?”
城阳牧秋言简意赅地笃定:“喜欢。”
银绒舔了舔嘴唇:“是那种对道侣的喜欢吗?”
城阳牧秋再次点头。
银绒心跳得有点快,暗自掐了把大腿,很好,疼的,没做梦。他家祖宗是真的放下身段来挽回他了啊?从前那个生怕被自己‘玷污’的老祖,竟回头对自己说了喜欢啊?
这也……太爽了啊!
银绒朝城阳牧秋龇出一口小白牙:“你竟然真的喜欢我,这让我受宠若惊。但是,感情是两个人的事,并不是你喜欢我,我就要答应你。”
“我不跟你回去。”
第六十二章
城阳老祖生平第一次表明心意,就被干脆利落地拒绝,一时惊、怒、闷、苦、伤心,五味杂陈,好像数百年来烧成死灰的种种情绪统一复燃,灼灼地烫着他的心,但疼痛里还裹着一丝酸甜,并不是十分难忍。
城阳牧秋忍下情绪,追问:“那要如何才能答应我?”
银绒小心地察言观色,觉得祖宗情绪还算稳定,并没有恼羞成怒想杀狐的意思,于是胆子也肥了:“怎样都不行,你从前不是很嫌弃我吗?现在轮到我嫌弃你了!嫌弃你岁数大,嫌弃你脾气臭,嫌弃你活儿也差。”
痛快了嘴,银绒拔腿就跑,一溜烟往嶙峋的石林里钻。
小狐狸精的背影很嚣张,红色衣袍摆啊摆,露出一截儿毛绒绒的大尾巴尖儿甩啊甩,两条光裸细白的小腿倒腾得飞快,又没穿鞋,赤脚在被太阳晒得温暖光滑的石头上,发出啪嗒啪嗒的声响,有点欢快,有点狼狈,有点可爱。
城阳牧秋因知道他断然逃不出自己的掌心,所以追得并不是很紧,以免吓到自家毛团儿,边不远不近地缀在后边,边用传音入密在银绒耳边说:“你不喜欢的地方,我可以改。”
“以后不再罚你,至于……至于……”五百岁的老童子鸡到底没把‘活儿烂’几个字说出来,只道,“我会慢慢学。”
银绒听着就在耳边的声音,跑得更快了。
一人一狐你追我赶,不知追逐了多久,城阳牧秋忽然变了语气:“银绒,停下!”
银绒吓了一跳,还真停了片刻,他动动头顶毛绒绒的狐耳,“怎么?”
“再往前就是我师尊的衣冠冢,不可不敬。”城阳牧秋说着,也不再玩“猫捉老鼠”的游戏,下一刻,便闪现在银绒眼前。
虽然刻意收敛了威压,但大能的气场存在感还是太强,银绒被唬了一跳,向后退了半步,一只手按在石碑上,惊了:“还真有座墓碑啊!”
城阳牧秋:“松手。”
银绒连忙松了手。
城阳牧秋似乎反应过来自己刚刚的语气不好,又放软了语气,主动解释:“我师尊以身殉道,只留下一件法袍,他老人家生前曾有嘱托,不回太微境,便葬在此地。”
……还真的是祖宗的师尊。
银绒是从小听‘城阳老祖的传奇’长大的,对他的生平挺了解,知道他十几岁的时候,惨遭灭门,连一手将他带大的恩师也撒手人寰。
银绒:“对不住,我不知道这是令师,无意冒犯。”
城阳牧秋:“无妨,不知者不怪。”
“……”
一阵沉默。
现在人追到了,城阳牧秋却不知该如何诉衷肠——在亡师的墓碑前谈情说爱显然是不合时宜的。
就在这时,一阵清脆的铃声响起。
叮铃铃。
叮铃铃。
银绒捂住自己脖子上的墨玉铃铛,有点尴尬:“这里明明没风,怎么突然响了?”
他话音刚落,只觉眼前景物倏然变化,耳边响起城阳老祖难得的慌乱声音:“银绒!”
再然后,老祖的声音彻底消失,银绒猝不及防地摔到石板上,摔了个屁股蹲儿。
“嘶……好疼。”银绒揉着屁股爬起来,“这是什么地方?等等,你是谁???!!城阳牧秋呢??”
眼前是个看起来三十多岁的清矍男人,似乎穿着太微境道袍,但又不是很像,那法衣的制式差不多,用料却不如太微境的华贵。
男人笑道:“小狐狸,又见面了。”
银绒:“?”
银绒警惕地问:“你认识我?”
看起来三十多岁,正当壮年的男人却自称“老夫”:“老夫道号佑慈,上一次见你,你还是只没开灵智的幼狐,如今你已长这么大了,现在是哪一年?”
银绒:“!!!”
“佑慈道君?”银绒,“你你你是城阳牧秋的师父!你不是死了三百多年了吗?”
“已经三百年了?”佑慈道君露出感慨神色,“一转眼这么久了,是了,衡儿已将太微境重新发扬光大,那孩子少年时许下的宏图大志已经一一实现,是该有几百年了。”
“小狐狸,”佑慈道君笑着朝银绒招招手,“你来到此处,是不是想对老夫告状,衡儿是不是欺负你了?”
银绒:“??”
话题转换得好快,而且,为什么这位道君一副要给儿媳妇做主的长辈姿态?是他的错觉吧?
佑慈道君摸摸鼻子:“其实你们进山后说的话,老夫都听到了。衡儿他小时候不是这样的,只是后来执意为师门报仇,自毁修为,入了无情道,他无情无爱地活了几百年,虽杀伐决断,但于感情一事上,还不如十七八岁的孩子,什么都不会,你多担待。”
“当然也不是要你忍受委屈的意思,他欺负了你,你该给他些教训。”佑慈道君说着,还朝银绒眨了眨眼。
银绒:“……”佑慈道君怎么和话本子里、说书先生嘴里的形象完全不一样啊,城阳牧秋那么个一板一眼的人,竟然有个这么活泼的师父吗?
没想到刚夸了活泼,师尊就严肃起来,“三百年了,该验一验玄精铃铛。”
不等银绒反应,自己已经被脖子上的铃铛向前拖拽,铃铛乖乖地落入了佑慈道君手里,与此同时,银绒脑海里猛然泛起一段久远到他自己完全没有印象的回忆。
那是一片尸山血海,整座长着粉紫色灵植仙草的山,都被血迹染红,一只赤色奶团子,正在跌跌撞撞地乱跑。
奶团子时期的银绒,还未开灵智,也许是同母亲走散了,只一只狐,惊慌地在血流成河的鹿吴山下乱蹿,猛然撞到一个高大青年修士的小腿,被弹了回去,想撒腿就跑。
却没成功,下一刻,就被青年拎在了大手里。
小奶团子这时候一身柔软的绒毛,肚皮雪白,脖子上也空空荡荡,并没有铃铛,缩成一团瑟瑟发抖,紧接着,银绒透过“幼年版自己”的眼睛,看到了那青年的脸!
“!!!!”
是城阳牧秋,他的样貌与现在看起来没有太大差别,仍旧是二十三四岁的样子,俊美的脸上却沾了血渍,神情凶恶,眼中是看死物的无波无澜。
银绒被吓哭了,“嘤嘤嘤”地叫唤、挣扎。
可惜他身子太小,还没有城阳牧秋的手掌大,只要他轻轻一捏,小狐狸就能当场殒命,银绒是真的吓哭了,不断扭动挣扎,小爪爪乱刨,甚至虚张声势地扭过毛绒绒的小脑袋去咬城阳牧秋的手指。
竟然还真被它咬到了。
可奶团子到底怂,咬到了也不敢使力,最后只讨饶似的舔了舔。
那么小一只奶团子,那么小的舌头,舔在拇指上,大约是酥麻柔软的,城阳牧秋一顿,微微松了手,眼中的冷漠似乎有一瞬间碎裂,就在这一眨眼的工夫,奶团子绒成功挣扎出去,掉在地上摔了个屁股蹲儿也不敢停留,抖抖毛飞速逃了。
跑远了,似乎听到年轻版祖宗一句像是嫌弃的:“一丝妖气也无,罢了。”




毛绒绒能有什么坏心思呢 第53节
再然后,回忆像是快速播放的万花筒,一片片闪现又消失,也不知过了多久,银绒再睁开眼睛,只觉脑子里一片混混沌沌,像是做了一场冗长的梦,这时候梦里的回忆已忘得干干净净。
佑慈道君长辈似的,揉揉银绒的头,“衡儿那臭小子,对你做的事,师尊都看到了。是他不对,合该受罚。”
银绒仍旧有一点迷糊,但还是抓住了重点:“你能看到我的记忆?所以道君您没死,是尸解成仙了吗?”
佑慈哈哈笑起来,“老夫死了几百年了,不过有心事放不下,因而撑着一缕残魂,在灵脉契合之地,不人不鬼地苟延残喘罢了,我有一件心事未了,衡儿为了太微境,自毁前途,堕入不得善终的无情道,老夫只希望有朝一日能看到他堪破情之一字,窥得大道。”
又说:“你脖子上的铃铛,是我这只‘老鬼’亲自打磨,与他的用了同一块玄精玉料,可他如今的修为,老夫无法将他拉入我的幻境……”
佑慈道君感慨完,不等银绒提问,就话锋一转,“不过你把他调教得很好,继续坚持,你会大有成就的。”
银绒被说晕了:“什么调教?”他哪有胆子调教城阳老祖啊?而且,什么大有成就?他资质这么差,不过是运气好,采补了几回城阳牧秋这样的超级大能,修为才提高的,而且现在这样他也知足了。
佑慈道君像是能听到银绒的心里话,笑道:“小银绒儿,你前途不可限量,资质绝佳,不过是玄精铃铛限制了你。”
银绒:“那前辈能否帮我取下?”
“万万不可!”佑慈道君严肃道,“不过你铃铛里装着的涅槃羽岁倒可以一试,仔细雕琢,慢慢打磨,会有收获。”
涅槃羽岁是银绒在长洲秘境里,找到的机缘,是一块原石,后来又从獬豸手里‘敲诈’了一柄雕刀,但雕刀只用了一次,就刻坏了原石的边角,自那以后,这两样东西便躺在储物铃铛里落灰,如果不是佑慈道君提醒,银绒都快忘了。
“可是,”银绒说,“我不会雕刻啊。”
“这个不难,”佑慈道君说着,脸色却突然一变,“糟糕!臭小子要破开老夫的幻境了!哎呦,失策了,没想到他又进益了,抵挡不了多久喽!”
“小银绒,”佑慈道君,“师尊问你一句话,还想见我那不肖弟子吗?”
银绒注意到佑慈道君竟然自称“师尊”,像是也把自己当徒弟,当‘自家人’了似的,却还是实话实说:“啊……不太想。”
他并不是虚与委蛇,与仙尊玩若即若离的把戏,而是真的不大想见到他,比起那个终于肯放下身段求爱的老祖,他更想要数不清的美男,左拥右抱地花天酒地,过一把做“胡老爷”的瘾。
可是,自己现在走到哪里,城阳牧秋便跟到哪里,哪里逃得掉呢?
“这有何难?为师可以帮你。”佑慈笑道,紧接着,银绒眼前景物又是一转,再睁眼,人已在千里之外了。
留在自家师尊墓碑前的城阳牧秋,破了法阵,却还没见到银绒的影子,脸上浮现出疑惑神情。
透明的佑慈道君向上飘了飘,摸了摸自家长大成人的高大徒弟的脑袋,无声地说:“傻小子,你这样笨,会把媳妇吓跑的,为师只好助你一臂之力。”
“去追吧,这一回学聪明点,别再惹人烦了,”佑慈叹气,“希望你能参透大道,悟到‘情’之一字,做修无情道而未逼疯自己、继而殒命的第一人。”
第六十三章
银绒醒来的时候,发觉自己身处在完全陌生的地方。
这里很热闹,街市上摩肩接踵,车马喧阗,可民风彪悍,妖气冲天,银绒保守估计,整条街上,七成以上的行人都是妖。
妖族竟然能住在这么繁华的地方吗?
银绒心中诧异,打听一番之后,才得知,原来这里距离鹿吴山很近,鹿吴山便是原本妖王宫殿洞府的所在地,与人族修士们居住的地方相隔甚远,仙妖大战之后,有道行的大妖死的死,逃的逃,隐居山林,或大隐于世的居多,一些成不了气候、没甚野心的小妖,反倒存活了下来,留在此处,隔着一座鹿吴山,与人族修士井水不犯河水,一直繁衍生息到现在,竟悄悄地有了如今的规模。
这里与琵琶镇距离也相当远。
银绒的衣锦还乡之路,好像更难了。
不过也无所谓,这里全是妖,他也觉得新奇,看着路上那些明目张胆露着角,尾巴,或者干脆用原形大摇大摆在街上乱逛的妖,银绒也有些心痒,于是也大大方方地露出狐耳和尾巴,一路上收获不少搭讪。
这时候,银绒就不由得想起自家师父对人族的评价:“人族修士就是矫情。”即便在琵琶镇那种三不管地带,很多人还是喜欢端着,觉得床笫之事是见不得人的,连倾慕也羞于表达,更别提有仙门管理的大城镇。
这里却不同,还走没完一条街,直接了当问银绒要不要双修,或者夸口自己技术一流的,一只手已经数不过来了。
有男有女,有妖也有人,当真民风彪悍。
银绒被这阵仗吓到的同时,也有一点舒爽——有好几个人夸他的狐耳和尾巴好看呢——甚至产生了直接在这里定居的冲动。
但也只是想想而已,他终究还是要回琵琶镇,不为别的,自家那位赌徒师父,还等着自己养老送终呢。
不过,也可以在鹿吴城多逗留一阵子。
银绒找了家客栈,决定先休整一番,填饱肚子睡一觉,明天再做打算。
待到躺在客栈房间的小床上,银绒仔细梳理了一遍这两日的“奇遇”:他好像做了个梦,梦到城阳牧秋的师尊,与自己叙话,似乎还做了个梦中梦,梦到自己小时候竟然就与城阳牧秋见过,那时候祖宗还是个风华正茂的……杀人狂,像是刚屠过谁的全家,浑身浴血,像地狱里爬出来的修罗。
但这个梦还不清晰,银绒很怀疑他的真实性。
最后师尊承诺把他送走的事情,倒是记得很清楚,果然一眨眼,就到了万里之外的鹿吴城,既然祖宗的师尊出手,自然是比祖宗要技高一筹,这样看来,城阳牧秋应该不会追过来了。
也就是说,他真的自由了!
银绒想到这里,还有一点小兴奋,困意全无,便从储物铃铛里掏出雕刀,以及涅槃羽岁,准备再试一试。
城阳牧秋已经在追过来的路上了。
他破开了山中突然出现的迷阵,却丢了银绒,心中焦急,几乎用出了毕生所学,以最快的速度,找到了银绒的大致方位,便急追而来。
修士们最惯用的‘寻气决’,虽然最稳妥好用,但有局限,只能一座城一座城地广撒网,好在城阳牧秋已经能确定大致方位,至少将寻找范围缩小十之八九。
而太微境老祖的权柄,也在这时候显现出来,城阳掌门向东南方向上所有修真世家、门派,统统派发了“请求”——或者说“命令”——请(勒)求(令)各位道友共同协助,找一只名叫银绒的小媚妖。
太微境号令,谁敢不从?
有这样大的助力,大海捞针也不是难事,一只小狐妖,估计用不到一两日的工夫便能找到,可即便如此,城阳牧秋仍旧觉得度日如年。
第一次把银绒弄丢的时候,他只觉家中空虚,十分想念那个追在自己屁股后边张口哥哥闭口主人,娇憨又狡黠的狐耳少年,甚至忍不住出山亲自将他寻回,甚至模糊地怀疑自己或许是‘喜欢’他,甚至将这‘喜欢’宣之于口。
第二次把银绒弄丢,他却完全慌了。这一回,银绒是在他眼皮子底下消失的,这世间有这等本事的人物,他想不出几个,无量宗的范孤鸿,仁寰,亦或是曾经几次涉及欲伤害银绒的妖王旧部十方刹……
城阳牧秋不敢想,却控制不住自己不去想。只要想到自家小狐狸身陨惨死的景象,他便不寒而栗,若是其他亲近的人身陨,譬如包括师尊在内的千余位太微境同门,他能隐忍蛰伏,为他们报了仇,便能放下,若换成他一手培养的亲传弟子们,也是同样,仇要报,日子还要过。
可银绒不同,他根本无法接受他的消失。
这时候,城阳牧秋才恍然明白,也许自己对他不是‘可能喜欢’,而是‘非他不可’。
经过漫长的等待,大小门派、世家,陆陆续续给他回复了反馈,待到两日后,最后一个小门派,也给出了同样的回复:“没有找到,一丝踪迹也无。”
城阳老祖震怒,“办事不利”的修真界众门派无不噤若寒蝉,唯有一个人,非但不躲着,还胆大包天地找上门兴师问罪。
陈向晚第一次与城阳牧秋发生那么激烈的争吵。
在“你屡屡欺辱他也就算了,竟然还弄丢了他”的指责中,城阳牧秋竟突然偃旗息鼓,夺门而出。
陈向晚只当城阳衡被戳中了痛点,无话可说,干脆也不理会他,亲自带着万剑峰的人,重新地毯式搜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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