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绒绒能有什么坏心思呢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混元三喜
兰栀咬咬唇:“我敢!只要能让他付出代价,小女子做什么都愿意!”
银绒没想到吃个梨花酥,居然吃出这么一桩惊天大案,连喝了几杯茶,也没能成功把这件事顺下去。
等告别兰栀之后,银绒悄悄问城阳牧秋:“兰栀姑姑的那个姘头,是不是无量宗的范掌门啊?”
城阳牧秋便给他一个赞许的眼神,“聪明。”
银绒受了夸奖,没得意,反而满是震惊:“那老头子,和兰栀……一点也不般配,看起来像她爷爷啊!”
城阳牧秋赞同:“的确。有舍才有得,大道三千,有人求长生,有人求极致的力量,范孤鸿资质普通,能突破化神境,已实属不易,青春永驻于他只是妄想。”
范孤鸿资质平庸???说出去要惊掉所有修士的眼珠子吧。
他可是整个修真界屈指可数的化神境大能!不过,这话若是由城阳牧秋说出来,似乎也合情合理。
毕竟是没人同他一般,修为高不可测,又青春永驻,不,岂止啊,简直是年富力强,龙精虎猛。
银绒:“这时候那姓范的糟老头子到处宣扬,是因为陪护爱妻,所以才不能剿灭妖族,我们带兰栀去,戳穿他,他便演不下去了?”
城阳牧秋继续赞许:“不错。”
可银绒觉得事情没有这么简单,城阳牧秋大动干戈,不会只是带着一个女人,去撕一个伪君子的伪装。
城阳牧秋捏了捏他皱成一团的小脸,“别想了,到家了,先收拾行礼。”
至此,银绒真切地意识到:他们在琵琶镇的安逸生活,要暂时告一段落了。
“还有点舍不得。”银绒站在自家绿荫葱茏的庭院里,依依不舍地说。
这不是从前那个破茅草屋了,瓦房明亮,庭院井然,还有几个胖乎乎的布偶侍从,镇上的人都称这里为“胡府”。
气派倒只是其一,银绒更舍不得他和城阳牧秋在这里留下的回忆。
“舍不得?”城阳牧秋问。
银绒点点头:“我从小的梦想就是有这么一幢大房子,家里仆从如云……如果能一直住在这里就好啦。”
城阳牧秋默了默,“我怕你一个人留下危——”
银绒打断他:“不过更重要的是和你在一起,如果胡府没有你,也算不上家。”
城阳牧秋顿了顿,眉间的阴翳一扫而空,笑起来:“嗯。”
只可惜,两人亦无法过清净的二人世界,这次启程,除了东柳之外,还多带了一个拖油瓶兰栀。
四个人轻车简行,城阳牧秋随手买了一艘小型飞舟,又用了隐秘踪迹的符咒,悄无声息地往无量宗而去。
第一百零四章
无量宗与太微境类似,除了本宗之外,幅员辽阔,管辖着一大片繁华的沃土,有不少小门派、修真世家依附着它,在其中繁衍生息。
因为无量宗扛起了降妖伏魔的大旗,所以没有理由像太微境一样设立关卡,而是为需要庇护的“难民”提供方便,所有人族修士和凡人都可以随意进出,只是谢绝妖族进入而已。
而有城阳牧秋这尊大佛在,银绒和东柳的妖气都被他轻易掩盖,他们一行人没费什么工夫就进了无量宗。
刚穿过无量宗界碑的时候,还遇到了一队熟人。
流雪凤凰堂的那位大师兄守心骑着一只大白兔子,正与守界碑的无量宗修士争执:“罗北怎么能算妖族呢?它是我的灵宠!我们流雪凤凰堂的看家本领就是御宠!人、宠死生不分离的!什么规定?不行!当初可是你们范掌门亲口答应,只要离开太微境,投靠无量宗,待遇就翻倍的!”
守界碑的弟子头疼,他也不知道自家掌门和这些小门派之间到底有什么协议,但范孤鸿对外一直宣称的是“众多道友因鄙夷太微境前任掌门的卑鄙行径,色令智昏,养虎为患,所以才‘弃暗投明’”,因而也不敢承认,硬着头皮说:“你们若是想带着灵宠进门,等我去请示师尊,明日再来吧!”
守心才不理他:“不行!今日事今日毕,耽误了大事,你担待得起?”
守界碑的那位还是无量宗的内门弟子,以往行走江湖,只要亮出师门,谁不给他几分薄面?哪里受过这种气,火气也被激上来,拔了剑:“那就只能按规矩办事!”
“杀人啦!无量宗仗势欺人啦!”喊这话的是个穿紫衣的少女,那门派服饰很眼熟,是星辉楼的女修。
原来星辉楼大师姐遥洛一行人竟与流雪凤凰堂同路,见几个无量宗弟子恼羞成怒,遥洛连忙按住师妹,一边道歉说“小姑娘口无遮拦师兄莫要见怪”,一边为流雪凤凰堂求情:“兔子精不能算作妖,守心他们若是没有驭宠的本事,也不可能这么快就找到大妖十方刹的老巢啊!小女子不才,有个愚见,师兄有工夫在这里为难我们这些同盟,还不如去妖族老巢,和十方刹老贼大干一场!”
界碑里里外外人来人往,本就人多,普通人最容易受到舆论影响,大家很快群情激奋,七嘴八舌地指责起守门人,乃至无量宗。
东柳听得直竖大拇指,跟自家徒弟咬耳朵:“原本老夫还以为这些门派见风使舵,见太微境势微,直接就投靠了对头,没想到他们身在曹营心在汉,这样带着头的闹,闹得乌烟瘴气,可够范孤鸿闹心的,哈哈哈。”
兰栀也觉得解气:“那个伪君子不是一直标榜他情操高洁吗,难得听到有人骂他,真是痛快。”
银绒还没忘记无量宗带头逼城阳牧秋去杀他的事,听着众人骂范孤鸿是缩头乌龟,心情也颇为愉悦,不过,还有相当一部分人反驳,提范孤鸿的苦衷,谈起他那位不幸寿元将近的妻子,言语之中满是同情和崇敬。
银绒差点没把白眼翻上天去。
“我才不相信姓范的老头。”他悄声说。
城阳牧秋揉了揉他的脑袋:“不生气,带你吃好吃的。”
银绒眼睛一亮,旋即又抿了嘴,正色摇头:“不行,咱们有正事,不急着吃东西。”
城阳牧秋便开始馋他:“无量宗辖域内,最繁华的城池有二十四座,每一座城的美食风味都不同,咱们慢慢地从外往里逛,一一尝个遍。”
银绒咽了口口水,动摇了:“那得浪费多少时间啊,不太好吧……要不挑几个必经之路,挑着尝尝?”
城阳牧秋:“除了吃的,我记得你还很喜欢听评书,我们边吃边听,听几个有趣的新段子,如何?”
眼见着那对‘狗男男’一边商量,一边手牵手走远,兰栀急了:“不是说好办事,你们怎么——”
东柳一把拉住她:“呦我的好妹妹!你别去坏仙尊的事。”
东柳因为和兰栀“共事”了多年,习惯了青楼里那套塑料姐妹情,张口就是亲昵的妹妹,却忘了如今自己是男儿身,还是胡子拉碴的壮年男人。
兰栀嫌弃地拨开他,“别拉拉扯扯的。”
东柳“啧”一声放开她,还是小声解释:“你不会以为他老人家只是想逗银绒开心吧?方才那两个闹事的门派,你可知是什么门派?”
兰栀迟疑道:“不知,不过他们挺有正义感的,即便叛逃太微境,投奔了无量宗还是敢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句公道话。”
东柳便换上看透一切的表情:“正义感?只是正义感,一开始就不会叛逃太微境!若我说,那不是‘良心发现’,而是早受到了‘高人点拨’。”
兰栀一愣,看向城阳牧秋远去的方向,“不会是……”
东柳:“我也是最近才想明白,那一日,老祖那么痛快就拱手让出掌门之位,真的是一时意气吗?他对银绒的疼爱,我到如今也相信了,但老祖可不是只有一腔热血的毛头小子,再往前想,之前他广邀修真界各门各派,前来商讨除妖适宜,真的需要商议那么久吗?老祖可是经历过两次仙妖大战的,当年的妖族有多猖獗,能和今日比吗?他留那些门派联络感情,几乎每日都忙着见各门各派的掌门,忙得脚不沾地,真的只是为了对付十方刹他们?我觉得不必如此兴师动众吧。”
东柳意味深长道:“说不定棋局早在那时候就布下了。”
兰栀肃然起敬:“这么说,城阳老祖真有未卜先知之能,心中自有韬略,我还以为……”以为他只是个修为高不可测的……秀恩爱狂魔。
无量宗,玄德堂。
范孤鸿颇为焦头烂额,坐在他眼前的,正是满修真界都在找的那位大妖十方刹。
范孤鸿:“你不该来这里。”
可雾蓝色眼睛的魁梧男人举止嚣张,往上等金丝楠木雕花椅椅背上一靠,翘起二郎腿:“范掌门,我们不是同盟吗,相识多年,你就是这样待客的?”
范孤鸿拍案而起,却在对上那双属于兽类的雾蓝色眼睛时,又憋着气坐了回去,“现在全修真界都在声讨我,若不是姝蕴病得及时,我们也只能兵戎相见。你,以及你的手下还是收敛些。”
“那可不行。”十方刹说,“本座手下那群崽子们,已经饿了几百年,我们忍辱负重这么久,可不是为了什么狗屁天下太平。”
“那你想怎么样?”
“不会怎么样,我们妖族一向没什么野心,只要吃饱了,就不会生事,本座来此,是警告你,不要自作聪明,管好你那些弟子,若再有无量宗修士伤我手下,本座还会登门拜访,下次可就不保证会不会被人看到了。”
“你——!”
“范掌门莫要激动,你若是拔了剑,闹出动静来,对谁都不好,万一伤了我,可会惹恼我们妖族那些崽子们,倒时候,咱们的交易公之于众,啧啧啧啧,无量宗会不会就是下一个太微境?哈哈哈哈哈哈哈!”
城阳牧秋还真带着银绒游山玩水,走一路吃一路,尤其是一座姬妃城,以各种野雉的做法著名,听说风靡太微境的雉雪丸子就是发源于此地。
城阳牧秋见银绒喜欢,便做主在此处多逗留几日,东柳和兰栀两位,花着老祖的钱,受着老祖的保护,自然也没有什么异议,尤其是兰栀,听了东柳的一番解说,愈发坚信城阳老祖是位入世的高人,做什么都有其深意,便也不带脑子,听着吩咐,跟着蹭吃蹭喝。
老祖是真的富有。
他们吃香的喝辣的还不算,城阳牧秋甚至还邀请他们听评书,不出意外的,是豪华雅间。
觞酒豆肉,锦缎华服,几人坐在包间里,听着楼下说书先生的新段子。
据说这一段是头一次演出,吸引了不少客人来听新鲜,银绒最喜欢听故事,托腮听得全神贯注,原来是一段负心汉抛弃糟糠之妻,再娶名门贵女的故事。
毛绒绒能有什么坏心思呢 第83节
那位“糟糠之妻”原本也是小家碧玉,虽比不上后来名门贵女,但那位男主角也是配不上的,糟糠之妻为了负心汉,牺牲了很多,与父母决裂,辜负师父的教导,把全身心都交给那个人,明明也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娇小姐,却为了那人能安心考取某宗门的外门弟子,而洗手作羹汤,吃了很多苦,还在小臂上留了一道月牙形的伤疤。
银绒听得津津有味,但觉茶几上的“千日醉”太辣,美中不足,想换成甜甜的桃花酒,可又不想错过精彩故事,于是望了一圈,他舍不得指使城阳牧秋,指使不动自家师父,便将算盘打在兰栀身上。
“兰栀姑姑,麻烦你个事儿?”银绒戳戳兰栀,却见兰栀神色有异,紧紧咬着唇,一双素手死死攥着自己的小臂,攥得骨节发白,像是隐忍着怒火,可眼角又像有泪。
银绒不敢叫她了。
银绒没仔细思考兰栀为何情绪波动这样大,而是对城阳牧秋耳语:“我去叫小二,要一壶桃花酒。”
城阳牧秋微微点头,又替他戴上兜帽:“别多耽搁,去去就回。”
原来,见过“修真界第一美人”面貌的修士不少,为了低调行事,进了无量宗之后,银绒除了简单的易容,还一直都戴着兜帽,做双重保险。
“知道!”银绒也不肯错过故事,囫囵应了一声,就匆匆钻出了雅间。小二应该在不远处伺候的,可有时候故事讲得太引人入胜,小二们也会偷懒找空位坐着听。
银绒就猜到会这样,所以一开始想指使兰栀,但既然出来了,便去找一找好了。
银绒一边听说书先生抑扬顿挫的声音,一边往楼下走,绕了一大圈,终于听到闲聊的人声,而且从梁柱里漏出的衣服样式,也是小二的打扮。
可算找到了,银绒快步走过去。
却听那几人道:“方夫人贵为无量宗掌门夫人,理应有奉献精神,就该慷慨就义,不接受范掌门的治疗,让他老人家省下灵力,全心全意去对付十方刹,毕竟老巢被发现的事情,若是传到妖族耳朵里,他们也将有所防备了。”
银绒当场就翻了个白眼。
他在无量宗逗留了这么久,只觉人均雄才韬略,都在对时事高谈阔论,其中也不乏这种站在道德高处,到处指点江山的论调。
殊不知,除了银绒,另一边还有个姑娘,已经被这番“慷慨论调”气得差点拔剑。
可小二们都是没修为傍身的凡人,完全没察觉到杀气,其中一个又说:“她一条人命,可以换回多少无辜之人的性命啊!以少换多,这样划算的买卖,无量宗为什么不做呢?”
“是啊,她已经活了那么久,该够本了。”
银绒实在忍不住了:“别人愿不愿意奉献是别人的事,你们要那么热心,怎么不去做绞杀妖族的活饵?”
“哎?你这小崽子,从哪儿冒出来的?”那小二只听到清亮的少年声线,质问,但他的同伴认出银绒是雅间的贵客,忙笑道:“客官有什么吩咐?”
银绒:“别!不敢吩咐你。我怕离得太近,你们蹦我一身舍利子!”
话音刚落,一个少女从梁柱另一侧现身,又惊喜又迟疑地问:“你,你是……”
像是意识到不该大庭广众之下叫出银绒的名字,话到嘴边却停住,转而掀开自己的围帽,笑道:“是我呀!阿裳!”
第一百零五章
眼前的少女正是银绒从前在玉絮峰救过的、南山派掌门的二女儿方姝裳,也是无量宗掌门夫人方姝蕴的亲妹妹。
银绒欢喜道:“你怎么来了?”
方姝裳也笑:“我倒想问你呢!”
银绒看看几个小二,方姝裳便会意——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两人找了处隐蔽僻静的地方,方姝裳才道:“我和爹爹一起来的,过几日端午节,无量宗举办什么大典,姐夫叫我们过来,我是偷偷溜出来玩的,没想到遇到了你!”
方姝裳:“刚才谢谢你替我姐姐说话。”
银绒把兜帽扯开一点:“有些人就是嘴巴臭,喜欢慷他人之慨,事不关己的时候,把自己形容得特别高尚,真轮到他们自己,一毛不拔,跑得比谁都快。”
方姝裳点头如啄米:“对对对!”
又问:“你呢,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呀,还穿成这样,外边都传你是妖王之子,是这场浩劫的幕后黑手,想要抓你呢!这里很危险的。”
银绒有点犹豫,他不想隐瞒方姝裳,但也不知该不该对她暴露城阳牧秋和兰栀的行踪,怕坏了他们的大事——毕竟连遇到罗北的时候,为了安全起见,他都没有上去相认呢。
银绒笑道:“那你觉得我是吗?”
方姝裳:“一定不是!他们胡说的。我相信你!”
几天的工夫,无量宗境内各大茶馆,但凡有说书的,都在讲一个负心汉抛弃妻子、另攀高枝的新段子,故事情节跌宕起伏,很是引人入胜,可惜,这新故事是边写边讲,后边的话本子还没写完,说书先生们只好反复讲前半段,勾得人抓心挠肝。
方姝裳叽叽喳喳地拉着自家姐姐复述那个故事,方姝蕴也不知听进去没有,只是拉着妹妹笑,温温柔柔地替她擦拭额角的汗:“阿裳这么大了,还像小孩子似的。”
方姝裳做了个鬼脸,恰巧范孤鸿走过来,笑道:“姊妹俩说什么呢?这么高兴。”
见到范孤鸿,方姝裳就拉下脸,躲到自家姐姐身后去,小声说:“坏人来啦!”
方姝蕴老母鸡护仔似的,任由妹妹躲着,假装没听到那句‘坏人’,回答说:“我们在说一段评书,据说风靡了整个无量宗。”
范孤鸿对评书没什么兴趣,略笑笑,就说:“小姨放心,那个胆敢吓唬你的糊涂蛋,本座已经给足了他教训,他再不敢对你怎么样了。”
方姝裳不领情,小女孩似的把头埋在方姝蕴后背,等范孤鸿走了,她才小声说:“什么‘吓唬’,他们分明想要我的命。”
方姝蕴皱了皱眉,没说什么。
方姝裳继续:“姐姐,你怎么选了这么个夫婿,瞧着比爹爹年纪还大。”
方姝蕴竟没反驳,只道:“以后不要当着姐夫的面这样说。”
方姝裳扁扁嘴:“也不知道你看上他什么了。”
“大约是看上了他的温柔体贴,”方姝蕴轻描淡写地说,“但日子久了,你就会发现,图一个人对你好,是最靠不住的。
方姝裳听得似懂非懂,方姝蕴又问:“阿裳喜欢什么样的男孩子?”
方姝裳脸颊泛起一丝红,但还是大大方方地说:“喜欢俊的。”
又托腮,叹气:“但俊的未必喜欢女孩子……哎呀不说这些,姐姐,你身体可好些了?怎么这么快寿元又尽了?爹爹不是刚派人给你送过驻颜丹和长命散吗?”
方姝蕴面上似乎闪过一丝不屑,但很快又收敛了情绪,笑道:“我的身体好着呢,你们不必担心。过两日就是端午节,你姐夫想借着这个由头,带我亮个相。能正常过节,也算是……给外头人心惶惶的道友们,添一丝定心丸吧。”
端午节当日。
大街小巷都是卖粽子、五彩绳、驱蚊符、艾草和香包的,城阳牧秋给银绒挑了个编金丝线的细细五彩绳,还不忘叮嘱:“今天是正日子,今天系上,等第一次下雨的时候,把绳子扔掉,一整年的灾、病就能随着雨水全冲走了。”
银绒记得小时候,师父也曾给他买过,但那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不由得问:“这不是给小孩子戴的吗?”
话虽如此说,但还是乖乖伸出手,任由城阳牧秋替他戴上。
少年的手腕细白修长,金丝红线绑在其上,更衬得玉雪可爱,城阳牧秋边系边说:“长辈要护佑幼子,所以用五彩绳寄情,我也要护着你啊。”
银绒便笑:“那我也送你一个,亲手给你系上。”
城阳牧秋也笑:“好啊。”
东柳在一旁听得牙都酸了,想和兰栀找共鸣——她是最看不惯小情人腻歪的,通常这时候兰栀都会在城阳牧秋看不见的地方,悄悄把白眼翻上天。
然而,兰栀像是在走神儿,也不知在想什么,连目光都空洞了。
今年端午节最大的节目还要属范掌门和尊夫人共同亮相,为被妖族所杀的亡魂们祈福。
其实修道者不信后世,只修今生,所谓“祈福”是佛修们惯用的典礼,可无量宗掌门亮相与民同乐,这种机会不容错过,何况还带着夫人。
大伙可是听说,他那位夫人寿元将尽,是范孤鸿拼着老命从阎王爷身边抢回来的。
祈福大典因此又吸引了不少好事者,等到了目的地,果然人山人海,车马辐辏。
城阳牧秋等人选了个好位置,越过攒动的人头,看到一个身穿无量宗门派长袍的老者,与一位面容苍白的美妇人,并肩而立……非常不搭。
“像父女俩。”银绒如实评价。
东柳说:“那位掌门夫人看起来倒真的满面病容,像是强撑着一口气似的,难不成真的刚从生死边缘走了一遭?”
城阳牧秋缄默不语,兰栀则一直默默扣自己的右侧小臂,目光灼灼地瞪着高高在上的范孤鸿。
而混在现场的方姝裳,也小声与自家爹爹咬耳朵:“姐姐前几日还很康健,今日就这般虚弱了。”
方掌门坐在首席,不方便说话,只给了自家女儿一个眼神,示意她不要信口乱讲。
方姝裳扁扁嘴,安静了。
祈福仪式正式开始前,范孤鸿拉着妻子的手,走到人前,声音里注入了灵力,以确保连站在最远处的观礼者也能听得清楚。
“诸位道友,如今适逢多事之秋,范某不才,本来倾尽全力,以抗妖族,然,适逢内子身体不适,”他紧握着方姝蕴的手,“内子与范某于清贫时相识,不离不弃,如今范某功成名就,又怎能舍弃糟糠之妻?自古忠义难两全……”
现在心思活跃的人都明白了,范掌门这哪里是祈福,是发表声明来的——解释前一段时间为何没有及时出手剿灭十方刹。
不过,虽说他醉翁之意不在酒,耍了些心机,但瞧着方夫人那憔悴的模样,再想想他们夫妇这么多年的鹣鲽情深,还真的挺让人动容。
然而,台上,范孤鸿慷慨激昂地讲着,引起了不少共鸣,台下,却响起一道更为清晰的女声:“南山派的大小姐,怎么能叫做‘糟糠之妻’呢?”
这道女声裹挟着更加雄浑的灵力,轻而易举掩盖了范孤鸿的声音,显然是有高手相助,范孤鸿警惕起来,顺着人群望过去,只见一个丰满高挑的女子,款款走出来,飞身上台“鸿郎,她是‘糟糠之妻’,那我呢?”
说着,她撸下袖子,露出小臂,上头清清楚楚有个月牙形的伤疤。
“你!”范孤鸿脸色骤变,下意识去看方姝蕴,可他那位面色苍白的发妻,却敏捷地后退几步,站到自家父亲身后,近乎耳语地、平静地说:“评书的后续来了。”
第一百零六章
“月牙形伤疤!她小臂上有个月牙形伤疤啊!和评书里的故事一样。”有眼尖的人瞧见,高声喊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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