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绒绒能有什么坏心思呢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混元三喜
而后蓬松的大尾巴发愁地扫来扫去——城阳牧秋已经伤成了这样,自然不能像从前一样主导这场双修。
银绒从小修习媚术,让一个濒死之人兴奋起来,其实不是难事,难的是,他家炉鼎“天赋异禀”,每次都疼得他双股战战,现在自己要迎疼而上,实在让人想打退堂鼓。
可现在人命关天,不是纠结的时候,咬着牙硬着头皮也要上。
银绒吐出一口气,跨坐在了城阳牧秋腰间。
青年的腰劲瘦结实,腰腹线条清晰,在黑暗中,城阳牧秋只觉一股熟悉的冷香扑面而来,香如梅花幽寒,却如烈火般点燃了他,几乎同时,丹田内就滚滚地灼烧起来,这感觉和当初银绒扬言“验货”的时候一模一样,他的心境却有云泥之别。
当初他只觉羞愤,恨不得将那妖狐除之后快,而现在……
银绒说什么“自己是救命良药”的话,城阳牧秋根本没相信,他怀疑银绒在安慰他,或者,只是在他临死前,再赐他一晌贪欢。
生死于他而言,似乎也没那么重要,城阳牧秋虽记不起从前的过往,却总觉得那是段冗长无趣的记忆,没滋没味儿,以至于他潜意识里不怎么怕死,如今油尽灯枯,面临死亡,也并不惊慌,只是不舍。
舍不得眼前的小妖狐,更怕他伤心难过,小狐狸娇气又爱哭,自己死在他面前,他应该会哭的吧。
银绒没一会儿就气喘吁吁,因体力不支而停下来,忍不住在心里吐槽:原来这事儿体力消耗这么大的吗?他没多久就累成这样,自家炉鼎从前到底是怎么做到‘从日落到日出’的?
毛绒绒能有什么坏心思呢 第15节
可现在,城阳牧秋连动弹一下的力气都没有,两人就这样不上不下的僵持,时间变得难熬,连地宫里原本阴凉的空气,也变得黏腻暧昧起来。
城阳牧秋却格外珍惜这场煎熬,甚至希望长长久久地停在这一刻。
他用力伸出手,只够到了银绒腰侧肌肤,便像抚摸价值连城的瓷器一般,虔诚而小心地摩挲,“疼的话,就算了吧。我听到你哭了。”
他的小狐狸那么娇气,一碰就哭,可他却那么自私,明知他会疼,明知外边有危险,仍旧不愿意放他走。
城阳牧秋怕自己后悔似的,飞速说:“没有绝对安全的地方,银绒,你还是快走吧。我已经……很知足了,有你相送,此生无憾。”
银绒抽抽鼻子,瓮声瓮气地说:“有我在,你死不了。”
而后俯下身,吻住了城阳牧秋的唇。
有什么圆润寒凉的小东西,借着这个吻,滑入了城阳牧秋的喉咙,可还没等他吞咽,那东西便自动融化,消失不见。
城阳牧秋问:“这是疗伤丹药吗?”
银绒抖抖头顶毛绒绒的狐耳,骄傲道:“疗伤圣药,全修真界独一无二,这是我的半颗妖丹。”
最后,银绒退出来的时候,又疼哭了一回,但心里是欢喜的,他悄悄摸了自家炉鼎的脉门,天人五衰的虚弱之相已有了明显改善。
师父说得没错!他们媚妖的妖丹果然能救急!
“哥哥,我可是用命来救你,这个人情,你一定要牢牢记得,”银绒双腿发软,无力地枕在城阳牧秋胸口,姿势亲昵,“媚妖一辈子只能救一人,这个机会,全用在你身上啦,你得好好报答我。”
“给我缝一辈子布偶娃娃,赚的灵石都给我花……”银绒掰着手指算,累得眼皮都睁不开,又强行掐了自己一把。
不行,不能睡,这地方虽有隐体结界庇护,可对手到底强悍,其中还有元婴老祖,只能防住一时,若是被他们找到了……也不知自家炉鼎还有没有力气一战。
“哥哥?”银绒推了推城阳牧秋,“哥???”
没反应。
很好,他昏迷了。
师父也没说把人救活之后会陷入昏迷啊!银绒开始慌了,可他本来修为就不高,还把一半妖丹送给了城阳牧秋,现在战斗力就更低,别说元婴老祖,金丹修士都能一指头捏死他。
现在只能寄希望于这古墓的法阵足够强大,能迷惑住敌人。
然而,人倒霉的时候喝凉水都塞牙缝,事与愿违,古墓的结界又仅仅坚持了不到一炷香的功夫,便被人破开。
“师伯,寻灵决有反应,坤艮位,三寻七尺处。”有人声传来。
银绒:“!!!”
那些人不但进来了,还离自己非常近!
银绒顾不得酸软的双腿,爬起来便拖着城阳牧秋跑,明知自己的速度决计比不上那些大能,还是要跑,总是要挣得一线希望的。
银绒又惊又怕,骇得头顶狐耳和屁股后边的大尾巴毛毛全部炸了起来,但也没有扔下城阳牧秋,只沿着地宫墓道埋头奔逃,一刻也不敢停下。
他居然真的争取到了一线生机。
地宫里传来打斗声,打斗又激发了地宫的防御法阵,砖石碎裂、墓道坍塌,一时间天塌地陷,好不热闹。
怎么突然打了起来,难不成是他们内讧?亦或是自家炉鼎的仇人们也遇上了对头?不管怎么说,银绒都乐见其成。
“打啊,最好打得一地鸡毛,两败俱伤!”银绒小声咕哝,怀里紧紧抱着昏迷的城阳牧秋,正躲在一处小小耳室里,耳室外的墓道已完全坍塌,将他们与外头的‘危险’隔绝,却也堵住了出路。
银绒倒不怕,只要外头那些大能离开,他们就不会死——他可是狐狸,打洞是天生的手艺,还能真被小小的砖石困住?
唯一的问题就是他刚失去半颗妖丹,现在多多少少有点虚,罢了,最危险的地方最安全,银绒强行克服了恐惧,闭上眼睛打坐调息。
也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几个时辰,也许是几天几夜,城阳牧秋依旧没醒,银绒的修为勉强恢复了三成,外头的打斗声终于停止。
但银绒期盼的“两败俱伤”并没出现,胜利一方劈开砖石的力道仍旧可圈可点,那气魄,徒手杀死几百只他这种修为的小妖恐怕只是动动手指的事。
银绒骇得瑟瑟发抖:“仙尊饶命!我我我只是路过的,其实跟这人也不熟,别别别别杀杀杀杀我我我我!”
话虽这样说,可紧紧抱着城阳牧秋,手一直没松开。
“岑师兄,找到师尊了吗?”一道清亮活泼的青年音从远处响起,可紧接着,周遭坍塌的星痕石便忽然凭空而起,哗啦啦垒成高墙,将银绒三人围住,隔绝住了那喊“岑师兄”的青年等人。
景岑沉声道:“放开他,抬起头来。”
银绒有声地吞了口口水,头顶一对毛绒绒的狐耳也吓得趴下,紧紧贴到脑袋上,抬头便看到个身着华丽白袍的青年。
青年眉眼冷肃,挽着道髻,手持长剑,自带一股上位者的威压,银绒只觉琵琶镇那些所谓的“大人物”,全都捆在一起也比不上这青年的一撮头发有威严,吓得话都说不出了。
“师兄?怎么回事,到底找到师尊了没?”砖墙之外,那声音又响了起来。
“尔等退下!没我的命令,谁也不准靠近。”景岑皱眉吩咐了一句,便又看向银绒。
他想过一万种和自家师尊重逢的方式,猜想他可能会受伤,可能会遇到麻烦,甚至会狂性大发,如同所有修炼无情道而走火入魔的先贤们一样。
可万万没料到,他会看到一向以斩妖除魔为己任的师尊衣不蔽体地和、和一只媚妖抱在一起。
第二十章
那媚妖生得冶丽妩媚,一头乌黑长发掩住雪白赤裸的身子,头顶一对儿赭色狐耳,蓬松的大尾巴卷到身前,半遮半掩地盖住盘坐的长腿。
“成何体统!”景岑视线不知该往哪儿放,厉声道,“还不放开我师尊!”
银绒呆呆的:“师尊?!”
什么师尊?自家炉鼎竟然是这位仙尊的师尊???他有那么厉害???不对,他不是他的仇人吗?
就在他发呆的工夫,怀中昏迷的人已被拽走,还贴心地披上了景岑的外袍,而银绒来不及去追,已被一柄剑指向咽喉。
景岑一手扶着城阳牧秋,一手剑指银绒,居高临下,声音像淬了寒冰,“你到底对他做了什么?”
罢了,赌一赌。
银绒大喊:“是我救了他!他是我的……”
“道侣”二字还没出口,身后那面临时垒砌的砖墙便发出惊天动地的碎裂声,无数柳枝从墙缝里钻出,不由分说地将银绒包裹起来,便往外拽。
景岑扶着自家师尊,不便追赶,可听到异响的太微境弟子们,却各个伸手迅捷,鱼贯而出,几下便将银绒师徒二人围住。
银绒已经化出了那件最常用的赤色狐裘,被自家师父拎着脖领子,于包围圈里小声问:“师父,您怎么找来了?”
东柳戒备地握着柳条鞭,小声回:“别管那么多,这些全是杀妖不眨眼的太微境修士,你那炉鼎就别再管了,咱俩得跑!”
高阶修士耳力惊人,郗鹤精确地捕捉到“炉鼎”二字,疑惑道:“什么炉鼎?”
但师尊教导他,遇到妖族,用不着讲礼数,想知道什么,抓过来逼问就是,郗鹤谨遵教诲,长剑裹挟着杀气出窍,就在银绒以为自己小命休已的时候,那剑却被拦住。
连郗峰主的剑都被拦住,其余弟子自然不敢造次。
“岑师兄?为何拦我啊,”郗鹤不解道,“这俩媚妖出现在此地,说不定也参与了谋害师尊,就算与师尊无关,他们刚刚还说什么‘炉鼎’,必定也作孽不少——”
“够了!”景岑厉声打断他,“郗元明,不要多生枝节,先护送师尊回雾敛峰。”
“……是。”郗鹤老老实实行了下属礼,不再多话。
于是,一行仙长便这样浩浩荡荡离去,奇迹般留了两条活口。
景岑屏退了其他人,亲自将城阳牧秋扶进飞马车,拉好帷裳,才恭恭敬敬退出来,跟在马车后御剑而行。
郗鹤意意思思凑上去,小声问:“大师兄,师尊伤得很重吗?”
景岑一惯没什么表情的脸上浮现出一抹怪异神色,半晌才摇摇头:“师尊没有受伤,应该是顺利突破成功了。”只是……他衣衫破得跟碎布条一样,身上布满了暧昧痕迹,不知他老人家在昏迷之前,到底经历了什么。
郗鹤松了口气:“没事就好,那他怎么还在昏迷?”
“……”
郗鹤似乎习惯了大师兄不搭理自己,也不恼,还继续问:“岑师兄啊,你为什么不让我抓了那两只媚妖?说不定能问出些什么来。”
景岑心道:就怕你问出什么来。
当时看到师尊和那媚妖衣衫不整地抱在一处,景岑第一反应就是封锁现场,生怕叫人看见,污了师尊一世英名,那俩媚妖还一口一个“炉鼎”,他哪里敢让师弟们抓他拷问?
按着景岑一贯的性格,应该一剑杀了那只狐媚子,以绝后患。
可他心里记挂着师尊的“无情道”和“奇遇”,又不敢造次,杀一只妖狐是小,惹怒了师尊、甚至因此妨碍了师尊的大道,他可万万担当不起。
“两只小妖而已,想杀他们随时可以,但师尊身子要紧,一切等他老人家醒来再定夺吧。”景岑最后找了个十分冠冕堂皇的理由,如是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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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柳和银绒都有种劫后余生的不真实感,直到那些太微境的仙尊们离开后很久,银绒还心有余悸地摸自己脖子,以确定脑袋还好好地待在上头。
“师父啊,”银绒感动地问,“您是怎么找到我的?”
东柳捋一把自己的络腮胡,高深道,“为师的卜筮之术,难道是浪得虚名的?”
银绒想起当初捡到城阳牧秋时,便是师父卜的卦,忍不住佩服地附和:“对哦。”
恰在此时,一个女人远远地朝他们招了招手,她左顾右盼一番,确认了没有危险,才跑过来,对东柳说:“你找到银绒啦?可吓死我了。”
银绒:“兰栀姑姑?你怎么也来了?”
听到姑姑二字,兰栀就冒火,瞪了他一眼,没好气道:“要不是我通知你师父,你早就被无量宗的人杀死了吧?”
银绒:“……”
东柳有些尴尬地咳嗽了一声,迅速转移话题,“不是无量宗,他们穿的是太微境的门派服。”
“怎么会是太微境?”兰栀有点糊涂,然后问,“那银绒那个相好呢?”
这回东柳和银绒双双陷入了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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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日后,城阳牧秋终于转醒过来。
太微境主峰雾敛峰是一座双峰,掌门朝雨道君城阳衡的居所独占其中一峰,蘅皋居位于峰顶,凌驾于太微境万峰之上,仙云缭绕,雾霞万丈,恍若神仙宫阙。
可蘅皋居内除了城阳牧秋之外,竟没一个活人。
所有‘仆从’都是戴着兜帽的傀儡,虽各司其职地坐着分内之事,却没有一声响动,像一出声势浩大的哑剧,安静得近乎诡异。
唯一的主人却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妥,随意吩咐‘仆从’去叫徒弟回话,便有兜帽傀儡应声而去,出了门,便展翅而飞,轻盈得像只纸鹤。
不过片刻,掌门座下大弟子景岑便恭恭敬敬跪在了城阳牧秋眼前。
这一回,城阳牧秋险些遭了无量宗的算计,这笔账定然要狠狠清算,另外,他选的闭关处,写成密信,只交由几个亲传弟子保管,最后一刻才由景岑亲自开启,为何会走漏了消息,令无量宗趁虚而入?
可景岑见到自家师尊的面,发现他仍是那副不辨喜怒的清冷模样,除了有关密信锦囊的保管,只像每次外出闭关归来一样,照例问了景岑几个问题,诸如“他不在时,门内发生了什么大事”之类,修真界都知道,景掌教乃是朝雨道君的得意门生,概因其性子与师尊肖似,都是沉稳寡言,且办事牢靠。
景岑有问必答,条分缕析,果然很让城阳牧秋满意。
毛绒绒能有什么坏心思呢 第16节
但待到师尊令他退下时,却没痛痛快快地离开,而是犹犹豫豫地开了口:“师尊,您没有其余吩咐吗?”
城阳牧秋听出他话里有话,令他但说无妨,景岑便红着脸,吞吞吐吐地将遇到城阳牧秋时,那个跟他相拥的媚妖说了出来。
当然,他没胆子描述得太详细,关于“吻痕”、“衣衫不整”的画面,一个字也不敢提,只含糊地说那媚妖似乎与师尊很亲昵,见城阳牧秋久久没说话,忍不住强调:“此事除了弟子,再无第二个人知道,师尊放心。敢问师尊,该如何处置那只狐狸精?”
城阳牧秋下意识摩挲拇指上的墨玉扳指,答非所问:“‘清心’是你替我戴上的?”
景岑一愣,恭敬答是。
城阳牧秋点头:“我知道了。”
“这次闭关突破凶险,竟忘了一些人和事,你说的狐媚子,为师没什么印象……媚妖敢近我的身,按理应该极刑处死。可若真如你所说,竟是为师欠了他的因果,”他淡淡地摆了摆手,不怎么在意地宣判,“便饶他一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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琵琶镇,银绒正在收拾包袱,东柳抱臂瞪着自家徒弟,嘴里的脏话就没停过:“小兔崽子,翅膀硬了,说走就走!太微境是什么地方,脑子正常的妖没有往那里去的!”
银绒把那条半旧的小被子收入了储物铃铛,又挑挑拣拣地去翻自己多年收集的“破烂儿”。
“太微境掌门朝雨道君,恨妖入骨,上行下效,除非你不要脸皮,去做修士的灵宠,否则没人庇护,被人杀了都没处伸冤!”
银绒把话本子也整理好,边往储物铃铛里塞,边道:“师父,我会小心藏好耳朵和尾巴的,不会让人认出来,他还教过我易容术法呢。”
这个“他”是谁,不言而喻。
东柳一脸的“儿大不中留”,怒道:“你就为了他,连命都不要了?”
“怎么会是为了他?”银绒严肃地说,“师父你忘了,我把半颗妖丹借给了他,总不能就任由他跑掉吧?只要再双修几次,将我的妖丹采补回来,修为就能猛增,这不是您老人家教给我的?”
说到这个,东柳便闭了嘴。事已至此,若不把妖丹采补回来,可就亏大了。
东柳运了半天气,最终没好气地扔给他一沓符咒,算是妥协,银绒从没见过自家师父这样大方过,大为感动,就听东柳哼道:“保命用的,别死在外头!我老人家还等着你养老送终呢,早知道你这崽子做事这样着三不着两——‘度妖丹’的法子,媚妖一辈子只能用这么一次!你倒好,刚出师就敢用——老子当年就不会把你捡回来,倘若有一天白发人送黑发人,可不是白伤心一场!”
银绒刚得了一大票“横财”,对自家嘴硬心软的师父,更加不愿顶嘴,哄着他好一顿撒娇,再三保证“只睡几次,不会过多纠缠,事情办完了就回琵琶镇”,并发誓一定会小心行事,全须全尾地活着回来,东柳才勉强不再骂人。
银绒收拾东西时,这也舍不得,那也舍不得,恨不得把半副身家都带走,又怕师父看了多心,担忧他再不回来,所以挑挑拣拣只选了最喜欢的物件儿,包括那个被城阳牧秋缝补过的布偶娃娃。
据说叫自家炉鼎为师尊的那位气派青年,穿的是太微境内门服饰,真没想到自家炉鼎出身竟这样高贵,该不会是位峰主吧?
不管如何,乡下小妖银绒收拾好包袱,辞别了师父和故土,便满怀希望地往太微境而去了。
第二十一章
银绒听了自家师父的话,一路都不敢往人多的地方扎,小心谨慎地收着耳朵和尾巴,还用上了一点从自家炉鼎那里学到的易容术,虽然不如城阳牧秋的技法天衣无缝,却也多少掩盖了容貌。
总之一句话:越普通越好,绝不能让人认出他是个妖。
然而,走得越远,银绒越发觉得师父说的似乎不对,路上遇到的妖貌似不少啊?除了他这样遮遮掩掩的,甚至还有光天化日之下,露出兽耳的,简直不要太嚣张!不过嚣张的大多都是修为高深的大妖,或是原型比较稀罕的,譬如仙鹤、火鼠,他甚至还见过一头当康。
这一日,银绒在一家酒馆遇到个肌肉虬扎的大汉,穿一身粗布短打,梳着螺髻,生得很是粗犷,头上却顶着一对柔软雪白的兔子耳朵。
银绒:“……”
这只兔子不像是故意露出原型炫耀,倒更像是不胜酒力穿了帮,银绒见四周无人,忍不住出声提醒,“这位兄台,你的耳朵!”
那壮汉狐疑地看着他,眨眨眼睛。
银绒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夸张地做口型:“耳朵!”
壮汉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连忙捂住脑袋,又长又软的白耳朵倏然消失,然后豪气地朝银绒一笑:“小兄弟,多谢你了啊!坐下喝两杯?我请客!”
银绒囊中羞涩,人在外,已许久没闻到酒的滋味儿,听他这样邀请,便不客气地坐下了,馋归馋,但防人之人不可无,等看着那壮汉先喝了一杯,银绒才浅浅地抿了一口。
酒的确是好久,很香很醇,只是下酒菜太寒酸了些,除了酸萝卜就是腌黄瓜,银绒只喝了几口就兴致缺缺。
那壮汉倒是觉得和银绒很投缘,自我介绍说姓罗,单名一个北字。
“萝卜,阿不,罗北兄,你知不知道为什么太微境境内有这么多妖?不是说,”银绒压低声音,“太微境的仙尊们以降魔除妖为己任,杀妖不眨眼的吗?”
罗北也学着他的样子,压低声音:“这次不一样,流雪凤凰堂招收灵宠,好多妖都是来碰运气的。”
乡下小妖银绒碰到了知识盲区:“流雪凤凰堂是什么?”
罗北并不嫌弃银绒没见识,很热情地解释:“流雪凤凰堂是最早一批依附于太微境的门派之一,地位仅次于太微境外门,是很厉害的宗门!他们以豢养灵宠为主要修炼方式……”
银绒忍不住打断他:“做灵宠岂不是要结主仆契,终身供人驱策,失去自由了?”
罗北叹口气:“那也是没办法的事,这已经是很好的出路了,这年头妖族没落,想要修成正果,最快的捷径就是找个大能,做他的灵宠。”
银绒:“你也准备去做灵宠吗?”
罗北:“我去碰碰运气,小兄弟你呢?我闻不到你身上的妖气,但莫名觉得亲切,总觉得你也是同类。”
银绒不置可否地一笑,狡黠地避重就轻:“我是去找人的。”
罗北不知是比较有分寸,还是头脑不大灵光,很容易就跟着银绒的思路走,“找什么人?”
银绒幽幽道:“相好的。”
“我救了他的命,他为了报恩以身相许,我们俩什么都做过了,小日子过得有滋有味儿,他还说要一辈子给我缝衣裳,可是……现在不辞而别,我只知道他在太微境,太微境这么大,人海茫茫,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找到他。”
罗北:“为什么不辞而别?她跟人跑了?”
银绒叹气:“没,事情很复杂,他被家里人接走的时候,还昏迷着,所以我有点担心,也不知他如今身体好些了么,若是醒了,应该会找我的。”
若是找到琵琶镇,师父便会给他千里传音,他的储物铃铛里还存着个昂贵的、价值三块中品灵石的传音符呢。
罗北更疑惑了:“她家人为何要把她接走?”
银绒只是摇头,不肯细说,他如今易了容,穿得也寒酸,罗北便脑补了一出‘女子爹娘因女婿家贫,而棒打鸳鸯’的狗血桥段,心里可怜银绒,忍不住一拍他的肩膀:“你要是不嫌弃,就跟我一起结个伴,流雪凤凰堂离太微境主峰不算远,咱们顺路,路上还是互相照应。”
银绒有些犹豫,他初来乍到,还是和陌生人保持距离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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