咬月亮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余温酒
江昕芸盯着屏幕,咬住下唇,一时间,不知道回什么才好。
江子轩:我想亲自送给姐姐。
江子轩:姐姐能不能回家呀?
沉默半晌,江昕芸慢吞吞地敲字:看情况吧。
——
走进门,换了鞋,陆行云说了句,少放油,就上楼了。
何晏看着他背影,纳闷地嘀咕:“心情不错?”
虽然陆行云大部分时候都笑着,但笑不代表开心,以他对陆行云的多年了解,似乎不笑才是高兴?
不过,出门前还沉郁不已,逛了趟超市,就莫名变好了?
突然想到那个蹦蹦跳跳像小白兔的小姑娘,何晏挠挠头,带着满脸的不可思议,进了厨房。
陆行云进卫生间洗了个澡。出来后,把头发吹干。见时间还早,何晏可能还没做好饭,便坐在沙发,拿出手机,熟练地点开微博的悄悄关注。
小姑娘还是没发微博。
陆行云轻拧了下眉梢,表情开始疑惑,还有点晦涩。
今晚发生的事,还不足以触动小姑娘的心,让她发条微博?
还是说,他根本不了解她?他自以为的了解全都是错误的?
陆行云轻吸了口气,把手机熄屏,紧紧握在手心。
无力与慌乱浮上心头,好像有什么正在脱离他的掌控。
仔细回想,自从小姑娘感冒后,大半月都没勤快更博,有时甚至直接咕咕。
几年下来,陆行云已经习惯小姑娘每天发好几条微博。毫无预兆地改变状态,他有点不习惯。
好像自己的生活节奏被打乱。
致命的是,自己却无力调整。
想到这点,陆行云轻拧眉梢,表情讶异,还有些不满。他怎么会让人影响到自己的生活?不知不觉间地?
想到小姑娘每天都在微博向他表白,述说对他的喜欢。事实却是,他站在她面前,神情淡定,就像一个普通的路人粉。
完全不像喜欢了十年的老粉。
她真的真心喜欢了他十年吗?
陆行云脸上没什么表情,眸底不起涟漪,心脏却越来越沉。
再想到自己,每天都看她的视频和直播,每天都去她微博底下溜达,一天不看就吃不下饭。
而那天早上,开门的瞬间,小姑娘说第一个字时,他立刻认出了她,十分确定地,却故作清冷,好像完全不认识。
想着想着,陆行云忍不住地轻笑:“虚伪。”
越笑越止不住,最后,肩膀开始微颤。
陆行云闭上眼,捏紧手机,手背青筋凸起,像在忍耐什么。
过了一会。
他突然将手机丢出,砸在茶几,砰的一声。
偌大又寂静的卧室,显得尤为扎耳。
陆行云放软身体,靠在沙发背,扯了扯唇角。
“陆行云,你可真虚伪。”
——
江子轩的突然来信,或多或少影响到江昕芸的好心情,满脑子都是回不回家过年的事,根本没心思吃饭。
最后,那一桌子她喜欢的菜,大部分被冷冻在冰箱。
整理好厨房后,江昕芸上楼,走到楼梯口,脚步一顿,犹豫几秒,跑到玄关处,小壁虎似的扒在门上,通过猫眼,看对面。
门自然是关着的。
这个时间点,应该还在吃晚饭?不知道行云哥有没有乖乖听她的话?吃了几块肥肉呢?……
江昕芸眨了下眼,突然意识到,自己这种行为十分变态。脸一热,忙立直身体,飞快地转过身,蹬蹬蹬地往楼上跑。
跑进卧房,冲进卫生间,把刚刚那种变态举动带来的羞耻感冲进下水道后,她才慢吞吞地出来。
江昕芸将自己摔进棉被,滚了两转,拿出日记本和笔。人趴在床面,双手撑着小脸。两条小腿翘起,肥大裤管往下滑,露出纤细白嫩的小腿肚,裸|露在空气中,漫不经心地晃荡。
江昕芸十分苦恼地看着眼前的日记本,满脸纠结。
实在太开心,完全不知道该怎么描述。
想了好半天,她写了句——
今天好开心!
笔尖一顿,她盯着纸面,发了好一会呆,又写——
行云哥好挑食啊,只有两样不吃。这也不吃,那也不吃。让芸芸很是担忧。
江昕芸抿着唇,重重地叹了口气。
怎么会挑食成这样?
把那些食材踢出去,还有什么能吃?
难怪会瘦成那样……
唉,好担心。
江昕芸垂着脑袋,眼尾耷拉,就像被白霜打过的小白菜。
她思考了好一会,猛地抬头,突然想到——
是不是何晏做的东西不好吃?
所以行云哥才这也不吃那也不吃?
想到这里,江昕芸眨眨眼,轻诶了声:“有可能,如果食物很美味,就算不喜欢食材,也能吃几口吧?”
江昕芸爬起身,盘腿坐在床面,满脸认真。
越想越觉得,行云哥会挑食,何晏有很大的原因。
怎么会有人无缘无故地挑食呢?
就算有,如果做饭的人很厉害,完全能扭转这个局面。
简而言之就是,行云哥会挑食,何晏要负一定的责任!
——
把最后一道菜端上桌,何晏鼻腔中突然泛起强烈的痒意,下意识侧头,打了个结实且大声的喷嚏。
他边揉鼻子,边纳闷地嘀咕:“怎么回事?感冒了吗?”
话音刚落,何晏转过身,看见站在楼梯口的陆行云,表情似乎有点微妙,愣了半秒,忙解释:“我对着旁边打的!”
陆行云微点头,轻嗯了声。
何晏看着他没什么表情的脸,有点惴惴不安,担心因为这个喷嚏,叫他重新做一桌,甚至直接不吃饭。
好在陆行云走到桌前,拉开椅子,直接坐了下来。
见此,何晏闭了闭眼,松了口气。
气还没落回肚子里。
陆行云突然道:“感冒冲剂。”
何晏忙睁开眼,疑惑地轻啊了声。
陆行云抬眸,看向他,表情淡淡,眼尾却往上翘,声音也温和:“去喝包感冒冲剂。”
何晏解释:“我没感冒。”
陆行云看着他,不说话,只是笑。
不知为何,眼前的脸漂亮又安静,似乎不具任何杀伤力,何晏却后背一凉,心脏开始加速,频繁地撞击胸腔,生出窒息感。
他艰难地咽咽口水,声音轻而抖:“确实有点不舒服。”
说完,便去客厅拿冲剂,边倒水边往餐厅看。
吊灯暖黄色,光线柔和,洒在铺着碎花桌布的桌面,和一大桌冒着热气的菜上。
明明是温馨的画面,却因为陆行云的存在,而割裂得悲哀。
明明这个人是漂亮的,面带笑意的,却叫人觉得——
何晏抿了口苦涩的药水,憋了会,大脑憋出一个词——
行尸走肉。
身体在这里,心脏也在这里,但身心早没了温度。
——
喝完药,何晏又去漱了个口,才回到餐桌。
陆行云一直没动筷,见他回来,才拿起筷子,轻笑:“吃吧。”
何晏清楚陆行云的吃饭速度,故意放慢再放慢。
两人一句话不说,餐桌上的氛围,安静得诡异。
即便何晏有意慢慢吃,却没抵过美食的诱惑,中途吃得忘乎所以,等回过神,碗中的米饭已经所剩不多,最后一粒米一粒米地往嘴里喂,依然比陆行云快很多。
他小心地落筷,看向陆行云因咀嚼而滑动的腮帮。他十分怀疑,里面装了个永动机,永远不会停下。
注意到何晏的视线,陆行云腮帮一顿,滚了滚喉结,缓慢且艰难地咽下食物,侧头看向他,微微一笑:“有什么问题吗?”
何晏回过神,忙摇头:“没,没问题。”
陆行云轻笑了下,收回视线,看向餐桌,犹豫好几秒,夹了块肥瘦相间的肉片,喂进嘴中,眉梢轻拧,缓慢地咀嚼。
何晏瞥了眼那盘五花肉炒嫩笋。放在以前,根本不会出现在桌上。他立刻想到那个小姑娘,以及与陆行云前所未有的甜腻互动,心想,难道行云真对她有意……
不及他想完,陆行云突然叫他:“何晏。”
何晏忙看向他,陆行云已经吃完五花肉,速度很快,他合理怀疑,根本没咀嚼,直接咽下去的。
何晏小声问:“有事吗?”
陆行云放下筷子,看向他,轻笑:“应该是你有什么事。”
何晏心猛地一跳,别开视线,讪笑:“我能有什么事?”
陆行云挑眉一笑,表情似乎有点意外:“真没有?”
何晏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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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晏: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最惨经纪人应有我一席之位or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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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安~
咬月亮 第十二口
咬月亮/余温酒
chapter012
——
餐厅瞬间寂静。
陆行云扯了张纸巾,慢条斯理地擦了下唇角,低笑着问:“真没事?”
何晏眼神忽闪,仔细回想自己踏进公寓后的每个细节,完全想不到在哪里暴露,甚至陆行云都没看他几眼,怎么就?
既然已经暴露,他也不再遮掩,直接坦诚:“确实有点事。”
陆行云淡淡一笑,抬了抬下巴,示意他继续说。
何晏组织了下语言:“凌总和陆大小姐问我,你今年打算去哪边过年。”
陆行云表情没半点意外,似乎早就预料到,微点头,什么都没说。
安静几秒。
何晏忍不住瞄了他一眼,跟平时一般无二,此刻却叫人头皮发麻。
又过了会,陆行云还是没说话,安静地坐在那,宛如精美雕塑。
何晏有点受不住这种氛围,小声问:“你有没有什么打算?”
“有是有,”陆行云看向他,漫不经心地笑,“不过,比起这个,我觉得你的想法更重要。”
何晏一愣:“我的想法?”
陆行云眼尾稍扬,声音温和:“我有点好奇,你跟她俩都怎么汇报的?”
何晏心脏一紧,下意识反驳:“我什么……”
却在对上那双漂亮黝黑的瞳孔时,彻底噤声。
他有点心虚地别开眼,没再开口。
陆行云还是那副淡笑模样,像什么都没发现,又像什么都不在意。
气氛静得死寂,似乎能听见心跳声。
明明是深冬,明明只穿了件打底衫,何晏却出了身冷汗。
突然,陆行云轻笑了声:“别紧张,我没打算做什么。”
笑声低沉,像徘徊在半空中的大提琴琴音,婉转又悠扬,却惊得何晏控制不住地抖了下,忙看向他,艰难地咽咽口水,正想说点什么时。
陆行云侧眸,对上他的目光,声音轻而缓:“但下回就——”
“说不准了。”
——
离开陆行云家,何晏软着脚步走进电梯,立刻脱力地靠在壁面,好一会,才把心惊胆颤勉强压住。
同时,害怕、懊恼和后悔等情绪,浪潮般拍在他脑门,深深席卷他。
何晏用后脑勺轻磕电梯,越磕越重,直到疼痛盖过复杂情绪,才慢慢停下,嘲讽又无奈地笑:“钱是王八蛋啊。”
——
这天以后,原来能不出门就绝不下楼的江小宅女,一天出门遛弯n次,就差直接蹲在走廊,脑门上印着标红加粗的“嘻嘻,我们来偶遇吧”几字。
但很遗憾,她溜得两条腿打颤,也没见到陆行云。
这样持续一周后,江昕芸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
行云哥是不是在躲她?
江昕芸:“……”
她扑进玩偶堆,用棉被蒙住脸。过了好一会,因为里面的空气逐渐稀薄,才掀开棉被,露出半张脸,表情有些怅然。
江昕芸望着窗外,白雪皑皑,莫名冷清,就像她此刻的心情。
她抿着唇,裹着棉被,懒散地滚了几圈,又望向窗外,发呆。
这么明显,她竟然现在才回过神?
艺人跟粉丝的距离向来不好掌握,就拿男星和女粉来说,明明是宠粉,多解读半分,就会变成媚粉,甚至草粉。
行云哥素人出道,毫无背景,这十年淌得不可谓不艰难。言行举止向来翼翼,跟粉丝的相处把握得极好,从不落人口实。
像她这种就住对门的女粉,怎么可能若无其事地来往?
江昕芸轻叹了声,杏眸往上看,有下没下地吹刘海玩。
那晚的行云哥太随和,太温柔,太自然,彻底迷惑她,压根没想到这件事,甚至现在才反应过来。
所以,其实,行云哥是属狐狸的吧?
想到这里,江昕芸忍不住一笑,拖腔带调:“白狐狸,精~”
话音刚落,旁边的手机响起,她偏头一看,是许暖。
江昕芸捞起手机,接通:“暖暖。”
许暖笑:“在干嘛?”
江昕芸慢吞吞坐起,垂下脑袋,看薄毯上的大白兔,小声道:“在想行云哥。”
许暖轻啧了声:“他不是就住你对面吗?想什么想,直接敲门呗。”
江昕芸把下巴搁在膝盖,指尖轻戳兔鼻,摇摇头,声音低闷:“会吓到他的。”
许暖似乎在下车,听筒里传出关车门的声音,好笑:“不是,吓到谁?陆行云?搞错没?人都快二十四岁,比你大三岁呢!”
江昕芸指尖一顿,转而抓了抓后脑勺,轻叹:“真吓到了。”
许暖:“嗯?”
因为许暖最近很忙,还要抽时间减肥,江昕芸很少打扰她,简单说了下事情,便嗡声问:“你说,行云哥是不是在躲我呀?”
许暖很惊讶:“你跟陆行云一块逛超市?!”
已经过去一周,现在回想,江昕芸还会有点羞,轻嗯了声。
“这么大的事!你竟然没告诉我?!”许暖语调上扬,顿了半秒,又道,“我马上进电梯,看我待会怎么蹂|躏你。”
江昕芸一愣,身体慢慢立直,眨眼:“你来我家?”
“原本想给你惊喜,但,”许暖道,“你给了我惊喜。”
江昕芸扁着嘴,轻唔了声,没说话。
——
江昕芸刚下楼,门铃就响起。她一打开门,许暖的声音就扑过来:“芸芸,不厚道啊,这么大的事,竟然瞒着我!”
“没有,”江昕芸忙解释,“你这几天不是很忙嘛,我准备等等再告诉你,结果没想到会变成这样。”
许暖正在换鞋,看向对面,好奇地问:“陆行云真住对面?”
江昕芸望着紧闭的门,悠悠地轻叹:“突然希望,自己不住这里。”
闻言,许暖动作一顿,看向她,不可思议道:“怎么啦?”
江昕芸正想开口,突然听见走廊传来匆忙的脚步声。
不像走,而是跑。
顶楼就两户,除了她,就是行云哥。
江昕芸心脏猛地一跳,探出半个身体,看向声源。
是何晏,脚步匆匆,面带焦急。身后跟着一个陌生男人,手中提着医疗箱。
江昕芸微微睁大眼,心脏立刻悬起。那一刻,心头闪过无数念头。电光火石间,她快速作出决定。一把抓住许暖胳膊,往里一拉。然后,飞快地关门。
下一秒,她紧紧扒在门上,通过猫眼,紧张地窥视外面。
手中还捏着一只高跟鞋的许暖:“?!”
走廊挺长,但何晏和男人很急,眨眼间就跑到门前。
何晏飞快地输入密码,男人熟练地进门,反手一推,门被重重扣上。
什么都没听见,可通过门撞击门框的速度,江昕芸能想象那声音,响亮又沉闷。
心似乎也跟着重重跳了下,撞得胸腔发疼。
江昕芸眼神放空,身体慢慢脱力,离开门后,还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
许暖小声问:“芸芸,怎么啦?”
江昕芸没答,也没反应。她现在一片混乱。
行云哥一周没出门。何晏焦急得不顾形象。提着医疗箱的陌生男人。
难道是行云哥生病了?
想到这个可能,江昕芸心脏瞬间揪起,一阵阵难受,满脸担忧,甚至眼眶开始酸涩,不受控制地滚出湿意。
见她这幅模样,许暖惊了,忙上前抱她,“到底怎么啦?”
江昕芸指指对面,声音小,带着哭腔:“行云哥生病了。”
许暖不明所以:“啊?”
江昕芸挣开她的怀抱,急得原地转圈圈,声音断断续续:“我刚刚看见,何晏领着提医疗箱的男人进了门,肯定是私人医生。行云哥生病了。”
许暖:“你没看错吧?”
江昕芸转了几个圈圈,最后手足无措地蹲在地面,双臂抱着膝盖,埋着脑袋,也希望是自己看错,“怎么会看错?我两只眼睛视力都5.0。”
许暖丢下高跟鞋,蹲在她跟前,轻拍她的背:“你别担心,可能只是小感冒。”
江昕芸抬头看她,杏眸微红,像受了委屈的小白兔,吸吸鼻子:“何晏看起来那么着急,跑得那么快,会只是小感冒?”
这下,许暖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只能不停地轻拍她的背。
就这样,两人蹲在玄关。
江昕芸直直地盯着虚空中的某点,像在认真思考什么。
许暖半跪半蹲,一会拍她的背,一会摸她的头,表情若有所思。
作为艺人,她比其他人更清楚。艺人生病,请私人医生是常态。毕竟,如果传出去,会对艺人甚至公司造成影响。
如果是很严重的病,家庭医生根本没法解决,却依然选择在家治疗,一般都有无法公之于众的丑……
刚想到这里,江昕芸突然动了动。
许暖忙收起心思:“好点了没?”
江昕芸用手背揉眼睛,眸底充满坚定,声音软却一字一顿:“我想去看看他。”
※※※※※※※※※※※※※※※※※※※※
早安~
咬月亮 第十三口
咬月亮/余温酒
chapter013
——
方医生走出侧卧,轻掩上门。
何晏立刻上前,压低声音:“怎么样?”
“伤口已经处理好,”方医生用食指推了推眼镜,“其他老毛病,我只能建议去医院做全面检查。”
顿了顿,语气严肃:“越来越严重了。”
何晏面露为难:“他不愿去,我也没办法。”
想到陆行云的行事风格,方医生也面露忧虑,无奈地叹:“你最好劝劝他,如果再这样下去,迟早有天……”
说到这里,戛然而止。
两人站在客厅,沉默好一会。
方医生轻拍何晏肩头:“别想太多,船到桥头自然直,这么多年都过来了。”
何晏嘴唇动了动,但没说话。
方医生看了眼腕表:“时间不早了,我先走了。”
何晏:“我送你。”
走到玄关,何晏想了想,攀住方医生肩头:“方哥,今天这事,谁都别说。”
方医生一顿:“凌总那边……”
何晏打断:“这是行云的意思。”
方医生面上闪过纠结。
何晏语气严肃,带着点循循善诱:“方哥,目前的情况,你应该也清楚。”
几秒后,方医生迟疑地点头。
——
方医生离开后,何晏站在玄关,走了会神才转身,抬头看向楼上侧卧,认命地叹一声,上楼。
站在门前,何晏深吸口气,整理好表情,轻敲门。
等了几秒,里面传出轻飘飘的“请进”两字。
何晏挤出笑脸,压下门把,打开门。
陆行云坐在床头,刚好看过来,面带笑意,声音温和:“方医生走了?”
何晏走进来,轻嗯了声,看向他包成粽子的手。
注意到他的视线,陆行云垂眸,看了眼手,抬起,轻晃了几下,淡笑:“没什么事。”
陆行云脸上的笑又轻又淡,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
何晏想到进门时,他看见的画面。
男人穿着单薄白衣,安静地坐在床沿,双臂自然垂下。手心血肉模糊,还镶着锋利玻璃渣。猩红的血液顺着白皙修长的指尖滴落,砸在白得透明的脚背上。湿透的长绒地毯上散着破碎玻璃片,和一堆肮脏的呕吐物。
这种场景,不需多问,看一眼都能猜到发生了什么。
何晏没法想象,玻璃渣扎进手心,是什么样的感觉。
更没法想象,像陆行云这种骄傲得变态的人,怎么能接受自己摔倒,摔在玻璃渣上,摔在自己吐出的秽物上。
别说陆行云,即便是他,都会觉得愤怒。
至少会觉得疼。
陆行云却什么反应都没,至少看起来没。
长时间的沉默,气氛开始诡异。
陆行云眉目温和,看着表情复杂的何晏,唇角的弧度越拉越大,然后低笑一声:“别担心,我真没事。”
何晏立刻回神,企图遮掩自己的走神,忙随便说了句:“要喝水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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