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吏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天下九九
可是这一次,在几百步的超远距离,汉军强弩的密度让人吃惊。眨眼间又是一轮弩箭飞到,匈奴人又倒下一片。
最可怖的是,这些远射的弩箭非常长,每枝箭像是一根长矛,射中之后,其势不衰,连箭带人向后飞出去很远,有的竟能连穿两人,视觉效果极其震撼。
匈奴人这时才影影绰绰地看到,汉军阵地的正面,有几辆大车,每次一发射,每辆车里就一起飞出数十枝箭。
这是汉军的大杀器,车弩,一发数十枝长箭,声势大得吓人。当年在漠北之战卫青与伊稚邪单于的对阵中就曾大发神威,射得匈奴骑兵胆破心寒。
史书记载,“弦大木为弓,羽矛为矢,引机发之,远射千余步,多所杀伤”。千余步貌似有些夸张,六七百步肯定能射得到。
但是这种车弩消耗非常之大,弩箭要带得充足,否则其效力难以体现。
皇帝刘钰极其重视技术革新,弩作为汉军最重要的军事武器,有专门的研究机构,不断改良弩箭,将原来的车弩加以改良,使其威力更大,重量更轻。
刘钰穿越回了汉朝,才发现汉弩十分强悍,各种弩应有近有。所谓宋朝的床弩,蹶张弩,后世极尽吹捧之能事,其实都是汉朝人玩剩下的东西。
他怀疑在汉朝之后,弩的技术不仅没有发展,反而倒退了。可能是后来的对手不够强,用不着这种大杀器,或者是之后的隋唐都吸取了胡人的战术,骑兵精良,攻击性强,弩的发展受到了阻碍。只是因为后世的宋朝被辽金压着打,只能严防死守,所以作为防守利器的弩才又一次发展起来。
这次北征,刘钰随军带了十二辆弩车,因为一直没有大规模的对战,所以这还是第一次在阵上亮相,这个亮相很是让人惊叹,效果好得超出预料。
至少冲阵的匈奴人一下子被射懵了。
等到他们冲得再近一些,进入更多强弩的射程,汉军的弩箭更是扑天盖地,敌人的伤亡大大增加。
匈奴骑兵承受不了这种打击,纷纷掉转了马头向后逃跑,一路逃回本队阵地,这时五千骑兵已经损失了近千人。
日逐王大怒,挥起手中的马鞭,向带队的将领没头没脑地抽去。嘴里不住地骂道:“胆小鬼,把草原勇士的脸都丢尽了!”
那将领嘴里分辩着,日逐王根本不听,差一点拔出刀来砍了他,多亏被手下人劝住,才算作罢。
日逐王下令,又派出一万五千人,分成两队,从两翼包抄上去,这个战术意图十分明显,就是要避开汉军阵地正面的大杀器,快速突入敌阵。
只要速度够快,承受住弩箭的攻击,一举突入敌阵,那么汉军只能以血肉之躯来抵挡匈奴人的战马。步兵对骑兵,劣势是显而易见的。
果然,汉军的侧翼没有一击数十发的弩车,攻击力度比方才弱了许多,但是依旧给匈奴骑兵造成了不小的杀伤。
在两轮强弩射击过后,汉军阵地两翼冲了两队骑兵,分别迎向两路匈奴骑兵,左路是陈方的朔方兵骑,右路是李兴和随昱的五原兵骑。
四队骑兵捉对厮杀,战斗方式是互相对射,并州兵骑个个精于骑射,与匈奴人对射并不落下风,汉匈骑兵一阵混战,阵地上的强弩不能发挥,这是真正的硬碰硬的对决了。
陈方的左翼骑兵与匈奴右翼打得难解难分,但是汉军右翼的五原兵骑就完全是另一番情景,李兴、随昱又碰上了右骨都侯,双方都没有很强的战意,只是意思意思,对射了半晌,两军伤亡加一起不过数百人。
这时朔方兵骑的后面突然冲出一小队人马,人数只有百余骑,他们无视正在鏖战的双方骑兵,从中路直接冲了过来。
日逐王开始时并没有注意到这只骑兵,等到百余骑奔得近了,才猛地发觉,这支小小的骑兵队伍竟是要来直接冲阵!
牛吏 第289章 288.斩首行动
刘钰在后面高处观战,见李兴和随昱的五原军敷衍,不禁皱着眉头说道:“这仗打得什么玩意!”
转眼见到朔方将士勇猛,不禁点了点头,“朔方兵骑精强,不愧是天下精兵。”
忽然见到陈方率百余人突出已阵,向匈奴人阵地冲去,全军哗然,皇帝也很惊奇,没想到看起来文弱的陈方竟然是员猛将,他这个样子,是要亲自先登,执行斩首行动吗?
刘钰从前熟读三国,知道吕布和张辽率领的就是并州兵,是并州兵骑的后世传人,他们最擅长的就是斩首行动。
吕布仗着赤兔马厉害,数次率少量轻骑马踏敌阵,专挑对方将领下手,临阵效果极佳。张辽更是牛b,他有两次最有名的斩首行动。一次是随曹操远征乌桓时,临阵率轻骑突入敌阵,阵斩了蹋顿单于。另一次虽然没有成功,但是名声却更大。
张辽威震逍遥津。
孙权亲率十万大军进攻合肥,张辽只有七千人,看起来兵力对比十分悬殊,可是张辽还是嫌多,是的,他嫌人多,你没有看错。事实证明,张辽对付十万大军,根本用不了七千人,他挑选了八百精骑,直接就冲了过去,埋着头就是向前,敌兵除非拦在他的面前,否则张辽看都不看。他的目标只有一个,那就是孙权。
孙权被张辽的气势吓到了,掉头就跑,吴军大败。从前,张辽的名声响彻江南,可以“止小儿夜啼”。
皇帝对陈方的勇猛大加赞赏,“壮哉,此真壮士也,朕要亲自击鼓,以振军心。”提起鼓槌猛击,一时战场上鼓声大作,杀声震天,全军士气大振。
皇帝的话刺激到了旁边的一员战将,就是西河郡的西部都尉史勇。史勇是在皇帝入上郡时,带着一千精骑来迎接的,结果没有将其迎到西河,反而跟着北征朔方。
史勇见皇帝大赞朔方兵,当即表示不服,大叫道:“陛下只见朔方兵骑,未见西河精骑之勇乎!”带着手下一千人,冲出车阵,随在陈方锐卒身后,直奔对面敌军冲去。
这在战场上属于不遵守命令的行为,但是他已经冲了出去,全军将士都在为西河卒的勇敢而欢呼,皇帝也就不再说什么,只是大力地擂鼓。反正他年轻,有的是力气,无法亲自上阵冲杀,只能跟面前的大鼓较劲了。
匈奴兵一阵骚乱,立刻冲上前去迎敌,陈方当先冲到,连连开弓射箭,所中必倒。等到了近身,他将弓箭掷地,提起长矛,左冲右刺,连杀数人,此时他距离日逐王的大旗不足三十步。
日逐王下意识地后退,刚退了十几步,忽然想起,自己一退,他的王旗也会向后移动,旗帜后移,全军都会以为战事不利,士气会受损。
他立即停止后撤,命令周围士卒上前,“将他们围住,一个也不许放走!”他大声喊道。
匈奴骑兵向前,将百余朔方兵围住,陈方见无望再狙杀日逐王,便冲向不远处一个匈奴头领,一矛将之刺于马下。他的卫兵立即跳下马,一刀将其割了头颅。
匈奴人大喊道:“大都尉死了!”原来陈方斩杀的竟是日逐王手下左大都尉,这可是位列二十四长的匈奴高官,一般是单于的亲族,是匈奴的贵种,地位十分尊贵。
陈方见得了手,拔马便向回杀,但是匈奴人已经包围上来,一层层地将他围住,这一百朔方骑卒左冲右突,一时竟不得破围而出。
此时史勇率西河精骑杀到,直接向着王旗冲去,日逐王大喝阻敌。西河卒都是良家子组成,本就勇悍,此时被朔方兵骑激起了斗志,更是锐不可挡。
小皇帝刘钰见两郡骑兵勇猛,大喜,有这样的精锐骑兵,他组建一支精锐骑兵的计划大有实现的希望。
此时史勇见不能建功,便撤军向回走,匈奴人来回堵截,阵前一片混乱,陈方趁着混乱杀出重围,回到阵中,将匈奴大都尉的人头奉上,皇帝向左右道:“此朕之先登都尉也!”
史勇也破围而回,这一次出战,他的战果与陈方相比差了许多,但也斩杀了一名匈奴当户,皇帝也大加赞赏。
左右两军也都退回,汉匈军暂时歇战,朔方和西河之兵都惩凶阵前,唯有五原军没什么战绩。随昱大大不服,说道:“一会儿让他们见识一下五原兵威。”
李兴却道:“时机未到,胜负未分,不必着急。”
随昱怒道:“再等功劳都被抢走了,我五原兵骑也会被全军嘲笑!”
此时汉军士气极旺,王猛极力请求出战,皇帝却坚决不允,匈奴军并未受到大的损失,以步卒去冲骑兵,是以已之长攻敌之短,绝对占不着便宜。步兵要对付骑兵,当然还是要坚壁深垒,以稳固的阵势与之周旋。
没地多久,匈奴兵大举压上,就连日逐王的王旗都向前移动,看起来这次是要一决胜负了。
匈奴人依旧是避开中间,从两翼接近,皇帝依旧派出朔方兵防守左翼,右翼却没有用五原兵骑,而是在弩箭发射之后,让王猛率长兵出阵,竟准备以步兵的血肉之躯,硬捱匈奴骑兵的冲击。
随昱大为不满,“从未听说步卒可抵挡骑卒,陛下此举,是看不起我五原兵骑吗?”他手下的五原骑兵亦是个个面带不忿,但这不忿是夹杂着羞耻,因为正是他们自己的怠战,才使皇帝对五原兵失去了信任,干脆连用都不用他们了。
李兴冷笑道:“先让羽林军上,一会顶不住了,自然得求着我们出战,那时才知道少不得我等。”
羽林军训练有素,对付骑兵也有了一定的套路,但是他们从来没有与匈奴人对阵过。
皇帝对此却早有准备,他这两年,命兵部制造了许多加长的长矛,专为破骑兵所用,本来是为了对付刘秀的幽州突骑,此时却先用在了日逐王的身上。
五千长兵在阵前列成密集队形,前面数排的将士都是健壮之士,全身披着重甲,他们将长矛尾端插在地上,矛尖斜指向前方,真像是一堵长满了刺的墙壁,看起来就让人望而生畏。
并州将士见了,心中都有些凛然,他们虽然投靠了皇帝,但是却从未见过皇帝麾下的羽林军出战,不知其兵到底如何,如今看这个阵势,想必是强兵无疑。
李兴却冷笑着向随昱道:“不过是看起来吓人罢了,等骑兵突上,长矛手必定会胆怯后退,阵势便全乱了。”
皇帝将西河骑兵布置在羽林军左侧,将羽林军仅有的一千多骑兵布置在右侧,用以保护两翼。
王猛亲执长矛,站在了第一排中间,眼见着对面千军万马呼啸而至,六十步、五十步、三十步,他的手稳稳的执着长矛,心道:“来吧!来见识一下羽林军的厉害!”
牛吏 第290章 289.步骑之战
汉匈两军激战正酣,全场注目的焦点不在骑兵对战,而是汉军以五千羽林军硬扛匈奴骑兵。
从远处看过去,只见到匈奴大队人马狂飙突进,马蹄下灰尘大起,似一片乌云向羽林军卷了过去。
两军接触的瞬间,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眼见着羽林军被淹没在乌云之中,好像是一下子消失了。
朔方众人都暗暗叹气,心道完了,这一次恐怕是顶不住了。李兴嘴角微微向上撇,低声向着随昱道:“你看,羽林军再强,也是步卒,终究是挡不住马匹的冲势,小皇帝少不得咱们五原兵骑。”
日逐王则挥着刀,向战场上哇哇大叫,让他的士兵压上,将对面的汉军碾碎。
唯有皇帝刘钰不动声色,眼睛都没有眨一下,虽然他的心中也很紧张,但是他相信自己亲手训练出来的军队,羽林军绝不会这么容易被冲垮。
等到匈奴人的马势减弱,烟尘渐散,一个朔方将领忽然指着前面惊喜地大叫道:“羽林军!羽林军还在!”
羽林军当然还在,而且还保持着队形,他们虽然受到重击,有所损失,但并没有就此崩溃,前排士卒倒下,后排士卒便即跟上,补上空缺,使矛阵还保持着相当的完整。
一轮冲击下来,羽林军伤亡数百,而匈奴人也有不少人丧生于坚锐的长矛之下,虽然他们的伤亡比羽林军少,但是用骑兵来换步兵,即便是一换二,一换三,骑兵还是吃亏。
更重要的是,骑兵冲阵,靠的是马匹的冲力,一旦不能一冲而破,之后速度放慢,再想破阵便更难了。何况匈奴人不是执长兵的突骑,而是以骑射为主,近战的兵器主要是直刀,刀长三尺,无论是钢口还是砍杀力,比之同时期汉军的环首刀都差得远,面对手执以丈为长度计量单位的长矛手明显没有优势。
但是骑兵面对步兵,终究还是有他最大的优势,那就是机动性。匈奴人见冲不动汉军长矛阵,反而造成了损失,便发挥他们有利则来无利则去的传统,掉头撤退。汉军矛阵虽强,但是士兵总不能靠两条腿去追击四条腿。
这时候就要看两侧的轻骑兵了。
史勇率西河卒当先追去,羽林骑兵不甘示弱,两军并起,争先恐后追杀敌军,匈奴骑兵撤退也是有组织的,且退且射,但扭身射箭终究比不上汉军的正面追击有杀伤力。
史勇手下之兵都是良家子,精于骑射,临阵追击得心应手,所获颇丰,羽林骑兵可就差了许多,虽然也是各部里精选出来的,但都是刘彪挑剩的,在边郡骑兵眼里还是有点没眼看,骑术射术都差了许多,不过总算也是有所斩获。
左翼朔方兵骑在陈方的率领下,面对人数两倍于已的匈奴大队,丝毫不落下风,杀伤人马众多,匈奴人且战且退,陈方咬住不放,紧随其后。
日逐王见战事不力,心里其实已经放弃了吃掉汉军的想法,转而下令包抄朔方骑兵,要集中力量,将这一部骑兵先吃掉,只要收拾了这一部汉军最精锐的骑兵,他们才有保持主动,面对汉军步卒,可战可走。
陈方见敌军从侧翼包抄,知道凶险,便也引兵退回本阵。
双方大战一天。匈奴人死伤两千,右大都尉战死,又战死当户以下数名将领,汉军死伤九百,羽林军一名曲长战死,朔方兵骑损了一名侯官,从战绩来看,汉军明显占优。
匈奴人无法破阵,士气受挫,汉军因五原兵骑出工不出力,只能防守,无法以步卒去冲击对方骑兵大队,双方各有所短,形成对峙局面。
但是汉军可进可退,游刃有余,匈奴人却没有退路,出塞之路被堵死,身后还有西部都尉五千精兵固守窳浑,虽然兵不算多,但始终是一个威胁,何况鸡鹿塞的一万汉军离得并不远,随时可以入塞袭击。
日逐王没有料到汉军如此勇悍,使他陷入进退无门的困境,只能借酒消愁,在帐中痛饮。
他的近臣中有一名汉人,是几年前随汉使出塞,被他扣押的一名副使,名字叫做封延年,扣押时间久了,便投降了匈奴,多次为他献计,在日逐王面前颇能说得上话。
此时封延年向他谏道:“日逐王对大单于暗中怨望,数年不去王庭拜见,已不见容于大单于,大单于派左右骨都侯监视日逐王,随时将行踪向王庭上报。大单于此行是要寻日逐王的罪过,好趁机除掉您。若是此战大败,正是一个最好的借口,单于必定要借机下手。何况草原上自古以强者为尊,您若战败,威望将大大受损,八部匈奴必有轻视之意,或许有人将暗中为大单于内应,在日逐王背后捅刀子,日逐王,您的处境危险了。”
比没有说话,将一碗酒一饮而尽,酒水顺着胡子滴下,他重重地放下酒碗,说道:“你说的很有道理,但是你们这些人只会耍嘴皮子,也不会为我上阵杀敌,说这些有什么用!”
封延年笑道:“日逐王,有时嘴皮子比刀剑还要有用。战国时七雄争霸,有许多纵横之士往来诸国之间,几乎左右了天下的走势,臣虽然不敢自比张仪苏秦,可也有些纵横之才,愿为日逐王驱使,以三寸之舌,使日逐王脱此困境。”
日逐王终于从酒碗上抬起头来,说道:“你说说看,到底要怎么纵横?”
封延年道:“日逐王的最大敌人不是汉朝皇帝,而是大单于。汉朝皇帝的最大敌人不是日逐王,而是中原群雄。你们二位根本就不必以命相搏,让其他人在旁渔利。相反,汉朝皇帝可以利用您牵制大单于,保持北部边郡的安宁,专心对内征战;而您可以利用汉朝皇帝的支持,与大单于一较高低。你们二人合则两利,斗则两败俱伤,请日逐王仔细想想,是不是这个道理?”
日逐王点头道:“你说得很有道理,但是汉朝皇帝难道肯让开鸡鹿塞,放我回到塞外?”
“只要您向汉朝皇帝称臣,效仿您的祖父呼韩邪单于,汉朝皇帝不仅不会与您死战,反而会立您为单于,支持您向呼都而尸单于发出挑战,夺回本来属于您的位子,使您成为草原上唯一的王者,最伟大的大单于!”
牛吏 第291章 290.长远之计
皇帝在大帐中与王猛对饮,两个人都狠狠地撕扯着羊腿肉,喝水似的向嘴里灌着高度酒。
小班登在旁边一直陪着,说道:“陛下,您今天打了胜仗,为什么反倒不高兴似的?”
“乌盖!”他转回头喊:“乌盖,你最聪明了,赶紧来劝劝陛下,你看他这酒喝的!”
乌盖微微一笑道:“陛下自有分寸,事事成竹在胸,何须咱们妄测圣意?”
皇帝突然停了手,叹道:“王猛,你是朕的兄弟,这些羽林郎都是朕的兄弟,朕却不得不将你们推上前线,用你们的身体去抵挡骑兵冲锋。每伤亡一个羽林郎,朕都心疼,你要是有个什么闪失,朕将后悔莫及。。。这都怪朕没有骑兵,没有骑兵啊!”
“陛下!”王猛突然扔掉手中的羊腿,伏地泣拜道:“陛下这么体恤臣,体恤羽林郎,臣感激不尽。士为知己者死,臣愿为陛下赴汤蹈火!别说是骑兵,就算战场上是刀山火海,只要您一声令下,臣也毫不犹豫地跳进去!”
皇帝扶起他,拍着他的肩膀,说道:“朕不会推自己的兄弟上刀山下火海,朕一定会建立这世上最强大的骑兵,什么匈奴,什么幽州突骑,都是在朕的铁蹄下发抖,朕要将他们全部踏碎!”
他说着一跺脚,好像脚下就是日逐王,是建武皇帝刘秀,他一使劲就可以把他们踩得粉碎。
王猛又道:“陛下,臣愿率羽林军与匈奴人决战,一定要把日逐王的狗头砍下来献给陛下!”
小班登也道:“我看那个日逐王是跑不掉了,陛下,这样的匈奴大官,大汉已经很久没有捉到过了吧!”
自从几十年前陈汤阵斩郅支单于以来,大汉与匈奴没有过什么大战,当然也没有什么斩获。
边郡久受匈奴之苦,急需一场大胜来提振民心,此时是最好的机会。日逐王是匈奴四角王以下最重要的王之一,若能斩了日逐王,会极大地提升汉人的民族自信,提升皇帝刘钰的威望。对于安定边郡,凝聚人心都是极其有利的。
但是刘钰想得更为长远。
他凭借着先知的优势,知道眼下这个日逐王就是后来的呼韩邪二世,是呼都而尸单于的死敌。匈奴后来因为这两人而分裂为南北两部,互相攻杀。大汉坐山观虎斗,收获了很大的利益。
呼韩邪二世若是此时提前毙命,那么呼都而尸单于将兼并他的部众,大增强自身的实力,在实际上一统匈奴,进而成为大汉未来的强大对手。
因此,皇帝认为,此时将日逐王消灭于大汉的将来是不利的。
何况如今他要全歼日逐王部还有着很大的障碍,朔方骑兵虽勇猛但数量不足,五原骑兵只知保存实力。总体来说,他的骑兵队伍远逊于匈奴。即便他以羽林军与日逐王死磕获胜,想必也会损失不小,这样一场惨胜到底值不值得?
将领只需要考虑战斗,作为皇帝却要考虑得更多更长远,刘钰不断地权衡轻重,试图找出最佳的解决方案。
这时牛得草进了大帐,说道:“陛下,五原中部都尉尤河求见。”
尤河出身微贱,因有勇力,在军中自队率做起,一步步升至高位,却因为不是出于名门,受到当地豪族出身的将领轻视。
李兴和随昱是民间轻侠出身,当年他们趁着乱世起兵,杀了五原太守和手下的几大将领,夺得兵权。他们压制豪门大族,将寒门出身的尤河引为自己人。尤河见其势大,便表面答应投靠,暗中联络当地豪族,等待时机。
此时五原豪门面对李兴和随昱的压制,反过来将尤河引为自己人,依靠他与李随二人抗衡。
尤河此次随二人进入朔方,见皇帝英明神武,已存了投效之心。可李随二人为保存实力,不肯与匈奴奋力拼杀,惹得手下众将不满,纷纷找尤河诉苦请战。
尤河感觉到,这两个人的行为已经使得上至皇帝、下至众将都不满意,自己的机会来了。
他直接找到皇帝,说道:“陛下,明日臣愿率五原兵骑为大军前锋,与日逐王决一死战!”
皇帝说道:“五原兵骑的战力朕今日已经见到了,明日你们还是在后押阵,看羽林军如何破敌吧!”
尤河大声道:“陛下,五原兵骑天下精兵,焉能输给匈奴人?今日都因李兴、随昱怀有二心,不愿死战,否则定已大破匈奴。”
皇帝不动声色地道:“李兴、随昱以二郡奉于朕,乃是大汉有功之臣,如何说其怀有二心呢?”
尤河道:“陛下,李随二人本就是投机之人,侥幸占据五原,因陛下势大,贪图陛下封侯之赏,突袭田飒而献二郡,但此二人不仅要陛下的爵赏,还要依旧称霸边郡。此二人忠于的非是大汉,非是陛下,而只是利之一字而已!”
“今日之事,五原诸将皆以为耻,都来向臣请战,愿与匈奴死战,为五原兵骑正名!”
皇帝道:“壮哉,卿乃壮士,朕便允你所请,明日与日逐王一决雌雄!”
尤河走后,皇帝心情好转了许多。本来他还真有些担心,李兴和随昱不是省油的灯,以后回到五原,恐怕是一个大大的隐患。如今这样子,他终于有机会一劳永逸地解决五原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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