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吏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天下九九
大战一触即发。
牛吏 第84章 84.左冲右突
王二楞子站在自己部队的前面,摆出了冲锋的姿势,眼看着前面的敌军渐渐逼近,等待着冲锋的命令。
要搁以往,他早就把手中的斩马刀一举,大吼一声“冲啊”杀上去了,可是这次说好了听小皇帝的指挥,他不能擅作主张。
他不断地抬头看向身后的那座山包,皇帝陛下正在那儿,所有的命令都从山上发出,像征着冲锋的红色旗帜一直没有出现,王二楞子怀疑自己的眼神不好,不断地问旁边的传令兵,来确定皇帝是否已下令。
皇帝陛下为了保障军令畅通,专门给左右两军配备了传令兵,以向两军传达旗语,王二楞子觉得这完全没有必要,打个仗哪儿那么多啰嗦?大刀片子一举,直接往上冲就是了,还看什么旗子!
传令?需要传什么令?就是一个字“冲!”
要不是担心皇帝陛下与他切磋射术,王巨人早就冲上去了,现在却只能呆呆地站在这儿干等。
最早与敌军接战的是强弩手,用的是目前军中射程最远的大黄弩。这种弩拉力极大,往往需要几人合力才能上弦。而强弩队中都是身强力壮的大汉,力气远远超过常人,比如孟愤,他凭借一已之力就能将大黄弩上弦。
有机会使用大黄弩这个大杀器,孟愤现在的心情超级好,今天老娘终于要开荤了,再不用射草人,今天要射的是真人,串串串,人肉串!
他亲自操作一架军中唯二的大黄三连弩,远远地瞄准了对面一个骑在马上的首领,按照训练时的标准,在敌军进入两百五十步左右,一声令下,八十张大黄弩一起发射,孟愤眼看着三支长长的弩箭从眼前飞了出去,汇入到一片弩箭之中,一下子变成了一排黑点,随后对面有几个敌兵倒地,而他瞄准的那个马上将却没有中箭,反倒是他身边的士兵倒下了一个。
那个将领吓了一跳,立刻跳下马来,汇入到人流之中。
距离太远了,射击精度不够,还需要根据实际情况修正。
孟愤顾不上懊恼,立刻按照操作规程上弦、瞄准、手搭悬刀,上次他射的是马上将,却中了下面的步兵,看来是射击仰角不够,这一次他把弩臂稍稍抬高了一点,眼睛盯着上面作为瞄准器的望山,对准了又一名马上将领的头顶上方。
现在敌军还没有用劲弩反击,可能是因为大黄弩太笨重,在行进中不好使用,这是一个难得的对方火力空窗期。
第二轮射击命令下达了,孟愤猛击悬刀,又是三枝箭齐出,他的瞄准目标应弦而倒,孟愤兴奋得叫了一声。
这一轮因为敌军距离近了些,整队的命中率有所提高,其中有一枝箭竟然射中了两人,看着两个人像巨大的肉串似地穿在一枝长箭上,孟愤禁不住哈哈大笑,这可比射稻草人过瘾多了。
大黄弩虽然是大杀器,但是军中只有八十张,箭矢密度不够,而且上弦太慢了,只射了两轮,敌军已经行进到普通弓弩的射程,敌军的箭矢已飞了过来。
强弩射击之前的时候,左翼早已经动了,诸葛稚领命从敌军侧翼发动进攻,一千精骑开始小跑,以弧形兜了过去,之后慢慢开始加速。
他的身后,孙易亲率二曲八百步卒向前移动,填补了卫士营走后留下的空缺。
诸葛稚虽然脑筋不太灵活,但也打了快十年的仗,算是战场上的一名老司机了,他虽然想来一场暴力冲击,但还是强自忍住了,没有直接冲击敌阵。
汉朝骑兵作战方式还是以迂回、袭扰、侧后突袭为主,正面冲阵并不是不可以,而是对轻骑兵来说效率低、伤亡大。直到后世才出现了重装骑兵,比如金国的拐子马,人马俱披甲,以密集队形在战场上横冲直撞,像坦克一样碾压对手。
在这个马镫还没有面世的年代,那样的作战方式不太好实现。
卫士营一千骑卒远远地兜了个圈子,朝着敌军侧翼奔去,准备横切进去,把敌军拦腰斩断。
对方显然识破了他的意图,敌阵的后面突然冲出一队骑卒,迎着诸葛稚的部队上来,要对他进行拦截。
来得好!就让我们骑兵对骑兵,来一场真刀真枪的硬仗吧。诸葛稚拔刀在手,当先向敌军冲了过去,两只骑卒队伍冲撞的霎那,一大片烟尘腾起,将人马全都遮蔽其中。
看着左军和中军都和敌人交了火,右军的王二楞子暴跳如雷,冲着传令兵大喊:“你这双眼睛是干什么吃的?怎么就看不到冲锋的令旗,你是瞎了吗?”
传令兵只有十几岁,还是一个少年,被他骂得满脸通红,眼泪忍不住地掉了下来,“陛,陛下,明明没有发令。”
“没发令,没发令。”王二楞子怒吼一声,“没发令我自己冲!”
说着怒冲冲地来了个向左转,贴着前排的士兵向左冲去,冲出去十几步,又猛地向后转,原路冲了回来。刚遛了一下腿,忽然听到传令兵大叫:“王巨人,你看,陛下下令了,命右军向前迎敌!”
王二楞子举起了大刀片子,使出了全身力气,喊出了憋了许久的只有两个字的台词:“冲啊!”
皇帝在后面的土山上,远远地见了王二楞子的样子,不禁摇了摇头,想让泰山营和羽林军一样玩阵列太难了,如果右翼也是羽林军,皇帝想让他们全部不动,稳住阵脚与敌军对射。
从远程打击力量来看,羽林军有比较大的优势,看现在的中军就知道了,弩兵直射,弓兵抛射,短矛投射,强大的交叉火力已基本压制住了对方的弓弩。
而泰山营则不行,不只是因为弓弩兵少,而且他们稳不住阵势,对他们来说,没有什么防守,只有以攻代守,以犀利的进攻压制对方,压得住就是一场大胜,压不住就是一场大败,完全是一锤子买卖。
所以皇帝才下了命令,令两翼出击而中军暂时不动。
此时卫士营已与敌军骑兵展开了混战,赤眉精锐不是浪得虚名,面对人数超过自己的对手却占据了明显的优势。从高处看过去,能看到卫士营在快速推进,像小船破开水面,锐利地插入到敌阵中去。
不远处的另一座小山上,豪强们都在伸颈张望,不时发出惊叹之声,却没有一个人掉头逃跑。
申经紧张得手心出汗,连声音都有些发抖:“毛兄,你看,你看!我军好像是占了优势。”
毛丙不住地摇头,“还早着,还早着!现在左翼是有些优势,但是架不住敌军人多啊,用人来挡都挡住了,一旦骑兵被困住,失去了速度的优势,人马都寸兵难行,那比步兵也强不了多少了。”
“那右军也很猛啊,尤其是那个领头的,好像没人能挡得住他。”申经争辩道。
毛丙就是一个回答:“可还是那个问题,人家人多啊,就站在那儿让你砍都砍不过来,等着吧,再过一会儿就砍不动了。”
申经有点不乐意了,“咱们也有人哪,这不中军还没动呢吗!”
“你说中军那些娃娃兵啊,站在那儿射箭还真有几分优势,可要是两军一接触,中军肯定顶不住。你想啊,那都是十几岁的孩子,力气还没长成,怎么打得过大人呢?”
毛丙突然压低了声音,“申兄还是早做准备,一旦中军崩溃,想必小皇帝着急他的军队,也顾不上咱们,咱还是脚底抹油的好。”
申经苦着脸,一个劲地摇头,“不行,我不能丢下儿子,那可是我们申家的独苗啊!”
“申兄,你得加把劲儿多生几个,生儿子这事儿可是个力气活,我看你面色发黄,精神萎靡,一定是肾虚,回家好好补补。”
申经摸了摸自己的脸,哪里黄了?“你有毛病啊!谁他妈的肾虚了?”
毛丙却没理他,只伸着脖子道:“果不出我所料,左军冲不动了!”
此时诸葛稚的骑兵气势略略受阻。马匹冲起来后,靠的是速度和气势,卫士营开始时气势如虹,一波冲锋给敌人以重大杀伤,对方明显不支,看样子有溃散之势,但卫士营在这一阻之下,马匹速度放慢,冲击力减弱,这时又一支数千人的敌军长兵冲了过来,阻住了卫士营的攻势,把眼看要溃散的局势一点点扳了回来。
如今双方陷入了混战,卫士营就像陷入泥淖之中,每推进一步都异常艰难,因为在马上难以转身,有许多人已经下马步战,虽然他们的步战能力也很强,但是威力当然不能和骑在马上相比。
右路的泰山营则是另一番情景,王二楞子带着两千精锐步卒冲杀进去,一路砍杀,勇不可挡,把敌军杀得差点崩溃。但是王二楞子杀得性起,冲得太快,后面的袍泽没有跟住,使全军阵形断裂,之后便各自为战,不成体系,有人向东,有人向西,杀得随心所欲。
若泰山营两千人作为一个整体,恐怕对面三倍之兵也挡不住,奈何他们的整体队形已经完全破碎,立时便有些危险。
泰山营的建制与其说是被敌军打散的,不如说是被自己打散的。这些散兵还是很勇猛,但却被更始军一个个分割包围,在每一个局部战区都形成了以多打少的局面,慢慢地一小口一小口地吃下去。
造成两营受阻的原因,说到底还是实力问题,人数差距太大,两营共三千人受到了对方三四倍的兵力剿杀。纵使诸葛稚和王二楞子再勇猛,也有点吃不消了。
牛吏 第85章 85.森森夷矛
毛丙叫道:“若是左右两翼精兵能冲散敌军,羽林军还有获胜的机会,如今两翼一齐受阻,难道还指望这些孩子与敌军近战吗?唉,这下可是彻底没指望了。”
他拨转了马头,已准备退出战场,一些豪强也转身准备撤退,可是更多的人却惦记着自家在羽林军中的子弟不肯离开,这种坚持未免带了些绝望的气息,因为目前看来,战况对已方十分不利。
申经还执着地伸长脖子观看,他的脸上挂着豆大的汗珠,嘴里嘟囔着:“羽林军顶住,顶住!我申家的独苗绝不能丢下。”
忽然他拔出了刀,叫道:“我要和我儿在一起,向皇帝陛下请战,与大汉共存亡!”带着家兵向皇帝所在的小山冲去。
毛丙也已纵马跑开,与申经的方向却正好相反,两人一个向前,一个向后,阵线分明。
这时人群中忽然爆发出了一阵欢呼声,“动了,中军动了!”
听了他的呼喊,毛丙勒马转过身来,向战场上又看了一眼,只这一眼,便再也挪不开眼睛。他的嘴巴张得大大的,脸上全是不可思议,结结巴巴地道:“中,中军真的在前进。”
申经也停住了马,抬头看着战场上的情况,忽然激动得热泪盈眶,“我军,我军前进了!”
中军将士结着紧密的队形,手持长长的夷矛和戈戟,尖刃一致向前,像一堵长着刺的移动墙壁,一步步地向前推进。从远处看过去,对面的更始军好似不断融化的冰,阵线一点一点地向后退缩。
那些半大的少年,他们并没有冲锋,没有奔跑,而是一步步坚实地向前踏出,每踏出一步,矛尖上便增加一滴敌军的鲜血。
他们互相呼喊着,保持着密集的队形,即便有人面前突然出现了短暂的无人空档,他也不会脱离左右袍泽,独自冲进去,而压着步子,与大军保持相同的步调。
前排士兵基本都是经过石里坞之战的“老兵”,在整个羽林军中纪律性最强,战斗力最强。连续的胜利使他们信心十足,胆量也比平时大了许多,长长的夷矛挺在身前,带给他们充分的安全感。
有老兵压着阵,后面的新兵也壮起了胆子,按照训练时的要求,保持着严整的队形,在老兵身后亦步亦趋,一旦前面的士兵有了伤亡,后排士兵便立即补上位置,填补前排阵线的缺口。
中军前进的速度虽然不快,却坚实而持续,以致于整个队伍慢慢地突入了敌军大队,两翼也与敌军有了接触,倒好像要被敌军包围似的。
好在二曲的后备军及时补上了位置,左右两翼各有半个曲的将士,持着长兵器一齐向前推进,他们将两翼敌军向后逼去,把中军的侧翼牢牢地保护起来。
整个羽林军的队形呈现一个中间凸出的弧形,整体向前平推,队形相当完整,人数更多的更始大军竟似有些吃力,阵线一点点地在后退。
并不是说更始士兵在后退,在两军接战时,前面的士兵被后面的士兵推着,基本无法后退,整个阵线后退,意味着前排士兵的伤亡,一片一片地倒下,而后面的士兵依旧在向前涌。
不断前涌的士卒如果能阻住羽林军的前进势头,依旧有机会取得战场上的主动,就像左右两翼,利用人数的优势阻住对方的进攻,站稳脚跟。但是由于其预备兵力早早投入到两翼,中军就显得相对薄弱起来。
对方将领把小皇帝的中军视为最薄弱的一环,而把重心放在了两翼,这一点在中军开始前进时就被证明是个巨大的错误,少年们虽然体力没有两营将士强壮,但是纪律性却远远超出,与卫士营泰山营将士的单打独斗不同,龙骧营强调的是集体,是严密的阵形,整个队伍紧紧攥成一个大拳头向前捶击,这给了更始军巨大的压力,虽然他们人数更多,但是阵形远没有那么紧密,在两军的接触面上竟成了人数较少的那一方。
战斗陷入了胶着,这种时候要看两军的韧劲,看谁能咬牙挺住。
眼下看来,羽林军占据了优势,更始军处于不利,但是人数的优势使他们可以承受前排士兵的伤亡,待到羽林军势头受阻,他们仍有机会反败为胜。
在后面的小山上,只见到羽林军的阵列向前推进,一排排夷矛伸伸缩缩,矛尖忽闪忽闪发出无数点亮光,对面的敌军便纷纷倒地,变成任人践踏的尸体。
“还在前进,我们,我们要赢了!”申经激动得脸色通红。
观战的豪强们瞠目结舌地看着眼前的一幕。他们没看好的中军,羽林军少年,竟然压制住了更始的大军,看样子竟是比号称赤眉主力的卫士营和泰山营战力更强。
毛丙惊骇莫名,不停地念叨着:“怎么会?他们是怎么办到的?一群孩子,强军,天下强军啊!”
墙头草们都收回了准备逃离的脚步,重新回到观战的位置,这时的气氛比方才要活跃了许多,众人看到了获胜的希望,脸上都带着兴奋的表情。
刘盆子远远地看着他们,脸上挂着一丝冷笑,看来这些人得敲打敲打了,打完了这仗再收拾他们。
战场上陷入僵持,羽林军中军占据了优势,可是左右两翼却在苦苦支撑,如今就看谁最先崩溃,如果敌军中军先溃,两翼必随之自溃,如果我军两翼先撑不住,卫士营泰山营被歼灭,那么敌军两翼合围,羽林军便会大败亏输。
战局到达了一个临界点,战况随时会发生改变。
这时,敌军旗帜移动,又一支队伍投入中军战场,随着战场上人数增多,局势也开始发生变化,中军前进的速度明显慢了下来。
小皇帝立即发出命令,小山上令旗挥动,这是给骑兵的进攻命令,令他们自侧翼切入,击穿敌方中军。
刘彪见了哈哈大笑,上马道:“到了咱们上场的时候了,传我命令,全体上马!”
将士们齐呼道:“诺!”齐刷刷地翻身上马。
“走!”刘彪一马当先,八百骑兵列队齐进,马匹小跑着,踏踏的像是战鼓的声响。
骑兵曲的出动与方才卫士营出击声势截然不同,卫士营一出场便是声势浩大,战马奔腾,威武雄壮,而羽林军骑兵曲给人的感觉却有些肃穆。
没有人奔驰呼喝,只有小步齐进,骑兵也列成阵式,一排排一列列绝不容许有人随意驰骋,直到传来命令,“加速!”整个队伍便一起快速奔跑起来。
此时距离敌军不过几十步远,已有箭矢飞来,甚至有零星的骑兵被射中落马,其余人却好像没有看见,依然紧随大队,稳步向前。
“拔刀!”刘彪大喝,第一个拔出刀来。
于是所有人都拔出了环刀,好像无数烟花爆开,八百骑兵的阵中一阵闪亮,随着马匹速度达到顶峰,一条闪亮的光带飞速地向着黑压压的敌阵飞去。
切割、破碎,就像刀切豆腐,更始军阵列忽然豁开了一条口子,这条口子越来越深,越来越大,破碎的速度肉眼可见。
“势如破竹,势如破竹啊!”申经激动得满脸通红。
此时连毛丙都兴奋起来,叫道:“我就说羽林军是天下强军,无人可挡,此战我军必胜!”
申经接口道:“对对,必胜!”忽然觉得哪儿有点不对,毛丙这厮啥时候说过这话,第一个要逃跑的就是他吧!
刘彪率军突入更始军后,王猛带领一曲还在按自己的节奏前进,此时已明显感觉到敌军的阵线出现了松动,照这样下去,再加把劲必定能将敌军击溃。
可是战场上的形势总是瞬息万变,刘盆子几乎打出了所有的牌,但是敌人竟又出了一张牌,而且是张王牌!
一支骑卒队伍绕过战场,迂回到羽林军后方,直接向着皇帝陛下所在的小山扑了过来。
想必对方已看出这里是赤眉军指挥中枢,干脆来个釜底抽薪,直接攻击对方大boss,来一个斩首行动,如果成功的话,即便在正面战场上失利,最终依然是获胜。就像是下军棋,吃多少子都不算赢,扛了对方的军旗才算赢。
这招确实够狠,因为皇帝身边能战的部队只剩下五百人,虽有数百新兵,但大多是豪强子弟,从未上过战场,几乎没有形成战斗力,追随的豪强倒是有一千多人,可是这些墙头草能指望吗?
牛得草立即紧张起来,召集侍卫队准备战斗,“陛下,请陛下撤离战场,侍卫队将护卫陛下安全。”
小皇帝一笑,指着自己身边的队伍道:“有斩马队,有这些新兵,尽皆精兵强将,便是十万大军来攻,朕有何惧!”
王虎热血上涌,立即大声答道:“斩马队已做好战斗准备,时刻听从陛下号令!”
就连新兵们也被皇帝的豪气所感染,鼓起勇气大声请战。
看着袍泽们在战场上吃肉,自己却一直观战,王虎早就手痒了,正担心上不了场,就有肉送到嘴边,真是瞌睡了有人送枕头,太及时了。
至于敌军人多,那都不是事儿,羽林军自出征以来,一直是以少打多,习惯了。
不断的胜利让他们士气高昂,敢于面对任何敌人,不就是一千多人吗?怕他何来!
可牛得草依旧紧张,“陛下,对方是骑兵,这样的缓坡,可纵马直冲上来,步兵如何阻挡?还请陛下退避。”
牛得草的担忧非常有理,步兵对骑兵有着天然的劣势,若是凭借工事尚可一战,而这场战争是一场遭遇战,羽林军没来得及构筑工事,只能以血肉之躯抵挡敌骑。
皇帝身边的骑卒只有侍卫队两百人,三百人的斩马队和新兵都是步卒,而对方是纯粹的骑兵,看样子有一千到两千骑之间,这绝对是支强大的力量,若是让他们冲起来,数倍的步卒都挡不住。
刘盆子知道,自己若退走便正中对方下怀,皇帝的大旗一退,前方将士不明就里,很可能立即陷入混乱,说不准大军当场崩溃。
而他即便现在走也未必走得了,敌军轻骑追逐,自己带两百人必将十分狼狈,最好的结果是逃脱,那也是一夜回到解放前。好不容易取得眼下的局面,他是绝对不想放弃的。
乱世里人人都要拼命,贵为皇帝也无法避免,反正这条命是拣来的,大不了还回去。怕个鸟,干就是了!
刘盆子发了狠,大喝道:“再言退者,军法从事!斩马队下山迎敌,新兵准备弓弩,朕与尔等共生死!”
“诺!”王虎答应得格外响亮,带队下山。牛得草不敢再劝,带两百护卫将皇帝团团围住。
新兵只训练了几天,从未上过战场,一下子面临如此危局,紧张多过了害怕,好在他们都学会了用弩,刘盆子下令让新兵人手一弩,按弩之强弱分为三组,就着山的坡度列为三排,一排比一排站得更高,一排比一排弩力更强,射程更远。
这样各排之间便不会互相干扰,可以分批次发射,保持弩矢打击的连续性,
此时敌骑已进入射程,皇帝下达了攻击命令,第一排弩箭发射,有几个人落马,第二排齐射,中箭者几乎成倍增长,等到第三排齐射时,冲击的骑兵已倒下了一片。
密集的弩矢带来大量的杀伤,这是骑兵冲击必然要付出的代价,只要他们的速度够快,能冒着矢石快速冲进敌军阵列,那些拿着弓箭的步卒便任凭他们收割了。
士卒们伏在马背上,尽量减少受箭的面积,奋力地催促着胯下的战马,将速度提升至极至,他们顶着一轮又一轮的齐射,付出重大伤亡才冲到山脚,冲上山坡,准备一鼓作气冲上山顶,用手中锋利的刀刃收割敌军的生命。
只要接近敌军,便会取得胜利,追逐他们,杀死他们,这是属于骑卒的时刻!每个人都咬牙切齿,向山顶发起最后的冲刺。
这时在他们面前突然出现了一支小小的队伍,只有数百人,数百名披着铁甲的步卒。每个人手中是一柄长长的斩马刀,长长的刀刃闪着寒光,长长的刀柄握在粗糙的手掌中。
他们看起来并不躲避,也不惊慌,而是平静站在那儿,列着整齐的队伍,是一个横宽的长方形,正正地拦在骑兵面前。
他们想做什么?难道想凭血肉之躯阻挡奔腾的战马?这些人是不是疯了?
骑兵毫不迟疑,向着面前的方阵冲了过去。
牛吏 第86章 86.霍霍长刀
观战的豪强见敌军冲击小山,立时像是炸了锅一般,没法子,他们的子弟不是新兵便是皇帝陛下的随军文官,此时都在那座小山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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