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吏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天下九九
早知道当初就用刘孝了,这个家伙虽然野心不小,可是人家本事不大呀,估计怎么翻腾也翻不出这么大的浪花来。
徐宣不由得开始考虑他以前一直极力避免的一种可能,不到万不得已不能走的那一步:换人。
“西安侯刘孝,我怎么就忘了,还有他呢!”
本来打算丢掉任他自生自灭的刘孝突然又有了存在价值,徐宣决定把他带到长安前线去。
先让樊崇尝尝小皇帝的厉害,再看看他是什么意思,毕竟他才是老大,小皇帝夺权最大的受害者,这个霍光还是要老大来当。
世上不如意事十之八九。
刘盆子大概怎么也想不到,当初他不想做皇帝,拼命折腾着想要换人,可怎么也折腾不成。如今他做皇帝上瘾不想挪位子了,反倒激起了别人换人的心思。
牛吏 第93章 93.将军之实
天刚蒙蒙亮,整个城市还未苏醒。
有早起的百姓出门,立刻就发现不对,今天大街上人格外的多,路两侧站满了手持刀枪的彪形大汉,街面上一派肃杀场景。
“奉丞相之命,全城戒严,闲杂人等不得随便出门!”
这是一个卫士营的头领,正因为早起站大街觉得烦躁,对待百姓必然没什么好脸。
百姓难免觉得慌张,生怕这是又一轮洗劫的开始,急急忙忙退回家中,门窗紧闭,仿佛这样就能躲避乱兵。
被好奇心驱使,许多人从墙头和门缝中偷偷地向外张望。
过了一会儿,他们看到一支队伍从街头出现,身穿统一的军装,排着整齐的队伍,每个人手中挺着一枝长矛。
百姓的心顿时放了下来,这是羽林军,郑县每个人都认识,看羽林军训练是全城少年最重要的娱乐活动,成为羽林郎几乎是每个郑县少年的梦想。
“没事儿,咱们羽林军来了!”
在郑县百姓口中,陛下是咱们陛下,羽林军是咱们羽林军,都是自己人。
羽林军的首领与卫士营首领交涉,先前不知在说些什么,说着说着,声音忽然大了起来,离得近的已能清楚地听到:“陛下上朝,来的都是自己人,又不是敌袭,你们戒的什么严!”
然后他向后一挥手。羽林军立即列队,站成密集的队形,其宽度正好塞满整个街道,每个人将长矛挺在身前,喊着口令开始前进。
这是一堵移动的矛墙,推过长长的街道,锋锐的矛尖指向前方。卫士营将士试图阻止,面对一堵刺墙却根本无能为力,只能被逼得一步步后退。一会儿的功夫,卫士营士卒全部撤离,整个街道都被肃清。
“这回知道咱们羽林军的厉害了吧!郑县还是咱们陛下的!”偷看的百姓们兴奋得像是自己打了胜仗。
这时天已放亮,整个县城喧闹起来,百姓们又开始了拎着碗去领粥喝的一天。每天一起吃饭,许多人已经互相熟悉成了粥友,排队之余便是交流各种八卦,于是各种消息在灾民队伍中流传。
据说皇帝陛下亲自带兵出征,带回来的粮食不计其数,足够全县百姓吃上几个月。据说这次出征,咱们羽林军三战三捷,收复了半个郡。据说一早卫士营奉命戒严,却被羽林营驱散……
最轰动的据说,莫过于今天是咱们陛下上朝,大会群臣。饥民们都想去看热闹,可是听说行宫附近有羽林军把守。
不去就不去吧,谁家皇帝早朝也不能让百姓围观不是?还是接着喝粥,吹牛!
赈灾点热热闹闹,与往常没什么不同。可行宫那边却多少有些沉闷。
顺着行宫的外墙,羽林郎们站起了军姿。三步一岗、五步一哨,一个个士兵竖起戟矛,将身板拔得笔直。
十几个儒生站在门口,像是新婚宴上招待来宾的主人,将陆续来到的官员引导到旁边等候。
行宫是个五进的院落,原来有一半被当作粮库,后来粮食实在太多了,行宫里放不下。正好武库由于羽林军扩军空了许多,粮食便被暂时存放到武库去了。
早到的官员们在大门外等着,等到天亮,宫门大开,众人在儒生的引导下进了行宫。
这是一群奇怪的大臣。其中一部分是儒生,他们峨冠博带,宽袍大袖,看起来庄重典雅。可其余人就不一样了,那些赤眉军出身的将领,虽然也穿着斩新的衣服,看起来却十分土气,举止言谈也粗俗不堪。
一个儒生微微侧过头,向着旁边另一人的耳朵轻轻吐出四个字:“沐猴而冠”。
南城将军曹金就像一个没见过世面的田夫,好不容易穿件新衣,手脚都不知道往哪儿放。见身边的泰山将军崔老实腆着肚子,颇有些乡下土财主的派头,曹金不觉有些自卑。
“老崔,你这衣服从哪弄来的?看起来挺有派头。”
崔老实肚子挺得更圆了,“那当然,这衣服可值钱了,左大司马拿十副铁甲来换,我都没答应。”
“大司马的面子你也敢不给?”
“我堂堂一个大将军,手下两万将士,我怕谁?”
泰山营人多势众,每次崔老实都拿这个说事儿,只要一提到人马,别的营都没法反驳了。
果然,曹金叹了口气道:“我南城营本来人也不算少,可是打京师仓时折损了不少人马,现在恐怕万数都不到了。”
崔老实拍拍他的肩膀,“老曹,你也别泄气,南城营再小你也是个将军,当然只是个小将军,跟我这样的大将军没法比。”
旁边人高马大的临沂将军贺长年说话了:“我说崔大将军,你泰山营不过是仗着人多,那算什么本事?有能耐跟我单独较量较量,看谁才是躺在地上的那一个!”
“你还真别不服,我二楞子一出手,能打你们容丘半个营!”崔老实忽然想到王二楞子已经留下来屯田,不由得又是一阵心痛。
可将军们聚到一块,摆功吹牛都是必须的,不管心里怎么想,嘴上绝对不能怂。崔老实大声道:“我还真不是吹,全军三十几营,哪个及得上我泰山营?要是没有泰山营,你们能进了濮阳城?要是没我崔老实,能那么顺利拿下京师仓?你们能趴在窝里吃这么久的干饭?”
贺长年道:“濮阳和华阴难道都是你泰山营一家打下来的?临沂营、南城营哪个没流血!只不过是你走了狗屎运,成了先登,就把你能耐的,好像你崔老实成了普天下第一大将军。”
南城将军道:“泰山营……还行,老崔……还行,还行。”
这时,一个后生忽然叫道:“天下第一大将军确有其人,可轮不到泰山将军。”
几个将军正在互相吹牛,没想到会突然出现这么一个楞头青,崔老实听到这么一句自然不怎么高兴,问道:“这谁呀?在这儿放什么臭p!”
身边一个人叫道:“哎呀,这人还真有两下子,他叫钱有,就是那个只用一招就把王巨人制住的钱有!”
贺长年问道:“是那个号称泰山第一猛将的王二楞子吗?”
得到肯定回答后哈哈大笑,“老崔,我服了你了!你们泰山营果然是能打,什么人都敢输!算了,我认你这个天下第一大将军了。”
贺长年不住地狂笑,崔老实心中着实恼怒,看着钱有单薄的身板,有心教训他一下,却慑于他把王二楞子拉下马的威名,不太敢动手,想向贺长年发怒,那又是个高过自己一头而且喜欢用拳头说话的狠人。
既然不敢动手,便只能动嘴了,“你也不用说什么风凉话,事实摆在这儿,谁不知道我泰山营是全军第一大营,打的硬仗比哪个营都多,老子称第二,没人敢称第一!”
“天下第一将军只凭一个人,一把刀,便敌住了几百个人,他老人家横刀在手,千军万马在面前,眼都不眨一下,那种蔑视对手的英雄气概,那种睥睨天下的豪杰气势,令人不得不折服。你们这些人,个个也比不过他。我钱有何其有幸,居然能成为他的儿子。”钱有一脸神往。
他这么一说,崔老实的好奇心被吊起来,都顾不得发怒了,几个将军也被他说得一团雾水,“他说的是谁?是咱们军中的吗?”“这人谁啊?他是谁的儿子?”
大家想来想去,三十营中根本没有姓钱的将军,正胡乱猜测的时候,忽然听到钱有叫了一声:“义父,您可来了!你们看,这就是天下第一将军!”
众人的眼睛齐刷刷地向门口望去。
一个人正慢慢地走进门来。
此时正是盛夏,天气闷热,这人却穿着厚重的鱼鳞铁甲,脖子上有“盘领”,胳膊上有“钎”,厚重的甲片一直垂到膝盖。
他过门槛时低头查看,铁盔垂下盖住了半边脸,众人都没看出是谁,等到他进门来,用手扶起头盔,露出全是汗水的丑脸,众人恍惚觉得这人眼熟,很熟很熟。
“刘侠卿?”崔老实有点不敢确定。
“哎,各位将军好,我来晚了,这个,衣服有点难穿,耽误了功夫。”刘侠卿拱了拱手,身上的铁片叮当作响。
曹金道:“刘校尉,这身盔甲……威风得很哪!”
“是吗?”刘侠卿挺了挺胸,“好像有一点点大,都怪我老刘最近太忙,掉了几斤膘。哦对了,曹将军,我老刘不是校尉了,陛下已封我牛马将军。”
“我还真忘了有这么一位将军,牛马将军,陛下亲口封的将军!”贺长年又开始狂笑,笑得老刘一脸懵逼。
“贺将军,你笑什么?我这盔甲不好看吗?”
“好看,好看!英武得狠哪!老刘,牛马将军,哈哈!”贺长年一拳捶在刘侠卿的肩膀上,把他捶了个趔趄。
崔老实不屑地道:“就他还将军?他带过兵吗?他手下有多少人?”
“人嘛,没多少,牛马足有几万头,反正比你泰山营的人多,这么算的话,牛马营才是第一大营,牛马将军不愧是第一大将军!”
“下次上阵应该让牛马营做前锋,几万头牛马冲过去,敌军大喜,全捉了去吃肉,然后全军覆没,都他妈的撑死了!”
刚才还针锋相对的各营将军突然一致对外,一起嘲笑起牛马将军来。
各营虽然互相有争竞之心,可也都是战场上拼杀过来的,刘侠卿算什么东西?不过是给大家运运粮草,搞搞后勤,这也敢称将军?他那千八百个人,全扔到各营去都砸不起一个水花。
将军们看着一身重铠的刘侠卿,更是心生鄙夷,“你以为穿了盔甲就是将军了?”“这又不打仗,你大热天地穿成这样不累么?”
钱有扶着刘侠卿,大声叫道:“你们就是眼红、嫉妒!”
正乱着,忽然听到一个人大声叫道:“陛下有旨,众臣觐见!”
牛吏 第94章 94.朝堂乱斗
将军校尉们就像要去宫里劫掠一般,争先恐后地向里面拥,谁都不肯相让,儒生们静静地站在一旁,心中越发鄙夷。
负责引导的儒生叫道:“诸位慢来,要按照职位高低,列队而入。”
贺长年一把将他拨拉到一边,“进个门哪有这么多臭规矩!”
儒生却很固执,连忙站稳身子扶住门框,以身体堵住了门口,大声道:“你们!长幼有序,尊卑有别,乃自古之礼,天子面前,岂能失仪!”
“文绉绉的废什么话,老子就要先进去,能把我怎么样?”贺长年撸胳膊卷袖子,眼看就要动手。
崔老实在后面慢悠悠地道:“听贺将军的话,让他在前头,丞相排在他后头好了。”
贺长年听了这句话,登时便住了脚,放下拳头,向后退了两步,笑道:“嘿嘿,我逗他们玩呢!丞相当然要排在第一位。”
“丞相,丞相呢?”
“丞相还没来么?”
众人正嚷着,却见徐宣和杨音从旁边一间屋子里走了出来,边走边说着什么,众人连忙让出一条路,让两个人排在最前面,几个将军在后面推推搡搡地抢位子,杨音回头喝了一句:“这是大汉朝堂,不是你们家!乱七八糟,成何体统!”几个人才停了手。
“都列好队,讲究些礼数。”徐宣看了看几个将军道:“你们几个也别争了,就按年纪大小吧!”
于是崔老实排在最前面,然后应该是曹金,曹金却让给了贺长年,之后是容丘将军、濮阳将军,年纪在将军中排名第三的刘侠卿被挤到了最后。
众人鱼贯而入,边走边拿眼睛向四面扫视,想见识一下大汉朝堂的风采。
只见宫里面岗哨森严,执戟卫士昂然肃立,个个跟旗杆子似的,一动不动。正对面是是一处厅堂,里面设有高高的皇位,下面是大臣之位,都摆设得整整齐齐,秩序井然。
儒生引导众臣入座,没有人听他的,免不了又是一场明争暗抢。刘侠卿身着盔甲,行动缓慢,加之反射弧过长,扶着头盔左跑右跑,好不容易找到自己的位子,却被别人抢先坐了上去。老刘无法,只好找了个角落坐下。
等到全部坐定,儒生们正襟跪坐,个个面容肃穆,将军校尉们却高声喧哗,毫无秩序,若是冷不丁有人进来,绝对想不到这是大汉朝堂,反倒会怀疑进了什么村民聚会。
负责礼仪的儒生数次喊着要大家噤声,受到了将军们的一致忽视,他急得满头大汗,却毫无办法。
在一片嘈杂声中,一个雌雄莫辨的声音拉着长声道:“陛下驾到!”
儒生们全都站起,将军们也随之稀稀拉拉的起身。所有人的目光投射到殿上,只见身着皇帝衮冕的刘盆子走了上来,一步步地稳稳地走上前,在上面的位子稳稳地坐下。
有人拉着长声叫道:“跪~”以徐宣为首,所有的人都跪了下去。
周围的环境布置,卫兵的陈设,皇帝的衣着,都是郑深带人仔细安排的,儒生做这些事很内行,绝对符合礼制。虽然这个行宫不尽如人意,好歹是大户人家的房子,算得上宽敞,再经过一番精心部置,显得又庄重又大气,多少体现出几分帝王的威严。
全场肃静,跪拜皇帝,在如此庄重的场合,即便是不太把小皇帝当回事儿的各营将领,几个头磕下去,也多少存了些敬畏之心,不敢再大声吵嚷,当然,小声嘀咕却是在所难免。
礼毕各安其位,皇帝开口,说了几句场面上的话,刚要入正题,忽然外面一阵喧哗,负责皇宫守卫的牛得草上来报道:“陛下,有人来报,城西发现大队人马,来路不知。”
皇帝端坐道:“让他进来说话!”
报信的是个二十多岁的泰山营后生,看着朝会的架势明显吓了一跳,进来就跪下了。
“将军!丞相!陛下!城西有一队人马,不知道有多少人,反正是不少,将军和校尉都不在营里,张巨人让我来这儿找,请将军赶快回营迎敌!”
崔老实赶紧站起来,“陛下,丞相!我得赶紧回去,我不在那些人就像没头的苍蝇似的,都没个准主意……那个,将军印给我留着,下次再领吧!”
容丘将军道:“那我也得回去。”南城将军也站起身,各营都离着不远,当然都怕敌袭。
只有贺长年坐着没动,打着哈哈道:“西边来的离我临沂营还远,少不得各位将军替兄弟挡上一挡。”
杨音道:“贺长年,你别像没事儿人似的,敌情不明,谁知道会有多少人,都从哪边来?”
贺长年听了,一拍屁股站了起来,“大司农说得对呀,我也走了!”
这些将军、校尉一点规矩也不懂,七嘴八舌地一吵,刚刚静下来的殿内顿时秩序大乱。
儒生们都看不过眼了,有的皱紧眉头,有的连连摇头叹气。
大老粗们却完全不管这些,只噼哩扑噜地起身,准备拍屁股走人,一时间这朝会竟大有一哄而散的架势。
负责礼仪的儒者叫道:“众臣各安本位,未得陛下准许,不得随意站立行走。”
贺长年眼睛一瞪,叫道:“到底让不让走?军情可不等人,回去晚了出事怎么办?”
“请诸位将军落坐,等待陛下旨意!”儒者极力维持着秩序,但是那些粗人哪里把他放在眼里,一个比一个嗓门大。
贺长年才不管那些,当先迈步,走到院子门口,却被两杆长戟拦住了去路,原来是守门的卫士未得到命令,不放他出去。
贺长年正要发作,忽听背后传来一声粗哑的嚎叫,这声音是如此凄厉,让人听了忍不住打个哆嗦。
贺长年吓了一跳,不由自主地停住脚步,转头向后面看去。
在厅堂之上,皇帝身边,身材高大的宦者牛头两只手揪着胸口,顿足哭喊道:“礼崩乐坏,礼崩乐坏啊!此乃大汉朝堂,不是市井闾巷,尔等乃国之重臣,不是贩夫走卒!至尊当前,竟毫无规矩!陛下正咨尔等以国事,尔等竟要一哄而散,无礼至此,还有一点为人臣子的样子吗?你们眼里还有陛下,还有大汉吗?”
事实证明,大嗓门在这种争执中是有先天优势的,儒生温文尔雅地说多少句都没人听,死太监一声吼,所有大老粗的心里都抖了抖,没法子,这气势实在是太足了。
牛头的吼叫声振聋发聩,话音已落,余声尚在人耳朵里嗡嗡回响,方才还乱糟糟的众人一时竟集体失声,现场难得地安静下来。
曹金第一个回到位子上,端端正正地坐下,就好像他从来没离开过,崔老实也笑着坐下,说道:“陛下恕罪,我是一时心急。”
贺长年向回走了两步,又停住了脚,说道:“陛下,不是臣不听陛下的号令,而是军情如火,实在是耽搁不得,要是因为我回营晚了,临沂营被敌军袭击,损失了兵马,这败军之责谁来承当?”
“是啊,陛下,敌袭不是儿戏,若不及时调兵应对,出了事我们担当不起呀!”
“请陛下下旨,容我回营迎敌!”
现在虽然众人还是在乱七八糟地说话,却不像方才那般个个自行其是,完全忽略皇帝的存在,而是都停止了向外走的动作,统统向着小皇帝请示,这至少是给了皇帝一个台阶,表明大家还认他这个老大,会听从皇帝的号令。
徐宣一直端坐不动,任凭众人吵闹。在他看来,面对这个场景,皇帝不可能不点头放人,只要他一松口,大家一哄而散,这个朝会就算完了,皇帝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任命也跟着无疾而终了,至于关上门在羽林军中折腾,那是皇帝自己跟自己玩儿,影响力限于他的那一亩三分地儿。
可是小皇帝却不这么想,天下广大,能联网大玩一场谁愿意闷着打单机?这场朝会是他扩大影响力而迈出的第一步,是万不能有失的,所以他端坐宝座,就是不松口放行。
他坐得又高又远,别人看不清他的脸色,只见到他一直在上面正襟危坐,就连刚才将军们闹腾,也一动不动。
刘盆子心里有底,没他的命令,卫士不准各营将军离开,难道他们还能打出去不成?
杨音是个实在人,担心城外各营有失,“陛下,这些混人无礼,冒犯了陛下,陛下宽宏大量,莫跟他们计较。如今军情紧急,还请陛下马上下旨,准他们回营迎敌。”
小皇帝终于发话了,声音虽然不高,却是十分清楚有力:“卿等稍安勿躁,朝会结束之后自可回营。若是这期间出了什么事儿……自然由朕来承担。”
杨音真急了,“陛下,敌军有备而来,我军若不早做准备,容易吃大亏啊!”
皇帝道:“大司农不必担心,些许乱军自有羽林军来收拾。”
大家说的一直是敌军,皇帝说出来却是乱军,一般人都没有注意到这个小小的不同,即便听到了,也以为是皇帝的小小口误,只有徐宣敏锐地注意到这一点。
他一直沉默不语,像是一个局外人,此时却说道:“陛下,敌势如何尚未可知,羽林军兵力单薄,恐不能周全,还是稳妥些为好。”
皇帝道:“丞相所言极是,为将者,首要知敌势如何,知已知彼,方能百战不殆,如今郑县附近敌势,可有人知?”
贺长年道:“陛下,你才多大年纪,哪儿懂这些打仗的事儿?这强敌都到了家门口,哪有闲功夫在这儿听你论什么敌势……”
未等他说完,刘彪刷地站起身,指着他大骂道:“陛下虽年幼,乃是人主,你虽年长,乃是人臣,人主教训,身为臣子应当恭敬地听从,岂有反过来教训人主的道理?陛下,贺长年有大不敬之罪,臣请陛下下旨戮之,以正君臣之礼!”
说着他便去腰间拔刀,却摸了个空,原来进宫时所有人的兵器都被收了去。
刘彪脾气火爆,早就看着贺长年不爽,一时忍耐不住,跳了出来,撸胳膊挽袖子,就要上前揍他。
贺长年身高体壮,性格蛮横,一向在军中横行,就连泰山将军崔老实都得让他三分,怎么肯被一个少年压住气势,立时跳起来迎战,眼看着大汉朝堂又要演变成武斗场。
刘盆子一看,贺长年又高又壮,身材比刘彪大了整整一号,哎呀,这可不行,万一临沂将军被打坏了怎么办?于是他伸手向前一指:“卫士何在?”
牛得草立即带领卫士们扑了上去,将二人强行分开,临沂将军被几个大汉死死抱住,半点也挣脱不得,刘彪却不知道哪儿来的神力,数次挣脱卫兵拦阻,在贺长年身上脸上留下不少印迹。等到两个人彻底分开的时候,大家再拿眼去看,见刘彪毫发无损,贺长年却是发髻散乱,鼻血长流,左边眼眶红肿着,被打得眼睛都睁不开了。
对于牛得草的迅速出手,皇帝陛下十分满意,在心里暗自赞叹,这个架拉得非常公平。
眼见贺长年气咻咻地怒视刘彪,随时准备再暴起反击,皇帝陛下突然怒了。
他大喝道:“殿前卫士!”
“有!”院内上百卫士齐声高呼。
“再敢有喧闹朝堂,挑衅斗殴者,不必请旨,立时乱刃刺死!”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