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得情深(耽美)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淮上
袁骓顿了顿,又道:“当时我已经……打算把他骗过来杀掉了。”
齐夏国一愣,声音里充满了不可置信:“我不相信他这么心软!”
“这不是心软与否的问题。我当时只是震惊于他在那样必胜的境地里都不愿杀我,那么如果他上了位,成了袁家掌门,他也一样不会杀我。”袁骓声音渐渐低了下去:“……而我,如果当时上了位,我一定会毫不犹豫将他杀死的。我一直以为我们兄弟两个对于彼此的仇恨一模一样,谁知道事到临头,才发现是我错了。”
齐夏国久久说不出一句话,半晌才惨笑一声:“王家为你谋算了这么多年,到头来还不及你弟弟仅仅一次的不杀之恩?”
袁骓冷冷的望着他反问:“你以为我在台湾这么长时间都是在睡觉,脑子里什么都不想吗?王家经过我的手,从袁家捞走多少好处?为了我不亲近自己的亲生父亲,外公和舅舅在我面前说过多少上不得台面的话?为了我以后的孩子有一半王家血统,王家栋前前后后干了多少阴私的事情?说句诛心的话,我若是娶了王家的小姐,生了个母亲姓王的儿子,你们还不天天盼着我早死?!”
齐夏国哽了一下,想说什么,但是偏偏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半晌他才有心不甘的低声道:“你杀了我,就等于跟王家彻底翻脸了。你外公跟舅舅……”
袁骓居高临下的看着他,说:“我姓袁!”
齐夏国呆住了。
“真可惜,一直以来你们都刻意想让我忘记这一点,到最后连你们自己都忘记了我到底还姓袁的事实。”
袁骓退去半步,从后腰里拔出枪,指着齐夏国。
“谋害袁家少主,造成袁家掌门重伤,按家规处置,当把你千刀万剐后活活烧死。看在你十几年来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我最后给你留个情面,保你一个全尸。”
齐夏国一动不动的注视着他,眼底仿佛有些不可置信,但是很久之后,最终化作了一片灰败:“袁骓,你……”
袁骓闭上眼睛,扣动了扳机。
一声枪响。
一周后,袁骓和王家彻底闹翻。
没过多久,一个奇怪的流言在集团内部悄悄流传开来。到处都能看到有人有鼻子有眼的描述袁兴篆老先生及几位长老是如何如何勾结齐夏国特助,密谋残害袁总和小公子的;到处都能听见窃窃私语,议论着在美国的几位长老花了袁家多少多少钱,克扣了集团的多少多少福利,造成董事局的重大困境和麻烦……
这些流言越传越烈,当程度已经发展到袁骓觉得已经足够严重的时候,他终于下达了自己上任以来的第一个重大决定:剥夺袁兴篆那一支在董事局中的代表席位,并取消袁兴篆从此以后参加家族年度会议的资格和分红权利。
至此,元老之祸在袁家基本肃清。
当然袁骓也付出了惨重的代价,这段时间他甚至已经习惯于不断被暗杀。所有平时跟他关系密切的人几乎都反了水,一夕之间他孑然一身,就像被斩断了手脚,孤零零的无处着力。
虽然坐在最高的位置上,却面临着从来没有过的,四下空旷孤独一人的境地。
“万一父亲醒不过来了,你想怎么办?”再一次来到icu的时候袁骓站在朗白身前,居高临下看着朗白秀丽冰冷的侧脸。短短半个月功夫,生命力就从他身上被迅速抽走了,他苍白、削瘦、一言不发,整个下巴都瘦尖了,连手腕上都凸出了脆弱支棱的骨骼。
“父亲给你留了富可敌国的财产,足以保你一生一世富贵平安,结果你竟然想把自己弄死,好让他的一片苦心全都白费?要是知道你会像今天这样,当时父亲就不该救你!反正你也不想活了!”
朗白一言不发,默默的坐着在病床边,目光仿佛落在虚空中漂浮不定的某一点上。
“看什么看!你以为被你这样看着父亲就能心安吗?!你越看他越难受!我要是父亲现在就恨不得把你打走!”袁骓猛的上前,一把将朗白扯起来,用力之大甚至扯歪了病床上的毯子,“跟我走!”
朗白剧烈的挣扎了两下,随即被袁骓半拖半抱着硬生生从icu里拽了出去。朗白已经几天粒米不沾了,当然也没多大力气,袁骓把他推到病房外去的时候甚至还空出一只手来带上了门。
他一放手,紧接着朗白扑到门上,声音沙哑而愤怒:“让我进去!”
袁骓一把扳过他的肩膀,紧接着毫不留情一个耳光甩过去。
啪!
朗白被打得跌倒在走廊的长椅里,半天没爬起来。
“你现在知道后悔了,你当初诈死的时候有没有想过父亲有多难过?他恨不得去跳海陪你!他这一辈子最爱的人就是你!你稍微有点不好他都恨不得十倍百倍的替你去受苦,要是看到你几天不眠不休的样子,他心里会有多难过?!”
朗白捂着脸,半躺在长椅上,看不清表情。
“阿白,大哥求求你,你要好好的保重自己直到父亲醒来,让他一睁眼就看见你健健康康的,平平安安的,否则你让他情何以堪啊?你这不是在告诉他,他救你救错了吗?父亲连死都愿意代你去死,他这样爱你,你忍心让他再伤心吗?!”
袁骓感觉眼底也有些发潮,他看着朗白一动不动的样子,又有点愤怒,又有点难受,半晌才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了眼底的湿意,“来人,去厨房弄点吃的来给小少爷,要清淡点的。”
周正荣早就不敢在这里呆下去,闻言立刻一声不吭的溜走了。没几分钟他端着一碗鱼肉粥上来,低声道:“大少爷,厨房说不到饭点,没有很多东西,过会儿现做了再送过来。”
袁骓看了一眼,说:“这也行。”然后接过粥碗,坐到朗白身边去,把他弟弟强行拎起来,用勺子舀了粥送到朗白嘴边上去。
朗白浑浑噩噩的,木然张开嘴吃了一口,食不知味的咽下去。袁骓喂一口他就吃一口,喂了大半碗的时候,突然他猛地一捂嘴巴,紧紧的皱着眉:“……好恶心!”
朗白几天没有吃粮食类的东西,稍微吃一点胃里就很难受。袁骓也不逼他,放下碗问:“你不要了?”
朗白点点头。
“马上跟我去看医生,做个全身健康检查,然后去见律师,把美国分部的一些产权证书接了,晚上我们兄弟两个一起吃饭。”
朗白低声道:“我不走。”
袁骓冷冷的看着他,半晌才忍住打下去的欲望,问:“你想让父亲睡不安稳吗?”
朗白默然不语。
“你怎么就不听人劝呢!”袁骓看着他清瘦的侧脸,那股怒火又无奈的熄灭了,刹那间心里涌起说不清的疲惫来,“阿白,你知道大哥这几天是怎么过来的吗?你知道大哥在刀尖上走了几个来回吗?王家人跟我们彻底闹翻了,袁家几个长老也暴动起来了,父亲以前的一些心腹我根本不敢用,我身边一个人都没有。我知道你心里难受,但是阿白!现在还有我在,要是我也被杀了,你岂不是比现在又难受一千倍一万倍!”
朗白微微一震,脸上神色有所变化。袁骓看在眼里,心里一时生气,一时悲哀,半晌才叹了口气:“现在你还有我,咱们俩好歹是亲生兄弟,赶明我不在了,这世界上就真的只剩下你了!到时候你怎么办呢?你跟着父亲、跟着大哥一起死吗?啊?!”
朗白抬头望着袁骓,那目光刹那间就仿佛他当时看袁城,仓惶惊慌,胆怯无助。
袁骓心里一酸,眼底不知不觉漫上湿意:“阿白,这世界上只有我跟你了,咱们好好在一块儿,都平平安安的,一起等着父亲醒来,好不好?”
朗白眼睛一眨不眨的望着袁骓,漂亮的眼珠仿佛包裹了一层水雾,明亮得让人不敢正视。那泪水终于越积越多,最终溢出眼眶,顺着他清瘦苍白的脸颊流下来:“大哥……”
袁骓低声道:“我在!”
朗白望着他,急促的喘了两口气,突然抑制不住的放声痛哭起来。
袁城被蛇咬的当天直到现在,朗白一直都没有真正哭出来过,即使流泪也都强压着哽咽,一直竭力的憋着忍着。这是他第一次这样毫不掩饰的痛哭出来,袁骓拍着他的背,轻轻的道:“哭出来就好……别忍着……哭出来就好……”
就在这时,一直呆在医生值班室里的周正荣突然跌跌撞撞跑出来,身后跟着同样慌张的医生,老远就隔着走廊叫道:“大少爷!袁总醒了!袁总醒了!”
袁骓豁然起身:“什么?”
“镜头里看到袁总刚才动了一下,睁了一下眼睛!”周正荣一边往这边匆匆大步走来,一边毫无形象的奋力拖着医生:“快进去看看!大夫,大夫你快一点!”
朗白脚发软,甚至都没法从长椅上站起来。袁骓拉了他一把,双手颤抖的推开病房门,跑进去的时候锁头在他胳膊上狠狠撞了一下,他都没有感觉到痛。
只见病床上的袁城微微睁开眼睛,目光还十分涣散,看到他们进来,好几秒钟都完全没反应。直到袁骓把朗白推到最前边去,袁城盯着朗白,半晌目光闪动了一下,慢慢显出一点类似于微笑的神情。
朗白全身颤抖,连声音都战栗而不成音调:“……爸爸……”
袁城勉强抬起手,被朗白抓在掌心里,眼泪成串滑落脸颊:“爸爸……”
袁城用指腹缓缓擦去他脸上的泪水,然后目光转向袁骓,又转向周正荣。过了好几秒,他才几乎不见的点了点头,眼神里似乎有些勉励之意。
袁骓也不比朗白好多少,他张了张口,却几次都说不出话来,仿佛他的声带刹那间失去了功能。正当他好不容易才结结巴巴发出点声音来,袁城却已经精疲力尽的闭上眼睛,睡着了。
袁骓这才身体一软,幸亏被医生眼疾手快的架住了,“父亲啊!……”
周正荣顿时手忙脚乱,慌张得牙齿咬了好几下舌头:“大少爷您撑住!撑住啊!袁总站起来以前集团还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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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得情深(耽美) 难得情深(耽美)_分节阅读_7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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靠你呢,你可千万不能倒下啊!”
一句话提醒了袁骓。一边操心父亲一边操心弟弟、做牛做马累死累活忙了半个月、就像陀螺一样夜以继日连轴转的太子爷袁骓,终于白眼一翻,也成功的昏过去了。
病房里顿时有人尖叫袁总,有人尖叫大少爷,有人尖叫医生……陷入了一片彻底的混乱中。
74、告别
袁城在床上躺了足足一个月,身体里的血液换过几轮,才确定了毒素被全部清除。
等过了一个月,医生主动来找袁城,小声提醒:“再装就不像了,就算喝了百草枯一个月也能抢救回来了,您看您这脸色红润中气十足的样儿……”
袁城不耐烦的问:“你们就不能开点让人脸色难看的药吗?”
可怜的医生颤抖了:“我想被黑道份子报复分尸吗……”
朗白小心翼翼的端着一碗汤从门外进来,袁城立刻躺倒作有气无力状,目光憔悴,气若游丝。他也只能用眼神来装憔悴了,因为血液补足充分,身体里灌满了各种昂贵的营养物质,他的脸色绝对和憔悴这两个字搭不上边。虽然装病演技相当高超,但是除了他满心忧虑的小儿子以外,傻瓜都不会上当受骗。
朗白把汤端到父亲床边,轻轻拉开椅子坐下来,仰头望着医生,神色焦虑目光清澄。
任谁被一个小美人儿用这样的目光看着都会很快喷血三丈的,医生只坚持了几秒钟就飞快的败下阵来,捂着鼻子赶紧溜了。
“……他怎么了?”
“没事,”袁城说,“因为医术不精所以在你面前感到自惭形秽吧。”
朗白茫然又意外:“啊?为什么?”
“因为你父亲我至今卧床不起,随时都有生命危险啊。”袁城亲昵的拍拍朗白的脸:“宝贝儿,坐过来一点,把昨晚那本英文小说再给爸爸念下去。”
朗白是典型的关心则乱,虽然屡次怀疑他那个流氓父亲是否真的卧床不起,但是每次都被袁城轻描淡写的骗了过去。
相比之下袁骓就淡定很多,他每星期来看望父亲一次,到第四次的时候他用枪抵着医生的脖子:“既然我父亲到现在都治不好的话留你也没用了,干脆我现在就送你上路吧记得下辈子上医学院的时候学习再刻苦一点!”
医生痛哭求饶:“我招!我都招!袁总昨天还下床来抽了两根烟,吃了一大碗拉面,还顺着医院花园慢跑了十圈……”
袁骓咳了一声,放开医生,慢条斯理的整了整领带,推开病房门。
“父 ”
“嘘!”袁城低声打断他,指了指自己身侧的朗白,“ 睡着了。”
只见朗白坐在病床边的椅子里,俯着身体,头枕在父亲结实的手臂上。他大概是真的疲惫,袁骓推门进来的响动竟然完全没把他惊醒,还微微的打着鼾。
“你来干什么?”袁城十分低声的问。
“……给您送这个星期的董事会报告。”
袁城一只手被朗白压着,用另一只手接过报告,看了一会儿,才叹了口气:“改革是好的,只是你改得太急了。十五天的激进改革可能要留下十五年都解决不了的后果,未来的路很难走啊。”
袁骓急问:“您会出山吗?”
“我重病在身……”袁城顿了顿,大概自己也觉得不好意思,咳了一声:“我要跟阿白去美国。”
“……去美国?!”
袁骓摸摸小儿子的头发,动作十分轻柔:“美国分部刚被交接,很多工作都需要人手,这孩子一个人忙不过来。”
袁骓简直呆滞了。不带这样的吧父亲!美国分部的事情难道比袁家总部还要多吗父亲!你就偏心成这样连睁眼说瞎话都完全不脸红吗父亲!!
“那袁家……那集团……那董事会……”
“你都二十多岁的人了一点活都不会干吗?”袁城的语气竟然充满了无辜的惊诧,“再说现代通讯科技这么发达,有事你发个邮件或者打个电话就好了。实在解决不了的自己坐飞机来美国问我,也就十几个小时的路程。”
袁骓目瞪口呆的盯着父亲,半晌才勉强找回声音:“……其实您只是想跟阿白呆在一起对吧。”
袁城满不在乎:“啊,被你发现了。”
“您不怕阿白在美国找个金发碧眼的绝世美女,然后恭恭敬敬把您送回香港来?!”
“你在开玩笑吧,”袁城淡淡地道,“你父亲我活了四十年,难道连几个情敌的小命都要不了?”
袁骓呆立半晌,过了很久都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袁城居高临下的把文件扔还给他:“你太幼稚了,袁骓。要是换成你弟弟的话,一定恨不得立刻把他老子我打包空运到美国去,省得在香港对他指手画脚。你以为我去美国真的仅仅只为阿白吗?不,也是为了你!我好心好意把集团总部让出来给你这个太子爷树立权威,结果你竟然畏手畏脚,改完了革就敢做不敢当……你实在太辜负我的希望了!”
可怜太子爷从生下来到现在就没得过父亲什么好脸色,一听这话猛然一愣,眼圈一红:“父亲,您对我……”
袁城叹了口气:“可惜我一番苦心,你竟然完全不能理解。你在台湾过了一年多,总部还有谁对你忠心耿耿?要是我还留在香港的话,几个老人一定会借我的势给你脸色看。只有我去了美国,你在香港大权独揽,才能镇住那些不服你的董事啊……袁骓,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理解父亲对你真正的期望呢?”
“父亲……”袁骓哽咽半晌,抬手擦了擦通红的眼眶:“您……我……我之前还总是亲近王家,总是不听您的话,……我真是后悔,我真是对不起您!……”
袁城温和的道:“你是我儿子,我怎么会怪你呢。”
袁骓受宠若惊兼感激涕零,几乎要在病床边五体投地:“父亲!”
“起来起来,袁家的儿子别做出这副样子,要有点男人的担当。”袁城一只手拉起大儿子,顺势勉励的拍拍他:“放开手脚去做,别怕惹祸,还有父亲撑着呢!去吧。”
太子爷激动得血压急速升高,差点鲜血爆棚,全身哆嗦着给他父亲欠了欠身,一步三晃的往病房外走。他真是激动得傻了,出门时头咚的一声狠狠撞上了门框,他竟然也完全没感觉一般,晃晃悠悠的出去了。
“哎,别忘记明天给老子准备去美国的专机!”
袁城伸头吩咐了一声,半晌,摸着下巴嘿嘿一笑:“……好骗,太好骗了……”
朗白面无表情的抬起头来:“大哥脑子出毛病了吧,这都上当。”
袁城奉承他:“是啊是啊,出毛病了,绝对大大的出毛病了。”
“……我脑子也被传染了,竟然相信一个明天就能坐飞机去美国的人今天还重病在身,卧床不起。”朗白缓缓扬起下巴,目光冰冷可怕:“两次了,我竟然被如此拙劣的手段骗了两次……”
袁城一跃而起,用一种常人望尘莫及的迅猛动作将小儿子一把扑倒,用力按在自己怀里狠狠亲脸:“宝贝儿乖,大人说话小孩子别插嘴,回来乖乖装睡吧~”
朗白猛地推开袁城:“为老不尊!!”
“……哎哟,生气了……”袁城望着小儿子离去时火焰熊熊的背景,忍不住又开始摸下巴,“小破孩子,他不会去跟他哥哥告密吧……”
朗白倒是没有找到袁骓,因为袁骓心情太过激荡热烈,刚出医院就直奔公司去了。他发誓今晚要彻夜不眠通宵加班,用实际行动来报答父亲伟大的信任。
朗白慢慢走到医院楼下,司机已经在那里等了很久,“小少爷咱们上哪去,回家吗?”
朗白坐进车里,想了一会儿,低声道:“去小公馆。”
小公馆?关押那个小少爷那个美国朋友的地方?司机心里猫抓一样的八卦着,表面上却一本正经:“ 是。”
罗斯索恩自从回到香港以来就一直被关在袁家小公馆里,袁城没有清醒之前,谁也顾不上管他,放任他一天三餐好吃好喝自生自灭。
袁城没清醒的时候,袁骓深深觉得世界上只有弟弟一个亲人了,弟弟的朋友他不敢动,害怕伤了兄弟俩的情分。太子爷说了不动,小公子天天守在父亲病床前也没有说要动,于是罗斯索恩在如此这般、这般如此的诸多纵容下,愣是在风景如画的小公馆里养胖了三公斤。
朗白上门的时候,罗斯索恩正哼着歌儿在院子里剪花。守卫知道他是小公子的朋友,不敢对他无礼,事先通报了一声:“白少他来看您了。”
罗斯索恩手上动作一顿,慢慢回过头,只见朗白正从门廊下挑起垂柳长长的翠缕,穿过花丛一路走来。阳光金灿灿的落在他脸上,一双眼睛格外明亮,就像院子里的湖水一般清澈见底,什么都映得出来。
可惜如此美人,一开口就是一架走动的火炮:“这几天的关押生活有没有稍微让罗斯索恩大少爷的脑子清醒一点?怎么说都不是春天了,不该在这时候犯病啊。美国英雄幻想式大片看多了吧?”
罗斯索恩微笑的看着他,并不说话。朗白被他的态度弄得奇怪了一下,皱起眉问:“……你被关傻了?”
罗斯索恩微笑着问:“你父亲醒了?”
“……醒了啊。”
罗斯索恩点点头,说:“哦,醒了。”
朗白从没见过他这副模样,一时有点新奇,又有点茫然,围着罗斯索恩转了两圈,上上下下打量着:“我怎么觉得你有点奇怪呢?该不会是脑子抽掉了吧……好好的为什么从美国跑来香港?为什么要去绑架袁骓?真不像你的行动风格呀……”
“想知道原因?你不妨先回答我一个问题。”罗斯索恩重新拿起花剪,继续修剪玫瑰枝,脸上表情不动声色:“我听说那天袁骓的手下用毒蛇害你,最后却没害成,反而咬到了你父亲。朗白,你能不能告诉我,当时的情景到底是怎么回事?袁城身边一向保镖众多,怎么会被毒蛇咬到了?”
朗白脸上的表情僵了一下,默然不语。
罗斯索恩低着头,仔细剪去发黄的枯叶,声音淡淡的听不出什么意味:“朗白,我听说前阵子你父亲没清醒的时候,你一直守在床边,几天几夜不眠不休。毒蛇这件事袁城也许感动了你,但是你还年轻,就算你孝顺,也不该为守着亲生父亲就糟蹋自己的身体到这种地步。你会毁了自己的。”
“……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罗斯索恩放下花剪,微微眯起眼,欣赏着自己的成果:“就是你心里猜想的那个意思。”
“……那是我的事情。”
“你会后悔的。”
朗白到底心里底气不实,脸上微微变色:“后悔也是我的事,跟你有什么关系?”
罗斯索恩放下花剪,一动不动的看着朗白。午后的风滑过树梢,从他们中间吹拂而过,带来初夏浓郁的青草气息,混杂着微许玫瑰花香,令人微微熏然。
罗斯索恩慢慢的说:“你永远也不知道……”
……不知道当我失去你的音讯、怎么都联系不上你时,我有多么焦急,多么害怕,多么后悔让你回香港。
只是那一念之差,从此就擦肩而过,从此永远都只能是朋友。
你永远也不知道,我曾经多喜欢你。
“……你还是不知道的好。”
朗白微微睁大眼,有些迷惑的望着罗斯索恩。阳光从天际洒向大地,他的眼珠映出一种极清澈的琥珀色,罗斯索恩从里边看见了自己无限缩小的倒影。
“别这样看我,我没什么。”罗斯索恩突然笑了一下,放下花剪,转身大步往门廊下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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