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眼神烟

“你！”
“无耻小儿，竟敢编造谣言……”
赤雍的紫瞳里闪现悲伤和无奈，看着魔将惊恐的模样，赶紧稳定军心，“别听外人蛊惑，魔族百废待兴，复兴千秋伟业，指日可待！”
魔王的话毕竟权威，偷偷抹去额头的冷汗，赤雍凑在句芒身边低声道，“有话好说，有话好说！”
“别紧张”，句芒笑笑，“我带来了诚意。”
“嬴殇！”
殿门外走进一名孩童，引得大家哄堂大笑。
“小娃娃，走错地方了吧？”
“还没断奶，回大陆找你娘吧！”
“哈哈哈……”
嬴殇在红毯中央站定，朝神尊句芒鞠躬。
“诚意在哪？”
“魔王可听说过……亡灵面具？”
“嗯？”
熟悉的词语在赤雍的记忆里盘旋着，接着，脱口道：“那不是～神明奢比尸的……”
句芒点头示意，嬴殇从怀中掏出了蓝金色的半脸面具。
蓝光刺眼，古老的神力骤然散发出狂野的气流，致使在坐的魔将中有的出现了眩晕的感觉。
“这是我的后裔嬴殇。”句芒介绍道。
接着，句芒走下由兽骨铺就的楼梯，现在男孩的身旁。
“亡灵面具，可以探测任何灵魂的异样。”
“赤雍，我想你一定很想弄清楚，魔族的未来！”
赤雍紧紧盯着手拿面具的孩子，幽幽地说道，“看来……你和神族彻底决裂了……”
“现在，我可不仅是一名神族的叛徒”，句芒在赤雍面前第一次收起了笑容，冰冷的玉面散发着令人窒息的美，“还是一名强盗！”
话罢，句芒拿起面具摇了摇。
思考片刻，赤雍起身，用藏着刀的眼神揣摩着句芒的神情，“句芒兄诚意满满，不过……既然站在了一条船上，莫要妄动～小心会翻。”
“船身不朽，自当不翻。”
——
“好吵！”
苏烟本想在睡梦中迎接下一个梦境，但大地的震颤使少年一睁眼便心惊胆战。
环视四周，仅仅不到半柱香的时间，远处的雾霭中再次涌现出了大批尸兵。
“梦境没有破除！”吃惊的不单是苏烟，原本都坐在地上等待传送的其他神裔纷纷惊呼。
“难道～又是轮回！”
当熟悉的黑色巨影浮现在大家视野中时，莫蒹葭扯着冒烟的嗓子感叹。
“冷静！”伏麟亮出双刀。
“不像是轮回”，苏烟看着朝自己袭来的尸兵，眼睛猛然瞪大，“快看，巨人的身体上……”
“我滴亲娘唉！”
莫上桑不禁后退，此时，巨人的身体上开出了七朵骨花，而花心里，正往外生长着人类的肉躯。
“怎么会……”
“那是……伏麟！”
“还有离歌！”
“箫斩，南笙……”
七朵花上已经开出了七个人类的头颅，而它们的面貌，赫然与七神裔完全一致。
苏烟打心眼里畏惧，因为骨花上的头颅虽然与大家一模一样，但表情扭曲丑陋。
像苏烟这样有形象包袱的男人，直接闭上了眼睛。
骨头与花藤摩擦的声音使夜色更加瘆人，悲惨的笑声在尸潮里蔓延开来。
血肉逐渐覆盖了白骨，煞白的皮肤为七个亡灵神裔增添了阴沉的死气。
神力还未恢复，七张青涩的面孔露出苦色。
若是七对七，他们还心怀乐观。
但加上不知疲倦，缺失痛觉的尸骨大军，沮丧便在低压的空气中传递着，禁锢了每一位神裔的信心。
七名亡灵神裔很快冲到了大军的前面，就好比首陷敌营身先士卒的将领，身后各带了一支强势的军队，势必将苏烟等人的头颅斩下。
离歌抬手搭箭，但突然，她睁开了眯缝的那只眼，眼中震惊不已。
她看见了，“亡灵离歌”也拿出了暗色调的九离穹，箭矢指向了自己。
“小心为妙，它们会使用神武，估计就能释放神术！”
来自伏麟的提醒，大家一致认同。
尤其是莫上桑，对面的那个“他”，手里已经团出了火球。
苏烟站在莫蒹葭的身后，女孩单薄的背影人人惹人怜惜。
而就在苏烟拎剑上前的时候，耳边传来了虚弱沙哑的声音。
“本皇需要神力～”
苏烟的脑子“砰”的一下，记忆像是爆炸了似的，所有的记忆碎片都漂浮在混沌的脑海。
这是来自黑色心脏的声音。
思绪不知不觉来到了神墓与灵犀湖连接的那条古道上。
古道两侧的墙壁里，好像与这个声音拥有同样的气息。
血脉相连的感觉令苏烟的血液有些沸腾。
但看着即将冲到面前的“亡灵苏烟”，少年甩甩脑袋，挥斩巨剑。
“苏烟～我需要神力……”
少年猛地跳回莫蒹葭的身后，气息不稳。
心脏跳动的幅度越来越大，灼烧感也愈来愈强。
这次声音的主人，更换了自称，也唤了自己的名字。
“好，我来想办法！”
少年并不知道体内的那个东西能否听见，在外人看来，他更像是自言自语。





过眼神烟 第48章 龙皇的咆哮
天空呼啸着愈演愈烈的大风，吹散了一片片厚实的黑云。
雨渐停，水退露骨。
战场暂归平静，苏烟的身前，亡灵苏烟屹立不倒，但身上的皮肤没有一处完好无损。
骨骼内没有任何器官，但黄泉之火在天灵盖里燃烧着。
亡灵苏烟看看身下六具陷入长眠的尸骨，空旷的眼洞中冷意渐浓。
苏烟还维持着人神通明的状态，身上的血管因源源不断的神力流淌而散发着绚烂的白光。
其他神裔早已解决了各自的战斗，甚至莫上桑提出了助少年一臂之力的想法，但被倔强的苏烟一口回绝。
骷髅大军已然败退，狭长的冗道里只剩下观战的六个神裔和正在对峙的两个“苏烟”。
“你被针对了。”龙阳的声音再次响起。
苏烟点头，阴气重重的眸子隐匿在黑暗中。
亡灵苏烟的“坚挺”程度远超其他亡灵神裔，这到不是说亡灵苏烟比亡灵伏麟还要厉害，主要是……苏烟的神术只能限制亡灵苏烟的行动能力，却不能将其斩杀。
“你是谁，叫什么名字？”
苏烟前不久发现，通过意识大可以和黑色心脏沟通。
“你小子还有心思跟本皇讲话。”龙阳话里带笑。
“我觉得就是因为你，我才打不过我自己的！”
苏烟用结满冰碴的手硬生抗下巨剑的重压，心里一阵埋怨。
“你倒是思维活络。”
龙阳的声音带着浓浓的困意，苏烟对他来说意义重大，“本皇如今不便向你透露身份，但你所言不差，的确是因为我的苏醒，你们所在的世界发生了一些变化，而这些变化，将从你身上开始。”
苏烟摸不着头脑，他对龙阳的身份极其好奇。
“那我现在怎么办？”
苏烟狼狈翻滚，亡灵苏烟的攻势迅猛增加。
龙阳说道：“你现在所处的世界本质还是神明的神术，而神术的主人神力盖世，有此能耐的神明，本皇都未曾见过。”
“所以，神术的主人应该是三十六神时期的神明。”
“你到底是谁？！”苏烟的情绪激动，这个陌生的神秘生物好像对神界的历史十分了解。
“不属三界，别瞎猜了。”龙阳在这个问题上懒得回应。
接着，他又说道，“此神明的神术世界浩瀚无穷，险境重重。神术本身是为了试炼你们这些新晋神裔而设，但本皇的苏醒引起了神术本源的警戒，评估了本皇的威胁后，试炼的困难程度随之上升。”
“所以不是我自身的问题？”苏烟一拳偷袭了亡灵苏烟的侧脸，神力翻涌。亡灵苏烟脸颊上的皮肉又脱落了大半，白骨尽露。
“本皇说了，改变，是从你身上开始，并随之扩散。”龙阳叹道。
苏烟明白了龙阳的话，心中的恐惧如泛滥的洪水。
他仿佛猜到了什么，本该在爆掉骨之巨人的花蕊时，这重梦境就应结束的。
而半道儿杀出并拥有黄泉之力的亡灵神裔，将梦境的难度陡然拉高了一个层次。
“本皇有办法解决眼前的麻烦。”
苏烟抬眼观察着越战越勇的亡灵苏烟，心急如焚。
如此僵持，同伴们会对自己失去耐心。
“把身体交给本皇，一击必杀！”
苏烟感觉龙阳的话里藏着上百只狐狸的尾巴，于是弱弱反驳，“你打什么鬼主意？我不！”
“那就耗着吧……我可是看到那边的女孩在注视着你呢……难道你就不想在她面前展示一次男人的雄风？”
“离歌？”
苏烟用余光扫到黑衣女孩，焦急的模样可爱至极，顾盼生姿。
“好！”
“咳咳～”
“但是一定要足够潇洒飘逸，最好是能俘获女子芳心，令其胸口小鹿乱撞......”苏烟眉飞色舞说个不停。
龙阳轻咳几下，“你对她还真是上心。”
“我该怎么做，要念咒语么～等等，不会有副作用吧……”
苏烟又说了一堆，龙阳无语。
“闭上眼睛，将神识放开。”
少年照做，身旁狂躁的冰粒逐渐安静下来。
众人看得一头雾水，要知道亡灵苏烟可不是讲究武德的英雄。
巨剑在骨手中反转几个漂亮的剑花，亡灵苏烟扯着没有肉皮的嘴巴，露出一抹狂笑，以一骑绝尘之势冲向陷入沉寂的苏烟。
“好了么，好了么，好了么？！”
看似稳如老狗的少年，脑海中正疯狂地催促龙阳，他的体毛已经感受到了黄泉的剑意。
龙阳没有搭理苏烟，黑色心脏却逐渐褪去了黑漆漆的外皮。
“嗡～”
剑临，眸中杀机突现！
少年猛吸一口冷气，白皙的脸颊被撑得饱满。
水流翻滚，在唇前形成神力浓郁的漩涡。
冰凝仅一刹那，吼声惊天动地。
“砰！”
冰封百里路，雪花飘零。
苏烟转身的瞬间，十字花瞳了然退去，眸子恢复了星辰般的模样。
抹一抹结满冰碴的嘴角，嗜血的俊脸邪魅不凡。
这是来自上古龙皇的咆哮，神力与龙之力的完美结合。
此时悬崖边的帝江，脸色苍白无力。
他盯着摇晃的棋盘，亲眼目睹了一颗棋子的消失。
帝江很不想怀疑神拔中的神裔，但纵使自己身上拥有神族最为强大的神识，他终究找不出足以改变棋局的外力。
“帝江！”
身背巨轮的男人没有回头，空间在他眼中没有东南西北上下左右之分。
夜神烛九阴的面纱被清风吹起一角，只露精致光滑的下巴，看不得任何神情。
“你是来游说的？”
“或许吧～”
“模棱两可的回答会让人反感。”
“那就不是。”
烛九阴的声音里有值得帝江转身的认真。
帝江远望群山河瀑，淡淡道：“神，护天下苍生，佑黎明百姓，庇沧桑正道。”
烛九阴笑了，虽然帝江看不见，但能感觉到。
“你也觉得可笑？”
烛九阴又是摇头，又是点头。
帝江从袖口拿出一只紫金葫芦。
仰头，发丝如瀑，倾泻在柔软的日光里。
突然，一阵花香扑面而来，烛九阴正拿着丝帕擦拭着男人余留在嘴边的酒渍。
帝江不经意推开那双漂亮的手，半垂的睫毛下是冰冷渐浓的眼睛。
“自古正邪不两立，如今正义三分，而你……入了哪一分？”
烛九阴将湿掉的丝帕抛向山谷，声音里带着挥之不去的温柔，“晚辈此生历尽红尘，洗尽铅华。参不透的是欲，悟不明的是情。滑天下之大稽的纷争，与我而言，无异于过耳秋风。”
帝江笑道：“与我猜得不差毫厘，你果真~站在了祝融与共工的阵营里。”
“小女子只图个自由自在罢了。”
“想不通你们这算哪门子的正义。”帝江皱眉。
烛九阴望向远方，神界的尽头是彩霞铸就的天梯。
“我从那儿爬上来的时候，只是个凡人。”
“这不止你一人。”帝江讥笑。
烛九阴摇摇头，“所以，我选择了适合我的正义。”
烛九阴摆了摆手，她说还要会去参加东方路的封神宴。
帝江一人傻站在原地，风将华贵的长袍吹得有些放纵。
“懒散的正义......哪有酒的香醇？”男人喝光了酒壶里的最后一滴琼酿。




过眼神烟 第49章 岛
“既然棋眼前辈这样说了，那个最先醒来的人，是不会承认了。”谷南笙一脸沮丧。
站在一旁的萧斩开口不易，他祭出了神武逐荒枪环抱在怀里。
苏烟相信，但凡他们六人中任何一个靠近萧斩，泛着寒光的枪尖一定会顶在那人的脖子上。
气氛一时陷入僵硬，伏麟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或许，试炼的内容另有其一，而我们七人之间的信任，才是解开隐藏试炼的钥匙。”
“你还是指望那个最先醒来的人主动承认？”莫蒹葭的语气里带着无奈。
伏麟点头，脸上的严肃都化成了汗水，海滩腹地的岛屿，似乎处在盛夏的气候里，植被茂密，参天大树将犬牙巷陌遮掩的密不透风。
“站出来，说出醒来发生的一切。”伏麟紧紧盯着每个人的脸孔。
“别置身事外，你也可能最先醒来！”谷南笙从梦境试炼的时候，就受够了伏麟这副位高权重的姿态。
“没错”，伏麟用脚尖在身前划出了一条沙沟，“这样，我数三下，那个人主动站出沙线。”
伏麟转身回到大家身边，接着说道：“在这之前，我以土国皇帝之名起誓，绝不会对站出来的人出手！”
其他神裔神情各异，但都陆续发誓。
“一~”
“二~”
每个人的心里都无比的紧张，当伏麟伸出第三根手指的时候，任然没人上前半步。
“三！”
“噌！”
银光乍泄天际，神武碰撞传出的震荡使狂风席卷了海滩。
苏烟后颈的头发掉了一片，他惶恐地回头。
丧泣之镰和黑白天煞僵持在半空，刀锋的交织处往外散射着炙热的火星。
“还是你了解我。”伏麟失落的同时，冷笑着。
莫蒹葭双臂用力，丧泣之镰划出一道残影。
伏麟朝后跳了一步，莫蒹葭那甜美的脸颊变得凝重。
“伏麟还是那个伏麟！”莫蒹葭呸了一口。
冰晶从沙地里喷出，一路延展，袭向伏麟。
伏麟眸中闪过光泽，一道土墙推翻了气势汹汹的冰排。
“你脑子让驴踢了！”
苏烟的怒火开始燃烧，刚才若不是莫蒹葭及时出手，自己必定人头落地。
背后升起凉意的瞬间，苏烟当真来不及反应。神威中境的实力对现在的苏烟来说，实在是绝对压制。
压抑和无奈的情绪让少年理智全无，一直乐乐呵的笑脸男孩突然发怒，这将大家之间的猜忌推向了高潮。
“你为何对苏烟出手！”离歌的质问似乎没有底气。
伏麟将离歌拉到身后，试图说服保持中立的萧斩和谷南笙，“大家想想，这一路走来，苏烟总是扮演着力挽狂澜的角色，他根本没有看上去那样单纯天真。一个城府极深的人在团队中总是最大的变数，所以我们该赌一把！”
“赌他是最先醒来的人？！”莫蒹葭护在苏烟身前，鬼气森然的镰刀反射着幽光。
“他就是！”伏麟的笃定没有丝毫证据，但众人陷入了思考。
“最后一次试炼了”，伏麟接着用真诚严肃的语气煽风点火，“神拔从来没有全员回归的先例。”
“万一~不是他......”谷南笙有了松口的动向。
伏麟摇头，“如果是呢！”
谷南笙隐晦地偷瞄冷漠的萧斩，脸色依旧摇摆不定。
“草菅人命的家伙，口口声声说着信任二字，你不配~还有脸称皇......”苏烟嘴上骂着，但身体被莫上桑死死抱着。
伏麟露出了蔑视的神色，“莫姐~你护得了他一时，护不了一世。”
“我也知道，咱们七个人中，有一个说了谎，但不明真相之前，我愿意相信每一个人。”
莫蒹葭如此强硬的态度甚是罕见，伏麟的额头爬上了黑线。
“呼~”风声急促，电光火花。
“砰！”
紫蓝色的闪电在黑白天煞的刀身上反复抽动，逐荒枪的枪尖距离伏麟的脸仅剩毫厘之差。
伏麟颤抖的手随着眸中瞬间攀升起的狠色迸发出强大的力量，硬将萧斩震退半步。
“你有意见？”伏麟的声音很冷。
萧斩把枪收回身后，冷酷地说：“我看到了......”
“你在装睡！”
此话一出，众人震惊，沉默仿佛吞噬了一切。
此前，包括“最后”醒来的苏烟，大家一致认为，七个人的“醒来”顺序没有任何参考意义。
因为其中最重要的原因，就是存在着“装睡”的可能。
“凶手”完全可以在行凶后选择装睡，等待下一人的苏醒。
所以，凶手唯一与众人不同的地方，就是拥有那段最先醒来的神秘经历。
而开始大家将矛头一并指向苏烟也仅仅是依靠神武“无名”。
“到底是怎样的恐怖，迫使那个人按照血字的指示......”七个人的心头都萦绕着这个问题。
“当真？”谷南笙偷偷扯着萧斩的袖子，火烧眉毛的时刻，乱讲话可是会出人命的。
萧斩上前，冷漠地直视面无表情的伏麟，“我睁开眼睛的时候，看到了......伏麟，正在躺下！”
众人开始疏远与伏麟的距离，苏烟努力做出“快过来”的嘴型，但离歌还是站在伏麟的身后，埋着头颅。
“当然，我也不会为自己开脱，我没法证明我没有装睡过......至于我的陈述，你们相信与否，我不在意。”
莫蒹葭笑着点头，“谢谢你，萧斩。你的为人，大家清楚。”
萧斩是一个从不说谎的男人。
莫蒹葭接着说道：“不过你起先没提起这事，便足以见得你对大家的信任！”
苏烟在心里认同莫蒹葭的说法，因为萧斩只是看到了伏麟装睡，但这并不排除，在伏麟之前，还有人装睡的可能。所以就凭萧斩没有贸然质疑伏麟这点，就足以证明这家伙并不是看上去那样四肢发达头脑简单。
苏烟看着萧斩那一身油得发亮的腱子肉，心想着：“这几个人，没一个省油的灯！！！”
而萧斩之所以选择这时候说出来，他自己也不清楚为什么。
如果硬要找一个理由......可能是因为，在他心里，最先醒来的人是谁都有可能，但就不会是——苏烟！
这时，伏麟身后的离歌重新挪进了大家的视线，她的声音虽然有些沙哑，但很动听。
“我比伏麟醒的要早。”
海风吹过，七个神裔就站在原地半天没有动静。
风吹日晒，雷打不动。
时间似乎进入了永恒的静止。
离歌的眼眶是红肿的，她望着莫蒹葭身后的少年，抬起颤抖的手指，眼神中包含痛苦。
“你也装睡过，为何不站出来承认！”
一道闪电刺破长空，乌云笼罩了海滩。
苏烟捂着剧烈跳动的心口，看着那个口气凶狠的女孩，有些陌生。
“你为何污蔑于我！”
揪心的痛无法言说，离歌的一颦一笑在脑海中闪过。
“不~不会的，离歌说过，不会再陷害我的~”
“难道......我~失去了记忆？”
天空降下的第一滴雨落在了苏烟的脸庞上，突然丰富多彩的讯息将七人之间的关系拉进了尔虞我诈的深渊。
“现在开始，除了自己，我不再相信任何人！”——每个人的心生。




过眼神烟 第50章 勇士们的游戏
“娑娑~”
苏烟的耳朵随着身后的怪响上下耸动。
“吉吉~”
“有失远迎，我的客人们！”如同铁链拖地的嗓音。
圣痕中光芒闪烁，苏烟再次睁开刺痛的眼睛时，神情逐渐凝固。
莫蒹葭与莫上桑，伏麟与离歌，萧斩与谷南笙。
他们两两背靠后背，摆出了防御的姿态。
苏烟自嘲地笑了，他似乎从头到尾理解错了一些东西。
此时每个人都处在草木惊心的状态里，倒不是说，将后背托付的那个人是多么值得信任。
而是除了苏烟，每个人都在私底下缔结了属于自己的盟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