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眼神烟

气势宏大的河水浪花滚滚，将呆滞在半空的美杜莎瞬间推向了崖下的深渊。
即便美杜莎水性极佳，但河流中颇具力道的剑气使它的尾巴来不及发力。便随着澎湃的河流一泻千里。
“嘶~~~”
不甘的怒吼化作云烟，染黑了月夜。
巨剑脱手，半截插进了土地里。
苏烟跌坐在地上，于他而言，疲惫不单纯是消耗神力的缘故，还有精神高度集中和紧张而导致的困意。
夜叉赶了过来，离歌从狼背上跳了下来。
她一边拍拍苏烟被汗水浸湿的后背，一边望向崖底。
虽然一片黑暗，但借着微弱的月光，她还是看到了一具新鲜的尸骨。
之所谓“新鲜”，是因为尸骨的头颅上还残留着半张血肉模糊的脸面。
依稀看得出，是美杜莎了。
“苏烟，我们成功了！”离歌兴奋难抑，她几乎没损耗神力，就结束了对妖星美杜莎的讨伐。
“看来我们想的没错，梦境里的空间，有着绝对的限制。”苏烟站起身，看着被无数红色巨蚂拖进黑暗的美杜莎尸骨，肠胃有些不适。
环境暂时没有变化，苏烟和离歌在山谷里一处能避风的岩石下席地而坐。
“为何没有像之前的梦境那样变换场景？”苏烟耷拉着眼皮说。
离歌闻言，一脸自信，“无妨，我们应该渡过了危险。还记得你我相遇的时候么......我当时，已经在湖边待了有一会了。”
“啊~”
苏烟接着猜道，“难道要大家都结束各自梦境的时候，才会......”
“伏麟他们之中，肯定有人还在险境中与敌人战斗着。”
“唉~还真有些担心他们！”苏烟躺在了地上，枯黄的草扎疼了皮肤。
“总之~我们获得了休息的宝贵时间！”离歌对前一句话不予回应，苏烟索性闭上了眼睛。
离歌盯着苏烟的脸，英俊依然。但一路狂奔风尘仆仆，加上与美杜莎的战斗，少年的衣服上爬满了褶皱和泥渍。
“谢谢！”
苏烟闭着眼眸的时候，柔软的手指在他的脸颊一侧摩擦。
睁开眼睛，离歌刚收回右手。吹掉手指上的灰尘，女子露出微笑，“你或许和别人......真的不一样吧！”
“都是一个鼻子两只眼，哪有的事~”苏烟捂着发烫的脸，坐起说道。
“这是我收到的第一个礼物。”夜黑，天凉。两个身处虚幻之境的“客乡人”靠得越来越近。
看着离歌手里的胭脂盒，苏烟愣了会儿，“这不是礼物吧~这算是我还你的，那次~都怪我保管不利......”
“我就当它是礼物好了！”离歌的笑容很美，就像是盛开在雪山深处的白莲那样干净。
苏烟的脸更加红润了，离歌此时的样子，勾住了他的心弦。
“这怎么好呢~”
“如果我们最后走出了神拔......我也送你一件礼物吧！”
女孩的思路以苏烟这样的呆头呆脑的男人难以琢磨。苏烟见离歌用水汪汪的大眼睛望着自己，舌头打结，“我~我们一定能活下来的！”
云雾落幕，繁星满天。
苏烟看到离歌抱着双臂凝望天空的样子，便站起来。
“嗯？”女孩疑惑。
苏烟没有解释，离开了岩石一会。
很快，苏烟抱着一小堆木柴在离歌身边坐了下来。
钻木取火，苏烟在行。
微弱的火焰从精致的柴堆底下逐渐旺盛，不刻，照亮了两人的脸庞。
“唉，离姑娘，不是我说你，暖身的神力你都舍不得释放......”
离歌的脸红在火光下很难捕捉，即便苏烟一直盯着人家的脸。
离歌把双手从袖子里拿出，架在火堆上面，“失之毫厘谬以千里，万一......万一神拔的最后因缺了这一丝神力而溃败，那么我们现在吃的苦，就成了徒劳，甚至......会丢掉性命~我也是对大家负责！”
“行行行，你说的都对，我说不过你。”苏烟抠抠耳朵。
气氛一时冷淡，两人隔着摇曳的火苗养精蓄锐......
风吹焰高涨，苏烟突然低声道。
“离姑娘~”
“叫我离歌吧。”
“离歌”，苏烟的眼睛从女孩的头发一直扫到鞋履，“你这个人......好抠门啊~”
离歌黛眉紧皱，死死瞪着眼前的少年，“谁抠了，我吃你家米了还是喝你家水了！”
苏烟并没发觉贸然给一个女孩扣上“抠门”的帽子是多么失礼的事。于是他捏着下巴，问：“打我们见面起，你就是这条黑色长裙......你是女孩子，要对自己好一点，平时去裁缝店走走，多买几件更换着穿......”
“不然，会发臭的......”
离歌听到这里，头顶一片乌云，就在苏烟想要接着说下去的时候，女孩暴跳如雷......
“离歌~你早说嘛~原来你有很多同一款式的衣服”，苏烟顶着肿如猪头的脸笑道，“但我还是建议你多买几套五颜六色的衣服，毕竟你这么美丽......比春心苑的头牌还......”
收回拳头，离歌深吸一口冷气来迫使自己平静，放眼望天，虫鸣呼唤着闪烁的星，世界在苏烟昏倒的瞬间，变得清静了许多......
不知过了多久，苏烟艰难地爬起来，原本目光炯炯的眼睛只剩下两道细缝。
“离歌~”
“离歌~离歌~”
“离~~~”
女孩黑着脸，气场阴森逼人，“干~嘛！”
“你以后打算在内东方常住么？”
“废话！神尊在这，神裔自当追随神明。”
苏烟毫不在意离歌拿着看智障的眼神看自己，“是是是，姐姐说过，神拔之后会带我回水国的水神庙居住。”
“但是......”
男孩跳过火堆坐在女孩身边。衣物不是很厚，肌肤明显有摩擦的触感。离歌有些不自在，但没有选择推开对方。
“总不能这辈子都在神明庙里蹭吃蹭喝吧！”
离歌声音高了八度，“什么叫蹭吃蹭喝！”
“你买房了么？”
苏烟问得驴唇马嘴，离歌愕然，嘴唇哆嗦，“没~”
“咱们一起攒钱，在内东方买一套属于咱俩的宅子怎么样！”
少年眼里全是期待，离歌刚想说教一番，但最终低下了头。
“好。”
女孩肯定的回复让苏烟陷入了兴奋的漩涡。
离歌看着围着火堆跳舞的大男孩，嘴角不自觉扬起。
神裔里，只有她和苏烟，来自贫瘠的外东方。
惨淡的身世让他们从小过着颠沛流离的生活。
同为吃“百家饭”长大的经历让两人的相处随意了许多，自在了许多。
离歌仰望天际，温暖的情愫款步过心中的一方阡陌。
苏烟还在忘情地跳着从春心苑里偷学的舞蹈，离歌就背靠在岩石上看着他傻笑。
明华馥郁光流转，温润如玉照新颜。
以后的日子里，离歌总在黑暗里回眸。
那个少年，从来都在自己身后......
世间情欲宛若纤细悠长的河流，从山巅到低谷，从低谷到水湄，是怎样的柔软温润!
蓦然间，远离喧嚣，放空心境，。耳边呢喃的声音才得以听得清楚。
总有一个人既遗落在流转千轮记忆里，又真切地站在草地上与你并肩细数天上星。
沧海桑田，流年断梦。
不喝孟婆汤的人们也开始亲手将自己埋进孤独的黄土。
心音若水是遗忘的尽头。
有朝一日，当这位黑衣女子，推水泛舟不载哀愁，灯火阑珊安眠照旧的时候。
擦肩而过的悸动会提醒着她。
回眸......不见梦中儿郎。





过眼神烟 第43章 战力受损
离歌醒来时，发现自己正靠在柔软温暖的胸膛上。身上是苏烟的大衣，有些不算难闻汗味儿。
心生羞涩，但她还是掀开衣服，若无其事地推开了闭目养神的苏烟。
“嗯？开饭了?”苏烟揉揉红肿的眼睛。
离歌倒在他怀里的时候，他本想着唤醒，但听见女孩均匀有力的呼吸，苏烟便打算守护着离歌睡一小会。
没成想，自己也是困意绵绵。看来神力的损耗迟迟恢复缓慢，已经影响到了他的精神。
“还想着吃！”
离歌环顾四周，确认没有危险后放松下来，“我睡了多久？”
“不到一柱香的时间。”
就在苏烟回答后，天边突然升起了太阳。
黎明一瞬而过，灿烂的阳光驱散的不仅仅是黑暗，还有整座山谷。
视线适应强光后，两人又站在了二重梦境起始的湖岸边。
很快，苏烟看到了被白光传送过来的两人。
“离歌！”谷南笙回头一脸惊喜。
女人之间的情感扑朔迷离。这两人的交情很浅，却能在这种环境下互相拥抱。
伏麟和苏烟隔着拥抱的两人对视着。苏烟的表情很冷，很严肃。
“你还活着？”伏麟走了过来，笑着说道。
“我会死在你的后面。”
苏烟虽然没心没肺，但他永远记得对自己生命有过威胁的人。
忘忧村的海边，伏麟毅然朝自己砍下的时候，他就把这个“狗皇帝”与嬴殇划在了一列。
当然，离歌除外……
伏麟的眼睛里升起愠怒，“管好你的嘴巴！”
苏烟刚要回怼，谷南笙站在了苏烟的面前，怒视着伏麟，“你是领袖，注意态度。”
离歌在一旁看着，心里有数。
放在平常，高冷的谷南笙必然不会帮任何人说话，也不会插手人任何人之间的矛盾。
但谷南笙既然是和伏麟组在了一只队伍，那么这两人一定因神力输出的分配而起了争执。
而自己，遇上了苏烟。
偷看一眼少年的侧脸，离歌的脸泛起微红。
稍作对比，离歌心中还真有些自豪。
伏麟看着谷南笙神情冷峻，挥袖转身。离歌猜的不错，伏麟和谷南笙在第二重梦境的时候，也发现了“绝对空间限制”的秘密。但两人都不想耗费过多的神力，所以配合的过程中问题百出，从而延长了战斗的时间。
天地开始变换，湖水逐渐干涸，树木瞬间腐朽。
风烟过后，苏烟的面前是一条冗长的窄道。
身后是被乱石封死的墙壁，道路的地面上有数具人类的白骨。
如若从天空俯视这条道路......就像是......一口还未封口的棺材！
“砰！”三道黑影弄乱的四周的气流。
“你们？”
苏烟看到从天而降，摔到地上的三人，惊讶万分。
离歌走上前扶起精神涣散的莫蒹葭，面露心疼。
“看来，狼狈的只有我们！”莫蒹葭看到苏烟等人身上还算干净，也没有血痕，自嘲地笑了。
“别这么看我们”，莫上桑的双腿上有三个血洞，深可见骨，他痛苦地说，“三个人的梦境，当真恐怖！”
再看最为淡定的萧斩，上衣也被火烧了个精光。
结实壮硕的胸膛上炸开了一朵鲜花一样的伤口，血液正从中往外流淌不止。
莫蒹葭捂着被血染红的小腹站了起来，刚想开口，神情立马变得扭捏。
“莫姑娘，先穿上吧！”
“苏烟，谢谢！”
接过黑色大衣披在身上，尴尬不再。
莫上桑有些落寞，他身上的衣服，也已经被火焰巨蜥的怒气烧的所剩无几。看着莫蒹葭披上苏烟的衣服是，愣是咳出一口鲜血。
而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莫蒹葭的身上，都没发现离歌撅嘴的样子，出奇的可爱。
鼻尖耸动，莫蒹葭用余光看了苏烟一眼，大衣内侧，有她熟悉的味道......
“你们是两两一组？”
见有人点头，莫蒹葭拉下了脸，“看来第三重梦境，是要逼死我们的节奏！”
“我们三人一组，在第二重梦境中遭遇的是......火焰巨蜥。”
伏麟的脸有些暗沉，火焰巨蜥是魔族在海底火山里饲养的魔将坐骑。其真正实力堪比一个神宗强者。即便被神拔削弱了实力，想必也是个难缠的角色！
如此说来，现如今七人凑齐在同一重梦境里，恐怖不言而喻！
“别这样看我”，莫蒹葭无奈道，“伏麟，我猜你们一定是通过绝对空间的限制，设计了那些怪物。我们也察觉了这点，但......”
“别解释了”，伏麟生硬打断了女子的话，“你们这副样子，在三重梦境中如何作战！”
莫蒹葭等人自然懂得伏麟的意思，眼下第三重梦境已经将七人集聚，那么即将到来的危险将难以估量。
萧斩闷声不吭，他与莫蒹葭和莫上桑都使用了一些“底牌”，大费一番周折才打破了二重梦境。
而且无人知道走到神拔的尽头还有多久的路，一次性消耗的强力道具如果没留到最后，那么生还的可能将随着神拔的进程一降再降。
“我在你的嘴里听出了嫌弃的意味！”莫蒹葭拿出了老气横秋的模样。
伏麟两手一摊，“我没这么说。”
“似乎危险还未来临，看来梦境越深，给予我们喘息的时间越宽松一些。”
苏烟将即将冰封的气氛击碎，他走到了莫上桑的身边。因为这个黑炭头伤得最深。
说起缘由，只因在莫蒹葭的面前，莫上桑作为火神的后裔，火焰巨蜥对他的伤害效果略轻一些，于是他为爱慕之人挡过一次攻击。
当然，斩杀火焰巨蜥，使得三人破除梦境的，还是开启了“沙嗜形态”的莫蒹葭。
“我来治愈你的伤口！”苏烟突然说道。
伏麟和谷南笙同时冷笑，这让两人看起来拥有沆瀣一气的默契。
“使不得，使不得！”
莫上桑用力抓住苏烟的手，苏烟只好暂时收回了水雾。
从储物袋里拿出自己最为珍惜的“把戏服”，莫上桑赶紧遮住了伤口，“苏兄弟，神力珍贵，切莫乱用！”
苏烟猛然摇了摇头，站起身看了看众人的表情。随后一脸平静的说道：“神力确实珍贵，但和性命相比不值一提。”
萧斩抬头看着背剑少年，溢出鲜血的嘴唇蠕动了几下。
“伏麟，谷姑娘，离歌。”
苏烟把没有受伤的三人喊了个遍，压制着怒气接着说，“我们相互之间不是利用的工具，我们是同伴啊！”
离歌盯着苏烟的眼睛，里面闪烁的东西很动人。
伏麟笑着走到苏烟身前，他魁梧的身材足以俯视年仅十六的消瘦少年。
“说得好”，伏麟将手搭在苏烟单薄的肩旁上，微微用力，“但是......你多大了？如果处境置换一下，你认为他们会出手救你！”
见苏烟的小脸涨的通红，伏麟笑得更加狂妄了，他用手指点在莫蒹葭的方向，“莫姐，你会么？”
血色毫无的俏脸裹着一层冰霜，“苏烟，别浪费神力了！”
答非所问，但其中的态度路人皆知。
伏麟叹了口气，看向苏烟。
苏烟的拳头紧握，掌心满是汗水。
“那么就拿利益说事！”
少年坚定不移地注视着那双冷如刀剑的眸子，“我敢肯定，没有他们三个......你~一定死在这里！”
苏烟指着脚下的这片土地，言语激昂。
“噌~”
刀光一闪，黑白天煞齐齐落在了苏烟的左右肩膀上。
鬓角的发丝随风飘落，离歌焦急地喊道，“伏麟，放开！”
谷南笙撩了撩长发，风轻云淡的神态下是提心吊胆的情绪。
神尊“风神”给她说过，神拔中神裔杀神裔......
屡见不鲜！




过眼神烟 第44章 尸潮 (上)
苏烟一脸无所谓的样子，看着脸庞僵硬的伏麟，最后笑了。
“我借你十个胆子，动手！”
伏麟不是易怒的人，相反是个城府如若深秋的乱世枭雄。不然在暗流涌动的土国哪能年纪轻轻，便坐上了国君的龙椅。
“苏烟，你给我记住”，伏麟的眉挑出了新的高度，他重重拍了拍苏烟的胸膛，“神拔后的大演武......”
“就是你的忌日。”
收刀，伏麟退到了一边。
离歌赶紧上前在伏麟身边小声说着什么，神色慌张中带着一丝怨气。
“呼~”
气氛一度被刚才惊人的插曲搞得很僵，苏烟吐出一口浊气，走到了莫上桑的身边。
一帘光亮的水雾随挥出的手落在了伤口的上空。
“你真大方！”莫上桑不禁感慨。
大家可不认为苏烟是个傻子，再说，即便是傻子，在经历了两重梦境后，也一定明白了神力对于这次试炼的重要性。
把关乎性命的东西拿出来分享的人，不是脑子进水，就是......怎么说呢？是博爱吧......
“停停停！”
不一会，莫上桑大急，赶忙制止了苏烟的手，“苏兄弟，内伤恢复了大半，伤口愈合就没必要了，咱的身体没那么金贵！”
谷南笙有些吃惊，苏烟的所作所为完全打破了她对神裔的认知。
“原来......真的有老好人！”
本来在谷南笙的观念里，苏烟这种人就是自己嘲讽的对象，但看着这个少年侧脸流下的汗水，她实在不想用尖酸刻薄的话来讽刺了。
“莫姑娘，轮到你了。”
看着苏烟拖着疲惫的身体走向莫蒹葭的时候，众人都有所触动。
“苏......”
“别说话了。”苏烟语气平淡，但不容置疑。
水雾再现，神力正从圣痕里往外奔涌，就像是打开了闸门水渠。
莫蒹葭的伤没有莫上桑的重，但是，却很难治疗。
腹部的伤口深及内脏，如果在安全的环境下，用纯粹的神力抚愈后，修养即可。
但苏烟心细如针，他为了让莫蒹葭恢复战力，居然用五指控制着水线缝合着内脏上的裂痕，以保在剧烈运动下不易再次崩开。
但如此精准医疗的消耗，是普通治愈手法的两倍。
莫蒹葭面露惭愧，盯着专心致志的苏烟，欲言又止。
“呼~呼~”
精神有些萎靡，苏烟在医疗的最后关头朝一边倒了下去。
神力损耗很难恢复，他有些力不从心了。
“我来~”离歌接替了苏烟，黑雾弥漫，莫蒹葭甜美的脸颊很快恢复了血色。
她将苏烟扶起，真诚道谢。
离歌看向萧斩，他的伤虽然位置危险，但主要是皮肉之伤。
见苏烟誓不罢休的模样，离歌叹了口气，黑雾缠绕了打着赤膊的男子。
“还好，伤口虽深，但避开了重要器官！”
离歌没有敷衍，只是......她还做不到像苏烟那样毫无保留。
伏麟先用怪异的眼光看看离歌，再走到苏烟身边，对方病怏怏的状态让人感慨万千。
“害怕了么？”
不愧是土国的皇帝，问的问题直插苏烟的心脏。
苏烟低着头，汗水直流。
他迟迟不肯开口，是因为......他真的怕了。
这是他为伤员治疗前没有想象到的，当神力逐渐削弱，降低到一定程度的时候。他对周围的环境也产生了生理上的排斥。
这种恐惧更多来自内心，不是孤独和未知，而是渺小......
身处无边的险域，神力饱满的神裔总会在心里上做到自我安慰。
而现在的苏烟，已经跌到了这个标准之下。
风在耳边变得更狂躁了，空气触碰肌肤的感觉冰冷加剧......
“怕。”
苏烟没有隐瞒，实事求是。
伏麟笑得很欢，将手搭在少年的肩膀上，“求我......我就给你一些神力。”
抬眼，透过碎发看到的是那张自负的脸。
没人站出来数落伏麟的行径，甚至他们在心里希望，苏烟可以求他。
苏烟站起身，泛出蜡黄的脸露出了诡异的笑。
“不”，推开伏麟的手，少年直视着内含怒火的眼眸，“你说反了......你会求着给我的。”
此话一出，众人惊得不敢看伏麟的表情。
伏麟笑得深了许多，以致于立体硬朗的五官透出了阴影。
接着，他意味深长地问：“赌什么？”
苏烟抹去额头的汗，靠在夜叉的背上，声音恢复了往常的欢快，“没什么可赌的，你说了，要在大演武上取我性命的。”
“啪~啪~啪~”
伏麟拍着手掌，虽然噙着笑意，但脸色阴如乌云，“苏烟，倘若我第一眼看你舒服的话，我会交下你这个朋友。”
苏烟爽朗一笑，伏麟的话和那个“熊孩子”嬴殇说得很像，“前半句我深有同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