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眼神烟

“为何如此？”
伏浣溪抬起头，答道：“接下来，臣女的言辞，也许会惹苏公大发雷霆，臣女想提前请罪～”
“不必～快说便是！”苏烟急声道，双手死死攥着被褥的一角。
“荒秀岂非等闲之辈，一般人物怎会将其摆布？青水城一事，妖族难辞其咎，这一手，无异于将神族的怒火牵到了妖姬女王身上，毕竟，在各大神明与圣贤眼里，荒秀已死……”
“当然，除了妖姬女王深受其害，您也要蒙受不白之冤。此事涉及水国的生死存亡，您贵为水神神裔，恐怕也是难逃大责。试想，若最终荒秀得逞，您……”
苏烟闭上眼睛，努力平复愤怒的情绪。





过眼神烟 第131章 自己人
伏浣溪很会处事，她去桌上端了杯热茶。
“说下去～”苏烟抿了两口后说道。
“话已至此，臣女认为，从青水城惨案中能牟其利的者，就有与荒秀勾结的动机。”
伏浣溪抬起头，直视苏烟的眼睛，一脸平静。
“牟利者其一，后土为首的绝对正义阵营！”
“其二，五大圣贤！”
“其三......”
此时，苏烟的眼神如刀，好似刮在伏浣溪的身上。
“其三，自己人。”
“自己人！！？”
苏烟“砰”的一拳，墙壁上浮现一个深坑。
“没错~自己人。”伏浣溪直言不讳，在苏烟面前，字正腔圆地重复了一遍。
“苏公~您深谋远虑，能够辨得清虚实，看得透真假。但苏公肯收臣女辅佐，所看重的，不就是臣女敢怀疑苏公不敢怀疑之人，设想苏公不敢设想之事么？”
伏浣溪起身，靠近苏烟的脸颊。
“如今阵营三分，局势明朗却也剑拔弩张。苏公乃众矢之的，是圣贤与绝对正义的眼中钉，肉中刺。若此事真乃其所为，岂不是毁了阵营之间的虚假面纱，反而打草惊蛇？”
“你的意思，认定此事就是自己人干的喽~”
苏烟的声音冰冷，伏浣溪不敢大声言语，遂低声喃喃：“嗯~”
“既然你这么聪明~那你告诉我......”
苏烟伸出手臂，捏住了伏浣溪的下巴，眼中刀光剑影。
“会是谁呢？”
“当年谁奉命诛杀荒秀，不就是谁么？”
“噗~”
伏浣溪瘫软在地。
一瞬间，整间屋子被冰雪笼罩，烛火尽灭。
窗外还飘着雨，没有星光月光。
黑暗里，血腥弥漫，伴随着水滴滴答的声音，一股狂暴的杀伐之气在床榻附近盘旋了许久......
就在其他楼层的旅客吵着闹着要店家退钱的时候，冰雪散去，无影无踪。
桌前的灯火重新摇曳，弱不惊风的微光下，伏浣溪的肩膀上插着一根杯口粗的冰锥，鲜血顺着兽皮地毯流进重燃的火炉，发出磨人的“噼啪”声。
苏烟背靠着墙，眼中情绪复杂，伏浣溪虽然吃痛，但苏烟的表现，她看得真切。
“诧异，痛苦，失落，恐惧，愤怒，无奈......”
伏浣溪在心中默默读着少年脸上的“字迹”，遂垂着头，露出了一丝莫名其妙的笑意。
至于是谁奉命诛杀荒秀，苏烟没说，但女孩，已然心如明镜。
时间久了，血水浸透了崭新的衣衫，浑身黏糊糊的，伏浣溪皱了皱眉头。她何曾想过，自己在有生之年，会在同一个夜晚，连遭同一个男人的重创......
“苏公~”
女孩尽可能轻声唤道。
“......啊？”
苏烟反应很迟钝，但总算听到了女孩的声音。他看着眼前这幕，有些错愕，甚至有些不相信此举出自自己之手。
“嘶~”
苏烟抬手，冰锥快速消融。
伏浣溪脱力，趴在地上，凌乱的发和白净的脸，一同浸在血泊之中。
苏烟大口喘气，拼命喘气，无缘无故的窒息感让他眼神涣散，随即身子一歪，从床上跌了下去。
伏浣溪见状，强撑起虚弱至极的身躯，让少年倒在了她的怀里。
苏烟此刻敏感的很，一掌推开女孩，两人双双倒地，两张脸恰巧摆在了一起。
苏烟感觉眼前模糊一片，天旋地转，思绪所拉扯的画面从昨日的扇子崖瞬间闪回到苍平镇的森林……
那个女人的背影逐渐扭曲，张牙舞爪的鬼影逐渐从窗外闯入，鲜血自墙角汹涌。
恐怖怪异的幻象支配了少年的心神，心中所有，则为眼中所见。
“苏公~”
伏浣溪焦急地呼喊，试图将苏烟从梦魇里拉出来。
不过一切都是徒劳……
天空泛白，雨夜迎来黎明。
苏烟从床榻上爬起，第一件事便是寻找那个女孩。
少年神情透着慌张，他的记忆仅保留在失去理智之前。
屋子里到处都是干涸的鲜血，四壁上布满了醒目的画作。
“伏浣溪！”
翻遍屋子，苏烟跌坐在桌旁，用力吼了一声。
“嗒嗒嗒……”
脚步声由徐到急，门被推开。
一俏丽女子一闪来到少年身边，桌上便多了一顿丰盛的晚餐。
苏烟二话不说，催动神力，泛着白光的水雾霎时覆盖了女子的身子。
良久，见女孩的嘴唇不再苍白，苏烟才收回双手。
“好像凉了欸~”
伏浣溪看着被冻成冰的蛋羹，差点笑出来。
苏烟轻咳两声，示意女孩坐下。
“昨晚我伤你之后……发生了什么？”
伏浣溪神色自若，平静地回答:“您昨日饮酒过多，加上急火攻心，很快便睡下了……”
“没骗我？”
“臣女哪敢！”
苏烟望着伏浣溪的侧脸，他感觉今日的伏浣溪，和往常不太一样。
今日的伏浣溪，脸色虽然苍白，但眉梢多了一丝女人的妩媚，眼眸烟雨濛濛，两腮透着绯红。
“对不起。”
“嗯？”
“我说对不起~~~”
苏烟着重重复了一遍，他拉过伏浣溪的双手，眼神清澈如泉。
伏浣溪起先一愣，感受到手背上传来的温度，眼角不禁湿润，但她心思缜密，用低头颔首遮掩过去。
苏烟并没有全然相信，昨夜自己只是简单地睡下，他虽然忘了失去理智后的事情，但之前，重重刺痛内心的幻觉历历在目。
“告诉我~我做了什么。”苏烟的语气变得轻柔。
“您确实是睡下了……”
伏浣溪不改言辞，苏烟呼出一口闷气，不再追问。
两人用过早餐，便离开了客栈。
依旧漫步在青凤古道上，可仅仅过了一夜，苏烟却感觉物是人非，沧海桑田。
共工收下他的那天，天空飘着雪，他以为冷漠的外表下，会有一颗炙热的心脏，就像再厚实的雪被下面，也是温暖的大地。
可世事难料，柳梢绿小眉如印，乍暖还寒犹未定……
苏烟走得很慢，但伏浣溪还是跟不上他。
于是他停下脚步，站在春风中等待着。
等待是漫长的，苏烟很不擅长这点，但这次，他没有理由去催。
艰难地回过头，少年的眸，轻微抽搐。
伏浣溪何止走得很慢，她正双手扶着墙壁，垂着头，双腿像是僵尸一样，直挺挺地挪动。
风并不急，但女孩急。
她着急跟上少年的步伐，豆大的汗珠顺着脸颊花落，砸在地上。




过眼神烟 第132章 羁绊
突然，伏浣溪感觉身子一轻，恍惚之际，自己便坐在了街亭的长椅上。
四处张望，远处的羊肠小道和古老的巷子，并不陌生。
这便是昨夜两人歇脚的亭子。
苏烟坐在伏浣溪对面的石凳上，单腿屈膝，侧着头看她。
此时的伏浣溪，一身寻常女子家的棉衣，袖口被磨得发白，甚至毡帽上还有一个醒目的布丁。
苏烟本想笑的，但见女孩呆呆地看着他，索性摸了摸鼻头道：“为何骗我？”
伏浣溪很精明，“臣女只是不想苏公忧虑~”
“我有喜欢的女孩了。”
苏烟说完，伏浣溪的身子明显震颤了一下，但那是身为女人的本能反应，很快，她的神色就恢复了正常。
少年抬手招呼女孩坐过来，伏浣溪低着头，像是个做错事的孩子。
苏烟为女孩打理了额前的碎发，“太丑了”，并随手把那顶毡帽取下。
只要一看到帽子上的补丁，苏烟就心里烦躁。伏浣溪本是深受土国百姓爱戴，王侯朝臣敬仰的长公主，自打跟了自己以后，过得连普通人家的姑娘都不如。
苏烟的手很有温度，为女孩整理衣袖的时候，总会触碰到女孩的肌肤。
“呼~”
“一会我们去买一身新衣裳！”
“当然，还是用你荷包里的钱......”
见少年红着脸，笑得很苦涩，伏浣溪话到嘴边，却又咽了回去。
风轻轻吹过，清新的空气没了以往的寒冷。
笼罩整座街亭的水雾接受了阳光的洗礼，一条彩虹桥渐渐浮现，横跨左街右巷。
苏烟十六年来虽未曾有过鱼水之欢，但在春心苑里，见多了行过房事后的女孩，她们是怎样的神情，面貌会发生怎样的变化......
而且，刚才伏浣溪连腿都迈不开的样子，已经说明了一切，即便苏烟没有那段记忆，可他清楚，昨晚，自己做了什么。
再侧眸看向女孩，精美的脸颊随着医疗水雾地蒸腾而更加容光焕发。这时候，苏烟产生了一把将女孩搂入怀里的冲动，但理智最终驱散了这个念头。
“我会娶你。”
伏浣溪抬起头，眼中的亮起光芒仅仅维持了一个刹那，便被苏烟冷漠的神态打散。
“谢过苏公~”
除了感谢，伏浣溪不知说些什么。
苏烟盯着女孩，问道：“你会背叛我么？”
“不会~”
“又说得如此笃定......”
伏浣溪望向远方，淡淡道：“臣女与别人最大的不同，便是无所依靠。若放在皇室纷争中，臣女便像是只属于苏公的孤臣，苏公在，臣女在，苏公亡，臣女亡。”
苏烟点点头，靠在立柱上。他从未有过这般心力交瘁，不过幸好，身边还有一人可信。
“不论这事了~”
苏烟站起身，伸了个懒腰，小风吹过肚脐，依旧凉飕飕的。
伏浣溪也站起来，虽说浑身的疼痛难消，但应该能跟得上少年的步伐了。
“对了！”
“嗯？”
苏烟突然回头，刚站起身的伏浣溪差点撞进对方的胸膛里。
“苏公，怎么了？”
见苏烟支支吾吾，脖颈上血筋涨鼓，伏浣溪感到迷惑不解。
“咳咳~~~”
“万一中了......就是那个，假如......”
伏浣溪听的云里雾里，轻声道：“还望苏公明示。”
苏烟有些着急，干脆直说：“若怀了如何是好？！！”
女孩脸颊噌的一下变得通红，苏烟的话勾起了昨夜的回忆，咯吱作响的床榻，颠龙倒凤的沉吟......
伏浣溪低下头，小声说：“堕掉。”
苏烟的两颗眼珠子差点儿瞪出来，“堕~堕......”
“苏公无需忧心，臣女所言发自肺腑。”
苏烟想了半天，嘴里蹦出俩字：“为何？”
正所谓虎毒不食子，苏烟虽然也没主意，但让他在一瞬间说出“堕胎”之类的话，心里上还真迈不过去那道坎。而伏浣溪，却能如此。
伏浣溪看着一脸疑惑吃惊的苏烟，平静地说：“臣女自幼受教三纲五常、三从四德之礼，本不该说得如此决绝。但若臣女腹中当真有了苏公的骨肉，臣女绝不念及亲情。只因这世上除了苏公，臣女不当再多牵挂。臣女自追随苏公以后，便立下过誓言，若此生提及臣女软肋，唯有苏公也。正所谓……孤臣~即以孤，为本。”
不得不认，苏烟有些感动，他甚至想熊抱一下眼前的女子。
“油嘴滑舌~”
苏烟侧过头，不想被女孩看到眼里的情绪波动。
“再说吧~也不知道里面什么情况……”
看了看伏浣溪平坦的小腹，苏烟自言自语。
“我能自己走……”
“得了吧，我背你。”
“使不得……”
“过几天就娶你过门了，背一下有何不妥？”
“可……”
两人在街亭浪费了不少口舌，不过伏浣溪只是一介女流，哪里拧得过苏烟的大腿。
就这样，一模样俊秀的少年背着满脸羞愧难当的女孩朝山脚走去。
伏浣溪的小脑袋就搭在苏烟的左肩上，嘴巴里喷出的热气弄的苏烟浑身燥热。
为了缓解尴尬，两人只好闲聊。
“昨晚我第一次，没经验……没弄疼你吧？”
“额~其实还好，我也是第一次……”
“哦……”
气氛更尴尬……
山脚下，路过一家裁缝店。
苏烟放下女孩，拉起女孩的手，自然而然地走进屋里。
掌柜本想着介绍介绍本店特色，可被苏烟驱赶。
“比不上皇宫里的御料，长公主殿下，您且屈尊凑活凑活~”
苏烟边说边笑，谁知伏浣溪二话不说，就往地上跪去。
“欸欸欸~~~”
连忙搀住女孩，苏烟摆手道:“不闹了~你快挑选一件吧~”
伏浣溪没有选择恐惧的毛病，随手一指。
“掌柜的，就它了~”
“哎呦喂客官，您真是有眼……”
“噌~”
苏烟突然消失在屋子里，只剩下伙计和掌柜凌乱在风中。
不久，两个身穿黑袍，头带斗笠的人路过那家裁缝店，并在附近徘徊了许久。
等黑衣人离开后，苏烟抱着伏浣溪从屋顶上跳了下来。
见少年脸色苍白，伏浣溪凑到其耳边:“他们这身打扮的，臣女在冷侯身边见过……”




过眼神烟 第133章 毒牙
手腕银光一恍而过，拉出一条飘渺的蓝线，一把锐利的冰刃正在苏烟手里飞快地凝结成形。
“噌噌噌......”
寒光闪烁，苏烟挥舞着手上的冰刃，趁着十二个黑衣人还未恢复行动能力之际，发起了迅猛的进攻。可汴凉城的第一暗杀组织“毒牙”岂非善类，十二个黑衣人虽身影踉跄，但个个身怀绝技。
在包围圈中一番搅动，苏烟后翻，跃上古树的枝梢。
低头看去，手中的冰刃不但融化了一半，而且刀锋已经变得迟钝。
苏烟的眼睛逐渐眯成一条缝，他已经完全摸清了对方的意图。
这是一次试探，很可能，是来自冷侯的试探！
此时伏浣溪腰间有水凰带相缠，赶路的速度也快于常人，但毕竟重伤未愈，而且昨夜还经历了破瓜之痛，所以从山腰到山巅的距离，遥遥无期。
苏烟这边，又是两三个回合之后，他便发现，毒牙成员对神助力的运用，似乎比万元门的万一发更加熟练和精准。
这很反常，虽说毒牙在地下世界赫赫有名，但与大宗的会长，应该有着不小的差距才对。
空气里激荡着十二人的神助力，剧烈冲撞在一起，苏烟被其逼得不断后退，突然右脚踩到一块碎石之上，脚底一滑，整个人仰面跌坐在地面上。
“可恶......”
滑倒这种狼狈而又可笑的失误，让苏烟的心沉到了谷底。
没有龙阳的帮助，他的实力，便又回到了神启后境。
虽然毒牙的十二人里，修为参差不齐，最高不过神威初境，但不论是战斗经验还是出手方式，都是苏烟无法比拟的。
“呼~”
锈刀从苏烟面颊前划过，数只掌刀前仆后继，即便踩着平步青云的身法来回躲闪，依旧免不掉角度刁钻刀斩......
不出半柱香的功夫，血水顺着手臂流下。
苏烟咬牙蓄力，反手释放神术冰解，林间骤然腾起一阵冰雾。
纵身朝前飞快地突进，其中一个黑衣人眼前一花，还没反应过来，苏烟便几乎贴到了他面前，一道冰冷的寒光突然朝黑衣人的脖子横扫，黑衣人本能地朝后面仰倒过去，冰刃擦着他的喉结略过，寒气将他的皮肤激起了无数鸡皮疙瘩。
就在黑衣人庆幸自己躲过了惊险，突然又感受到了一股寒意袭上心头。
然而此时苏烟已经和其他黑衣人缠斗在一起，那么这股寒意到底从何而来？
未知使人恐惧，恐惧会激发人的摧毁欲。
惊慌失措的黑衣人提刀跃起，大喝一声冲向苏烟。
“噗~”
鲜血突然从此人的脖颈处喷洒而出，一条鲜活的生命，就此止步在苏烟的身后。
与此同时，人群中又有两个黑衣人轰然倒地，胸膛上顿时绽放朵朵血莲……
三人连遭毒手，而且死的莫名其妙，其他黑衣人纷纷后退，将苏烟包围在湖泊中央。
苏烟踩在浮冰上，看着畏手畏脚的黑衣人们，暗暗捏了把汗……
“吹雪”是共工亲传的神术，自学成后，苏烟还从未使用。
该术不在于威力庞大，而在于出奇制胜。
施术者挥出刀刃之时，神力两分，一明一暗，明为填充刀意，暗则操控刀意。
所以当敌方认为自己躲过斩击之时，其实带有真正杀伤的刀意早就被一波暗流似的水之神力冰封在了他的身体表面。
因刀意静止，很难被察觉，可一旦刀意上的暗流随风流逝……
试问，若刀锋与人的命门紧紧相贴，谁人能躲？
然而此神术之所以叫做“吹雪”，则是因为，在刀意爆发的前一瞬，不幸的人会产生一种，雪花淋在皮肤上的透心凉意……
眼下，除掉了三个，还剩九人。
但苏烟心里没底，从几人手中逃脱不难，但想迷惑对方，致使其“试探”失败，这很有难度。
“起阵！”
喊话的黑衣人应该是毒牙的首领，他打算先发制人。
九人同时从背后掏出铁链，绕着苏烟疾速飞奔。
铁索连环，大地震荡。
苏烟心里突然落空，脑海里像是闪过一道电光，接着，眼前的空气里一阵剧烈的扭曲，他视线里的光源一瞬间全部消失，仿佛有人伸出一只手，抓着他的心脏，然后把他整个人猛地朝黑暗里一拖。
接着，苏烟像是被拉进无底深渊一样，眼前一黑，幻觉统治了神识……
“砰~”
伏浣溪摔倒在地，琅秀山以悬崖绝壁闻名，陡峭的山路和厚重的雪地，无情地吞噬了女孩的体力。
突然，伏浣溪感觉身子变得轻盈，缓过神来后，才发现搀扶自己的人是谁。
“离歌？！”
窈窕身姿似水蛇，
黑发盘花挽奇香。
如莲似竹气脱俗，
绸随风起花满地。
女子气质如兰，清新脱俗，黛眉上挂着寒霜，显然心中有气。
“苏烟呢？”女子冷声道
——
睁开眼睛醒过来，视线所及之处都极为昏暗，但昏暗里有一些看不出所以然来的摇晃着的黑色光晕。
苏烟挣扎着想要起身，刚刚一用力，胸口就感到一阵像是被巨石砸过之后的闷痛。
苏烟回想起刚刚黑色心脏出现的异象，有些后怕。
那一瞬间，空气里急剧升起的扭曲气流仿佛快要把他扯成碎片，一阵突然袭来的黑暗之后，面前便是横七竖八的尸体了。
苏烟勉强坐起身来，擦了擦嘴角的血，把喉咙里残留的血腥味往下咽了咽。
他发现，此刻所处的地方是从悬崖边突出来的一小块平坦岩石，下面是深不见底的峡谷，浓厚的云雾像是白色的潮水翻涌着，将峡谷底部完全遮盖起来。
隔着遥远距离的对面是拔地而起的一座一座瘦长的巨大山体，山体由黑色岩石构成，上面没有任何植被覆盖，但是却有很多闪烁不停的亮光，明明灭灭。但距离太远，苏烟看不清楚那些闪烁的光芒到底是什么。
突然一人从白雾中浮现，仅仅一个背影，但让苏烟陷入惊讶与呆滞。
“这不是琅秀山！”
可苏烟刚反应过来，突然~
“你还是来了~”
男人的声音很苦涩，却也透着欣喜，他缓缓转过身，朝苏烟走来。
“久违了，苏烟~”
苏烟跌坐在地，现在站在他面前的，是和他有着相同相貌和身躯的人。
除了皮肤苍白，嘴唇发紫，看不出任何差别。
“亡~亡灵苏烟！！！”




过眼神烟 第134章 心魔
“咔~咔......”
亡灵苏烟脚边的地面，飞快长出大量尖锐的冰刺。将他整个人四面八方包裹起来，尖刺逼近他的手腕、脚踝、喉咙、心脏……所有身体的重要的脉冲和血筋要害之处都被尖锐的冰刺控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