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眼神烟

从古树下站起，苏烟放开神识，却发现周围没有半点生命的律动。
但下一刻，苏烟慌忙地捂住了胸口，因为他刚刚察觉到，黑色心脏里留存的那团黄色的小云团，已经消失不见。
可没等苏烟来得及细细思索，突如其来的头痛让其又摔倒在地，灵魂深处的阴暗面孔，逐渐被一股奇特的力量支配。
苏烟试图活动身躯，但手脚都已麻木，但眼前的一幕，不禁让人胆寒。
只见身前不远处的土地，泥土突然不受控制地往外喷涌，一只白皙的手臂从中伸了出来。
很快，苏烟看清了人的面貌。
“亡灵苏烟？！”
苏烟惊讶到无以复加，他曾经在神拔中亲眼看到了亡灵苏烟走向毁灭。
此刻，苏烟的身体恢复了知觉，他下意识地后退，直到背靠在树上。
新生的亡灵苏烟突然睁开了眼睛，眼前的一切它都十分熟悉——亡灵海岸。
“哦～”
“久违了～”
亡灵苏烟看到了靠在树后的苏烟，便不假思索，朝对方走去。
此刻苏烟身上流露出的惊慌，烦躁，困惑等负面情绪，对饥肠辘辘的反亡灵来说，便是山珍海味。
“等等！”
亡灵苏烟并未停下脚步，反而一个箭步冲向苏烟。
“噗～”
鲜血在空中连成一条细线，手持冰锥的是苏烟，可流血的，也是苏烟。
“哈哈哈～”
亡灵苏烟放声大笑，“我可是这里的主人，你奈我何！”
话闭，亡灵苏烟飞起一脚踢掉了苏烟手中的冰锥，苏烟也因此后退两步，腿下一软，应声倒地。
苏烟抬头看着邪气纵横的亡灵苏烟，心中一片兵荒马乱，可却又总觉得哪里不对。
“对了！”
“黑色心脏！！！”
就在亡灵苏烟即将从大树后拖出伏浣溪的时候，苏烟大声问道：“你是谁？！”
亡灵苏烟闻言停手，将脑袋从大树后探出。
“我是你啊！”
亡灵苏烟的语气很诡异，苏烟更加迷惑，旋即咆哮道：“你到底是谁，他明明已经死了，我亲眼所见，他明明死了的！”
“死？”
亡灵苏烟嘲讽地笑了。
“只要你还活着，我就不死不灭！”
苏烟低下头，有些犯糊涂，他再次用神识探测黑色心脏，可结果都是一样，龙阳留下的东西，确实消失了。
可为何消失，苏烟却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那东西，既不能吃，也不能化作力量作战，因为，它只是一股包含怨念的愤怒之气，即便是没有释放的时候，自己的心性都或多或少受到些影响，倘若自己是在进入这个奇怪的领域之前释放了那股怒气，那么又是所为何等大事？
苏烟对那股怒意里蕴含的暴戾之气太了解，自己绝对不会无缘无故将其释放，因为那东西的出现，就是在火神庙会议之后。那日自己从小歪身上醒来的时候，就发觉了它的存在，而它的出现，也是龙阳失去音信的开始，所以他苏烟更不可能随便毁掉这个唯一的线索。
“一定是哪里不对……”
“住手！”
苏烟光顾着胡思乱想了，抬头却发现浑身是伤的伏浣溪被拖到了大树前面。
亡灵苏烟的手中渐渐凝结了一柄锋利的刀，这让苏烟的心神开始摇曳，不受控制。
“相由心生，每个人的灵魂深处，都有两副面孔，你若善，他便……”
“刺啦～”
亡灵苏烟还未说完，手中的刀便掉在了地上，因为他那持刀的手上，突然多了一条口子。
鲜血滋了亡灵苏烟一脸，而不远处的苏烟，正呆呆地看着。
就在刚才，苏烟本打算通过剌自己一刀，迫使自己清醒一下，没想到了自己的手腕啥事没有，亡灵苏烟的手腕倒是飙起血来。
真是误打误撞！
“刺啦～”
又是一刀。
“有病吧你！”亡灵苏烟摇身一变，一脸泼妇骂街相朝着苏烟大喊大叫。
“不好意思，我就再试试，我怕我刚才眼花了……”
“……”
就在亡灵捡起刀打算直捅伏浣溪的心脏时，苏烟大声喊道。
“刀下留人！”
亡灵苏烟一听，赶忙收住了手，但身子一个踉跄，差点栽倒在地。
“哎我说你小子，是不是有病，有病治病去！”
见亡灵苏烟气呼呼地怒视着自己，苏烟变得理智，遂开口道：“我觉得事态有古怪。”
亡灵苏烟愣了愣，看着苏烟一边捏着下巴一边淡定地盘坐在地上，有些不耐烦了：“古怪啥的跟我有啥关系，我现在就先杀了你这姘头！”
亡灵苏烟当然着急，他的初衷就是逼迫苏烟产生更多的负面情绪供自己食用，毕竟刚开春，正值反亡灵长身体的时候。
“我说了有古怪就是有古怪，你他娘把刀给老子放下！”
“啪～”
冰刀落地，亡灵苏烟背着小手，突然发怒的苏烟把他给吓着了。





过眼神烟 第138章 捋一捋
苏烟开始逼近，亡灵苏烟有些不敢直视苏烟的双瞳。
可亡灵苏烟低下头后，苏烟却只是围绕着他左转右转，但半天没有言语。
最后亡灵苏烟忍无可忍，下手一把掐住伏浣溪那细嫩的脖子，冲着苏烟大声吼道：“我才是这里的主人！”
“你是不是偷我东西了？”
“噗通”
亡灵苏烟被苏烟这句抽风的话撂翻在地。
苏烟走上前，先脱下衣服将奄奄一息的伏浣溪靠在树干上安顿好，又重复了一遍这句话。
“别打马虎眼～说～是不是趁我睡着了偷了我的东西！”
“说！”
亡灵苏烟被苏烟指着脑门诬陷，心中无限的委屈逐渐化作一腔怒气：“谁偷了，我不就吃你点儿负面情绪么，这算偷么，我明明光明正大抢的……”
“我说的不是这东西。”
“别的我更没偷！”亡灵苏烟已经着了苏烟道，竟然和对方理论起来这没头没尾的破事。
苏烟想了想，接着说：“你口口声声说你没偷，那你有何证据！？”
“行，苏烟你行，怀疑我们亡灵一族的高尚品格是吧～行，你等着……”
“呼……”
接下来，亡灵苏烟当着苏烟的面，把自己的外衣，裤子……一一脱下，要不是心还存些理智，就差把贴身衣服也扒个精光。
“看看～看看……我偷你家东西了么，偷了么……”
苏烟愣了一会，抬头：“好像没有欸～”
“哼！”亡灵撅起嘴巴，一脸高冷地穿回衣服。
“可你说你是这里的主人，你还有藏匿赃物的嫌疑。”苏烟等对方穿完衣服，弱弱地说。
“咳咳～”
亡灵苏烟喝风都差点呛到，脸上的怒气逐渐攀升到制高点。
“行～苏烟我算是看错你了，你心真是黑……来来来，我带你把这片地界儿摸索个遍，倘若你能找到你所谓的赃物，我就向你负荆请罪，磕头认错……”
说完，亡灵苏烟一把拉起面色难堪的苏烟就要往一边走，可苏烟拼了命的挣脱。
“来啊～不是诬陷我偷东西么，走～我得为我们这些见不得光的弱势群体讨个说法……”
“那个～大哥～我开玩笑的……”
“谁是你大哥，给我走！”
“大兄弟，咱不闹了，我信你的人品！”
“谁是你大兄弟！再说我也不是人！！”
“……”
两人原地推搡了几十个回合，亡灵苏烟终于忍不住了，胳膊用力一挥，甩开苏烟的双手怒道：“真不知道你今天来我家是干啥的，在外边脑子被驴踢了还是让疯狗咬了？”
“不对～”
亡灵苏烟以为自己没听清：“你说什么？”
“不对……”
苏烟原地坐下，并挥手示意亡灵苏烟也坐下。
“麻利儿坐下！”
亡灵苏烟又被苏烟严肃而又深沉的神情蒙逼了双眼，于是缓缓坐下，“咋～咋的了？”
苏烟的眼珠上下左右滚动了好几个轮回，脸色愈加煞白，低声道：“这样昂～大兄弟，咱们捋一捋～”
亡灵苏烟彻底蒙了，只能用呆呆的沉默回应。
“是这样……你说这是你家？”
“没毛病啊～”
“那我就是客人？”
“恩……你要这么理解……算～算是吧……”
“啪！”
苏烟双掌陡然拍在一起，吓了对面一跳。
“别一惊一乍的，怎么了就？”亡灵苏烟此时的表情，像是个就诊的孕妇，生怕听到恶讯。
接着，苏烟激动地说：“那我不可能无缘无故来你这做客对吧～”
“嗯呐！”
“除非你邀请我来～”
“没毛病～”
“那么请问，为什么我来到了这里之后，你才来的？”
“我……”
亡灵苏烟刚想回答，却突然发现自己确实是在苏烟后边儿进入亡灵海岸的。
“我～我是，因为～我……”
“别急昂大兄弟，咱们慢慢捋，不急不急～”
亡灵苏烟都快哭了，因为他这才想起来，他根本没“邀请”过苏烟，理论上，苏烟即便在外界受到再大的灵魂创伤，也不可能仅凭自己臆想进入亡灵海岸。
苏烟此刻倒像是一个知心大哥，慢慢引导亡灵苏烟，“要想捋清楚，你得先把你知道说出来，我把我知道的说出来。”
亡灵苏烟虽然惊慌，但也还有理解能力：“有道理！”
“你先～”
“你先说！”
两人面面相觑，最后苏烟主动说道：“我先～”
亡灵苏烟点点头，此时他眼中已经褪去了邪气。
“说来也怪，我醒来的时候，就在这了～但我只记得，昏迷之前，我正与一个暗杀组织缠斗。”
“再有就是～”
苏烟指向自己的右心口，“醒来时，我发现丢了一个很重要的东西，至于是什么，我不便说，实则也是我自己也闹不清，但它并非贵重之物，只是一团强大的怒气。”
亡灵苏烟听得云里雾里，但他抓住了关键，“你说你到这儿之前，正在战斗？”
“嗯～”
亡灵苏烟陷入沉思。
“说说你吧～”苏烟提醒道。
“你现在所处的空间，叫做亡灵海岸，是由你臆想而出的世界，但我现在作为你第二张面孔的支配者，才是这里的主人。而你之所以会来到这，则是因为你在现实世界受到了严重的灵魂创伤，在灵魂剧烈波动之际，我便会在你的灵魂深处觉醒，摆脱你的控制，将你的一切感官吸引到这里，所以即便在你所臆想的空间里，你依然会……”
“流血……甚至死亡。”
听对方说了一大堆，苏烟的两条剑眉已经拧在一起，不可开交。
“不对～”
苏烟摇了摇头，“你还记得你出现时的场景么？”
“记得。”
亡灵苏烟也面露疑色，“你居然在我出现之前出现在这里。”
“这古怪么？”苏烟有些明知故问了。
亡灵苏烟沉声道:“这在我的认知里，根本没有任何可能。虽然亡灵海岸是你的臆想，但没有我的指引，你根本无法进入这里。”
“请明说。”苏烟严肃道。
亡灵苏烟犹豫了会，道:“简单的说……我本该早于你抵达这里。”
苏烟感觉脑袋昏昏沉沉的，但转念一想，便脱口问道:“你出现在这之前，在做什么？”
亡灵苏烟突然发懵，嘴巴直哆嗦，苏烟发现，他的眼神里全是迷茫。
“不难为你了～”
苏烟抬起头，看向天空。
白云依旧，清风徐来。
随后他转头看向陷入呆滞和烦躁的亡灵苏烟，淡淡道。
“我猜……”
“我们的记忆，遗失了至关重要的一段～”




过眼神烟 第139章 推演
“失忆？”
亡灵苏烟有些错愕，但思绪翻滚，好比沸腾的油锅。
苏烟站了起来，看了看树下的伏浣溪，又低头沉思了会。
“有了！”
亡灵苏烟抬头看着突然激动的少年问道：“你有法子？”
“我在神拔中曾经经历过失忆危机，感觉与我们这次失忆有些类似。”
接着，苏烟用了少量的时间将神拔中的第一次试炼“拯救忘忧村”描述给亡灵苏烟听。
“你是说亡灵海岸里还有其他人从中作梗？”
亡灵苏烟摇了摇头，“苏烟，这不可能，这里除了你和我，即便是尊贵的我主，也无法进入。”
苏烟笑了笑：“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认为，触发轮回的，也可能是我们两个。”
亡灵苏烟一脸茫然，苏烟的设想令人难以置信。
“不可能！”
见亡灵苏烟一口否决，苏烟嘴角微微上扬，“不可能的事情不是已经发生了许多了么？”
亡灵苏烟皱了皱眉毛，看了看苏烟胸有成竹的样子，于是道：“你有何鬼主意？”
“推演。”苏烟回道。
“啊？”
“就是推演，我们可以通过发自内心的言语和点到为止的动作表达我们本该做出的决定和举动，让事态按照正常情况走下去，到最后，一定能发现端倪。”
“当然，这一切都是以轮回为设想……但我们不去尝试，难道在这干耗着？”
苏烟的话打动了亡灵苏烟，“就按你说的做！”
既然两人一拍即合，执行计划就容易多了。
两人对立而站，相隔五仗。
“出招吧！”苏烟双手负背，竟然起了宗师风范。
“献丑了！”
亡灵苏烟双手抱拳，致礼过后，眼神陡然变得恐怖。
“断其左臂！”
见亡灵苏烟假意挥舞冰刀砍向伏浣溪，苏烟大喝一声：“混蛋玩意儿，拿命来！”
“停！”
就在苏烟拿着冰锥打算刺向亡灵苏烟的时候，亡灵苏烟不乐意了：“你～你怎么趁机骂我！”
“额～为了贴近真实，咱们要把真情实感表达出来啊大兄弟，你砍的是我未婚妻的手臂，我骂你混蛋算轻的了，其实我还想说你是个乌龟王八蛋、老狗、登徒子……”
“停！”
亡灵苏烟感觉天灵盖在冒烟，“登徒子”这词都用出来了，估计再理论下去，自己就真成了采花大盗了。
“继续？”苏烟问道。
“麻利儿的！”亡灵苏烟没好气的说。
接着，苏烟把冰锥从亡灵苏烟的腋下刺过，然后自己倒飞了出去。
“哈哈，我是这里的主人，哈哈……”
亡灵苏烟放声大笑，抬起冰刀，“再断其臂！”
“啊！！！”
谁也没料到，伏浣溪居然配合地栽倒在地，“苏公……救我！”
演员的诞生从来不分场合，苏烟面带悲悯地点了点头，“我来救你……无耻之徒～拿命来！”
冰锥又是从腋下穿过，苏烟又倒飞出去。
亡灵苏烟淡淡道：“去死吧！”
冰刀挥向伏浣溪，结果刀刃还没到达脖颈，伏浣溪便捂着脖子再次倒地，嘴巴里还说着即兴台词：“苏公……我们来世在会……呃～”
苏烟从地上爬起，眼中已有愤怒，即便他知道眼前的一切都是虚无，但这毕竟是亡灵海岸，他的理智很难维持，要不是龙阳留下的东西突然消失转移了苏烟的注意，估计现在，他已经陷入了“梦魇”。
见苏烟手握两根冰锥，急冲冲地走过来，亡灵苏烟意识到有些不妙。
“噌噌噌……”
这次，苏烟又倒飞了出去，但这次，鲜血真切地漫天飞舞。
亡灵苏烟看着倒在远处的少年，立马开口劝说：“苏烟，你给我醒醒，别受亡灵海岸的控制啊！”
苏烟缓缓站起，双瞳是空洞的，眼白里血丝遍布。
“我还行……继续……”
亡灵苏烟有些担忧，他看得出来，亡灵海岸对苏烟心神的影响，正在逐渐加深。
此刻苏烟眼前正不断地闪过伏浣溪死去的一幕，而且凄惨的救命声总是回荡在耳畔。
所以他自己也清楚，他能保持理智的时间不多了。
“快，继续！”
苏烟吼了起来，亡灵苏烟咬了咬牙，沉声道：“我会把共工绑上绞刑架！”
苏烟的身躯颤抖了一下，一阵沉默后。
“让我看到。”
亡灵苏烟瞳孔紧缩，坚定的摇了摇头，“以你现在的状态，会……”
“让、我、看、到！！！”
苏烟的咆哮响彻林间，他的十指已经扣进了泥土里。
亡灵苏烟不再犹豫，咬了咬牙，走到树后。
不一会，便把鼻青脸肿的共工拖了出来。
仅仅一个瞬间，亡灵苏烟就感受到了周围的温度骤然跌入冰河世纪，此刻苏烟的两只拳头已经完全没入了泥土。
所谓一不做，二不休！
亡灵苏烟挥一挥衣袖，共工便被五花大绑，绑在了绞刑架上。
“嗖～”
一道身影闪过，如箭矢一般。
但仅靠愤怒，根本无法打破亡灵之主定下的法则。
苏烟再次倒在地上，整个腹部被血水浸泡。
亡灵苏烟有些焦躁了，“苏烟～你还撑得住么，不行的话不要硬撑！”
剧烈的疼痛多少缓解了被愤怒支配的情绪，苏烟艰难地抬着头，用仅存的理智思考着推演。
“不对～我一定做了什么～但现在的我，却还是没有任何想法……”
“看来……还要继续逼自己一把！”
打定主意，苏烟抬起了右手。
亡灵苏烟完全能够领会苏烟的意思，但再继续下去，苏烟很有可能失去理智。
“我会伤害共工～”
“让我看到！”
亡灵苏烟狠了狠心，“噗”，鲜血从共工的胸口绽放，如同年夜里的烟花。
苏烟见此，仰天长啸，嘴唇颤抖，“不要～不要……”
山路变成冰路，没来得及飞离树枝的小鸟随着花草鱼虫一同凝固。
苏烟胸怀中戾气冲破了喉咙，但到嘴边，却化作不清不楚的沙哑。
亡灵苏烟故意挪过身体挡住了苏烟的视线。
“这是你的极限了……苏烟……”
良久，苏烟从地上爬起，眼中早已失去了颜色。
“还不够!”
亡灵苏烟攥紧了拳头，“可是……”
“没有可是！”苏烟坚定不移。
亡灵苏烟从少年那空洞的眼眸中看到了一种奇特的力量，但无法形容，无法言说……
接着，一把冰刀横在了共工的脖颈上。




过眼神烟 第140章 助我可否
苏烟突然感觉自己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此刻他心中所想，便是杀了眼前的亡灵苏烟，救下遍体鳞伤的共工。
“姐～姐姐……”
干涩的喉咙里一直在重复这个字眼，但都被口腔里的血水淹没。
亡灵苏烟干脆闭上了眼，殊不知曾经的它，挥刀的时候连眉头都不会皱一下。
见苏烟连滚带爬地朝绞刑架冲来，嘴巴里还喊着“你不得好死”或者“还我姐姐”之类的话语，亡灵苏烟做出了一个大胆的决定。
他选择相信苏烟！
抽动刀柄之际，亡灵苏烟同时大吼:“苏烟～你给我醒醒吧！”
“呼～～～”
狂风大作，黑云压境，草木皆枯，山摇地动……
亡灵苏烟缓缓睁开了眼睛，他刚刚控制好了力道，这一刀下去，只是蹭破了共工的一层肌肤。
而此时，苏烟正跪在共工面前，垂着头，一动不动。
“苏烟～”
“醒醒，醒醒……”
亡灵苏烟紧张的推了推少年的肩膀，一时之间没有反应。
可就在亡灵苏烟打算放弃的时候，苏烟抬起了头。
“你……你，怎么……你没事吧？”亡灵苏烟被惊了一下。
苏烟那张茫然的脸上，逐渐勾起笑意。
亡灵苏烟见少年缓缓站起，并举起了右手，心里的大石头终于落下。
这代表，苏烟还在继续“推演”。
接着苏烟猛地抓住亡灵苏烟的胳膊，诡异地说：“相由心生，每个人的灵魂深处都存在着两副面孔。你若善，它便恶，你若恶，它便善……”
重复完早先亡灵苏烟说过的话后，苏烟幽幽道：“如果我发自内心想要杀掉共工呢？”
亡灵苏烟一听，浑身瞬间僵直，他呆呆地望着像偷猎的猎人一般沉着冷静的少年，然后强忍着恐惧推演下去。
“你居然在亡灵海岸里自由切换面孔！”
苏烟笑了，眼中全是狂热，因为他感觉，距离真相，不远了……
随后亡灵苏烟绘声绘色地描述出亡灵海岸的本来面目，此刻苏烟闭上眼睛，脑海中已经浮现出白光与黑暗分割天地两侧，针锋相对的画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