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眼神烟

土藏城中，藏龙卧虎，别说是刚才来迎接伏浣溪的队伍，即便是道旁吆喝的小贩或者招摇撞骗的江湖术士，也都把城府藏在了裤腰带里。
一场没有硝烟的战斗，缓缓拉开帷幕。
后土站在燕雀楼颠，燕雀楼并不是城中最高大的楼阁，但却拥有笔直无碍，俯瞰枫銮殿的视角。
此时一身凤衣霞披的伏浣溪在两名侍女的服侍下，刚好踏上了大殿，皇位上，意气风发的伏麟正襟危坐，他打量着跪在地上低头不语的妹妹，脸上不禁流露出狂热和渴望。
“你怎回来了？他呢？”
“回陛下，他有要事在身。”
伏麟点点头，随后走下龙椅，亲自扶起女孩：“他何时来迎娶你？”
伏浣溪扬起脸，微微一笑：“七日后~”
伏麟的脸顿时阴沉下来，因为七日后，是圣贤与神明双行会审雷神强良的日子。
站在燕雀楼巅的后土摇了摇手中的折扇，脸上的表情复杂，但嘴角却上扬得厉害。
绝对正义与懒散正义的第一场较量，刚刚开始……
苏烟一个人摇晃在土藏城的大道上，明明漫不经心，但最终还是绕到了南罗小巷。
繁华依旧，车马慢行。
苏烟有过一阵恍惚，他总感觉安居乐业的土藏城和化作废墟的青水城悄悄重叠。
自从离歌离开的那天，已逾一日，如今送走了伏浣溪，自己当该早些赶回水神庙，说不准，共工已经回去了。
可路过那家熟悉的胭脂摊时，苏烟果断停下了脚步。
“呦～小兄弟！”
苏烟抬头，笑道:“你记得我？”
“当然！一回生二回熟，咱们也算熟识了……”
摊贩很热情，非说要送给少年一盒水粉，“拿着，小兄弟，别客气……”
“谢谢，但我暂且不需……”
“哎～～～看不起我们小商小贩？”
苏烟笑笑，最终接了过来。但也趁小贩不注意，将金币扔进了他的口袋。
苏烟拿着水粉盒边走边端详着，这款与之前送离歌的一模一样。
突然，苏烟感觉手感有异，便立刻将水粉盒翻过来一看，少年拓印的图案让苏烟手掌颤抖。
“有趣么？”
轻柔的男声不知何时匍匐在少年的耳畔。
苏烟虽然汗毛倒竖，但脸色平静。
“苏烟见过后土上神～”
人群中，身材高大的后土手摇折扇，风度翩翩，引得过路姑娘脸泛桃花。
“苏烟～既然来了土藏城，何不去土神庙坐坐？本神与共工，也算交情不浅～”
见招拆招，苏烟没得拒绝:“多谢后土上身，苏烟真是三生有幸。”
“不要了？”后土看着落在地
的水粉盒问道。
苏烟蹲下身捡起，然后细心地拍去尘土。
后土笑笑:“真是个好孩子……”
踏入土神庙的那一刻，苏烟不禁吸了一口寒气。
庙内金碧辉煌，香火鼎盛，即便是午时三刻，排队上香祈福的百姓仍然站满了一整天街。
苏烟跟着后土横穿祠堂，来到了庙后的庭院。
庭院不宽阔，但贵在别致，胜在幽静。
“后土上神喜爱花草？”苏烟望着满庭的姹紫嫣红和郁郁葱葱，眼睛变得舒适。
“嗯，未做神裔前，本神是土国的御花匠……”
“哦～你有话直言便可，本神难道会吃了你么？”
苏烟并非有意沉默，只好回道:“后土上神，您跟我讲述您的过去，苏烟恐怕有耳却不敢闻，闻而不敢记啊……”
“这里只有你我，别无他人。”
后土躺在木质的摇椅上，修长的身体大半没入了周围的花丛里。
“以后私下里，我不以神明自称，你也不必一口一个后土上神。”
“但苏烟毕竟是共工上神的神裔，如今您要和苏烟论私底下的关系，这万万不可啊～”
苏烟的虽然话音里透着惊恐，但酒窝里却噙着笑意。
“不愧是天选之子……”
后土笑了笑，放下手中的折扇，轻声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虽说朱墨殊途，但赤黑不过是一种颜色罢了……”
苏烟点点头，“赤黑可融。”
“聪明人～”
后土拍了拍手掌，“聪明人应该会接受有趣的生意。”
苏烟只是笑笑，虽然心里慌得一批，但后土会选择这时候见他，必然值得冒险。
“还望前辈赐教。”
后土露出孺子可教的神色，然后从花丛中摘下一朵鲜艳的红花。
花瓣飘洒，满天殷红。
突然，后土伸出两根手指一夹，夹住了其中一片花瓣。
接着，后土指间的花瓣渐渐变成了黑色，随后风化……
苏烟瞬间领会其意，但身体像是被固定了一般，动弹不得。
“我可以告诉你她是谁～”后土轻描淡写地说道。
“至于代价～”
后土没有说出来，而是用手指在空气中写了几个文字。





过眼神烟 第144章 谜团
“兹事体大，后土前辈，可否容苏烟想想～”
“好～”
苏烟刚松了口气，后土又道:“一柱香。”
苏烟没得反驳，这不是菜场上讨价还价可以类比的。
“我答应。”
仅仅一个呼吸的时间，苏烟做出了决定。后土有些意外，他认为苏烟应该更谨慎些的。
“一炷香还未燃尽，剩下的时间，我留给你反悔。”
“不必了，我不后悔。”
后土摇摇头，“那你我就闲聊几句算了，等这柱香燃尽，我会送你回水神庙。”
“后土前辈，我们明明是敌人～”
“没错～不死不休的敌人。”
苏烟很困惑，按谨慎原则看，后土今天反常的举动背后必定有妖，但苏烟的直觉在告诉自己，后土提出的这笔生意，并非是诈，而是为了他自己。
“年轻人，你可当真了解绝对正义？”
苏烟无法回答。
后土笑了笑，喉咙里像是吞了一碗酸草汁，“我问你……”
“前辈请讲～”
“我是神……还是人？”
“您自然是……”
话说到一半，卡在了舌头之下，苏烟木讷地望着满庭的花草树木，一时惘然。
后土站了起来，闲庭信步，而后靠在爬满藤蔓的石柱上，侧脸冲苏烟微笑。
“祝融封神前爱吃烧鹅，现在也是。帝江封神前习惯睡前泡脚，现在也是……”
“还有共工～”
苏烟听到这，身子紧了紧。
“她很年轻......还是神裔那会儿，她喜欢在月下饮茶。”
苏烟面容呆滞，嘴巴里却不自觉地蹦出几个字来：“现在也是……”
苏烟永远忘不了共工刚刚带自己回水神庙的时候，那半个月里，苏烟晚上练功总会练到午夜，而每逢天气晴朗，共工都会捧着一杯热茶坐在亭子里，那时，他还以为她是在陪他。
“苏烟～”
后土收敛微笑，变得严肃：“也许我们终究在战场上相遇，此乃天命难违。”
“我会击败你们。”
苏烟说这话的时候，面带笑容，这差些让后土的眼神失去焦点。
“除非你是神。”
后土凝视苏烟那张熟的脸，泛黄的回忆又偷偷推开了腐朽的心门。
“苏烟～除非你是神，只要你还是人，你就无法击败那里的一切～”
苏烟顺着后土手指的方向看去，是蓝天，云丛后面，是海市蜃楼一般的神界。
“前辈，苏烟告辞……”
一炷香的时间到了，苏烟起身，朝后土深深鞠了一躬。
后土掐指算了算时辰，笑道：“我送你～”
“前辈你当真的！”
一阵清风，苏烟感觉身子变得轻飘飘的，再回首，眼前已是白雾蔼蔼，透过脚下的神烟，土国的锦绣江山尽收眼底。
“前辈~前辈~”
苏烟突然大叫，但后土只是笑笑，对苏烟置之不理。
而苏烟之所以惊叫，则是因为不远处的一道身影，很熟悉。
既然飞行的方向同是琅秀山，不出一会，共工便和后土在云端之上相遇。
后土笑了笑，她从对方冷峭的脸上看到了一丝惊讶和愤怒。
“呼~”
悠悠白云骤然静止，天空中一时间落满了冰晶。
苏烟被一股庞大的神力波动震得差点五脏俱裂，柔弱的身子像一朵浮萍，飞出了后土脚下的神烟。
“啊~~~”
处在离地千丈的高空，苏烟不受控制地手舞足蹈，寒风猛烈地灌进嘴巴里，致使本能的呼喊在冰云中透不出半点声音。
突然一声凤鸣从身下传来，熟悉的背脊还是那样的踏实。
“小歪~有你真好！”苏烟松了口气，摸了摸凤冠，小歪的眸似乎一直盯着云丛，于是大力挥舞一次水流似的双翼，驮着苏烟冲回了云上。
睁开眼睛，苏烟首先看到的是冰原一般的景象，只见被两道残影冲的七零八落的云朵都已变成了冰山，而空气里，似乎还飘荡着无数六瓣雪花。
“轰隆~”
高处炸开一朵巨大的冰莲，好似千年雪崩，接着，高大的后土像一道火焰流星，飞快坠地，身躯瞬间被埋入冰晶之中。
雪花落尽，长发飘飘的共工徐徐降落，玉足踏着单薄如缕的神烟，在苏烟的身前上下漂浮。
虽然只是一个俏丽的背影，但苏烟似乎能想象到此刻共工脸上的寒霜是多么厚实。
“还是关心我的~”苏烟趴在小歪的耳边嘀咕了一句，小歪暗暗翻了白眼。
然而这时，冰晶之中，后土托天而出。
“共工，你这暴躁的性格，很糟~”
后土猛地挥出右手，一道寒光陡然落回共工手中。
“开个玩笑，何必动用神武！”
后土有些头疼，此时共工露在白衣之外的皮肤，脖子、手腕、耳背……所有皮肤上，都若隐若现地缓慢生长着银色的细小纹路，仿佛密集的植物根系，逐渐蔓延到她的全身。一根又一根，彼此交错，偶尔冲撞排斥，但是总能迅速找到另外的路径，她整个身体都像是被这些银色色的细线切割成了碎片......后土绝对相信，如果自己刚才有半点反抗的心思，共工肯定会在这高空里开启神之领域。
手持“冰瀚”，共工的怒气消了大半，因为刚才自己致命一击，后土也只是护着心脉防御，此外没再有多余的想法。
“你是何居心？”共工冷声道。
后土摊了摊手，表示无辜：“我和苏烟在土藏城不期而遇，遂一同闲聊，这不~我本打算将他送回你庙里，省得这孩子再长途跋涉，也怪累的~”
共工双眉紧锁，后土的话很难令人相信。
“姐~后土上神所言不假......我们回去吧~”
听到“姐”这个字的时候，不知怎得，共工似乎瞬间忘记了愤怒，甚至忘了追究后土到底有何阴谋。
“苏烟~来日方长~~~共工，真希望你能改改动不动就发火的毛病......”
后土冲少年笑笑，然后便落下云丛。
共工随即转身，虚空一踏，稳稳落在了小歪的背上。
刚想开口，她便看见苏烟正朝她灿烂地笑着，所以到嘴边的问题也就随之改变。
“你刚才叫我什么?”
“姐~”
苏烟的语气三分讨好，七分甜腻。
“呵呵~我不配~”
“姐！”
苏烟双手一张，直接熊抱住了冷面如霜的女子。
小歪偷笑了几声，这让少年的脸微微发红。
“姐~你去神殿了？”
“嗯~”
“青水城一案~怎么说？”
共工吐了口气，收起冰瀚。
“回家详说~”




过眼神烟 第145章 苏小懒
初春时节，灵犀湖上波光粼粼，处处透着鸟语花香的幽静。
然而湖下的神墓里，却并不太平......
随着巨鸟一声尖锐的鸣叫。苏小懒斜斜地往岩壁上一处平地降落下去，而莫蒹葭一拍雾鹰的脖子，也追随着她的方向而去。苏小懒的身影几个起落之后。就钻进了岩壁上一个不起眼的洞穴。
莫蒹葭将雾鹰收回体内，然后跟着钻了进去。
越往深处走，光线越暗，最开始还能分辨出脚下的地面。渐渐的，周围已经接近伸手不见五指的暗度，不知道这个洞穴会通往何处。莫蒹葭感应着前方女子的神力。小心翼翼地跟随着前进。
莫蒹葭渐渐意识到这个洞穴远远比她想象得要大很多，刚刚苏小懒和自己，驾驭着雾鹰已经飞行了很长一段时间，而且速度不慢，可是依然没有看见这个巨大峡谷的尽头。
“到了。”前面传来苏小懒的声音。莫蒹葭快步走上前去。
洞穴突然变得开阔了一些，这里已经是石穴的尽头，暗无天日的洞穴被朦胧的金色光芒照亮，足以看清楚周围的环境和脚下的地面了。
苏小懒此刻正抬起头，看着镶嵌在洞穴顶部被金黄色光芒笼罩着的一条盘旋着的长鞭，轻轻地说：“就是它了。”然后她跃到洞穴上方，用手拉紧鞭柄，从石壁上用力地扯出来，在长鞭脱离石壁的瞬间，整个洞穴突然回荡起一阵巨大的共鸣，脚底甚至能感觉到隐隐的震动，过了一会儿，这些都消失了，剩下苏小懒手上像呼吸一样一起一伏发亮的神武——困兽鞭。
而这个时候，莫蒹葭突然想起了什么，她有些疑惑地问：“苏姑娘，刚刚我们躲避尸兽残魂的时候，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我记得你手上是拿一把绣花短匕吧？那个短匕应该就是你的神武啊，那你怎么能在已经有了神武的情况下，再次进入神墓来取其他神武呢？这和神尊告诉我等神裔的不太一样啊……”
苏小懒看着面前的莫蒹葭，虽然她表面看上去温婉大方，像什么都不在意似的，却从很多的细节，都能意识到她的天资聪颖，比如此刻，她就能看出问题的关键所在。
苏小懒点头：“你问得很对。那把短匕。是神尊在昨日收我为裔的时候相赠的，不过那是上代金神神裔的神武，而我，是他的重~重~重~孙女......神尊说是一脉相承的缘故，所以我可以使用曾~曾~曾~祖父的神武，并且还能再来神墓遴选新的神武......”
莫蒹葭听得目瞪口呆，没想到金神蓐收的上代神裔也是古族苏家之人。
苏小懒看着发呆的莫蒹葭，说：“姐姐你稍微退后，我现在要把这条困兽鞭收纳为神武了。在这期间，你千万不要靠近我。因为神尊提醒了，第二次收取神武的过程非常不稳定，稍有不慎就会造成灵魂的重创。”
莫蒹葭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朝后退了几步。虽然不到半天的相处，但她感觉昨日才刚刚成为金神神裔的苏小懒心地善良，但这只是感觉，毕竟人心~隔肚皮。
苏小懒把困兽鞭一震，金光陡然亮了一度，巨大的长鞭在空气里像是一条活蛇般盘旋游走，看起来如同失去了重量般穿梭在空气里，几秒钟之后，长鞭突然调转方向，朝着苏小懒的脖子闪电般地刺去。莫蒹葭吓得倒退一步，他想要上前，却被周围激荡的神力拉扯得摇摇晃晃，如同身处在飓风之中，莫蒹葭勉强稳住身形，抬起头，看见十几米长的铁鞭像游窜归穴的大蛇一般汩汩地蹿进苏小懒脖子，而苏小懒耳朵背后的圣痕，发出刺眼的金光，但是，闪烁的光芒依然掩盖不住锁链刺穿的血洞，鲜血从耳际边缘流淌下来，浸润了她的领口。
女孩整个人如同被击溃般跪倒在地上，她的脸色看起来极其苍白，瞳孔比正常时要放大很多，看起来视线已经无法聚焦，她半张开的嘴里含混地发出一些沙哑而痛苦的低吼，那张冷冷的精致面孔，此刻扭曲得格外丑陋骇人，暴起的血管在她的皮肤下隆起，仿佛暗青色的蚯蚓在太阳穴下挣扎。
坚硬的岩石地面被巨大的神力涌动震出大量的裂缝，破土而出的强劲气流朝洞穴顶部卷起，将她的头发吹散得像是一个鬼魅。整个洞穴被一种似乎要将太阳穴击穿的尖锐声响笼罩着。莫蒹葭有些恐惧地一步一步后退，靠在洞穴的岩壁上，看着面前仿佛地狱一般的恐怖景象。
从地面破土而出无数急躁的气旋，愈发狂暴地朝上空汹涌，处在气旋正中的苏小懒面如死灰，神色扭曲恐怖。
而这时，洞穴入口突然传来一声清脆的怒吼：“别让她咬断舌头！！！”
莫蒹葭回头，只见莫上桑一个箭步高高跃起，直接坐在了苏小懒的肩膀上，情急之下，莫上桑把手指塞进了女孩嘴里。
“啊~~~”杀猪般的惨叫充斥了洞穴。
苏小懒醒来的时候，莫蒹葭和莫上桑正坐在洞口，背对着她聊天。
“莫姐姐~”
莫蒹葭立刻扭头，眼中闪过光芒：“怎么样，身体还吃得消么？”
苏小懒愣了愣，但随即一笑。
“嘶~”
金光闪烁，困兽鞭浮现在洞穴顶部，就像一盘大象的肥肠。
“苏姑娘~你应该是第一个身怀两件神武的神裔......”
“对了~”
莫蒹葭指了指一旁的莫上桑：“他救了你~”
“好黑噢~”
“咳咳~”
“你就是莫上桑哥哥吧，谢谢你~”
“小事~~”
莫上桑尴尬笑笑，头一次见闻“肤色”识人的女孩。
“好了两位前辈~我苏小懒完成了神尊的交代，回去吧~”
莫蒹葭点头。
“对了~我何时能见到其他神裔，听说有一个神裔和我是一个姓氏，好期待哦！！！”
莫蒹葭和莫上桑对视一笑，心想估计这丫头的希望应该是泡汤了，如今阵营之间暗中较劲，要不是他俩有义务带领“新人”进入神墓，估计和苏小懒这个新晋神裔，要在战场上才能初遇吧。
随后三人走出洞穴，在废墟中快速前行。
自苏烟那次出墓，神墓本废，但这才不过几个月，圣贤居然该变了主意......




过眼神烟 第146章 姐弟长谈
苏烟坐正身子，把脸靠近眼前的女子:“姐姐～你说吧……”
共工挑了下眉，清眸闪烁，遂伸出玉臂。
“你最近几日受了打击，还是惊吓？”
苏烟抬手，握住共工抚摸在他额头上的手，笑着摇头。
“真的？”
苏烟索性将共工的手按在了他的侧脸上，“姐～你就别操心了～”
共工有些不信，他感觉苏烟的变化很大，尤其是对自己的态度。但看少年的眼中满是真诚，她也不好再追问。
抽回手，共工变得认真。
“我此去神殿，经过与圣贤们的商讨，关于青水城一案的处置，定下来了……”
苏烟为共工的杯子填了新茶，两人之间顿时升起一阵氤氲。
“明日一早，你随我去妖族一趟，我们要见见妖姬女王。”
“就我们两个？”
共工点头。
“那帝江上神……”
“他拒绝了圣贤的委派。”
苏烟吐了吐舌:“估计神明里面，就他敢当面拒绝圣贤。”
“不过……”
共工话锋一转，“当我们就关于你是奖是罚一事上商议的时候，他主张赏你。”
苏烟的思绪旋转起来，帝江的心思，他一时摸不摸，毕竟两者不熟，而且有没有什么交集。
但之前蹀躞提醒过他，“提防帝江”绝非空穴来风。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苏烟实在想不通后，就留了个心眼，接着问道:“我们见到妖姬女王后呢？”
“圣贤说了，青水城的一切损失，需要有人承担，即便凶手是昔日叛妖残党，但也是她妖族之徒，按照先前定下的《神妖属地条约》，妖族不单要提供劳力财力，还要布告三界，认其罪名。而妖姬女王碧池，更要亲身踏上神殿，在诸神和圣贤面前忏悔。”
苏烟撇了撇嘴，“既然是神妖两界先前约定好的，还有什么可商议的～真是浪费姐姐的宝贵时间。”
共工看着苏烟冷声一笑。
“当年的约定是我和碧池当面亲笔白纸黑字拟好的……上面原本没有这些条框。”
苏烟皱眉，不禁咋舌:“那五个老油条葫芦里卖的这是什么药……”
“因为妖族的存在，妨碍他们窃取护国神器了。”
“护国神器？据说强良上神前去帝江上神府上盗的就是其一，难道也是真的？”
苏烟第二次听说这个词，从字面意思看，好像很厉害的样子。
共工想了想，再看看苏烟那双渴望的大眼睛，“护国神器是由神明的先烈们留下的财富，早在洪荒时代，五大护国神器本被五行神明看管，但自屠龙大战后，五大护国神器便流落在外，其中有些至今也下落不明。”
“又跟龙族有关？！”苏烟紧了紧拳头。
共工接着说：“五大护国神器分为伏羲琴、神农鼎、女娲石、昆仑镜以及崆峒印。”
“其中女娲石是女娲娘娘当年补天后所遗留的一块七彩灵石，但在屠龙大战时，由五大圣贤以自身肉躯携带冲入天洞，这才遏止了人间大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