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替嫁宠妃(替嫁后夫君篡位了)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归去闲人
“调理的事情有我,但你也得记着,身子养好之前不可有房事,否则若不慎受孕,就麻烦了。”
“此外最要紧的就是寻出祸根,揪出背后的主使。若屋里瞧不出端倪,那郎中也是个线索。”
曾媚筠医者仁心,最恨这些脏污的事,想到那为虎作伥的魏州郎中,更是咬牙切齿。
阿嫣脸色泛白,轻声道:“我明白。”
年少时,曾媚筠曾给她打过通俗易懂的比方,说这身体如同屋舍,肌肤头发是红漆彩画,底子是被漆彩遮住的梁柱。如今有人往她的梁柱施了蛀虫,那郎中不说除去祸害,反而拿漆彩遮掩,自然是受了人指使的。
春波苑是婆母武氏命人精心修缮、仆妇皆由武氏挑选,就连秀容堂的郎中都是武氏引荐的。
乍一看,似乎婆母嫌疑最重。
阿嫣却不至于蠢笨至此。
婆母是何性情,这一年来已然明晰,她若想拿捏强塞的儿媳,多的是堂而皇之的手段,用不着如此阴毒。
那背后主使必定极熟悉王府后宅的内情,也知道武氏寻常看重哪些郎中,才会早早布局,连郎中也一并买通,令神鬼不知。
能拿捏武氏看重的人,手腕必定不差。
有暗算她的动机,又有如此能耐和消息的,仓促之间,阿嫣能想到的唯有三人——老太妃、长房高氏、郑吟秋。
具体是谁,唯有回了魏州才能查明白,此刻最要紧的是调理身体。
阿嫣摸着小腹,忽然想起件事情,“那玉露和玉泉呢,她们一直都在我的身旁,没准儿也会被波及。姑姑能否给她们也瞧瞧?”
曾媚筠自无不可。
遂将两人召到跟前诊脉。
她俩虽是小丫鬟,却也是在太师府里伺候的,即便请不动曾媚筠这样的名家来把脉调理,有寻常郎中照看着,身体也不差。
这会儿挨个把了脉,曾媚筠并未当面说破,待两人退下后,只朝阿嫣道:“玉露身上也有亏空之象,却不像你这么严重,玉泉比她还好些,没什么大毛病。回头我一并开个调养的方子,怎么跟她们说,你来决定。”
阿嫣应了,怕被人瞧出端倪,深深吸气抚胸,好半晌才压住心绪,令神情举动皆恢复如常。
再请曾媚筠到客院开药方。
待三张方子都开出来,去花厅用饭之前,曾媚筠又特地叮嘱,说曾家在魏州也有医馆,是她一位堂兄开的。那位堂兄虽不在城里,名气也比不上当地根基深厚的岐黄之家,调理身体却不难。加之人品还算可靠,阿嫣回魏州后若有不适,可召他入城把脉,免得遭人蒙蔽。
阿嫣深为感激,记下名号住处。
待饭后送走了曾媚筠,趁着午歇时将这古怪情形琢磨了一遍,心里大约也有了点数。
自打出了谢奕的事,春波苑里照看得比平时更为精心,饭食也是玉露到小厨房亲自操心的,很难做手脚。且谢珽留在春波苑的日子屈指可数,时常陪她用饭的是嬷嬷和玉露她们,无论饭菜、汤水、糕点、零嘴,都是混着用的。
若茶水饮食上有古怪,玉泉不可能安然无事。
且以常理论,背后黑手盯着的是她,若连玉露玉泉都闹出病症,实在难以遮掩。
可见祸根藏在她独处的地方。
那个地方玉泉甚少踏足,玉露去的次数多些,却远不及她停留的多。
这般推算起来下来,就有些眉目了。
阿嫣暂未声张,睡醒后给卢嬷嬷写了封信,叮嘱她看尽门户,格外留意几处地方,看看是否有人暗中窥探靠近。而后折好,拿蜡封起来,让人尽快送到魏州的管事手里,由他转交给卢嬷嬷,不惊动王府的人。
待一切妥当,启程回随园。
……
随园里,谢珽神情肃然,正欲出门。
谢家虽远在河东,实则威名远播,朝野上下几乎无人不知。
早年谢衮战死的时候,谢珽率兵斩将夺帅,将北梁残兵的性命尽数留在边关风沙里,于河东百姓而言是保家卫国、报仇雪恨,但到了朝廷口中,被有心人有意歪曲引导,不提震慑边塞,拔除后患之功,只拿枯骨血海说事,将他说成嗜杀残忍,冷血无情。
谢衮之死原就是为了削弱河东之强盛,朝廷哪会愿意让卧榻之侧的猛虎赢得美名,更令皇权危悬?
自是放任抹黑,免得民心归于悍勇戍边的谢氏。
彼时河东麾下情势不稳,谢珽母子合力拔除存有异心的将官,能稳住河东已是艰难,自然顾不上千里之外的声名。
乃至到了如今,都有人觉得谢珽斩尽杀绝,令边地枯骨堆山,恶鬼夜哭,手腕太过狠毒,有失名将之风。
这回郑獬被横扫剿灭,更令群情涌沸。
哪怕永徽帝有求于谢珽,颁了圣旨令谢珽节度陇右,军政大权交得名正言顺,且陇右百姓多半已然归服,仍有人刻意抹黑,暗里造谣中伤。譬如,说谢珽挥兵西进是恃强凌弱,占据州城后放任兵士烧杀抢掠,胡作非为,令陇右百姓苦不堪言,京城外那些流民便是从陇右逃难来的。
甚至编造细节,将所谓的烧杀抢率说得有鼻子有眼,把谢珽说成为敛财弄权不择手段之辈,亦将陇右百姓说得凄苦无比。
归笼起来就一句话——
谢珽拥兵自重,残民害理,对兵将赶尽杀绝,对百姓劫掠镇压,残忍嗜血毫无人性,比南边作乱的流民更为可憎。且仗着雄兵在手,以陇右百姓的性命要挟朝廷,逼迫皇家下旨安抚。
流言悄然滋生,迅速传遍京城。
城中百姓又没去过陇右,更不曾问过外面流民的来处,哪里能辨出真假?因着先前谢珽的冷厉之名,不少人都信了,哪怕有人质疑反驳,在有心人的刻意引导下,也迅速被压得没了声音。
这般情势倘若放任,谣言定会迅速传出京城。届时,难免有人慑于河东的军威,对谢家既惧且恨,继而生出抵触之心。
无风不起浪,造谣之人必有所图。
谢珽原就有图谋天下之志,拿下陇右后令军中纪律严明秋毫无犯,为的就是消却百姓顾虑,令左右摇摆的军将投诚献降,免却征战之苦、生死杀伐。如今听得这般造谣中伤,焉能猜不出背后用意?
听得消息后立时命莫俦去查。
如今,造谣之人已然查明,他携剑而出便是为此。
夫妻俩在随园门口相遇。
阿嫣才刚下车,瞧着门口已然备了谢珽的坐骑,便猜他要出门。提着裙角才刚跨进门槛,就见他和陆恪、徐曜仗剑昂然而来,步履如风。她不由将脚步微顿,诧然道:“夫君要出门吗?”
“有点事要办。”谢珽驻足,冷硬的脸上尽是寒色,却惦记着她诊脉的事,问道:“郎中怎么说?”
第70章 看穿 姓司的,莫非你也喜欢她?……
随园门口绿竹猗猗, 掩出清凉斑驳的碎影。
阿嫣抿唇,目光扫过陆恪和徐曜。
那两位是谢珽的左膀右臂,平素办事沉稳老练, 在王府机要中枢待久了, 也已练出喜怒不形于色的城府。
此刻,他们的脸上却藏了几分焦灼。
想必是有要事赶着出门。
阿嫣这病情说来话长, 不好细述耽搁,便只道:“是有些毛病, 曾姑姑已开了方子, 须好生调养。倒是有件事, 想请夫君帮忙。秀容堂给我诊病的那位郎中用药有些古怪, 夫君能否派人盯着他些,尽量别让他离开魏州?”
清澈的眼眸微抬, 她觑着谢珽心念电转间,想着若谢珽询问缘故,该如何简洁道明。
毕竟那是婆母引荐的人, 从前调理女眷的身体没出过岔子,也算谢家的常客了。她毕竟嫁过去没多久, 在王府的分量有限, 平白无故的让谢珽盯着此人, 未免突兀。
谢珽却二话没问就答应了。
“我派人盯着, 若有异动先扣押起来。他手上不干净?”
“确实有点可疑。”
阿嫣未料他如此爽快, 心头悬着的一块重石有了着落, 竟自松了口气, 唇边遂勾出温柔笑意,“夫君快去忙吧,回来细说。有曾姑姑在, 不必担心。”
这般言辞,分明是病症背后有隐情。
谢珽眉头微拧,因急赶着出门不便细问,便摸了摸她脑袋,躬身凑近了叮嘱道:“好生养着,等我回来。若想起旁的事,随时让陈越来找我。”说罢,没再多耽搁,同陆恪他们快步出门。
翻身上马之前,却将陆恪召到跟前,“即刻递信回魏州,让人扣押秀容堂姓甘的郎中,给王妃诊过脉的。办妥了来会合。”
陆恪应命,亲自去递消息。
谢珽则纵马疾驰而去,望向魏州方向时,眸底厉色渐浓。
统率雄兵镇守一方,他做事向来雷厉风行,不像阿嫣那样心软收敛而留有余地。阿嫣这阵子月事难受,显然与从前迥异,她那样谨慎周全的性子,既说郎中可疑,必定是有依据的,恐怕干系还不小。
打着医者的幌子借药行凶,谋算女眷,对这种人谢珽从不手软。
直接抓了审问便可,免得迟而生变。
秋阳被薄云遮掩,男人冷硬的脸上阴沉而威仪,两匹马迅速驰出巷口,直奔京城一处名为隐园的宅子。
……
隐园位于闹市。
大抵是取了大隐隐于市的寓意,这院子建在京城里颇繁华热闹的地段,朱色的双扇小门朝街面开着,与周遭并无二致。
推门进去后,里头别有天地,连绵的屋舍平淡无奇,比起周遭峥嵘华美的楼宇,甚至有点寒碜。屋里的陈设颇为雅致,虽无贵重器物,却摆放得错落有致,一盆兰花配上一副随意泼墨而成的字画,外加几样小扇书囊,便可装点得趣味盎然。
起初来这里的多半是名士雅客,听着市井喧嚣红尘热闹,在隔出的小天地里品茶闲谈。后来隐园有了点名气,引得纨绔子弟来访,令主人不堪其扰。
遂将宅院卖出,另寻栖身之处。
买下隐园的是个河东商人,家资颇厚且擅长经营,借着原有的名气将隐园改成了茶舍。茶水器物皆换成名品,价钱翻了十倍有余,却因刻意做出的格调,极受出口阔绰又附庸风雅之辈青睐。
譬如江彻要找的徐元杰。
当朝户部侍郎,众人皆知的吉甫走狗。
此人并非正经靠科举入仕,早年曾在岭南某个刺史跟前充任谋士,最初并无正经官职,混口饭吃罢了,后来屡屡建功,破格奏请朝廷,给了个八品的官职。十余年前那位刺史调入京城,投靠了青云直上的吉甫,顺便引荐了徐元杰。遂由吉甫调入京城,在身边出谋划策。
那个时候,徐元杰官职不过九品。
——进京时为压口舌议论,特地降了一级。
但这丝毫不影响前程。
有吉甫器重,又有说话办事的能耐,哪怕是个微末小官,都能博得不少建功露面的机会。徐元杰原就长袖善舞,做事圆融,借着吉甫的东风扶摇而上,短短五六年间,便从一个连举人都考不中的清贫之士,成了手握朝堂银钱赋税的户部侍郎,直至如今。
蒙吉甫提携指点,言传身教,徐元杰也很会揣摩圣心,这些年里,但凡永徽帝想要的东西,他无不奉承。先前为修缮宫室,四海之内的奇花异草、名贵木料、沉重石材,哪怕远隔千里劳民伤财,他也能变着法儿的弄到跟前。
国库原就空虚,被他把持至今,几乎见底。





替嫁宠妃(替嫁后夫君篡位了) 第91节
这回禁军南下平乱,银钱粮草样样都跟不上,他却仍能巧言令色瞒天过海,半点而都没受责,也算是个奇才。
谢珽被造谣也出自他的手笔。
最微妙的是,他踩着吉甫的恩宠青云而上,背地里却仍与岭南节度使有千丝万缕的联系,那些牵系也都瞒着吉甫,藏得极深。就连这次肆意造谣,抹黑河东兵马,看其行事做派,也不像吉甫授意,而是徐元杰在暗里搅弄风云,且手段十分隐蔽。
若非先前莫俦已经摸出蛛丝马迹,对他起疑后特地留意,恐怕很难查到他的头上。
这就非常有意思了。
谢珽查清之后,听闻徐元杰今日又附庸风雅,跑到隐园里喝茶,径直骑马仗剑而来,并未太过掩饰踪迹。
进了隐园,直奔掌柜住处。
小楼位于隐园最角落,松柏掩映,屋舍俨然,背后的巷子里尽是各处来的客商,每日里迎来送往,最宜掩人耳目。
待谢珽健步进门,掌柜恭敬行了礼,便亲自到徐元杰与人闲谈的那间屋中去,敲开门后,客气含笑道:“启禀徐侍郎,红衣先生听闻您在此喝茶,特地让草民传个话,想请侍郎过去喝几杯。”他是隐园的主人,招待贵客时难免帮着传几句话,次数多了,便有些少数人才知道的指代。
譬如这红衣先生,据徐元杰所知,是工部的隋尚书。
对方既让掌柜代为传话,没派身边随从来请,想必是有私密之事要谈,不宜为外人所知。
徐元杰心领神会,起身随他出门。
这一去,就没再回茶舍里来,与他会面等了半天,别说徐元杰,连他的长随都没露面,还当是另有要事勾走了,自管离去。
阁楼之内,徐元杰与长随尽被捆缚。
最擅刑讯的朱九昨晚就已暗中潜入隐园,连同审问的屋舍器具都准备好了,待徐元杰落入掌中,立时下狠手招呼。
如谢珽所料,徐元杰瞧着狡诈贪婪阿谀奉承,一副弄权敛财之态,实则嘴巴很硬,颇会应对刑讯逼问,轻易不肯开口。
朱九费了不少力气,才撬开他的嘴。
这口子一开,后面就容易得多。
徐元杰再怎么硬气,到底是官场上养尊处优的人,这十余年来在京城里享尽富贵,身边有娇妻美妾,膝下有稚子幼女,家资丰厚呼风唤雨,说他神仙般的日子也不为过。如今落入谢珽手中,虽有抵抗之意,比起那些视死如归的死士,实在逊色许多。
弱点一旦暴露,朱九顺势而上,不急着询问他抹黑河东的意图,只掐着死穴威逼利诱,先彻底击溃徐元杰心防。
待三个时辰之后,已然任由摆弄。
遂寻了笔墨,让他修书回府,只说有事外出不便回府,免得家眷闹起来,给这边添麻烦。
徐元杰既已被困,没敢在信中做手脚。
他从前为了讨好吉甫,没少做见不得人的事情,家中习以为常,见了信后丝毫未曾起疑,如常安置歇息。
谢珽遂放心审问。
抹黑河东兵马的事,徐元杰供认不讳,在户部肆意挪用银钱、敛财藏私的行径,也几乎是心照不宣的秘密。唯一令谢珽诧异的,是此人竟是岭南节度使魏津的庶出兄弟,当年伪造户籍投身刺史帐下做谋士,又进京投奔吉甫皆是刻意为之,打的是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的算盘。
这些年里,徐元杰敛的银钱半数给了吉甫,半数落入魏津手中,弥补岭南赋税不足,不易养兵的缺憾。
只不过他将账目做得好看,加之魏津的人从旁遮掩,吉甫亦浑然不觉。
此次流民之乱,也是魏家兄弟从中作梗。
“其实很早就有流民闹事了,家兄在南边用了手段瞒着消息,那些流民闹了几回都被镇压着,我也拦住消息,没让报到京城。暴民们攒了几年后怨气极深,这次拿出造反的架势,才会来势汹汹。”
徐元杰脑袋耷拉,说得有气无力。
簇新的衣裳沾满血迹,汗透了贴在身上,在暗室烛光下尤为骇人。他的手脚俱被短刃钉住,好容易熬过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剧痛,这会儿气力早已耗尽,只剩满脸冷汗,苟延残喘。
旁边有尚未派上用场的刑具,血迹斑斑,触目散寒,案上亦有吊命的上等参汤,哪怕半只脚踏进阎王殿都能给人拉回来。
那些酷刑剧痛,徐元杰已不敢尝试。
满身疼痛几乎令他散架,这会儿稍添些许都是百上加斤,能令他生不如死,他甚至不敢挪动分毫,大气都不敢喘。
谢珽端坐在圈椅,眉目森冷。
“流民作乱,横扫诸州,魏津是想等局面乱了,以勤王之名打进京城,坐享其成?”
“是这个打算。”
“十几年前魏津就有篡位之心?”
“朝廷不仁,坐着皇位的昏聩庸碌,原就不配再享江山。魏家与他也有深仇大恨。”徐元杰心志已溃,几乎有问必答,见朱九把玩着一支奇形怪状的刀刃,没等开口,便将旧日仇恨都说了出来。
谢珽勾指,命人抬起他的头。
受尽重刑的人眼神都有些涣散了,瞥见朱九时甚至不受控制的有些颤栗,显然畏惧之极,并未撒谎。
这样看来,魏津才是深藏不露的狼子野心。
十余年前就有了篡位的打算,借着岭南天高皇帝远豢养私兵,挑出徐元杰这么个长袖善舞的庶兄弟,伪造了户籍身份混入朝廷,既将朝廷内情摸得一清二楚,又能谄媚惑主让帝王愈发昏聩、奸佞愈发得志,败尽朝廷威信基业,顺手把国库掏了个一干二净。
如今朝廷孤立无援、皇权摇摇欲坠,被流民轻易撼动,未尝没有魏家兄弟的一份功劳。
徐元杰之所以抹黑谢家,自然是怕河东威名远播,在魏津借勤王之名篡位时横插一脚。若早早败坏了名声,朝堂之上、四海百姓皆将河东兵将视为虎狼,关门相拒,对他魏家自是有益无害的。
只不过……
时光回溯到十余年前,许多事重又翻上心头。
魏津既有此志,对谢家十分提防,那么七年前谢衮的死……谢珽念及亡父,眉目间愈发阴沉,忽而起身,抬脚踩在钉住徐元杰的木板上,居高临下的攫住他目光,“当日狗皇帝谋害先父,据我所知是吉甫在旁鼓吹挑唆。吉甫那边,是你在出谋划策?”
极为锋锐的目光,卷着冷厉威仪,如黑云压城。
徐元杰下意识的挪开了视线。
“不是我……”
话音未落,大腿根处便被谢珽一剑刺穿,虽避开了要害不至于血流如注,却也溅得鲜血淋漓。徐元杰猛地惨嚎了一声,疼得浑身几乎痉挛,因大腿被剑钉在木板上,每一下痉挛颤抖,又扯得伤口剧痛,一时间冷汗涔涔,险些疼晕过去。
谢珽一瞧他那反应,便知此事徐元杰脱不了干系,大怒之下,厉声道:“是不是你!”
“是我!是我!”
徐元杰瞧朱九递来短剑,生怕再挨这剧痛,求饶的声音都嘶哑了起来,“是魏津命我做的!”尖锐的声音被侍卫拿布团捂住,刮骨割肉的疼痛几乎令他窒息。豆大的汗珠从额头徐元杰滚落,求饶的声音惊惧而颤抖,“七年之前,他就想过拿河东做文章。”
声音被布团捂着,却仍清晰可辨。
谢珽捏紧剑柄,震怒之下骨节几乎捏得咔嚓轻响,沉厉的眼底遽然浮起猩红。
朱九怕他一怒之下取了对方性命斩断线索,忙硬着头皮牵住谢珽衣袖,低声道:“王爷,大局为重。”
谢珽怒气勃然,心中却已洞明。
七年之前,河东的兵强马壮之势不逊于如今,且谢衮正当盛年,二十余年杀伐之后,在军中的威信无可撼动。这样的威胁,必定令朝廷极为不安,徐元杰的挑唆,不过是将火星吹成火苗。彼时河东军中动荡,他少年意气又怀着深仇大恨,一旦引兵入京为父报仇,哪怕能够拿下京城那些酒囊饭袋,恐怕也会伤亡惨重。
这样两败俱伤的情势,魏津必定乐见其成。
只不过武氏劝住了年少盛怒的他。
遂收敛锋芒,韬光养晦。
魏津的奸计落空,没了引兵入京的由头,才会在流民身上动手脚,搅出这次的流民之乱。
此等歹毒阴狠的居心,不逊于昏君佞臣。
谢珽死死握拳,手背青筋暴起。
……
隐园之外,京城的秋夜依旧安谧。
阿嫣回到随园之后,立时让人按曾媚筠给的方子抓药,当晚就煎了药汤来喝。谢珽整夜未归,陆恪他们也不见踪影,想必要办的事情不小。她原打算早点去城外别苑拜望徐太傅,瞧着这情势,到底不敢出城给谢珽添乱,翌日无事时,便先去徐家看望徐元娥。
徐元娥殷勤迎入府中。
原本她是想跟着祖父去城外的,只不过别苑里的书斋不够宽敞,里头藏书也有限,徐太傅近来编纂书目,不时得从府里的藏书楼调些书卷过去,需有人在府里支应。男儿们各有官职,女眷中就数她这个孙女最聪慧,对上千书柜了若指掌,便留她在府里找书。
这倒方便了阿嫣。
小姐妹俩许久没见面,谢珽那随园又是无数眼睛盯着的,徐元娥不好去搅扰,此刻在太傅府里,倒自在许多。
两人荡着秋千闲聊,府门之外,周希逸锦衣而来。
那日被司裕拦住后他并未死心。
生来锦衣玉食,尊贵优渥,他对权位银钱并无太多贪图,除了辅佐父亲、游历探查消息外,最感兴趣的就是美色。
阿嫣原就生得貌美音娇,雪肤云鬓,且承袭了祖父书画音律的才情,论灵动论气度,满京城都挑不出第二个来。周希逸阅尽美色,目光比寻常男人毒辣得多,对空有皮囊的女子无甚兴致,碰见这般深藏不露的佳人,自是念念不忘,一心要探明身份。
若能据为己有,自然更好。
他猜得尾随阿嫣会被司裕察觉,便远远避着,待阿嫣娥离开后摸出了徐元娥的身份,派人守株待兔。
自然,他也有正事要办。
永徽帝为笼络谢珽,迅速命人颁了圣旨让谢珽节度陇右,周希逸得知消息后,猜出隐情,故意在诚王府附近流露了身份。果然,今日清晨,诚王就派人请他过府叙话,直至晌午后才告辞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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