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真界第一幼崽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纪婴
“你手上有伤,不要碰雪啦!我一个人来就好。捡东西这种事情又不难。”
“你知道吗?我们苍梧仙宗有座特别特别高的山,就算到了冬天,也能像春天那样,到处都是绿油油的,满山全是花花草草——我还在那里看见过大熊猫!”
一个人居然能连续不断说这么多话。
陆望认真地听,因为嘴笨,只能偶尔正色回答几句,大多数时候老老实实规规矩矩应一声“嗯”。
“然后是——好啦!”
纸张哗啦啦一响,陆望拾起眼前最后一张碎页,甫一抬头,见到小朋友亮晶晶的双眼。
“不用谢。”
秦萝扬了扬下巴:“我们是朋友啊!朋友就应该互相帮助的。”
……朋友。
陆望已经很久没听过这个词语了。
他总是鼻青脸肿地上学,把许多孩子结结实实吓上一跳,不敢接近。
学堂里也有许多善良的小同窗,会时常送他一些疗伤的药物,但除此之外,便几乎没有其它交流——
曾经有几个孩子愿意与他做朋友,大家一起回家的途中,遇见了陆望烂醉如泥的父亲。
男人发疯一般地破口大骂,甚至神志不清想要动手,将所有人吓得四处逃窜。这样的情景发生过不止一次,直到男人对某个孩子挥动了拳头。
他彻底失去了与同伴们并肩而行的勇气。
从那以后,陆望就不再尝试去交朋友。
把书册先行放进储物袋,便到了前往医馆的时候。
秦萝在心里打着待会儿的小算盘,下意识觉得有些紧张。雪夜的小巷映衬了流水一样的月光,她本是踌躇满志地离开巷道,踏入大街的刹那,却不由一滞。
街道绵长寂静,路边的灯火摇曳不定,在层层晕开的昏黄色泽里,站着个身形高瘦的男人。
在他身边,是一段漆黑的大字:[陆望之父。好吃懒做,沉溺滥饮滥赌,败光家产,一落千丈。为赚取钱财,将亲生骨肉转卖于黑市,令其惨遭破体取骨。因酗酒过量,壮年暴毙。]
就算标注了拼音,一段话里也全是她看不懂的字和词语。
几近于条件反射地,秦萝向右一步,挡在陆望身前。
“不用这么拘束嘛。”
男人一改平日里的暴戾凶恶,居然朝她笑了笑:“我是陆望的爹爹,你就是苍梧仙宗的秦萝,对吧?”
他虽然在笑,给人的感觉却是愈发糟糕。男人生得高大却骨瘦如柴,阴冷残暴的气质若隐若现,勾起嘴角的瞬间,如同一只伺机而动的蛇。
秦萝脑子转不快,好在第六感强得惊人,对面站着的家伙是好是坏,一下子就能看出来。
她讨厌眼前这个人。
“恶心死了。这家伙想做什么?”
伏魔录冷啧:“他应该不敢对你动手吧?否则苍梧仙宗那些人动起手来,十条命——十万条命都不够他活。”
“找了你们好久,天这么冷,怎么还在这里?”
男人又笑了笑:“秦小姐不用害怕。你和我们家陆望是好朋友,对不对?”
秦萝警惕与他对视,点了点头。
许是猜出他接下来即将出口的话,陆望脸色发白,兀地握紧右拳。
“既然是朋友,一定舍不得分开。你想想,苍梧仙宗离这儿多远呐!他是个没什么用处的废物,也拜不进你们宗门,这次分开,说不定永远都见不着面了。不如——”
男人说着嘿嘿一笑,眼中渗出毒蛇一般的寒光:“不如你考虑考虑,把这孩子用钱买下来。我要的不多,你看着给就好,不管把他当作侍卫还是小厮,我全都没有意见。”
“我——”
伏魔录头一回舍弃神器的姿态,破口大骂:“我去你大爷的废物男人!我○你○○(此处小朋友不宜)!这种话也说得出口?恶心!恶心!!!”
陆望低低垂下脑袋,心口闷得发疼。
他之前受了伤从不发出声音,就是想在秦萝面前维持少得可怜的自尊,如今想来,如同一个不堪一击的笑话。
什么自尊和尊严,全在这一刻被全然揉碎,一股脑洒在所有人眼前。
他被亲生父亲当作货物踢来踢去,连堂堂正正的人都算不上。
秦萝不知道会怎样看他。
她心地那样好,陆望不想让她对自己只剩下同情和可怜,更不想……被她买下。
男孩用力咬了咬牙,止住眼眶里腾涌的酸涩。
下一瞬,听见身前一道无比熟悉的嗓音。
“恶心。”
陆望怔怔抬头。
秦萝挡在他面前,从他的视线看去,只能见到女孩落满雪花的脑袋。
修真界第一幼崽 修真界第一幼崽 第34节
她看上去柔柔小小的一团,没有一丝一毫的攻击性,认识这么多天,陆望从没听她说过一句重话。
可如今的秦萝却仰头板着脸,一字一顿地开口:“你真恶心。”
男人笑容陡然僵住:“你……你说什么?”
“你不是个好人——坏蛋!”
心里在砰砰直跳。
男人身材高大,在夜里看去,像是一座骇人的小山。他于瞬息之间褪去笑意,眼中露出冰冷的怒气,与这种凶神恶煞的人正面相对,要说不害怕,那自然是假的——
最初在小巷见到他时,秦萝甚至被震慑得不敢说话。
可是……她做过承诺,自己会好好保护陆望。
为了朋友,她想努力变得更加勇敢。
“陆望不是卖来卖去的东西,他是我的朋友。”
女孩鼓起勇气,对上男人阴沉的眼睛:“你不仅打他,还想用这种办法靠他赚钱……你才是没什么用处的废物。”
最后那句话一针见血,显然触及了男人的逆鳞。
眉头猛然拧起,他自喉间发出一道冷呵:“废物?”
陆望看见秦萝颤抖着的手臂。
她一定怕得厉害,口中却仍是应声:“像你这种人,根本不配当陆望,还有其他任何人的爹爹——他比你好上一千倍一万倍!”
男人“哈”了一下。
“当心,他状态不对,已经被激怒了。”
伏魔录小声提醒:“时刻准备好回击。”
秦萝点头。
她不是什么都不懂的莽撞傻瓜蛋,在方才开口的间隙,已经悄悄酝酿好了灵力。
无论如何,即便年纪再小,她也是个修士。
一个足以对付普通成年男人的修士。
“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男人哪曾听过如此直白的侮辱,面上当即青筋暴起:“臭小鬼,别以为有苍梧撑腰,我就不敢动你!”
他的脾气一点就爆,又是睚眦必报的性子,这句话说得气势汹汹,然而刚一出口,就后悔得想自扇耳光。
苍梧仙宗他得罪不起,秦萝身为剑圣之女,他更是不敢动。
从她那里受的气,干脆全拿陆望来撒。
想起苍梧仙宗那些手眼通天的修士,男人浑身的气焰瞬间低沉不少,不再去看秦萝,而是大步上前,试图拉过陆望手臂:“走,跟我回去!”
陆望要是和他回家,后果可想而知。
秦萝死死挡在二人之间,将男人的右手用力往外掰。她的力气远远比不上成年男性,身体里的灵力却时隐时现,将对方动作牢牢锢住,男人本就怒火冲天,这会儿心烦意乱,来不及细想太多,下意识扬起手掌。
这是个完完全全出自本能的动作,毫不留情,带起一道凌厉冷风。
伏魔录大叫:“快,掐诀!”
秦萝点头。
她虽然紧张,但因提前做好了心理准备,并没有中途乱掉阵脚。一个法诀在心中速速浮现,然而即将结成之际,却猝然停了下来。
她整个人被往后面一拉。
……是陆望。
被她死死护住的男孩,在千钧一发的时机上前一步,两人的位置瞬息互换。
他的身体僵硬如铁,手中冷得吓人,单薄衣袖被冬风扬起,在秦萝眼底掠过一道漆黑的影子。
陆望将她护在身后,仓促抬起手臂,做了个格挡的姿势。
秦萝的心跳忽然加速,屏住呼吸睁圆双眼。
因为被手臂遮住了视线,陆望看不见眼前的景象。
可她看得清清楚楚。
一道微弱却凌然的白光刺破夜色,自男孩瘦弱的身体中喷薄而出,泠泠如雪,猎猎似剑。
一切来得毫无预兆,再一转眼,男人已重重跌在数尺之外的地方。
也恰在此刻,于不远处的天边金光大作,一道更为磅礴的灵力从天而落,宛如天雷降世,轰地劈在男人身上。
秦萝动了动耳朵。
嗯……还有一道似曾相识、和高洁天雷格格不入的声音。
“去你○的王八羔子在这里欺负小孩,我○你○○的废物东西。被雷劈好不好玩?明天我在义庄玩你骨灰更好玩。看什么看,瞪什么瞪,被你看一眼我都嫌脏,恶心玩意儿!”
多么熟悉的味道,最极致的嘴臭,最纯粹的享受。
秦萝:“云师兄!”
伴随灵光一现,天边人影消散无踪,自雪中现出一男一女两道影子。
男子正是云衡,俊逸高挑、眉宇冷峻,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暴躁气息;他身侧的红衣女人却是相貌温婉,眉目之间清雅似画,宛如神妃仙子。
云衡听见她的嗓音,轻轻点头应了声。
但两人的视线,更多还是凝聚于秦萝身前的男孩身上。
他看上去小小一个,身形单薄得不得了,好像被风一吹,就会飘飘然倒下。
然而陆望手臂颤个不停,身体虽则瘦弱,却如同一把尚未出鞘的长剑立于雪中,挺拔清隽,仿佛随时会破开剑锋,溢出从未有人设想过的灼目清辉。
他对一切异变毫无知觉,不会知道命运已在此刻悄然发生了逆转,一个倾颓的、昏暗无光的未来重新聚拢,在千万种交错的可能性里,延展出另一条与既定结局截然相反的道路。
这时候的陆望,什么也不知道。
他只是暗暗咬了咬牙,在铺天盖地的落雪里微微侧过身去,看向身后站着的小女孩。
这是他第一次,能够用自己的力量保护别人。
即便马上就要与他们分别……但或许,当秦萝日后回想起他的时候,不会觉得他是个一无是处的胆小鬼。
陆望想,他定然没办法像秦萝所说那样,变成拯救许许多多人的大英雄,可今日能保护身前重要的朋友,对于他来说,就已经足够了。
这是他今生头一回的勇敢。
“没……没事了。”
孱弱的男孩发出一声轻咳,对浑身上下的伤口浑然不觉,垂眸看向近在咫尺的绯红色小团。
他有些笨拙,嗓音沙哑,却是极致的温柔:“别怕。”
飘浮于半空的文字悠悠一颤。
秦萝忍着眼眶里滚烫的热度,轻轻吸了口气。
她看见漫天飞舞的大雪里,一行小字流淌出柔和金光。
[天生剑骨(已觉醒)。]
第20章 所以陆望很了不起啊!
命运在这一刻陡然发生了逆转。
肆意绽放的雪花片片飘落, 拂过眼帘之际,遮掩住身前所能见到的一切景象。再一眨眼,陆望身边的文字已然模糊不清。
除了最上面一行明明白白写着的[天生剑骨], 其余字迹都像被水晕开的墨,氤氲出团团簇簇模糊不清的黑烟,完全看不清内容。
超出既定轨迹后,连天道也无法预知未来将会出现的动向。
云衡依旧摆着张冷冰冰的臭脸, 虽是死死盯着陆望所在的方向, 余光却悄悄动了动,飞快扫过被男孩护在身后的小姑娘。
应该没受伤。
少年一言不发,很快收回视线:“……师尊。”
站在他身侧的红衣女子微微颔首。
自从接到骆明庭传来的消息,二人稍作一番准备,很快便启了程。
好巧不巧, 刚刚御器飞行到龙城城郊, 就听到秦萝嗓音清脆的控诉,并望见了男人朝着她动手的那一幕。
……更没想到的是, 会在这座名不见经传、甚至称得上贫瘠的小镇里, 感受到一股无比澄澈的剑气。
修士五感过人, 对于灵力的辨别最是熟稔,即便隔着很远的距离,也能察觉出不同于平日里的风吹草动。
那道气息不可能属于秦萝,虽说显得稚嫩青涩,但其中蕴含的力量不容小觑, 如同一把尚未经过打磨的刀。
在刀锋未开的今日, 它便已显出如此明朗的光华,假以时日悉心教导,定然不容小觑。
龙城城郊地处偏远, 是九州之内灵气最为稀薄的角落之一,而那男孩看上去瘦弱不堪,浑身上下瞧不出丝毫灵力波动。
他的灵识并未打开,却能爆发出这般浑然天成的剑气,细细想来,恐怕只剩下唯一一个可能。
女子敛眉沉声:“剑骨。”
饶是云衡也不由挑起眉头,从喉咙里发出一声带了笑的“嚯”。
剑骨啊,百年难得一遇的宝贝,相传得剑骨者得剑道,来日必将纵横九州四海、立于千万剑修之上——
秦萝她爹就是一个。
结果在这种犄角旮旯的小地方,居然又被秦萝误打误撞碰到了一个?
他一边想,一边将陆望粗略打量。
看上去小小的一团,比起被裹成圆球的秦萝,因为瘦高又单薄,男孩更像一根纤细的竹。
衣服上打了补丁,小胳膊小腿瘦弱得可怜,不知因为寒冷还是恐惧,正在微微发着抖。不管怎么看,都与那道决绝的剑气毫不相关。
以剑圣那种古怪的脾气,也不知道会不会喜欢。
食铁兽正暗暗思忖,眸光倏地一动,眼底生出隐隐森寒。
修真界第一幼崽 修真界第一幼崽 第35节
冬夜的街道上昏暗无光,只有月光与一点点灯火若隐若现。在所有人都把注意力放在陆望身上的时候,不远处的阴影里,一直默默没出声的男人悄然爬起身子,偷偷摸摸往巷子里挪。
没品的东西。
他们御器前来时,隐约听见了秦萝笨拙的控诉,这是个只会拿儿子泄愤的人渣,还妄图把小孩转手卖出。
鉴于秦萝曾经的恶劣行径,云衡对她没什么好感,也生不出任何亲近。但毕竟是同一个宗门出来的师兄妹,他身为同门长者,若想教育小孩也无可厚非,可这个令人恶心的家伙……
谁给了他那么大的脸,去欺负他们苍梧仙宗的人?
骤然紧缩的灵力一齐上涌,牢牢缠住男人发着抖的脚踝,后者猝不及防,狼狈摔在雪中。
“云师兄、漂亮姐姐,他是个坏蛋!”
秦萝拔高声音,很没有正派气质地见风使舵打小报告:“他他他想打我们!”
她说得飞快,没注意听见“漂亮姐姐”四个字时,云衡与红衣女子皆是一顿,露出截然不同的两种神色。
前者飞快翻了个白眼,后者则是抿唇笑笑,似乎很是受用,眸中眼波倏然一转。
“我、我我我错了!”
修真者的实力何其可怖,男人接连承受两道灵压,早已是口鼻淌血、浑身剧痛,如今双手后撑坐在雪中,终于露出惶恐至极的模样:“我没想碰她,而且也没碰到她啊!这不是还没动手,就被二位震开了吗?我……我只是想教训我家儿子!”
没错。
视线匆匆划过陆望,男人仿佛找到救命稻草,嗓音拔得更高:“教训自家儿子,不是二位仙长应该插手的事儿吧?我是他爹,打他也是为了他好。”
云衡默然无言,扫了眼瘦瘦小小的陆望。
脸是肿的,嘴角是破的,皮肤红一块青一块,不知道的还以为抹了颜料。
云衡:呵。
一道疾光掠过,毫不留情撞在男人胸口。这次的力道毫不留情,甫一落下,便激出男人一口猩红的血。
“你……”
仙门弟子最是道骨仙风,他哪曾想到竟会遇上这么个煞神,被打得眼冒金星,厉声惨叫:“打、打人了!苍梧仙宗欺压平民百姓,打人了!”
云衡面不改色:“大叔,你某些想法不太对,打你也是为你好,忍一忍就过去了。”
“你……胡说八道!!!”
云衡满目无辜:“我把你的话重复一遍,怎么就是胡说八道?”
他说罢上前一步,嘴唇再度微张。然而话未出口,忽然听那红衣女子温声道:“云衡,这里有孩子。”
有救了!
男人赶紧附和:“对对对!这里有孩子!打打骂骂被他们见了多不好!我们不如坐下来好好商量、好好商量!”
话音方落,便听女人又说:“我还是给他俩用个幻听咒吧。”
男人:……?
他虽然不懂所谓“幻听咒”的具体含义,但从云衡愈发明显的笑容里,隐约明白了几分。
如果说之前的少年有所顾虑,不愿让小孩听见太过分的言语,那么此时此刻,他无疑成了只挣脱束缚的狂野怪兽。
男人后退一步。
他忽然觉得,不太妙。
“就你这绣花似的拳拳脚脚,也就只能用来欺负小孩了。说实话你在外面扑腾真的丢人,不如快些回家,否则你奶奶找不到绣花针,今晚都纳不了鞋底啊废物东西。”
眼看少年法修步步紧逼,又一道烈风狠狠呼在侧脸,男人疼得受不了,自眼眶飙出泪花汪汪:“你……你怎能如此折辱人?你可是苍梧仙宗的弟子!”
云衡冷笑:“折辱你怎么了,我不仅骂你,还能把你骂进棺材躺上百年虫蛀风化,你爷爷奶奶你爹你娘纷纷为我喝彩,称我是为民除害。”
他嘴里叭叭不停,另一边的秦萝露出有些困惑的神色,偏了偏小脑袋:“姐姐,云师兄说的这个‘君子之风,高山流水,发乎情止乎礼’……是什么意思呀?”
“就是说,身为君子,应该有常人所不能及的高风亮节——也就是良好品质。君子应该温润良善,如同山中潺潺流过的水,遵守规矩、懂得礼貌。”
红衣女子微微笑:“云衡恪守君子之风,讲究以理服人,你们也要像他一样,万万不可沦为粗鄙之徒。”
秦萝“哇”地睁大双眼。
不愧是云师兄,好有文化,好讲道理!不像她,什么话都不会讲,面对陆望他爹的时候,只想把那人骂个狗血淋头。
红彤彤的小小一团认真点头,眼中光彩更亮:“谢谢姐姐!姐姐,你是云师兄的朋友吗?”
哦呼,姐姐。
女修目露慈爱,只想把这道奶声奶气的嗓音放进留声符,贴在苍梧仙宗的通天钟楼上每日播放。谁撕她揍谁,长老就能这么任性。
关于秦萝失去记忆一事,她这几日有所耳闻。
听说这孩子很多事情都记不清晰,性子也与之前大不一样。要是以往,秦萝定不会像这般叫她“姐姐”——
准确来说,哪怕放眼整个修真界里,也不会有人这样叫她。
毕竟谁都知道,苍梧仙宗赫赫有名的齐薇道长,今年已有整整八百岁高龄。
“我名齐薇,乃是云衡师尊。”
修真界有驻颜的不老之术,人人皆知不可凭借外貌推测年龄,然而秦萝生活在二十一世纪,思维一时间很难扭转。
长相年轻的漂亮姐姐,那就理所应当是姐姐,总不可能让她叫一声“奶奶”或“阿姨”。
“喔——齐薇姐姐。”
小姑娘探头探脑,细声细气,“那个叔叔怎么哭了?”
让姐姐来得更猛烈些吧!
齐薇笑容更甚:“可能是感动的泪水吧。以德服人,是世界上最优秀的品质。”
秦萝恍然大悟。
云师兄已经开始讲“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地势坤,君子以厚德载物”了,虽然她听不太懂,但果然还是好厉害的样子!
伏魔录:……
它还是不要告诉小傻子真相好了。
男人平日里嚣张跋扈,一向只有拿着木棍往陆望身上砸的时候,哪曾受过这种委屈。
如今被打得痛哭流涕,眼看向云衡求饶行不通,只能把希望寄托在另一边的红衣女人身上:“救、救命!他是你同门,你不管管他?这样下去我会死的!”
秦萝呆呆张大嘴巴。
云师兄的以理服人果然有用,陆望他爹居然也开始说“君子以厚德载物”了!
“首先,我与他并非同门,而是云衡师尊。其次——”
姿容绝世的年轻女人立于雪中,貌若白玉无瑕,袅袅婷婷。一双明眸宛如璞玉,道不尽清绝温雅,好似远山芙蓉,淑丽无双。
而当她开口,嗓音亦是婉转如鹂:“阁下脑子出了这么大的问题,还是尽快找个大夫,啊不,兽医开个颅。不过我看你这情况吧,恐怕眉毛以下全得截肢。不会做人就别做人,当个牲口乖乖闭嘴,还世界一份清净不好吗?”
伏魔录:……
好家伙,他以为云衡那厮自学成才,没想到居然是臭味相投一唱一和的师门传承。不愧是仙门大宗,牛!
男人满脸世界崩塌的表情,彻底不说话了。
“对了,还有件事,我必须纠正一下。”
齐薇扬唇笑笑:“阁下方才说过,甫一抬手,便被我二人的灵力震开——然而在那时候,其实我们并未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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