慵来妆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溪畔茶
慵来妆 慵来妆 第83节
走在前方提灯的白芙背影微颤,压抑着哭泣。
许融叹了口气,向她伸手:“把灯给我吧,别跌了。”
白芙抹着眼泪摇头:“不用,哪能叫奶奶掌灯。”
许融没什么心情说话,就也不争了,四下无人,她把那个布团小心捏到手里,打开看了一眼。
太黑了,只见上面似乎画了些线条,但看不清是什么,扑面一股血腥味倒是清晰的。
她大略有了猜测,又收回去。
北院在望,亮着灯火,在暗夜里给人带来一丝慰藉。
许融拖着步子走过去,没到门口,守门的丫头看见了她们的灯笼,已惊喜地叫起来:“奶奶回来了。”
待许融迈进院门,里面就正也迎出一个修长身影来,似乎察觉许融状态不对,他走到许融跟前时,停下。
少年的身躯已具备了些男人的力量,目光专注地望过来,许融没看他的眼神,只觉得周身疲惫,而他近在眼前的肩膀看上去唾手可得又很踏实。
她低头,靠了上去。
萧信:“……”
第77章 桃儿,偷偷给我交代了点……
萧信呆住了。
片刻后他才回过神, 带点僵硬地伸手回应。
少女的腰肢纤瘦柔软,与她向来稳重镇定的性情有一点反差,萧信触到的瞬间有点发懵又有点克制不住。
真的好细, 也好软,好像他稍微加重一点力气她都承受不住——
他的想象就到此为止,因为许融已经找回了理智, 从他的怀抱里退了出来。
“二公子,我心情不好, 冒犯了。”许融道歉。
萧信怀中一空, 他的心里也跟着空了一下, 只剩了满怀凉风。
他抿了抿唇:“没事,夜里风凉, 进去说话吧。”
进屋后, 许融一边将之桃那边的情形大致与他说着,一边再次取出了那个布团,在灯旁展开捋平。
之桃不识字,留给她的最后讯息, 只能以图画表示。
是一幅地形图, 灯下再看, 居然表达得很明晰。
“大概她在心里想了有一阵子。”许融低声道。
人生的最后阶段, 之桃一直被关着不许见人, 她知道这是保护, 但隔离似的日子必定也令她感到不安, 手里的唯一一张底牌, 她会情不自禁地惦记着。
——南城,四井街,小石桥胡同。
这是萧信解读出来的, 许融没去过南城,并不知道那里的地名。
胡同口第一家,有一个血点落在上面。
“这是她哥嫂的住处?”萧信问道。
许融点头:“应该是了。看来,她哥嫂一直就没有离开过京城。”
这样的话,因为距离上的关系,他们获得消息比想象中容易,之桃进入侯府以后,与他们失去联络这么长时间,他们也没有急躁冒头,使得萧夫人的寻人计划一直没有进展。
“太晚了,二公子,先睡吧,过两天,我想法子悄悄去看一看。”
沉默了一会儿以后,许融又道。
萧信没什么意见,吹熄了灯火后,这一夜就这么过去了。
接下来两天,正院一直裹在混乱里,萧夫人又要处置那个稳婆,据说她接生时下了暗手,要不是萧夫人察觉到不对,及时把大夫叫了进去,不但之桃,连孩子都保不下来;又要安置孩子,据说常姝音来要了一回,萧夫人疑心稳婆与她有关,就不肯履行诺言把孩子交给她,连夜在正房里分出一间屋子来,分派乳母、嬷嬷、丫头等人……
许融避过了风头,不声不响地带了人前往南城。
萧信没有与她同去,不是他不想去,而是,他院试的日子到了,再想去也分身乏术。
如果说东城是平民区的话,那南城就是贫民区,大批从事底层贱业乃至无业的人群聚集在此处,乱糟糟地挨挤着落脚,连分管这里的大兴县令也说不好这里到底有多少人口,没有指引,想从中寻出一个人来,难度跟大海捞针差不了多少。
托赖于之桃图画的准确,许融只在路上问了一回,就找准了地方,来到了小石桥胡同。
这里是真的有一座石桥,只是年久失修,已经废弃了,石桥旁边,就是之桃哥嫂居住的地方。
一般百姓家白日里往往不关门,许融下了车,就见到小院门敞着,当地放着一架平板推车,车上打了一个木框架子,架子上琳琅满目地悬挂着针盒丝线珠钗头花等物,一个男人没精打采地,正推着车要出门。
许融及白芙一出现在门口,他就傻了。
旋即,腿也软了,扑通一声跪下了。
“姑、姑娘。”
推车跌回地上,砰一声震动,那些珠珠串串齐响,惊动了一个妇人从屋里跑出来:“刘大柱,你又闹什么鬼?别以为靠着你那妹子,你能翘着脚在家做大爷,她靠不靠得住还两说呢,这都多久了——”
妇人嘴快又碎,但再快再碎,在看见许融时,也瞬间变成了哑巴。
“……”
许融走进去,在推车旁停下,打量了一眼。
她知道为什么萧伦一直挖不出之桃与哥嫂之间的联络渠道了,之桃的哥哥刘大柱扮作了个货郎,如此走街串巷,与之桃之间根本不需要经由第三者联系,之桃想送银钱给哥哥,连门都不用出。
够有心,也够狠,可是,终究败在了出身太低上。
不论是萧家还是常家,都不可能真正被一家下人挟制住,一旦被激怒,之桃的命送得连个水花都泛不起。
“……桃儿、她——难产,没了?”
刘大柱跪在地上,有点痴呆地重复了白芙告诉给他的话。
之桃嫂子反应更快一点,她也跪着,往前探了探身,忙问道:“那孩子——不是,那小主子呢?保下来没有,是男是女?!”
“是个男丁。”白芙有点厌恶地退后了一步。
之桃嫂子长长地出了口气:“这就好,保住了就好。”
许融笑了笑:“怎么,你还想上门去认亲吗?”
之桃嫂子梗着脖子道:“虽然不敢认他的正经舅舅舅妈,到底也连着亲,这孩子可怜,生下来就没了娘——”
啪!
一个大嘴巴子打断了她接下来的妄想,刘大柱眼睛通红瞪着她:“想找死,你一个人去!”
之桃嫂子被打得晕头转向,捂着脸跳起来要拼命,跳到一半,醒了。
她终于想起来之桃是怎么样到了萧伦身边,又是怎么进了侯府的。
她揪住了衣襟——心痛啊!
活活的一个大胖小子,亮闪闪的聚宝盆,不能伸手不能碰。
许融没管他们的官司,只进了屋后,将之桃留下的那个布团取了出来。
刘大柱接过去,手有点颤抖,瞪着看了一会,抹了把眼睛:“我早就觉得不成,那家子不像我们太太,哪里是好惹的,可是,也怪我心贪……”
机会摆在眼前,还是想搏一把。
“我时间不多,”许融提醒他,“你的时间只怕也不多,说正事吧。”
刘大柱抬起头来。
许融看着他:“之桃将这个讯息留给我,不只是让我来报信的。”
实际上,之桃留给她的是这两个人,而作为等价交换,随后才敢对她提出那个嘱托。
“是,姑娘,我们知道你当初是叫萧伦那个没良心的推下去的,”之桃嫂子转了转眼珠,抢着道,“但现在知道,又有什么用呢,姑娘已经嫁进去了,桃儿送了命,我们连个面都不敢露——”
“你闭嘴。”刘大柱粗喝了一声。
不等之桃嫂子反驳,他又瞪着她道,“你出去。”
之桃嫂子悻悻地,但男人真的发起怒来,她也不是不害怕,只好扭身走了。
“桃儿,偷偷给我交代了点别的,”刘大柱低着头道,“再三叫我别告诉人,我那婆娘嘴不紧,我就连她也没敢说。”
许融凝神倾听。
“萧家有个姨娘,偷人。”
白芙瞬间瞪大了眼,她心脏猛跳,下意识左右环顾,见到红榴哥哥在门口守着,而之桃嫂子赌气直接走出门外去了,周围再没旁人,才捂着胸口定了定神。
许融一时也说不出话来。
她以为之桃可能给她留下了点关于萧伦推人的证据之类,但现在看,她在这点上没说假话,以她的身份,确实也很难从萧伦那拿到什么。
却没想到,她居然另辟蹊径得到了别的密辛。
虽然应该也没有证据,但能有这一句话,就不容易了。
“她怎么知道的?”
“有一回,桃儿听到了萧世子说梦话。”刘大柱闷闷地道,“他睡觉一般没这个毛病,那几天好像遇着了什么事,特别烦,脾气不好,桃儿叫他唬得不轻,守到他睡着了,才敢上床去睡,谁知就听见他叨咕了一句,‘又不是父亲的种……’。”
饶是这次有了心理准备,白芙还是听得呆了。
许融冷静追问:“什么时候的事?就这一句吗?”
刘大柱先点头:“只有这一句,去年的事了,那时桃儿才到他身边不久,后来再也没听见过,这样的事,桃儿不知道真假,也不敢打听,一直存在心里,只告诉了我。”
许融沉吟。
她心里已经倾向相信了,人做梦天马行空,说出什么离奇的话都有可能,但萧伦这一句太真切了,分明投照进了现实。
而如果属实且没误会,就不单是偷人的事了,连生下来的孩子都不是萧侯爷的,一顶绿帽子将他扣得扎扎实实。
这件事,萧伦是知道的,那么,萧侯爷自己呢?萧夫人呢——?
……
“你们不要再留在京里了,这里虽然隐秘,但一时寻不到,天长日久,难保有蛛丝马迹出来。我在真定有一处陪嫁庄子,你们先到那里去吧。”
刘大柱跪下应了。他知道保命要紧,再者之桃去了,他也没别的出息了,难道就在这贫民窟里当个货郎吗?
那当初何必从吉安侯府出来,在许夫人的手底下混日子,比走街串巷风吹雨淋的舒服多了。
慵来妆 慵来妆 第84节
许融将红榴哥哥留下,陪同刘大柱夫妻俩前去真定,她带着白芙回府。
车夫是外面雇来的,路上主仆俩一句话没说,直到进了北院卧房,白芙终于憋不住了:“是阮姨娘?不会吧,侯爷那么宠爱她。”
有什么必要偷人。
但另一个就只有韦氏了。
萧侯爷在女色上其实不算太滥,有名分的如今一共就两个姨娘,但如果猜到韦氏身上,那萧信——?
所以白芙连说都不敢说出口了。
“应该不是韦姨娘,”许融替她说出了口,“韦姨娘那点胆子,怎么敢做出这种事来,以她的能力,她也做不成。”
白芙舒了口气,忙忙点头:“对,对。”
胆量和本事,韦氏一样也没有,怎么能把这顶绿头巾扣到萧侯爷头上呢。
许融没再说什么,换了外出的衣裳,休息了一下,起身后就坐到廊下等候。
她手里翻着本书,看的不是字,她看不进去八股,而是书页的设计排版,但这时候,她连这些也看不进去了,只是慢吞吞地在手里摆弄着。
直到门边脚步声轻响,提着考篮的萧信走了进来。
他今日赴考院试正场,三天后,还有一场复试。
许融将书放下,站起身来,没迎下去,只是定定地看着萧信的脸。
看他乌黑的眉毛,狭长的眼睛,挺直的鼻梁,薄唇,微尖的下巴收拢出两分秀气。
好像,哪一点都不那么——?
许融心里晃悠了一下。
她少有这种七上八下摸不着边的感觉,于是直到萧信走到她面前,她也没有收回目光。
控制不住地将他一点点细细打量。
有些话,她连白芙也不会说,这份疑惑,在未明朗前,她只留给自己探究。
萧信倒很配合,她要看,他就站在那里,一直由她看着,也不说话。
肤色也不像,是白的。
许融心里泛嘀咕,但也许因为他从文,天天闷在屋里读书,不用去校场上受吹晒?
她又盯了两眼,试图找到点相反的线索,果然,他又很顺她的意,没那么白了,红——红了?
许融反应过来,终于跟他对上了眼神。
“你看够了没有。”萧信低头问她。
他口气和表情都很平静,前提是忽略掉他脸颊上仍在蔓延的红色。
许融干笑一声:“……够,够了。”
第78章 院试后
许融嘴上说着够了, 实际上连着好几天,她一直忍不住去偷瞄萧信。
一起去请安的时候看,吃饭的时候看, 萧信出门,她对着他的背影都要琢磨一下。
这是她从没预料到的变故,她也并不希望发生, 为了消除这种不妙的感觉,她还找机会去拜访了一下韦氏。
韦氏对她的到来很惊讶也很欢喜, 还带着点受宠若惊, 看座倒茶又端出两盘果子, 许融注意到她的境遇有点不一样了,这些事都是由丫头完成的。
许融不以为以韦氏的脾性会主动调/教丫头, 那这种改变, 就只能是由萧信带来的。
主子立得起来,下人的态度自然而然地就变了,有时候不需要特别去做些什么。
没有改变的是韦氏,她还是没有一点攻击性的样子, 许融捡着话题跟她聊天, 问什么她都柔柔应声。
“姨娘每日都做些什么?”
“做些针线活。”
把才绣好的几方帕子拿出来给她看, 正经绣得不错, 可以拿出去卖的那种, 许融夸了几句, 韦氏不好意思地笑了:“哪里有你说的那样好, 我从前坐着不动绣上好半天, 也不过补贴一点家用罢了。”
许融心中一动,韦氏居然还真卖过绣品,但她进了侯府, 在萧夫人的管束下,这些东西再流出去的可能性不大,只能是她还为平民的时候。
“姨娘家里还好吗?”许融就势问道。
说起来,阮姨娘的娘家是被圣上一锅端了,韦家并没有,一直以来,却也没听谁提起过,好像韦氏就是个没有娘家的人一样。
许融从前没关注过这个问题,现在觉得有必要了解一下。
韦氏低下了头,把帕子放回原位:“不知道好不好,我弟弟是个能惹事的,我出门子没多久,他又闯了祸,爹娘怕他被贵人打死,带着他回乡下老家去了。”
“没有通过信吗?”
她问得有点多了,但韦氏只是柔顺地摇了摇头:“都不识字,写得了什么信。再说,我是个女儿,出了门子,就是泼出来的水,也不算韦家的人了。”
听上去没什么问题。
许融慢慢点头,她心里觉得有一点不寻常:韦氏这盆水,可不是随便泼的,能把女儿送进侯府为妾的人家,多少是有那么点攀附心思的,之桃嫂子要不是被男人拦着,明知是死路还想来讨个便宜呢。
韦家却能忍得住这么多年不来往。
除非他们知道韦氏进府后很快就失宠了,韦氏的性子摆在这里,指望不上她自己去主动争什么好处,就来往了也没用。
这样看的话,又能说得通了。
这些许融只在心里琢磨,面上没露声色,也没再多问,韦氏这里不是说话能保密的地方,不要本来没事,再被她问出事来。
她又坐了一会,找别的话题闲聊了几句,就告辞了,将注意力转移去了萧珊与萧仪身上。
这两人每日请安时大半都能见着,许融先看萧珊,她相貌非常明显地承袭自阮姨娘,相像程度以至于跟韦氏都有点挂相,从头到脚没有一点萧侯爷的影子。
她是个姑娘家,这也正常。
许融再看萧仪,萧仪也不是传统的萧侯爷萧伦那种长相,他同样偏向了阮姨娘,长了个跟萧信很像的下巴。
这些实际上都是许融以前就知道的,但她没想到有朝一日,这些一眼就看得到的表象会变成了一大道迷题摆在她眼前。
……就很好。
人人都有嫌疑,除了萧伦,哪个看上去都能给予萧侯爷一道绿帽暴击。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许融反而松了口气,因为反向推导,萧信的可疑程度跟着下降到了三分之一。
萧侯爷是个渣爹不错,但萧信还真承担不起失去这个渣爹的后果。如果血脉上出了问题,他的一切都可能随之清零,即使完全由他自己奋斗考取的功名也不例外。
这就是万恶封建旧社会的残酷之处。
还有另一点残酷,在于姑娘大了,必须嫁人。
这一年,萧珊十七岁了。
她还是没能找着婆家。
据许融所知,萧侯爷一直有在为她费心,京里找不到合适的,已经找到京外去了,但萧珊并不愿意远嫁,她情绪越来越不稳定,就这天早上,请安时当着萧夫人的面,还哭了一回。
萧夫人哪里理她,自己也一头脑的事,冷嘲了两句就把她赶走了。
许融跟着出来,不合她心里有事,又多看了萧珊一眼,萧珊哭哭啼啼地就跟着她回了北院。
许融无奈,只好上茶上果子地招待她。
萧珊没心情吃喝,捏着帕子伤心抱怨:“说疼我,都是假的,呜呜……”
许融敷衍地安慰她:“大姑娘,哪里会呢,侯爷和姨娘都最疼爱你了。”
萧珊每回躲懒不去请安或去迟了,萧侯爷得知,都要亲自发话的,这待遇,比萧伦都高多了。
“你知道什么,”萧珊不领情,连她也抱怨上了,“二哥有了出息,你当然事事顺心了,可是我,呜呜……”
又哭上了。
许融默默地塞一个果子到嘴里吃起来,然后又把她打量了两眼。
其实她有点奇怪,因为萧珊从前不算含蓄地透露过对许华章的意思,她挡了两回,因萧珊毕竟没挑明,她就也留了颜面,后来这事渐渐就消下去了。
以萧珊的受宠及阮姨娘的枕头风及萧侯爷的偏心眼三者合一,最终呈现出的杀伤力,似乎不该只有这么一点才是。
“都是假的,呜呜……”萧珊又念叨上了,一个人哭得来劲。
许融有心想试探她几句,奈何一接话肯定得接到她的婚事上,那就得把许华章填进去,等于惹麻烦上身,许融衡量过后,只得罢了。
终于萧珊自己哭累了,不哭了,却仍磨蹭着不愿走,硬是在许融这里消磨了大半天,直到萧信回来。
萧信也只长了一岁,在弟妹这里的威信却似长了一倍,进得门来,冷目只往萧珊面上一扫,萧珊就坐不住了,捏着湿透的帕子起身告辞。
许融看她跟萧信擦肩而过,心思又被触动,忍不住又把两人打量了一下,当然,她只看得见萧珊的背影,大半目光,便都落到了萧信身上。
萧信把考篮放到桌上,坐下。
他初试出榜已经过了,今天是复试。
许融跟他对看了一会,忽然醒神——她又盯着他看了!
还是这么直勾勾的招人误会的看法。
但不能完全怪她,他又不提醒她了,还自己送到她眼皮底下来,她怎么能不看。
简直是钓鱼执法。
许融徒劳无功地别开眼去,推茶盅给他:“二公子,喝茶。”
又做着自己也不大信的掩饰,“二公子,今天考试顺利吗?”
萧信喝茶,又点头:“嗯。”
他的表现比许融就正常多了——虽然这实际上是一种不正常,怎么会在这种情况下还不问不反应,但许融不想多想,也怕他问,要问,她无法回答。
血缘是一个人最重要的牵系,怀疑他非父母亲生则是最严重的羞辱。
再亲密的关系也不能轻易问出口,何况她与萧信并不是那种亲密。
又数天含混地过去了,四月中,笼罩在种种烦躁阴郁气氛中的长兴侯府终于迎来了一个令人精神为之一振的好消息:院试出案,萧信第三次名列第一。
也就是说,小三元,他满贯了。
许融得知的时候,都觉得有点不真实:萧信过初试的时候,她算淡定,第三遭了,前面两个案首都拿下了,再闯院试不过正常发挥,哪知道他又发挥到顶格,直接把案首拿下了呢?!
慵来妆 慵来妆 第85节
许融从前鼓励他时,还没敢吹这么满呢。
不提外面如何反应,侯府内部是真正震动了一下。
从此萧信就是真正的秀才了,初步拥有了见县官不跪等特权——虽然他原来也不用跪,但这是他自己赚来的。
满京里各家的权贵子弟数一数,有几个这样的。
萧侯爷亲自下令,摆宴庆贺。
之前萧信过县试和府试时,并没有这份待遇,萧侯爷不过把他叫去说几句话,这一下,可见是真的重视了。
四月中暖风徐徐,萧侯爷萧夫人,连着从月子后一直不大露面的常姝音及萧伦等都在,因是家宴,阮姨娘和韦氏也来了,各自在席面下首得了位置,乍一看,是个兴旺热闹的大户之家。
萧侯爷的精神和心情都不错,席间勉励了萧信好几句话,言语里还透露了有好几位同僚来向他讨教教子秘籍,问他是怎么把两个儿子一文一武都教得这么出色的。
这是连萧伦一道夸了,在萧侯爷的口声里算不常有,于是萧夫人也淡淡露出了些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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