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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星心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天时已到
lee吐掉嘴里瓶塞,把“电池”咬碎扔出车窗外,叹了口气:“都说了别看,你怎么又不听话。”他洒了点消炎药的粉末在伤口处,用绷带缠住手臂扎紧,“那是gps。”
顾悠心像鱼漂似地一沉一下,又浮回水面,原来fib在他身体里植入了定位。
犯人真是没人权啊……
lee从后备箱里找出一个箱子,顺便把后座上脏兮兮的小猪佩奇背包拎过来。
顾悠抱着背包,打开看一看,东西没少,她拿出芭蕾鞋和护膝袜穿上。
“我们要去哪儿?”
“宝贝,你还真会提问。”lee对于自己杀了藤治原平这件事全无悔意,至少现在是没有。他把密码箱里的枪支拆成小部件,和子弹一起倒进顾悠的小猪背包里,只留了一把格洛克17在身上备着。
“你想和我一起去z国吗?”他将枪塞到裤腰后,套上一件旧的黑色t恤,问道。
“怎么去?”顾悠问。
“从东海岸,过大西洋。”
“重温哥伦布航海线?”
“什么哥伦布。”lee轻弹了一下她的额头,“当然是坐飞机。”
顾悠没有弹回去,而是回敬了一个巴掌,掴在他毛茸茸的后脑瓜子上。
虚弱的力度小到可以忽略不计,但监护人十分配合地嗷呜了一声,假装自己很痛的样子。
进入邻边市区的时候,顾悠看到外面已经天黑了。监护人把手机、信用卡,以及一切与身份相关的东西全部扔掉了,这种境地下,住宾馆是不可能的。
半小时后,车子停在一个不起眼的酒吧门口,顾悠看着从里面摇摇晃晃走出来的两叁个醉汉和应召女郎,揉了揉眉心:“不是吧?”
酒吧里面的音乐声很吵,男男女女们在舞厅里张牙舞爪地扭着蹦迪,lee抱着顾悠径直绕进后台走廊,然后叁轻一重地敲了敲一个房间的门。
开门的是一个粉色头发并挑染着几缕紫色的年轻女孩,眼线画得异常犀利上挑,跟猫女郎似的。
这是一间化妆室,除了镜子梳妆台和挂满衣服的长衣架,中间居然摆着一张牌桌,围坐着叁个招摇的女人,其中一个还是熟人。
昆妮打了个哈欠站起身,语气散漫地说:“你这次麻烦大了。”
“老实说,从来就没闲过。”lee微笑起来,显得格外轻松,“迟早会有这么一天的。”
除了昆妮和猫女郎,另外两个女人目光胶水似地黏在lee的身上,但是他没有留下来,安置好顾悠后,单肩背着小猪佩奇背包离开了。
昆妮拿出小急救箱帮顾悠重新处理了伤口,然后四个女人继续围过去打牌了。
顾悠百无聊赖地坐在化妆桌旁边,桌上一堆分不清功能的瓶瓶罐罐,她拿过一瓶粉色的玫瑰花形状小瓶子举到眼前看了看——nail polish,指甲油。
“你可以试试,这个颜色很好看,适合年轻女孩。”猫女郎说道。
“看起来不错……”顾悠拧开瓶子,一股不小的刺激性气味冲进鼻子里,她张开左手五指,屏着气涂了一个小手指的指甲,颜色是清透的粉色,很健康。
“那个人是你哥哥吗?”一个卷发女人问。
顾悠一边涂着无名指,一边回答:“不是。”
“那他是你的什么人啊?”卷发女人用一种近乎查户口的严格态度紧接着追问。
昆妮发出一声嗤笑。
“他啊……”顾悠开始涂到食指了,“他嘛……”众女等着她的下文,顾悠想了想,忽然叹了口气,“他是我的养父。”
“哦,真令人羡慕,他看起来很不错,一定很疼爱你吧?”
“大部分时间是这样。”顾悠吹了吹手指,“但偶尔也会打我。”
昆妮有些怀疑地看了她一眼。
卷发女人毫无同情心地咯咯笑起来:“那你一定是惹他生气了。”
顾悠拧上指甲油放回原处,“他开心的时候才会打我。”
“什么!”
“开心还打你?”这次连粉发猫女郎也吃惊地看过来,“他怎么打你的?”
“用那种带流苏的鞭子,可疼可疼了。”顾悠掀起身上的男衬衫下摆,露出肚皮上的红色鞭伤,“瞧,上午打的,还没消呢。”
卷发女人终于不追问了,几个人安静地打牌。
等到监护人拎着牛奶燕麦粥和煎蛋面包再次出现的时候,除了昆妮,众女的目光俱是变了味。
lee没注意她们的反应,把粥放在顾悠面前,打开晾晾。
“先吃饭,吃完把衣服换了。”他把一个纸袋挂在椅背上。
一天多没吃饭,顾悠饿得不行,拿起叁明治煎蛋包就咬了一大口,塞得腮帮子鼓鼓的。
监护人身上披着浅褐色工装夹克,帅气又利索,他从腰后掏出一个小瓶子,说:“手给我。”
顾悠把空着的右手伸过去。
lee托着她的小臂,抹了点扶他林药膏在她手腕的勒印处,轻轻揉捏,顾悠岿然不动地吃着东西,这点小伤小痛她还是能忍受的。
门外传来击鼓似的“咚咚”敲门声,一个粗嘎的男声吆喝着:“女士们好了没有?换个衣服要这么久?到点了,赶紧出来干活!夜场才开始呢!伊娃!杰西卡!史丹!”
卷发女人咕哝着骂了几句,扔下牌,提了提衣裙的抹胸,绕开化妆台去开门,丰腴的身躯堵在狭小的门缝间。
“嗨,马修先生,我们正准备出去呢。”
“伊娃!你们是不是又在偷偷赌钱,我已经闻到扑克牌的臭味了,扣工资!”
“噢,得了吧。”伊娃抓了抓卷发,走出去。
“这局我能赢的。”昆妮惋惜地砸嘴。
猫女郎和另一个女人也扫兴地丢下牌,同样从化妆台另一侧走出去。
化妆台仿佛变成了陷阱,人人绕道而行。
lee以为是自己身上的血没洗干净,拉开衣襟闻了闻,没发现异味,他敞着夹克,俯身送给顾悠判断,“我身上有味道吗?”
顾悠被男人的体温热气罩了一脸,往后仰了一下:“离我远点,别影响我胃口。”
监护人郁卒了:“这么难闻么?”
顾悠拿着勺子,塞进一口粥,嘴巴没空说话。
lee抬起手臂,拉拉衣摆,闻闻这儿,嗅嗅那儿。
“和味道没关系。”昆妮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把钥匙塞在他衣前的口袋里,“我去看看杰西卡的乐队表演,大概一点之后才能回去。”
lee拉上外套拉链说:“我上次留下的东西还在吗?”
“鬼知道,你自己找吧。”昆妮拉开门,离开前忽然回头道:“elisha,我想这其中另有隐情,但不管怎么说,家暴是不对的。”
lee有些莫名其妙。
家暴?
家暴谁?
他视线转向埋头喝粥的女孩:“小顾同志,你不打算解释一下吗?”
顾悠抹抹嘴,跳下板凳:“我吃饱了,去换衣服。”
lee:“……”
这坑爹的小闺女。
袋子里衣物齐全得很,顾悠套上鹅黄色波点小短裤,弹了一下腰间的花边松紧,感受到了来自监护人的审美情趣。
啧,男人,都是一个德行。
顾悠从换衣间出来,lee正坐在桌边自娱自乐地玩牌。
纸牌均匀地排开,形成一道桥弧。
“你想玩玩吗?”他扬起笑脸。
顾悠走到桌边:“玩什么?我不会打牌。”
“没关系,我教你。” lee手一滑,把牌拢为一沓。
顾悠拉开椅子,坐在他邻边。
监护人洗牌很简单,没有互切,没有弹牌,他一层一层往上抽,不带任何多余的技巧,洗完牌后把最下面的一张牌抽出来,翻在桌子上。
红桃7。
lee瞟了一眼:“我喜欢这个。”
顾悠直接戳穿:“你的表情不是这么说的。”
“我表情说什么了?”lee牙疼似地咧了下嘴角,将红桃7翻过去,推到桌缘。
“说你很讨厌它。”
“不,我挺喜欢的。”他语气更差了,“7是上帝创世的天数,多吉利的数字……你呢,你最‘喜欢’的数字是什么?”
边说边抽出下一张底牌。
梅花k。
顾悠鼻子哼了一声:“这就是我想说的。”
“啊,我明白,受难日的出卖与背叛,大部分s国人都不喜欢13。”
“在我们国家,13是个很好的数字。”顾悠把梅花k翻过去,“不仅仅是背叛。”
lee被她故作老成的模样逗乐了。
“你在暗示我什么?”他把翻过去的梅花k推到之前的红桃7旁边,“13在z国古代是皇权的象征——你蒙受了来自上位者的不白之冤?嗯哼,这和你目前的境遇很像,除了我,没人相信你。”
强行解读很到位。
顾悠嘴角下压:“我没你想得那么复杂。”
lee没有驳她的话,手上继续抽牌——展示——翻牌——排列。
速度飞快。
布完牌,他空着手,合掌一拍:“我们来玩个比赛,谁输的多,今晚睡沙发。”
“怎么比?”
“记忆翻牌,一人抽,一人答,我先来。”
顾悠皱起眉:“你为什么不提前说规则,我刚刚根本没仔细看。”
转念间,心里顿悟:这厮刚才一定是故意勾她聊天,带走注意力,何况发牌速度那么快,谁能记得住?
“你耍赖。”
“没有啊,我也没看。”lee眨眨眼,“咱们看看谁的运气更好,输了也没关系,赌注不必当真。”
他挑出桌子上的第五张牌。
“来吧。”
顾悠皱眉,想了几秒,不确定道:“joker?”
翻牌,joker。
她松了一口气。
lee笑道:“轮到你了。”
顾悠选了一张中间偏后的牌。
lee凑近盯着牌背看,顾悠觉得他有作弊嫌疑,也凑近了看。
两个人大脑袋碰小脑袋,呼吸交融了好几遍。lee有些走神了。
“快点。”顾悠催促道。
“……我想……应该是你‘喜欢’的黑桃k。”监护人在她脸侧小声说,声音里透着丝绒巧克力一般的柔滑,顾悠感觉痒痒的,忍不住挠了挠耳后。
翻牌,黑桃k。
她又观察了一遍牌面,没有可疑之处,这家伙果真是靠运气?
“好了,该我了。”监护人搓搓手。
这次就没那么简单了,他挑了倒数第八张,顾悠毫无悬念地答错了。
lee拿开牌,笑眯眯:“该你了。”
接下来几局,顾悠全部出错,监护人则把把语中。次数多了,顾悠不由怀疑他从中作梗,却抓不出破绽。
“你肯定作弊了。” 顾悠说,“不玩了,没意思。”
“没有,我发誓,绝对没有。”
顾悠狐疑地看着他。
“我真没作弊。”他淡定道,“你可以考我任何与数字有关的东西……”
“好了,我知道你有过目不忘的能力了,天才记忆家。”
“我可不是天才。”lee重新洗牌,这次快了许多,哗啦啦十秒就洗完了,“过目不忘并不是好事,我以前认识一个得了超忆症的人,”他指尖一捻,开出一个完美的牌扇,“后来他疯了。”
“啊……”顾悠坐直身体,感兴趣地看向他,“这个病例我也见过。”
“你见过?”lee垂着眼睛,不经意地说,“在哪见过?”
“我……妈妈跟我讲的。”顾悠扯住他的袖子,让他抬眼正视自己,“一个皮条客凭记忆窃取商业机密,罚了80多万,后来得罪了某些人,被埋尸了,法医检查发现他脑子里长了2个海马体。”
“哇,这么可怕。”lee嘴角弯起来,“你妈妈还和你讲案情?”
“偶尔会。”顾悠没中套,转开了话头,“优秀的能力用在正道上才能创造价值。”
lee对此不置评价,突然问:“你知道利玛窦的记忆宫殿吗?”
顾悠新奇道:“那是什么?”
她松开他的袖子,无意间触到他的手,监护人中指上的咬痕已经长成了月形小疤,摸起来微微有些凹凸感。
“一种位置记忆法,在你的精神空间里建立一个房子、街道、甚至是城市。”lee握拳缩回手指,“把你要记的东西放在宫殿的不同位置,用实体空间来镌刻记忆。”
“你是靠这个来记住牌的顺序?”
“两码事,我记数字有另一种方法。”
“什么方法?”
“告诉你当然可以,不过有条件——”他慢慢延长尾音,刻意卖了个关子。
顾悠不想听他兜圈,直接半撑着桌子起身,lee感觉有阴影靠近,下意识抬起头。
唇边一软,女孩亲到了他的叁分之一唇角位置。
lee猛然停住呼吸,像中了定身术一般,僵在椅子上。顾悠本来想亲他额头,弄巧成拙,也吓到了。相比之下,她心态要平和许多。
“行了,赶紧告诉我吧。”顾悠自然地坐回位置,仿佛什么事也没发生。
lee本意并非是索吻,但还是十分受用,他抿了抿嘴唇,略拘谨道:“……我喜欢把数字和颜色绑定。记住一串数字,相当于记住一盘配色,或者说,我只需记住一幅画。”
“相当有难度。”顾悠摇头,“我对颜色没感觉,你是怎么想出这个办法的?”
“绝地之下,必有生路。”lee含糊地答了一句。“尝试你擅长的领域,把喜欢的东西和数字结合在一起。” 他抽出一张牌。
红桃6。
“春卷?”顾悠脱口道。
lee低笑一声,她面上有些挂不住,掰他手指以示武力警告。
“ok,6是春卷,继续。”lee严肃道。
他又抽了一张牌,方块6。
监护人刚绷住的表情刹时又裂了:“所以说,这次又是春卷吗?”
顾悠镇静自若:“爆炒春卷块。”
“好的,刚才是红烧,现在是爆炒。”lee揶揄她,“以此类推,梅花6是油炸春卷,黑桃6是糖心春卷?”
顾悠面无表情:“好主意。”
两人一唱一随,把扑克牌一张张分类,普普通通的一桌牌变成了中华满汉全席。
“最后一个,红桃7。”lee瞥了一眼,把牌丢下。
“奶酪马克罗尼意面。”顾悠想也不想。
lee这次没笑。
他慢慢抬起眼,发现女孩一脸认真,不讽不嘲,更不带贬义。他忽然觉得……这张牌似乎也没那么讨厌了。
“你这是……犯规。”
“有吗?”顾悠歪头。
一桌子中餐冒出一个西餐叛徒,还真是挺犯规的,但是先入为主,她潜意识里就把这张牌和监护人联系起来。
“挺好的。”lee眼里涌动着暗潮,目光炯炯发亮,“重开一局怎么样?我来试试你的速记极限。”





他的星心 第55章
顾悠睡到半夜被热醒,发现身上除了被子还多盖了一层毛毯,边角掖得严实。
用脚趾头想就知道是监护人干的好事。
她挣了几下,从被窝洞里钻上来,动作轻缓地离开房间。
卫浴间门上的磨砂玻璃中透着光,有女人的说话声,顾悠很礼貌地敲了敲门,里面安静下来,一阵水声之后,昆妮的声音响起:“elisha?”
“是我,顾悠,我想上厕所。”顾悠在原地踮了踮脚。
“哦……等一下……马上就好了。”
顾悠等了五六分钟,门开了,先走出来的人是裹着浴巾的猫女郎,然后才是穿着吊带睡衣的昆妮。
卸了妆的猫女郎面庞年轻许多,如果不是那一头梦幻的粉色头发,顾悠几乎认不出她。
猫女郎脸蛋红红的,没打招呼就匆匆跑回卧室,昆妮对顾悠笑了笑:“好了,你进去吧。”
就是这一瞬,顾悠突然明白了昆妮对李月白免疫的原因——
性取向不同,再大的魅力也白瞎。
叁十多年的人生阅历中,她没遇过几对同性恋人,一时感觉有些新鲜,但也仅仅是新鲜而已。她假装没看见,走进卫生间。
上完厕所出来,顾悠看到昆妮正对着镜子涂涂抹抹做保养,主动喊了一声:“昆妮阿姨。”
“嗨,小悠。”昆妮让开洗手台的位置,“elisha人呢?我回来没看见他,那家伙和你睡在一起?”
“他睡在客卧门外边的沙发椅上。”顾悠洗着手回答。
“唷,真绅士。”昆妮把台子上的瓶罐放回架子上,“他没有好好照料你吗?为什么你还是这么瘦?”
“我吃得很多,但胖不起来。”顾悠透过镜子,乖宝宝似地看着她,“你从来都不问我伤从哪儿来,一点儿都不像个医生。”
“曾经是医生。”昆妮贴上面膜,“犯了点小错,现在不是了。”
“执照被吊销了?”
“是这样的没错。”昆妮看了她一眼,由于贴着面膜,说话时嘴巴开合幅度很小,“亲爱的,你是怕我治不好你吗?别担心,昆妮阿姨的手术水平可以吊打整个首都医院的白衣老头儿。”
顾悠摸了摸脖子:“你以前在首都医院上班?”
昆妮喉咙里发出短短几声笑,“我倒是想去,可惜没人要啊……”她按着下巴处的面膜纸,顿了顿,忽然说:“我知道你的身体状况,我见过很多你这样受药物控制的人,甚至亲手……做过这样的事。”
顾悠便问:“你也是从利维坦出来的吗?”
昆妮咦了一声,“elisha竟然和你说过利维坦的事?我可不是利维坦的人,我为联邦调查局效力,不过那也是3年前的事了。”
“又是fib……”顾悠皱起眉,“那你为什么还要帮我们?”
“不管是利维坦还是fib,本质都是一样的。”
“一样?”
“一样是折磨人的地方,有些见不得光的东西。”昆妮抹平顾悠头顶翘起的一根呆毛,“elisha一定没告诉过你fib的那些审讯手段,他以前是我的‘常客’,我欠了他很多人情,帮助你们是应该的,很多时候,对错不在于立场,而是在于自己内心的价值判断,我们应当时刻敬畏命运的法则。”
“命运……”顾悠小声重复了一遍,转头看了一眼镜子里的自己,甩了甩头发,呆毛又翘起来了,“我不信这个。”
回到另一侧的客卧,顾悠拖出那床附加毛毯,盖在门外沙发椅里的监护人身上,毯子的长度有点短,遮不住身高腿长的男人——藏头露尾,像一头搞怪的大鱿鱼。
顾悠欣赏了一番,正准备回房间睡觉,脑子里突然就想起去年的坠崖事故。
那时杨真腿上的骨裂和血都是真伤,她亲自摸过,不是装的——做戏做到这个份上,也诚是心机算尽了。
也不知后来他是怎么逃出来的……顾悠暗自揣测,试着把自己代入杨真的境地,不得不佩服这人体质强悍,换了谁也不可能一个月就下地,活蹦乱跳地窜回来。
她伸手把毯子往下拉一拉,盖住监护人的腿,这样一来,监护人的上身又露在外面了——鱿鱼进化成了美人鱼,好歹物种向前迈了半步。
壁灯光线是暖黄色,男人睡觉的时候呼吸很轻,只有腰腹微微起伏,脖子歪枕在一个南瓜抱枕上。
顾悠一手托住他的后颈,一手托着他的脸侧,把脑袋轻轻扶正,起身的时候,忽地看见男人眸如寒星,正直盯盯地望着自己。
顾悠缄默了片刻。
“什么时候醒的?”
“刚才。”lee半哑着嗓音,语气慵懒。
“刚,才?”顾悠后退一步。
“在你离开房间的时候。”lee撑腰坐起,“你一直看我的腿,看什么呢?”
“看你腿长好看。”她回答得干脆,脸不红心不跳。
“真的假的?”lee弯起右膝,脚踩在沙发椅边上,毯子滑下来,他拍拍大腿,“喜欢的话,锯下来送给你要不要?”
“别别别。”顾悠退避叁舍,“腿断了,我还得照顾你,多麻烦啊,您留着自个儿用吧。”
lee脸色一黑:“你个小没良心的,我平时对你不好吗?说话没大没小……过来,给爸抱抱!”
监护人伸开手臂,顾悠却离他更远了。
“我去睡觉了,明早见。”
……
动脉的伤口没痊愈,手腕上的淤痕却已经消了大半,顾悠没把这些放在心上,睡醒第二天就抛到脑后。
“真的不要抱吗?”lee见女孩双手抄在外套口袋里,不紧不慢地走下楼梯,忍不住询问道。
顾悠抽出一只手,老佛爷似地摆了摆,表示小意思。
“她身体没问题。”坐在驾驶座上的昆妮拍拍车门,“赶紧上车,elisha,我今天送你们出凰城地界,再晚就出不去了,你要是还有手机,真该看看网上的新闻……”
顾悠爬上车后座坐稳,监护人拎着一个黑色的背包紧跟着上车,她想伸手帮忙拎一下,却被lee避开了。
“太重了,你拿不动。”
“装了什么东西?”顾悠问,“狙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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