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侣说只把我当妹妹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芊泽公子
焦琊起身,将搭在屏风上的玄色长衫穿上,主动说起这次受伤的经过。
三天前去圣山,想以族中一年一度祭祀大会为名,接母亲回族中。
谁料刚到半途,便被告知有人在神农氏下界属地作乱,匆匆赶去,发现对上的竟是洙蟒。
神农氏擅种植,司掌六界粮仓,根本就不擅武力。
六届属地中,常有外族前来滋事,几百年来靠与武力值强大的外族结亲,倒也能震慑住那些宵小。
可自从一百年前,神农氏小姐与九尾狐少君的那门亲事搁浅后,老族长便将嫡系子孙全部拘在位于人族边境的苍陇,再无心与外族走动。
后老族长归于天地,焦琊亦继续贯彻父亲遗志,锁住边界不与外族来往。
当年抽取焦琳琅神骨的是凤族三尊之一,是以这些年,凤族对神农氏心存亏欠,总会出面照拂一二。
百年间,但凡苍陇有些什么风吹草动,慕衡亦不会袖手旁观。
这次却是事发突然,焦琊未来得及搬救兵,才遭此重创。
第44章 贱婢神农氏的嫡女,自小金尊玉贵的……
夙辰面色凝重,问出了最为关键的问题:“太夫人是否真被天后娘娘拘禁圣山。”
焦琊面露苦涩,双拳渐渐收紧,摇了摇头:“天后娘娘,经常在圣山设宴,邀请各族女眷上去小住。”
“只是距离母亲上山已有数月,我多次去接,都未能见上一面。”
“天君这是何意。”联想到这次焦琊受伤的事,以及那个有可能接触洙蟒封印之人,夙辰心里隐隐有个猜测。
焦琊说得这般模棱两可看,想必也是顾虑着凤族慕氏在场。
慕衡乃根正苗红的纯血凤凰,虽恪守祖训,对神农氏多加关照,可为人向来喜怒不形于色,即便是相交多年,也让人看不清心里究竟在想什么。
“算了,不说这些了,你们难得来一趟,今晚必定要不醉不归。”焦琊爽朗一笑,胳膊往慕衡肩膀上搭去,“阿衡,你还没尝过我们苍陇的美酒吧。”
“我不饮酒。”慕衡往前走一步,避开这过度亲热的姿势:“劳烦族长给我与内子安排个安静的住处。”
道侣说只把我当妹妹 道侣说只把我当妹妹 第45节
焦琊被拂了面子,依旧不气不恼,只听他口口声声称那凡女作妻,有心想见见:“我们都去宴会,唯独你们不参加,恐怕你家小娘子要多心。”
“为何?”他微微蹙眉,想到青姻确实是个爱多想的性子,不由留了心。
焦琊见他难得情绪外露,心中微微有些讶异,笑道:“毕竟在凡间,男人若有了心爱之人,都会带出去让亲朋好友相看。”
“这样藏着掖着,人家恐要伤心,以为你只不过玩玩而已。”
“焦琊——”夙辰欲言又止,正想私下跟焦琊说这件事,旁边慕衡已经应承下来。
凡间的那套繁文缛节他一向不懂,但是姻姻在意,便要谨慎对待。
正在这时,外头传来丫鬟的通报,“族长大人,虞萱姐姐让奴婢传话,请您去趟毓芳阁。”
焦琊微微蹙眉,毓芳阁是妹妹的住处,平素虞萱时不时会过去坐坐。
她性子稳重,绝对不会无理取闹,这时候喊他过去,必定是遇到事了。
“诸位——”他刚要说告辞一会,却见慕衡已经绕过屏风,盯着那名丫鬟冷声询问:“出了何事。”
夙辰跟在他后面,神情亦十分紧张。
小丫鬟结结巴巴的看向焦琊,见他点了头,才道:“虞萱姐姐带慕公子的家眷去毓芳阁,不巧碰到了黎夫人——”
剩下的话,当着外人,她不好意思开口,焦琊却是已经猜到了。
“带路。”慕衡强势命令道。
焦琊见几人皆一副要同去的表情,叹了声气,道:“走吧。”
御剑到毓芳阁,隐隐听见黎氏的尖锐嗓子,如同往常一般,正肆无忌惮的吵吵嚷嚷。
焦琊来不及先行一步,那几人已越过他往前行去,不禁摇了摇头,看来这次注定要家丑外扬了。
毓芳阁是离焦琊住处不远的一处幽静院落,甫一踏入,便令人生出一股敬畏之心。
只因其中的草药香太过震慑人心,饶是慕衡于炼药上造诣非凡,亦没有见过哪里有如此多的超仙品灵草。
诺大一个百草园中,只见虞萱护着青姻,正被几名衣着华贵的女子团团围住,尖刻的谩骂声不绝于耳。
“姻姻!”慕衡长腿跨过一片仙草,挡在青姻身前。
突来的巨大压迫感,令那几个女人不敢再随意说话,看着眼前面若寒霜的男子,小腿肚子微微打颤。
接着,便听见焦琊的声音不紧不慢传来:“出什么事了。”
与眼前之人比起来,焦琊的出现,倒让黎氏心情略微松泛了些。
月华洒在满是珍稀灵植的小院落,一株千年紫藤花下吊了个用沉香木做的秋千架,许是太久没有人坐了,藤蔓上原先缠着的冰晶风绸冒出了新叶子。
举目望去,院落里无一处不是布置得精巧绝伦,百年来,毓芳阁得陈设从未变过,且院内所有灵植都有专人定期维护和打扫。
只要稍加留心,就能发现这是一处有灵性的院落,阶上碧绿的青苔,房顶上爬满的各种藤蔓,包括院落正中那棵巨大的仙灵果树……此时都在轻轻呼吸。
焦琊很快就发觉到不对劲,毓芳阁此前他来过无数次,每次都是一片死寂,今日却仿佛一切都重新活了过来。
难道——
“族长大人!”虞萱见焦琊来了,激动的跪在他面前,面上一个红红的五指印,显是方才挨了毒打。
旁边传来一声冷哼,她浑然未觉,只是抓着焦琊的衣摆,目光暗示性的朝一边望去。
焦琊顺着她的眼神,就看到了被慕衡牢牢护在身畔的纤弱女子。
一身水绿色裙子,站在阶前一小片盛放的格桑花中央,轻灵出尘,似真似幻。
他怔愣了一瞬,突然就明白了毓芳阁之所以出现异像的缘由,以及那个人参果子为何突然就从土里冒出来,还长成那副模样。
“大人——”虞萱刚要说什么,见焦琊一指放于唇上,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呼吸一滞,即刻将头深埋下去。
大小姐分明回来了,可却不大记得以前的事,且族长也没有认她的打算。
为什么——
想到近来族中那些烦心事,天君的逼迫,黎氏的作威作福,她心渐渐冷静下来。
大小姐总有一天会认祖归宗,不急于一时。
“让诸位见笑了。”焦琊面色已恢复如常,挡在慕衡身前,对黎氏冷淡说道:“黎夫人不待在自己的一亩三分地,跑来我妹妹的院子作甚。”
“说是大小姐的院子,可已经荒废了百年,有什么必要这么空着。”黎氏不顾焦琊越来越黑的脸色,继续自顾自说道:“今日我族中侄女过来,指明了想住这间屋子,族长大人,您看怎么办吧。”
黎氏是已故老族长几十年前新纳的一房妾,父兄都是天君营中亲卫,因在天后娘娘身边伺候过,自觉身份高人一等。
以往在族中耀武扬威,母亲和他都是睁只眼、闭只眼,谁知她根本不满足现状,一心想掌控族内事务。
眼下焦琊的母亲被天后软禁圣山,少不得就有她在旁挑唆。
在母亲平安回来之前,焦琊本不欲和这两个女人计较,只是今晚这件事,却触到了他的逆鳞。
“焦琊哥哥,这件事是如儿任性了,求你不要怪姑母。”黎如儿隔三差五跑一趟苍陇,就是想见焦琊,平素不管怎么折腾,他都是随便派个人打发了。
今儿折腾这一通,也是为了能见他一面,聊表相思之意。
“哦?”焦琊挑眉看她,目光里藏匿几分温柔,犹如蛊惑:“如儿既知道错了,就带你姑母回去歇着。”
“明日,我亲自替你挑一处院子。”
黎如儿刚刚暗淡的脸色,因为他最后这句话又恢复光彩,低头羞涩道:“那焦琊哥哥,明天会来看如儿么。”
“嗯。”焦琊点头,
得到满意答复的少女,果然劝着自家姑母离去了。
与虞萱擦身而过时,忍不住心中得意,对她露出讥嘲一笑:“一个连妾都不是的贱婢,也配与我说话,以后,本小姐见你一次打一次。”
瞧瞧她脸上那五指印,焦琊哥哥可没有半分要为她出头的意思,反倒是对自己比从前更加温柔。
两人正要离开院子,忽然听见身后传来冷冷一声,“站住!”
声娇玉啼,清贵无双。
秋千上那根千年紫藤突然间晃了晃,像是有风吹入院落,将那一把声音又浸染得虚无缥缈了些。
慕衡感到手中一空,青姻已经离了他身侧,走到黎如儿面前。
几人都不知道她究竟想做什么,只有虞萱似有感应,轻轻扯住她的袖子,轻声哀求道:“姑娘,算了。”
这一声姑娘,也只有焦琊能听出其中区别来。
神农氏的嫡女,自小金尊玉贵的养大,他焦琊放在心尖儿上疼爱的妹妹。
对虞萱来说,只有自己从小伺候,相伴着长大的大小姐,方担得起她唤这一声’姑娘‘。
“啪”的一声,众目睽睽的之下,当着黎氏的面,青姻一巴掌甩在黎如儿脸上。
她灵力乃慕衡亲传,这一巴掌,已抽得她嘴角出血,且胸口隐隐做痛,受了不小的内伤。
“这等不知轻重的丫头,是谁带来的,还不给我抓起来!”黎氏俨然要疯魔了,原地大喊大叫着,要焦琊给她一个交代。
四周自然无人理会她,见此情形,她更加口不择言的骂道:“焦琊,你是存心要与天后娘娘作对!”
说罢,她便张开五爪,作势要往青姻身上扑去。
慕衡目光一直落在青姻身上,见她先前分明硬气得很,现在惹了事,立马又往自己身后躲,心里一时无比受用,直接抬起一脚,将那妇人踹出了院子。
这一脚看上去并未留力,人被踹出去后也再没了声息。
夙霄不由吸了口凉气,他早先就知道,慕衡性情狠戾,不是个好相与的。
今晚才知,他真的是毫无顾忌,对人生杀予夺,全凭个人喜好。
看来传言非虚,慕氏子孙,确实各个都是疯子。
第45章 怕她不死(一更)你们倒是先跟我说说……
黎氏原还带了几个身强力壮的老妇来,此时都被吓破了胆,根本不敢去瞧慕衡的面色,只待在一旁安静如鸡。
青姻自被带来这院子,便觉整个人都不对劲。
从开了灵根,她就能听见植物说话的声音,而这里一花一木,此刻无不在热切呼唤着一个人的名字。
紫藤花枝轻柔攀上她的肩膀,那番亲昵讨好的姿态,仿佛在说,她就是这里空缺已久的女主人。
脑海中又连续不断的涌出许多记忆片段,都是女孩小时候在这里玩耍的样子。
每一样东西,都是她亲手布置,不让任何人插手,除了这个秋千架,是八岁生日的时候,哥哥焦琊亲手做的,藤蔓上缠绕的冰晶风绸能随风展开,保护着她,不管荡得多高都不会摔下来。
一时间,她心里又多了许多陌生的牵念和情感,不知是属于焦琳琅,又或者,本身就是她的。
包括方才那一巴掌……
直到手被另一双温暖坚定的大手握住,她才恍然惊觉,自己究竟做了什么。
适才虞萱说,那个女人是黎夫人。
“慕衡,你生气了吗。”少女的声音娇娇软软,如猫儿爪子一般,挠在人的心上。
一双幽瞳酝着几分情绪,柔柔绞着他,脱去无辜,化为一潭清幽古井,让人突然看不分明。
空气中紫藤花香气越盛,混杂了几分甜香,还有淡淡药草香,慕衡看着她,突然一阵无来由的心慌。
清绝的面上呈现一丝裂痕,仿佛只有把人拥在怀中,才能真真切切的感知到她存在。
见他不说话,青姻心里那几分倚仗,又慢慢淡了下去。
她拼凑起了那整个记忆,同时也记起,自己已失去了一切。
不再是曾经那个肆意洒脱的小神女,记忆里那一切骄傲和欢愉,从此都与她无关。
她甚至不愿再提焦琳琅这个名字,她只是青姻,一个被抽去神骨,在人界的泥泞里苟延残喘好几世的凡人。
那次被李妍所杀,应就是这一世的结尾,难怪当时在忘川,连撑船的都要问她怎么又来——
这一世的宿命,完全是被慕衡生生改变了。
可她到底是怎样可悲的身份,所谓的娃娃亲,真是可笑至极。
栖梧之地那三位尊者,怎可能做出这等无聊的事,她是在三生石上刻过生辰的,哪怕是让月老牵一万根红线,都绝无可能绑在她身上。
不过是被家人送上山,给凤族纯血玩赏了几年罢了。
她应该就此死在李妍手上的,也好过如今以这样的身份,再回到苍陇。
道侣说只把我当妹妹 道侣说只把我当妹妹 第46节
少女的手紧紧攥着那块墨色布料,说不清是在生闷气,或是在隐忍着什么。
慕衡忽然反应过来,她问的是方才那条腾蛇,不禁蹙起眉头:“本尊最讨厌蛇。”
他身上淡淡麝香气味,再熟悉不过,即便此时恢复了记忆,仍不免会产生错觉,那是自己亲近之人。
焦琊他们都在旁边看着,她心里憋着一股傲气,攥着他衣袖的手紧了紧:“方才那般凶险,幸亏仙宗大人及时赶到。”
说话间,余光有意无意瞟向焦琊。
黎如儿甫一见她,就带着敌意,只是虞萱将她护得滴水不漏,那两人连衣角都没碰着她的。
她就是想看看焦琊的态度,他觉得丢脸也好,有别的原因也好,不愿认自己都罢了。
但若公然袒护黎氏,她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少女的神情又作又娇,偏偏攀着慕衡这棵大树,让人生出十分忌惮来。
黎如儿也早被方才那一脚,彻底吓破了胆。
只敢在心里不停的骂,贱婢,谎话精!
方才的事她看得清清楚楚,姑母不过要将毓芳院拨给自己住几日,那疯丫头就跟变了个人似的,说出的话又狠又毒。
指责姑母根本不是神农氏的人,让她们赶紧收拾东西滚——
虞萱那小蹄子一向心机重,竟悄悄派人去通知了焦琊哥哥,等他们赶来,就只看到姑母带着人气势汹汹的模样。
黎如儿简直被呕得胸口痛,这一口恶气,自己绝不能白白受着。
“焦琊哥哥……”黎如儿去抓焦琊的胳膊,却见他目光还是落在那个女子身上,压根未留意自己分毫。
不由脚步颤了颤,落下泪来:“焦琊哥哥,你快救救姑母啊!”
焦琊哥哥……
这四个字听在青姻耳里,无异于在剜她的心。
母亲到哪儿去了,为什么连那个黎夫人的侄女,都能唤焦琊作哥哥。
“姻姻,你是不是不舒服!”慕衡见她脸色发白,搂住她缓缓注入灵力,却见她目光涣散,精神越来越不济。
黎如儿见此情景,不禁恨得银牙咬碎。
明明被打的人是自己,她哪会受什么伤,这男人是瞎了不成!
“仙宗大人,那个黎夫人,她会死么。”青姻抬起眼,看他清隽冷雅的脸,不禁往后退了一步。
旁人都以为,她是担心慕衡将人踹死,只有焦琊晓得,琳琅是怕她不死。
真不愧是他妹妹,刚一回来,就弄死了他一直看不顺眼的人。
“无妨,不过是跳梁小丑,死便死了。”焦琊率先开口,在她身前站定,目光定定落了下去。
目光甫一交汇,都从彼此眼中看出了几分探究。
青姻就又往慕衡身边靠了靠,垂头不语。
焦琊片刻的失神后,终是补上了句:“阿衡你也知道,我母亲被召去圣山,已经数月有余,我留着黎氏,本也是看她昔日在天后跟前伺候过——”
“若太夫人真被软禁,慕氏一族也不会坐视不理。”慕衡许下承诺,却突然感觉胸口被某人挠了一爪,低头对上青姻骤然睁大的双眼:“你真把人杀了呀!”
焦琊余光瞟见那张猫儿似的脸,以及隐藏着狡黠的明亮眼睛,差一点笑出泪来:“姑娘不必担心,有阿衡帮忙,母亲定能够平安无事。”
或许皮相会曾相似,可那双眼睛,他绝对不会认错。
黎如儿被两个婆子带走时,回头看了眼已被放到担架上的姑母,竟已化出蛇尾,整个身子侵泡在血泊里,眼看就快不成了。
身子不禁轻轻打了个哆嗦,终于意识到,一直以来,神农部并不是外人所以为的那般软弱好欺。
这些人表面上对她和姑母毕恭毕敬,但都是看着焦琊的态度,就连那几个蠢婆子,方才都对自己变了脸色。
原来母亲说的话是对的,不管她父兄如今身份怎样显赫,那些上古遗族,永远都不会将他们看在眼里。
青姻看着黎如儿离开院子,心里一口气,稍稍平顺了些。
那些似真似梦的记忆,在这一刻变得真实无比。
哥哥焦琊就在眼前,在他旁边,还站着另一个人,她更加不敢抬头去看的人。
人恹恹的靠在慕衡身上,手无力的垂下去,轻声道:“我累了,要睡觉。”
这一晚上,脑子里想起了太多东西,感觉整个人都要崩坏,急需安静的消化一会儿。
“好。”慕衡面部冰冷的线条柔和了些,顺势将她揽在怀中。
虞萱在一旁急得不行,搀了青姻的另一只胳膊,担心道:“方才黎夫人在这儿大闹,惹了姑娘不痛快,奴婢那儿有安神宁气的药——”
话未说完,却见水绿色衣角翻飞,人已被慕衡打横抱了起来,只见那人一身寒气,冷眼望着焦琊,“给我找间屋子。”
“慕公子——”虞萱见不得他这般无礼,却被焦琊拉着往后退了一步。
“这里曾是我那顽劣小妹的屋子,已空置了百年,还请姑娘不要嫌弃。”焦琊淡淡说道,无视旁边夙辰一脸神伤,走上前去开了门。
毓芳院的屋门已经许久未开,如今听见锁心微微转动,竟像是打开一坛经年的陈酿,让人心醉不已。
青姻心里一阵酸涩,感觉到对方看了过来,心中别扭极了,将脸更深的埋进慕衡怀中。
待他们进去,剩下三人站在院里,神色各异。
忽听旁边传来一声细微的响动,夙辰掠过去猛然出手,就见夜昭雪慌慌张张的藏在树丛中,不知已偷看了多久。
将她拖出院子,方才开始问询。
“可不怨我,刚才那什么黎夫人嗓门那么大,要我不听见也难。”她神态有些狼狈,眼神躲闪,似在隐藏些什么。
见这三人皆面色不善,她媚态重施,瞪着焦琊,语气里含着几分委屈:“人家好心好意替你传信,你倒好,恩将仇报,过河拆桥!”
说着,眼泪鼻涕一齐都往外冒,俨然一副被伤透心的模样。
“刚才,你比我们都先到,必是看到了什么,听到了什么。”焦琊不管她演得有多逼真,面色严肃的盯着她的眼睛,“夜昭雪,你难道不知,慕衡已有了诛灭九幽的打算。”
“本君劝你好好想清楚,是现在与我们说实话,还是等将来因为今天的事,犯下不可饶恕的罪过,被那位挫骨扬灰。”
九幽最擅长隐匿,她确实听到了一些不该听的,但其实也不太确定,那些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恐为族中引来祸事,不由战战兢兢应道:“旁的倒也没什么,不过是见你那侍妾,给人跪了下去,问她还记不记得这儿,以及,记不记得族长大人。”
“然后呢。”焦琊难得露出这般冷冽神态,逼她继续说下去。
“然后,她竟说了句十分大逆不道的话。”夜昭雪想起当时情景,心情不禁有几分懊丧。
当时少女忽然变得凌厉孤傲的表情,竟将她震慑住,打从心里生出了忌惮之心,差一点露了行迹。
少女竟问虞萱:“缘何要称焦琊为族长。”
“后来那两个搅局的就来了,我只听到这些,你们不信,也没法子。”
焦琊亦没再追问,在夜昭雪的脖颈后面一击,将她打晕过去。
“她这段记忆,不能留。”看着萎靡在地上的女子,沉声吩咐道:“来人,将她抬回房间。”
只在听到她所描述那句问话后,心里隐隐做痛,这些年族中发生诸多变故,琳琅,我情愿你永远不知。
“焦琊,是她回来了。”夙辰垂着头,心中在狂喜过后,又泛起淡淡苦涩。
焦琊一径沉默,默默拿起一把铲子,回了毓芳院,在秋千架下挖了半天,最后掘出一坛陈年秋露。
刹那间,院中酒香四溢。
当年丫头埋下这坛酒,信誓旦旦对他和父君、母亲保证,用不了多少年就会平安归来,还格外叮嘱虞萱,要好好看着自己这个哥哥,切不可偷她埋的酒喝。
焦琊哪里能眼睁睁看着她受刑。
那段日子,他心急如焚,悄悄去找负责行刑的那位尊者,欲代替她受抽骨之刑。
凤栖之地,本就虚无缥缈,竟真让他寻到了。
千年来凤族血脉稀缺,即便有子嗣,也是凋零的居多,如今除了慕衡,就只剩凤栖之地那三位尊者。
其中之一,就是当年给琳琅行抽骨之刑的敛玉神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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