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少,别乱来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雪玲
活人的街道,死人的墓地,只在一线之间。而他站在边界上的时候,并不知道自己应该走向哪一边。
生亦我所欲,所欲有甚于生者,故不为苟得也。
死亦我所恶,所恶有甚于死者,故患有所不辟也。
上官于行常常会想,张玉琼究竟是真的像她自己所说,不愿意苟且偷生,还是其实早就已经对这世界、对他都厌烦至极,所以才如此的视死如归?
自从上官于行前段时间尝试割腕被救回来之后,每每当他看到自己手腕上那道疤,回想起来当时刀片划破皮肉的感觉,仍旧会觉得想不通。
听说吞药也会很痛,五脏六腑都会被牵涉其中,让人痛不可抑,难受至极。
而玉琼,他的张玉琼一向最怕疼,最怕孤独,也很不会吞药,她到底是得有多绝望,才会做出自杀这样的决定。
上官于行穿了厚厚的羽绒服,口罩围巾帽子一样不落,出门的瞬间还是被寒气迎面一击。,好在太阳露了脸,多多少少有点暖意,抱着奶球往外走。
小家伙嫌冷,不肯在雪地里落脚,直往他怀里钻,习惯性去轻轻咬红绳。
c市的冬天也很冷,可是每次只要他回家住,无论多晚,张玉琼都会带着奶球,在小区门口等着。
那时候他总觉得没必要,明明她胆小又怕黑,何必非要走一趟,一年四季手脚冰凉,外面站上十分钟,直到夜里手都还是冷的。
后来买下那间房,好多次顺着路灯看过去,再也见不到人,甚至连奶球也不愿意理他。
如果不是因为看重在意,她才真没必要这样,感情里一切无用的寻常小事,包括语言与动作,都是源于无处安放的爱。
可惜,这道理上官于行明白的太晚。
驱车去到郊外,整个城市银装素裹,掩去太多的肮脏,也填满所有沟壑,刻着张玉琼名字的碑,立在秦家祖坟中间显得有些怪异。
无子无孙,底款的位置上空落落的,无媒无聘,玉琼的父母也不准他称呼亡妻。
碑上的字不大好看,歪歪扭扭,却也是他学了很久的,这座墓里放是张玉琼的一些遗物,这些也是上官于行后来收拾屋子的时候才发现,犄角旮旯里原来藏着那么多毫无用处的小物件。
鲜少关注到的情侣款拖鞋、毛巾、洗漱杯,搁置已久的毛绒玩偶游戏机,以及从来没有派上过用场的情侣睡衣和情侣对戒……
陆少,别乱来 第二百九十三章 衣冠冢
这些东西,一部分建了这个衣冠冢,还有一部分他留着自己用,几年下来,还能继续运作的,已没剩下几样。
也因此真切感受到,张玉琼留在他生活里的痕迹越来越少,夜深人静的时候,上官于行躺在床上,会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只害怕哪一天眼睛一闭,再醒来,他会忘掉张玉琼的样子,那么剩下的人生,就真的没有任何意义了。
他得让自己记着她,长长久久的记着,不能忘,不敢忘,也不想忘。
这次奶球一反常态不去草坪上闹腾,刨了块儿没有积雪的地方,窝在他脚边上,乖巧又安静,小畜生也通人情。
张玉琼葬在c市,上官于行当时有很努力的争取过,希望能带她回来,她一直说想见连绵不绝终日不化的大雪,这样简单的愿望,竟一直没有机会实现。
当时的葬礼是李墨吟主持,明明也哭得人事不省,却一直强撑着看她入土,并且严严实实地把他拦在远处。
『在遇见你之前,我一直是别人的负累。遇到你之后,我才觉得自己有价值,被需要。』
张玉琼的遗书里有这样一句话。
上官于行是到了那一刻才知道,原来她的积极活泼只不过强颜欢笑,原生家庭在她心里埋下的自卑太深,张玉琼总开玩笑说,她穷的只有钱。
这其实不是玩笑话,她没有父母疼爱,没有兄弟庇佑,没有高朋胜友,只有一笔一笔的抚养费,和年年增长的分红存款。
这一生最好的运气,是有李墨吟这么一个闺蜜,真正看重她、了解她、保护着她,为她找了风景秀美又安静宜人的长眠地,张玉琼的那封遗书,也一直由李墨吟保管,他在两年后才见到完整的内容,如今早已烂熟于心。
她说自己很舍不得。
『我不忍叫他念着我过一辈子,又不甘放他和别人携手一生,到底是舍不得。』
千万分的不舍,却还是撒手远走了,也是个狠得下心的人,留剩他自己,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
从病症出现到各项检查到复诊确诊,不仅上官于行被瞒的死死的,连李墨吟也一直以为,真的只是一个良性肿瘤而已,她才二十岁,谁也不会料想到,恶化的那么迅速,不过两三个月,就到了药石无医的地步。
张玉琼怕疼,也不愿变丑,更不想被各种机器拉扯着在痛苦中战战兢兢的偷生,所以她选择自己结束生命。
那个旅店的小书柜上还放着她写的便签。
『天气晴,微风。想看的那株花开了,见不到的人 不必道再见了,就在今天吧』
她需要的时候,他从来不在。
李墨吟的埋怨并不是迁怒,是的的确确有迹可循的。他明明察觉到她种种的反常,明明见过她发病的样子,却从来没往心里去。
张玉琼吞下的药里,有一半算是他亲手递出去的。
李墨吟说的没错,这与杀人无异,李墨吟有气性,葬礼结束之后,连着一年多没和他说过一句话,见着面就掉头走。
直到后来,上官于行实在扛不住,镇定安眠的药越吃越多,压抑沮丧之下,想一刀解脱残生,李墨吟这才拿出张玉琼的遗书给他,鬼门关里拉回来一条命。
张玉琼要他好好活着,继续打辩论,做一个优秀的辩论选手,去更大的舞台,他在一一兑现,从前答应她而食言的事太多,不能再让她失望。
若教眼底无离恨,不信人间有白头,一场生离死别,带走上官于行所有少年心性,那之后,他修养身体,也修养心性,她的红绳再没离过手,这颗心也再没起过涟漪。
其实这世间多得是见异思迁,哪里就能够算得清楚到底是谁辜负谁了,上官于行也从不觉得自己是有多深情,非要至死不渝的守着什么。
但是遇佛拜佛,见庙烧香,导致他的朋友都说上官于行是真佛系。
到底也只有他自己知道,这样做不过是因为自己孽障缠身,但是奢望想百八十年的活着,也只为着赎罪罢了,风雪如花,飘落无声,转眼铺了满身,上官于行抱着奶球,向墓碑告别。
他想,他这一生和张玉琼的缘分,到此也就穷尽了,犹如“朝朝”、“暮暮”,常叫人提起,永不得相见。
他起身离开,飞雪覆上墓铭,落款处刻着几个字,透出一生一世,至死方休的纠葛。
未亡人 上官于行。
但是老天爷似乎并没有想就此放过他,紧接着上官于行就收到了父母意外出车祸去世的消息。
那个时候他正结束了辩论赛,一个人在家对着一张和张玉琼的合照喝酒,接完电话之后,上官于行显得异常平静。
他平静地穿好衣服,淡淡地冲着奶球说了一句,“奶球,这下我好想真正失去了活下去的意义了。”说完笑了一下,关灯出了门,打了车朝着殡仪馆驶去,他也忘了自己当时一路上在想些什么,只感觉这个旅程非常快,比想象中的要快多了。
上官于行递给出租车司机路费,和他道了谢,然后麻木地走进了殡仪馆,和上次流程一样,上官于行认领了尸体,然后给自己的父母举办了葬礼,他身边的朋友都赶过来陪他帮他忙了,但终究内心上的伤痕是无法被治愈的。
自此之后,上官于行好像彻底被击垮了,没了父母的支持,他也很快就开始生活拮据起来,慢慢地他也开始精神低迷,辩论赛场上也不像原来那样优秀了,辩论队长的职位也被撤了,甚至慢慢地回到了最初的替补选手。
苏文昊他们几个和上官于行关系好的,也出手帮过,也劝过,但是终究都是徒劳,他们毕竟也有各自的生活,不可能总陪在他身边,围着他转,而且上官于行变得让他们越来越不认识了。
当时只是想着放下心结去试一试的女朋友,秦意欢,随着他毕业,就算他变得越来越萎靡不振,秦意欢也没有想过要放弃他,只是一味地想用自己的爱意去包围他,治愈他。
他终于还是被打动了,趁着醉意,他决定去尝试一下。
陆少,别乱来 第二百九十四章 决绝
所以上官于行顺水推舟地和秦意欢在一起了,肆意接受着秦意欢对他的好,肆意在外面乱搞,反正秦意欢都会替他兜着,都会选择原谅他,那么何乐而不为呢?
反正自己喜欢的人,在意的人最后都会丢下他一个人,离开他,那倒不如自己就麻木地对身边的所有人呢,这样自己不会伤心。
只是他偶然间看到秦意欢失落黯然神伤时,他的心也会猛然一揪。
她,会不会变成下一个张玉琼……
后来他有机会认识了乔氏集团的千金,乔羽桐,他那会儿事业正在起步期,他决心要做出一番成就让那些瞧不起他的人看看。
但是他也清楚地知道,单凭他一个人的能力是很难能够在残酷无比的商界占据一席之地的。
他只能施计取得了乔羽桐的青睐,慢慢地上官于行听多了很多风言风语,说什么他就是靠女朋友上位的,他就是一个吃软饭的,他喜欢乔羽桐就是因为她的家世,她的身份……
而且乔羽桐的父母言语之间也毫不遮掩地流露出对他的不屑。
上官于行逐渐习惯了,既然都这么说,索性自己就按他们说的来嘛,只要仰仗着陆氏集团的光环,能让他实现自己的野心就够了。
他也不知道自己现在这一步步做的到底正不正确。
最后,上官于行的思绪被秦意欢的呻吟声叫了回来。
秦意欢醒了,她依稀只记得自己替上官于行挡了一枪,之后的事情她就不记得了。
她只记得自己好像是要去上官于行了,他还握了自己的手,手掌比从前更温暖,其实她也分不清楚这是现实还是梦境,一睁眼醒来就在医院了。
“你……没事吧?”纵使心中千言万语,上官于行现在也只能问一句这个了。
秦意欢依然不敢相信是他真的出现了,继续愣着,只是眼睛死死地盯着他:“上官于行,是你吗?如果真的是你,你来干嘛?”
“我就是来看看你……还有……对不起。”上官于行吞吞吐吐地说道。
秦意欢眼泪不自觉地又开始留了,如果这是梦,未免也太真实了吧。
她也秦不得这是现实还是梦境了,奔溃地冲他吼道:“你和我说什么对不起?你做了这么多破事,难道你还试图想让我原谅你吗?”
“意欢,我真的也没有想到事情会变成现在这样,但是事已至此,我也没办法了,这么多年了,很感谢你对我的付出,到此为止吧,不行我给你一笔钱吧,你可以用这笔钱去国外开始新的生活……”
“上官于行,你个王八蛋!谁稀罕你的那两个臭钱?”
“那你想怎么样?只要你说的合理,我能办到的前提下,我尽量满足你。”
“我就想问你一句为什么!上官于行!你告诉我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上官于行咬一咬牙,终于狠下心来:“秦意欢,好,我告诉你为什么,秦意欢,说实话,我从来没有爱过你,最开始注意你也不过是因为你和玉琼长的像一样而已,我的野心你不是不知道,是,找乔羽桐这个老婆可以让我少奋斗至少二十年,而我牺牲的不过就是一段狗屁不值的爱情,这个买卖多划算,秦意欢,你虽未负我,我也只好负了你了。”
秦意欢听上官于行此时此刻的一字一句,心里只觉得好似被人猝然捅了一刀,那一种气愤急怒,无以言喻,只是手足冰冷,胸中抽痛,连呼吸都似痛不可抑。
也不知是伤口痛,还是心痛,一口气缓不过来,连声音都在发抖:“上官于行,你竟然这样待我?”
上官于行站在一旁并不做声,秦意欢觉得眼前一阵阵地发懵,再也瞧不清楚他的模样,她的声音也不似自己的了:“那些爱情在你看来就是狗屁不值是吗?”
上官于行紧紧抿着嘴,似乎怕一开口说出什么话来一样。
秦意欢脸色惨白,刚好不容易有点血色,此时又变得煞白,只是盯着他:“我为你牺牲了多少你不是不知道,我把我所有的积蓄都拿给你无条件支持你的事业了。”
秦意欢一直特别害怕疼,上官于行之前对她说过,要一直保护她,把她捧在手心上,不让她受一点儿伤害,但是最后他还是违背了他的诺言。
秦意欢切实体会到了真正的撕心裂肺般的疼痛,她其实也分不清到底是身体痛还是心里更痛,只是一个人默默承受着,到后面疼到都没有力气哭,她当时都感觉自己要挺不过来了。
但是感恩老天垂怜,还是让她捡回了一条命,但是给她的磨练还是没有减轻半分,反而是变本加厉般朝她袭来。
上官于行心中积郁万分,终于脱口说道:“不错,秦意欢!我确实是忘恩负义,可是你有没有替我想过?我有我的理想,你不能因为你自己就要拖累我吧?”
上官于行话一出口,似乎才明白自己说了什么,只见秦意欢绝望地看着自己,上官于行登时面如死灰,却紧紧抿着嘴,一声不吭。
秦意欢的唇角不停地哆嗦着,终于渐渐向上扬起,露出一个凄清的笑:“好,好,上官于行,我竟然……我竟然看错了你。”
秦意欢下意识地一吸气就呛到了自己,不禁咳嗽起来,立时牵到现在肚子上留下来的伤口,登时一阵剧痛朝她袭来,她不由得倒吸着冷气,痛到无法自抑,完全透不过气来。
张子康在门外听到他们吼叫的声音,已经进来,本来想着查看一下情况。
结果进门一打眼就瞧着秦意欢躺在床上,额头上都是汗,脸憋得通红。
连忙一把推开床边的上官于行,上前扶着秦意欢,她现在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张子康急得大叫道,“来人啊!护士呢!”
听到吼声,护士们都急忙进来,一群人乱哄哄的人围上去,上官于行往后退了一步,心乱如麻,想要近前去,可是那一步比千斤还重,怎么也迈不出去,最终还是留在原处。
医生给秦意欢打了镇静剂,她迷迷糊糊地睡在那里,只是伤心欲绝,隐约听见陆非衍的声音,犹带着怒气:“上官于行人呢?他到底说了什么?”
陆少,别乱来 第二百九十五章 一刀两断
然后像是张子康的声音,低低地答了一句什么,秦意欢听不清楚,只是觉得心中难过到了极点,仿佛有东西堵在那里一样,透不出气来。
陆非衍已经发觉她醒了,俯身轻声唤了她一声:“秦意欢,你看看我,我是陆非衍啊。”
秦意欢当然记得他,但她现在只觉得心如刀绞,却努力仰着脸不让眼泪流下来。
陆非衍见她这样,一下子也乱了分寸,只是急急地说道:“秦意欢,你不要哭,不要哭,我马上叫人去找上官于行来。”
秦意欢本来已是强忍,听得他这样一句,眼泪直往上涌,只是极力地忍住,她从来没有这样软弱过。
现在的她不能去回想他的话,不能去回想他的模样,他竟然这样待她,他竟然就这样抛开了她,不带着一丝留恋就甩开了她的手。
其实在今天之前,秦意欢对上官于行仍抱有一丝幻想,觉得他还是爱自己的,只是出于无奈才娶了别人,但今天听他这样说,一字一句都扎在了她的心上,让她不由得清醒。
她几乎把自己的一切都给了上官于行,结果到头来,什么都没有得到,他对这段感情的评价也就是短短的四个字,狗屁不值,那可是她生命当中最好的青春岁月啊。
想到这些那眼泪在眶中转了又转,终于潸然而下,陆非衍不知道为什么一看秦意欢流泪就跟着揪心,不由地连声说道:“秦意欢,你不要哭,你要怎么样,我立时叫人去办。”
她哽咽着摇头,她什么都不要,她要的如今都没了意义,都成了笑话。
秦意欢举手想去拭眼泪,她不要哭,不能哭,这些年来的执著,原来以为的无坚不摧,竟然轻轻一击,整个世界就轰然倒塌。
她这样要强,到头来却落到这样的境地,她本以为自己是无所不能,到头来竟由最亲近的人给了她致命一击。
此时张子康走了进来,在陆非衍耳畔悄声说了句话,陆非衍怒道:“上了飞机也给我追回来。”
秦意欢心中大恸,本能伸出手去抓住他的衣袖,仿佛抓住惟一的浮木。
陆非衍转身见她嘴角微瑟,那样子茫然无助若婴儿一般,他从未见过她这个样子,心中怜惜,反手握住她的手:“秦意欢……”
她只是不愿再去回想,陆非衍说:“你若是想叫他回来,我怎么样也将他给你找来。”
她心中划过一阵剧痛,想起他说过的话来,字字句句都如利刃,深深地剜入五脏六腑。
陆非衍紧紧握着她的手,他手上虎口处有握枪磨出的茧,粗糙地硌着她的手,许煜城的手从来温软平和,他的手却带着一种大力的劲道。
她只觉得浑身冰冷,惟独从他的掌心传来暖意,这暖意如同冬日微茫的火焰,令人不由自主地有一丝贪恋。
秦意欢心里难过到了极点,另有一种隐约的不安,她不知晓那不安是从何而来,只是伤心地不愿去想,秦意欢用力地吸着气,忍着眼泪:“我求求你了……由他去……由他去吧……我要和他告别……从此一刀两断……”
强撑着力气说完,秦意欢就又晕了过去。
待得秦意欢渐渐陆醒,已经是三日之后。
她伤口疼痛,人却是清醒起来,睁开眼来,小护士刘蓝芩已经喜得嚷道:“秦小姐醒了,秦小姐醒了。”
一时间,医生护士都聚拢来,她目光只在人丛中逡巡,却没有看到陆非衍。
早就有人去报告了陆非衍,他本来刚开了通宵的会议,此时正在睡觉。
一听说秦意欢,来不及换衣服,披了件外衣就过来了。
见着她醒来,不禁露出笑容来,脱口道:“你总算醒了。”
一旁刘蓝芩也笑道:“这下子可好了,秦小姐终于醒了,这几天陆总可是担心得不得了,隔一会儿总要来看秦小姐。”
秦意欢见他神色憔悴,眼中满是关爱,心下感激,问:“陆非衍……”
陆非衍心中会意,说:“事情已经基本平定下来了,老夫人那边都借口说你在我这里有事,需要待几天,他们并没有起疑心,至于上官于行那边,我也没有再多追究。”
他轻轻握住她的手,感慨说:“秦意欢,好在你没事,否则要不然我这一辈子都不会快活。”
陆非衍轻柔地替她拭去了眼角的泪水,宽慰道:“乔乔让我把这个带给你,是想让你开心的,可不是来惹你眼泪的。”
秦意欢毕竟伤后体弱,她勉强笑了一笑只说了两句话就生了倦意,重新又沉沉地睡去。
醒来的时候,天已经要亮了,窗帘缝隙里露出青灰的一线光,四下里仍旧是静悄悄的。
陆非衍就坐在床前一张椅子上,仰面睡着,因为这样不舒服的姿势,虽然睡梦中,犹自皱着眉头。
他身上斜盖着一床毛毯,可能也是睡着后张子康他们替他搭上的,因为他还穿着昨晚的西服。
晨风吹动窗帘,他的碎发凌乱覆在额上,被风吹着微微拂动,倒减去好几分眉峰间的凌人气势,这样子看去,有着寻常年轻男子的平和俊朗,甚至还透出一种宁静的稚气来。
只是他的嘴唇极薄,睡梦中犹自紧紧抿着,显出刚毅的曲线。
秦意欢就这么怔怔地出了一会儿神,下意识地微微一动弹,就牵动了伤口,不禁“哎哟”了一声。
声音虽轻,陆非衍已然惊醒,掀开毯子就起来看她:“怎么了?”
秦意欢见他神色温柔关切,眼底犹有血丝,明知他这几日公事繁忙,可是昨天竟然在这里熬了大半宿,心中不免微微一动,轻声说:“没事。”
陆非衍打了个哈欠,说:“天都要亮了,昨天晚上只说在这里坐一会儿,谁知竟然就睡着了。”
秦意欢贴心地说道:“那陆总先回去休息吧。”
陆非衍说:“反正再过一会儿,就要办事去了。”
然后就又望着她,微笑道:“我再陪你坐一会儿吧。”
秦意欢心中微微一惊,下意识移开目光,微笑问:“陆非衍,乔乔和橙橙还好吗?乔乔身上的伤怎么样了?”
陆非衍道:“我那天去看了,都挺好的,乔乔身上的伤痕也轻了不少,你不用担心了。”
秦意欢“嗯”了一声。
陆非衍又说:“医生说你可以吃东西了,只不过要吃流质,想吃点什么,我叫他们预备去。”
陆少,别乱来 第二百九十六章 宠溺
秦意欢虽然没有什么胃口,可是见他殷殷望着自己,心中不忍拂他的意,随口道:“就吃稀饭好了。”
厨房办事自然是迅速,不一会儿就拿食盒送来热腾腾的粳米细粥,配上小碟装的六样锦州酱菜,粥米清香,酱菜咸鲜。
陆非衍笑道:“我倒是也饿了。”
刘蓝芩本来正在为秦意欢盛稀饭,听见说,连忙又拿碗替他盛了一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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