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少,别乱来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雪玲
老话说的好,伸手不打笑脸人,李成生捧着她,张玉琼也就不能当着人家的面发牢骚,两个人笑着又寒暄了几句,倒也不过只是说些上官于行如何提起他,时常挂念之类的话。
“你也不用违心去夸她,要真是她做菜,你得买份保险了。”但是偏偏上官于行要拆台,看不惯他们客套,指了指垃圾桶里的包装袋,毫不留情面地说道。
“色香味好不好,还是要看这家外卖餐厅的大厨手艺怎么样了。”
张玉琼也没争辩,她的小菜确实不太撑得起席面,但其实味道还算可以的,反倒是李成生替她说话,免了许多尴尬。
“哎呀,兄弟,你瞧你这话说的,现在的这些女孩子有几个能做菜的啊,慢慢学嘛,你看看你这家里人家姑娘也给你收拾得这么干净,你还不知足啊?这不比你之前自己住那狗窝强多了!”
李成生活泛圆滑,面对张玉琼也不拘谨,很聊得开,加上两杯酒下肚,天南海北都能侃,相处起来丝毫不会疏离。
待三个人吃饱喝足,张玉琼已经困得不行,留了盏灯,他们秉烛夜谈,自己告声抱歉回房去休息了,她洗漱之后躺在床上,却是身心俱疲,她终究觉得失望的,上官于行是真的没记得今天这个日子。
她珍重至极,他不屑一秦。不是说这样过日子有多累,她本来也知道他是个没心没肺的,只是这样秦影自怜,显得自己这么卑微的样子,实在不够洒脱。
偏巧这个房间的隔音效果一般,基本能听清外面谈话声,不由得让她心思更加紊乱了。
“我看你们这情况,也差不多能带回家了吧,叔和婶儿一直跟我这儿旁敲侧击的问呢,你把人带回去,他们见见也就安心了。”
李成生问起俩人恋爱多久了,上官于行认真去算,只想起来在一起的时候也是冬天,圣诞前后,那就差不多有一年。
“再等等吧,明年再说。”上官于行是随口敷衍了一句,语气很是随意。
他心里想,回家见父母是件很严肃的事情,不该做临时决定,何况如果挑在年节的时候,那几乎就是谈婚论嫁的境地了。
他还小,人生还长,不想那么早就拖家带口,最起码也得等到他们大学毕业再说吧。
张玉琼屏了呼吸,在屋里听得真切,隔着一扇门,好像暖气的效果就没有那么好,一身的寒气,能浸进骨子里。
士之耽兮,犹可脱也,女之耽兮,不可说也。
她总是自导自演的多情,这种感觉很不好,可却难以摆脱。
上官于行当时没觉得自己有多过分,即使后来回想起那天是什么日子,他也并不着急补救。
他是被喜欢的那一个,当然有恃无恐,在他的潜意识里,他总以为张玉琼会在原地等着他的,不管多晚回家,她终归会等,虽然两个人偶尔会闹别扭,也是哄两句就好,不会真的跟他生气。
但是上官于行后来回想起来,当时的自己真是混蛋得很,自私又虚伪,从来只秦着自在随心,没管过她会不会因此毫无安全感,还要为自己的不愿意承担责任找借口。
而类似这样的混账事,他大概还可以数出来最起码一二百件。
上官于行脾气并不算好,嘴巴又毒,遇上气不顺的时候,话都不过脑子,什么难听说什么,说完过后往往觉得后悔,却又拉不下面子去道歉,甚至要等着张玉琼主动来和他说没关系。
张玉琼有很多很多的好,上官于行有时会记在心里,却一直没有什么实际的回报,好像已经习惯了接受张玉琼对自己无条件的付出,当然就懒得去理清楚,对等的爱应该要怎么还回去。
他也没有想到,从那以后,他再也没吃到过她做的菜。
上官于行很多次设想,如果自己一觉醒来,发现这一切的一切都只是一场梦,那该多好,说出来恐怕没有人回去相信,事情都已经过去两年了,他却一次也没有梦见过他心心念念的张玉琼。
上官于行总是习惯于随身带着张玉琼的一件睡衣,听着像是很变态,其实张玉琼以前也常常这样做,他的羽绒服、夏天的t恤,她总是在床边放一件。
那时候并不不明白,原来物件不仅仅是念想,还会是生活的全部支撑。
上官于行收回来自己的思绪,就这样睁眼睁地看着雪打在窗台上,越积越厚,没有起床的意思,更不想继续睡。
他的张玉琼,终究还是怨他的吧,所以梦里也不肯露面,不敢奢望现世果真是一场梦,他只求能有这么一场梦境。
春水回溯,红日西升,而你,还在我身边。
上官于行接到苏文昊那个刻骨铭心的电话,是在辩论赛全部结束之后,这是他当了队长之后,第一次带队出来打辩论,所以他不敢有一丝地差错,仔仔细细地做着每一步。
和带队教练道了再见,关上车门,心情很不错,上官于行拿出手机想给张玉琼主动打个电话,苏文昊和王浩楠连续十几通的未接来电,把张玉琼的通话记录,和一个不知来源的座机号码推到最上面去,让刚掏出手机的上官于行一时有点摸不着头脑。
回拨过去,苏文昊的语气还算平静,压着音量,也压着情绪。
对于他这些话,上官于行的第一反应,就觉得这一定是什么逢赌必输的恶作剧,只不过内容实在有些过分。
明明自己和张玉琼几个小时前还在通信,现在电话那头的人却告诉他要去认领尸体,简直荒谬又扯淡,让人非但不可能接受。
甚至还觉得传信的人不可理喻,自己的这个舍友真的是越来越没有正行了。
“去你大爷的。”
上官于行连反驳的话都不想说,直接挂断通话。
陆少,别乱来 第二百九十章 反常之举
上官于行因为性格比较闷,回了宿舍也不爱和舍友们交流,所以即便上官于行和苏文昊还在一个辩论队里。
但是以前他和自己的这个队长关系也并不算好,这一年间关系却突飞猛涨,因此得到了不少队长的辩论秘籍,现在继承下了他的衣钵,这也是沾了张玉琼的光。
李墨吟爱热闹,假期常常经常约上小姐妹出门,苏文昊要粘着李墨吟,玉琼又偏要拉上上官于行,一来二去,自然要熟稔起来。
这场辩论赛打下来又困又累,这次他不仅得思考自己的辩论内容,还得考虑好整个队的调度问题,整个人乏到了极致,现在只想回去睡觉,没工夫搭理这群朋友们日常奇葩的游戏。
紧接着又是几个号码轮番轰炸过来,让上官于行有点儿不耐烦,玩笑开到这个份上,就实在没有意思了。
来电显示是李墨吟,接起来仍旧是苏文昊。
“喂,上官于行,我可以不管这事儿的,但是如果你也不想管,那就让玉琼这么待着吧,等她父母来领。”
对面的人显然已经激起了怒意,这种比他还要不耐烦的状态,反而让上官于行开始正视之前所有的对话内容。
他试探着开口问了对方地址,苏文昊还真有丁有卯的说了地址。
驱车往警察局去,上官于行仍旧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他还是不相信那些说辞,了解苏文昊不是乐衷恶作剧的人。
剩下的想法,就是单纯的想看看,那群无聊的人要怎么往回圆这故事。
大不了就是白跑一趟,他也不是第一次上当,反正好奇心总得得到满足,但是鬼使神差的,他还是给张玉琼打了一个电话。
其实最近几个月,张玉琼和他之间出了点问题。
张玉琼的脾气一向都很好,尤其是在上官于行面前,所以他们两个人之间争吵是很难出现的,应该只能算是单方面的冷战。
起因应该是在三个多月之前,他承认,归根结底是他的责任。
张玉琼是个仪式感很重的人,不会求追求浪漫,但是会期待浪漫,可他偏偏现实功利,也许从一开始就不是良配。
上官于行为了和别人处好关系,给自己积累人脉,放假、周末、过生日,总想着能和朋友们起玩才开心,每次都会撺一大堆人一起的局。
但是却很少在意她到底适不适应这样的场面,也常常忽略她想要两个人独处的提议,甚至偶尔会觉得她矫情。
张玉琼一直以来都在朋友们面前表现的很好,尽管她脸盲,却细心记着每一个人的名字和喜好,周祥地招待,努力地试图融入,他全部都看在眼里 ,但是也没想过体谅。
张玉琼她一直说想一起去旅行,兴致勃勃地规划路线、选定时间,上官于行次次都说好,可是哪次都没有去,好不容易去过一次临近的山上看流星,他却又临时被朋友叫去帮忙,解决酒驾的事儿。
回到别墅的时候,张玉琼正对着桌上的饭菜发呆,客厅灯光暗暗的,低迷朦胧,看着有几分凄凉,那也是上官于行印象中,张玉琼最后一次动手下厨。
像是没留意到有人进来,她呆了半晌,忽然叹一口气,起身端了盘子,把菜一股脑倒进垃圾桶里。
上官于行反应慢了一步,没能拦住她。对于张玉琼这样的举动,他有点摸不着头脑,张玉琼回身看他,就是这个眼神,让上官于行以后每一次想起,都觉得心痛难挨,他早该看清楚她眼里日积月累的失望,和突然出现的彻彻底底的释怀。
“事情都处理好了?”张玉琼手上动作顿了顿,再开口时,语气神色一应温柔如常,只是笑容中多了几分疲惫。
上官于行看着她脸上一点点出现笑意,好像刚才那一瞬间的眼神只是错觉。
“嗯,没什么大问题,人也好好的。”上官于行拿了双筷子过来,想去阻止张玉琼继续倒掉那些菜。
“都冷掉了,别吃啦。”张玉琼显然因为几次被打断而有些不耐烦,伸手要去抢他手里的盘子。
“没事儿。就凉着吃呗,你别倒呀,这几个热一热就行。”
上官于行依然没有觉出不对劲,只是觉得她情绪显然没有来的路上那样的轻松的。
“我都说别吃了!”
张玉琼一抬手打落他的筷子,把菜一样样倒掉,带着点莫名其妙的怨气。
上官于行搞不懂她反应为什么这么强烈。老实说,他觉得自己今天能抽出时间来陪她,已经算是讨好的姿态。
刚才的事也没耽误多少时间,他们夜里还能一起看流星雨,张玉琼这样没事找事的矫情做派,在他看来甚至有点不懂事,他多少也窝着点儿火,下意识又去拦,两个人挣拽之间,碎了几只碗。
一声响好像把张玉琼自己也吓一跳,两个人一时都愣住了。
“加热次数太多,吃了对胃不好。冰箱里还有面条,你要是饿,自己下碗面吃吧。”
就这样两个人静了半晌,张玉琼认命地叹了口气,蹲下去收拾残藉,也许是心理作用,一瞬间觉得小腹开始灼痛,让她甚至难以轻松的站起来。
上官于行伸手过去扶,被一把推开了,那时候他心里也存着气,也没有心思去哄她,两个人算是不欢而散。
张玉琼跟他当然吵不起来,只是那天之后就不怎么说话,对流星也显得兴致缺缺,而他从一开始就没把这件事放心上,总下意识地觉得存不下隔夜的仇。
张玉琼一向体谅他,很少能闹起来,可是这一回,显然和之前不太一样。
不光是站在一线的李墨吟感觉到了,身边一堆看热闹听八卦的辩论队员,都觉出不对劲来。
今年开年之后,上官于行开始频繁地带队外出打辩论,张玉琼以往一定是场场必到,即便有考试调不开去不了,但是下了场的电话也是决计少不了的。
可是现在,两个月过去了,上官于行的行程安排越来越密集,不光两人的交集越来越困难,甚至连李墨吟也开始找不到张玉琼人影,连学校里的课都碰不上面,如果不是社交软件里还能联系上她,李墨吟几乎都要以为这个人人间蒸发了。
陆少,别乱来 第二百九十一章 残酷的事实
上官于行于是逐渐意识到,问题可能有些严重,但他总想着,应该也不至于太难解决。
张玉琼好容易闹一次脾气,疏远他、不见面,也算给他个机会发挥,精进一下哄女孩子的招数,可是真正当这个机会递到他面前的时候,上官于行又觉得麻烦,毕竟这份感情里,他总习惯对方先低头。
所以早上接到张玉琼的电话时,他没有主动去解释或是讨好,他依旧在等着张玉琼主动地去示弱退让。
其实如果他当时能再细心地去花费一点心思往回想,就会发现在这之前,张玉琼就已经开始不对劲,从她频繁的失眠和腹痛开始,有些事情就已经向着不可挽回的方向发展。
但是他也只是淡淡地嘱咐她去看医生,上官于行国外培训的一个月里,她独自就医。
从一开始向他撒娇抱怨医生安排了太多检查,到后来对于结果只字不提,好像已经完全不指望他的慰藉。
他到最后甚至都忘记了去询问张玉琼身体情况怎么样了。
而且他也会发现,她似乎突然对很多事情失去兴趣,以往津津乐道的节目、期待很久的话剧电影,一下子都从生活里撤销,张玉琼的日子过得更像白水,无色无味。
可是这种种种种,都不足以使他相信,张玉琼会自杀。
虽然上官于行心里头很明白,苏文昊不是调皮会开玩笑的性格,两次三番地来逗他的可能性很小。
可是他更清楚的知道,张玉琼是热爱生命的人,她还有很多想去的地方,还有很多要做的事情还没有完成。
最重要的是,他很清楚,她爱他,他的张玉琼会舍不得离开他的。
苏文昊那些话,纯属无稽之谈 。
上官于行一遍又一遍的这样告诉自己,却又忍不住一遍又一遍的去回想蛛丝马迹,没法让自己心安,反而是越来越慌乱。
张玉琼的手机关机,上官于行一直没有拨通,越靠近警察局,心里的不安越难遮掩。
停了车,上官于行就看到自己的舍友,王浩楠在警察局门口抽着烟等他。
上官于行其实根本没想到能见到人,以为就是让自己白跑一趟的圈套,他想说,怎么还真玩儿大了,到警察局来做游戏吗。
但是看到他的表情,上官于行一肚子的俏皮话也全咽下去了,他只是机械地跟着他往里走,王浩楠和警察沟通,说明他的身份。
上官于行听到“死者”两个字,觉得很刺耳,一个警员带着他们还要往里走,上官于行在后面拍了拍王浩楠肩膀。
“兄弟,别玩儿啦,这都这么晚了,今天打辩论兄弟很累的,差不多点得了。”
王浩楠回头看他,一时气节,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李墨吟接到警方的通知时,正好和他和苏文昊在一起吃饭,他们虽然和张玉琼接触不算多,但也知道她是李墨吟非常要好的朋友,和亲姐妹一样交心的人。
李墨吟一开始也不相信,从下午过来见到尸体到现在,哭晕过好几次,他真的有点怕小丫头撑不住,几个人一直在尝试联系上官于行,一场辩论赛的时长摆在那里,掐着表算着时间,可直到返场也该结束了,电话却依然无人接听,李墨吟又急又气,哭得嗓子都哑了。
连带着他和苏文昊心里都有几分气,说句实在话,里面躺着的反正不是他女朋友,算到最后,倒显得上官于行这个正牌男友最不着急。
“累?那你回去睡觉吧。”
王浩楠一时口快,语气很冲,说完又觉得后悔,毕竟上官于行是什么都不知道的,他还没法接受接下里要面对的场景,只好转身过去不再说话。
上官于行被呛了一下,也怂怂的没敢再说什么,两个人跟着七拐八转,向着工作人员肉眼可见减少的地方去。
路过的几乎每一个人都在跟他说,节哀。
现在回想起来,上官于行有点记不清当时究竟是什么混乱的状况,也许真的就是因为演出太累了,脑子恍恍惚惚的,很多细节感知不真切。
他进去的时候,打眼看到苏文昊抱着李墨吟安抚,小姑娘眼皮肿着,眼睛里没有一丝亮光,看到她这幅样子,上官于行心里瞬间凉了一大半,脑子嗡嗡的,不敢往里面去看。
苏文昊先站起来跟他解释情况,明明人就在眼前,他却听得云山雾绕,只有断断续续的话能入耳。
“让你先见一见玉琼,等到她父母来,就要领尸体走了。”
上官于行转头看向裹着白布的推床,整个人都很僵硬。他仍存着一丝什么希冀,觉得这是个愚蠢至极的玩笑,那床上躺着的不可能是他的张玉琼。
“警方去的时候,已经没救了,她吞了很多药。”
苏文昊的话一点点击碎他最后的保护壳,让他直面鲜血淋漓的真相。上官于行不知道自己该有什么反应,他不敢去掀开那层布,按着苏文昊的说法,张玉琼没有待在家,她订了一间小旅社,服务员每天会定时去房间送三餐,发现尸体的时间是下午五点陆右。
“玉琼给你打了电话。”
李墨吟嗓子沙哑,神色平静的听着周围的人又一词的复述,已经连眼泪都流不出了,其实警察的介绍要详细而残忍得多。
张玉琼吞了药,从吃下去到起效,这是个很痛苦的过程,她很怕疼,所以被子里还残存杂着安眠药。
“所以……她在电话里到底和你说了什么?”李墨吟断断续续地还是问出了这句话。
警方说,张玉琼临死前似乎有虎扑挣扎的痕迹。按照时间算,药效已经开始发作的时候,她还打了最后一通电话,要么是遗言,要么,是想求救……李墨吟迫切的想知道通话的内容,那通电话通话时间不到一分钟,张玉琼能有什么话留下来。
上官于行被她突然这一下问得一愣,他几乎快要忘了两个人通过一次电。
“她...她什么也没有说。”
实际上,张玉琼是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因为他和队员要对稿子,模拟比赛,特意借了场地,他那时候急着去彩排。
“我把……把电话挂了……而且……我们俩之前吵架了。”
陆少,别乱来 第二百九十二章 朝朝暮暮
上官于行当时接通来电之后,问了好几遍都没有得到回声,理所当然会觉得张玉琼是在求和,但是又难以开口,于是之前的心态又复萌,不愿意主动和好,恶劣地挂断了电话,可思想至此,上官于行也明白了其中的关节,他错过的远不是一个坦白和好的机会。
李墨吟不可置信地听着他的叙述,慢慢地积起了慢慢的愤怒和不甘,她好不容易被磨耗下去的情绪又涌上来,眼睛一瞬间就充满了血丝,苏文昊几乎拉不住她,她能看出来上官于行对自己的闺蜜不好,但是没有想到竟然这么不好。
“上官于行你混蛋!你他妈就是个混蛋!你怎么不去死啊你!”
很难想象一个小姑娘会有这么大的力气,挣脱了男人的钳制,三两步冲到上官于行面前,抬手狠狠地甩了他一个巴掌,这一下似乎费尽所有气力,李墨吟再落在他身上的拳头,已经不具备攻击力,只剩下声嘶力竭的悲鸣。
“她在等你救命!她在等你救命啊你知不知道?!”
那个时间点打出的电话,任谁都能想到,要么是遗言,要么是求救,可是张玉琼已经留了遗书,她那样挣扎爬向门口的姿势,当然是为了求救。
“也就张玉琼这个傻子,就她把你当个宝!你他们就是个王八蛋!”苏文昊能把李墨吟拉开,却没办法劝她平静,只好由着她哭。
李墨吟知道张玉琼的性格,也知道她有多看重上官于行,她的真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傻姑娘,这个电话也许本可以直接叫救护车,或者打给自己也能引起重视,她却偏偏打给上官于行。
“玉琼怎么会跟你吵架,你们在一起这么久,她和你吵过吗?”
感情这个事情太难说清楚,李墨吟至今也不明白,张玉琼到底喜欢上官于行哪一点,在她看来,上官于行虽然不至于一无是处,但也真的没有太多优点可取,果然是甲之砒霜,乙之蜜糖,偏偏这样的不是天好地好,却正和了张玉琼心意,山河万里,非卿不可。
上官于行后知后觉感到冷,这种冷并不是老家那种衣服能挡住的低温,寒气像是从五脏六腑升起的,让人无从逃避。
他漠然地去揭了白布,如果说李墨吟的指责是一把尖刀刺进他心里,那张玉琼苍白的脸就是撒在伤口上的盐,撺掇着他腐烂朽坏。
身边有哭声,有沉痛的神情,有人不停的在说节哀顺变,上官于行却突然开始发笑,觉得周围这一切实在荒诞至极。
“都别闹了,这不可能的。”他一把推开了李墨吟,冲着屋里几个人摆摆手:“快别闹了你们,这么晚了,一个个闲的呀。”
说着跪在床边上去叫张玉琼。
“玉琼,快醒醒,回家了。”
张玉琼在的时候,他少有这样的极尽温柔,也从未对灯红酒绿的夜晚毫无留恋,只单纯的想和她回家。
“你别生我气啊,咱们回家去吧。”
爱别离、求不得,人非草木,至苦之味,足够摧心断肠,可是那天一直到最后,上官于行也没有一滴泪,平静得相当诡异,他固执地以为,好像只要他不松口承认,张玉琼就仍然是生龙活虎的。
直到葬礼那天,他远远看着骨灰入土,转身的一瞬间,眼睛扫过层层叠叠的石碑。
眼前的世界,万籁俱寂,只那一瞬间,猛然感觉到自己心里一颗巨石从高处坠下,来势凶猛声音清脆,压的人喘不过气来。
原来所有流不出来的泪,不过都像钝刀挫肉,是延迟的长痛,他一个一米八几的男人,就那样在街边上,埋着脸痛哭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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