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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台上的野百合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景蓝
他又高了一点、瘦了一点,声音开始变得浑厚。
帕维尔对去年的挫败耿耿于怀,为了今年的舞会,他悄悄练习了许多次如何邀请女士跳舞,又在几个月前的皇诞舞会成功与一位贵族少女跳舞——就为了在今夜一雪前耻。
她好像不记得他了。
像预演了许多许多遍那样,他礼貌地打开了话题,躬腰垂手,请他的女孩跳了一支舞。
对方好像心不在焉的,好几次失平衡,差点踩着他的脚而歪了身。他不着痕迹地稳住了她,趁机把娇小的女性抱进了怀,但又很快速地拉开了距离,连对方也没有来得及察觉。
金发在旋转的时候拂在他的脸上,他闻到像阳光烘晒的棉被一样干净的皂香。
在对方看不到的角度,他在她的背后微笑,然后抿抿唇角,摆出一副不茍言笑的严肃貌。
她没有抬头看过他的脸,但他却一直紧盯着她,看她心不在焉的模样。
他莫名地觉得有些失落。
对方连他的样子都没有看就答应了他的邀请。如果邀请的不是他,她也会同意吗?
那么,她是不是只拒绝过自己一个人呢?
这么想来他又隐隐有些欣喜。
就像很多很多其他人跳过的舞那样普通,一曲终了,她的手从他手心溜走。他看着对方掀着裙角,踩着小碎步地离开了大厅。
帕维尔觉得自己放下了整整一年的心结,但达成了愿望,心里却又觉得空虚。
他不喜欢宴会,跳完那一曲就溜到庭院。
月亮被乌云遮蔽,冬日的花圃干巴巴的,荒凉得只剩下泥土和被霜冻的杂草。
今夜不是很冷,他站在露台下的遮盖,看雪轻飘飘地落。地上还没有积雪,化成一滩积水,倒影了红砖壁上的幽幽烛火。
他听到头顶有人在说话。
“宴会的苹果炖野兔真好吃??”
他认得这个声音,有些惊喜地挑起了眉。
对方似乎在自言自语,除了她清脆像冰块相碰的声音,没有其他人回应。
他屏住呼吸,怕惊扰到对方的宁静。
“这里的仆人和侍女怎么都这么漂亮,诺特兰都是皱巴巴的松弛老阿嬷。”说完她又噗哧地笑了一声,就像她去年取笑他的那样。
他想象对方说这句话的表情,大概会像去年对他说话的那样吧?
想起自己去年的失礼,帕维尔的脸在冷风中热了起来,他觉得雪如果落在他的脸上,估计一触上就会化了。
寂静的冬夜,除了风声,别无所有。
她喃喃的声音在风雪的杂音里,清晰无比地钻入他的耳朵。
“让我回去告诉云妮,以后宫里找侍女一定要找来最漂亮的金发女郎。”
她的声音有些脆弱。
云妮是谁呢?
他觉得自己正卑劣地窃听着她的秘密。
雪还是细细地飘。
帕维尔听着对方的说话,一边自责着,脚步却没有移动的意愿。





阳台上的野百合 十、私会
下一年的圣诞节舞会,他鬼使神差地走到月厅的阳台底下。
他在等。
也不是为了什么,只是单纯想听她带着笑意的声音。
她会来吗?
当他等得太久,久到以为她离开了,轻柔的脚步声从楼顶传来,来人吱呀地打开了阳台的门,忽然接触到冷风让她轻轻咳了两声。
不知道怎么搞的,他就知道是她了。
她今天话很少。
有时候她只会忽然惊醒似地“呀!”叫一声,有时候唉声叹气但不说话,他怎么也想不懂她的脑袋到底在想些什么有趣的事。
??真想和她说上话。
不过,只是听着她俏皮的动静,心情已经不自觉地好起来。他的唇角微微翘起。
今年的圣诞比较冷,雪已经下过,地上厚厚一层积雪。天上的月照在皑皑白雪,放目望去是温柔的幽幽蓝光。
忽然一阵冷风,让他忍不住打喷嚏。
他已经忍得很辛苦,鼻子和喉咙都觉得痒,眼泪都要流出来了。
“啾——”
小声压抑的喷嚏声在空旷的夜里特别明显。
对方好像被吓住了,她沉默了好一阵子。
他紧张地抓紧了裤管。
阳台上的少女深吸了一口气,欲言又止。
“你??下面有人吗?”她的声音里有不安。
帕维尔没想到她会跟自己说话,一时不知所措。
他一直不回应,对方就会不当一回事了吧?那么他们永远都不会相识??
踌躇良久,他说:“啊??嗯。”
“你在下面多久了呢?”少女有点着急地问。
其实她也没有说什么听不得的事,不过是关于回家以后要先泡澡还是先睡觉——她说,回到她的王国,大概要整整两天的时间。
“才刚来。”
少女好像松了一口气:“噢。”
空气宁静,没有风、没有雪,只有月光和尘埃飘扬。
她不再自说自话,也没有再发出可爱的思考声音了。他有点惋惜。
“你??为什么不去热闹的舞会呢?”半晌,她问。
身后隐约传来宴会的纷纷嚷嚷。
弦乐团正卖力演奏,女人的笑、男人的调情、碰杯的清脆,还有舞步踏响了地板的响声。
“你呢?”
想不到怎么回答的时候,反问总是最得体的。
“人太多了,不喜欢。”
“我也是。”
两人又陷入沉默。
帕维尔暗自恼恨自己是个话题终结者。
过了好久,他反覆准备好腹稿,终于开口补充一句:“而且??我觉得格格不入。”
少女好像有些意外他会开口:“啊,这样啊??”
话题又再完结。
大厅的灯火从门缝透过,照亮了前方一小片雪地。
帕维尔恨自己嘴笨,不懂得把握机会——把握什么机会呢?想到这里,他又疑惑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我也是呢。”在他纠结的时候,少女忽然开口。
少女的声音有点轻,她说:“其实我很没有自信??”歌舞的声音几乎也可以湮没它。
他有些意外,想起她明媚的笑,不知道她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会是什么表情呢?
“为什么?”他像审判犯人一样地问——他为此懊恼不已。
“因为??我的妹妹太优秀了。”
他可能明白她的难过。
“你讨厌她吗?”皇室中总是那么多明争暗斗,尤其是年纪比自己小的,竞争更是疯狂。
“不,她太好了,我很爱她??”她毫不犹豫地反驳,又小声地补充:“只是,有时候会嫉妒。”
看不见对方,彼此不知身份,让人渐渐袒露内心。
帕维尔不知说些什么:“这样啊??”
楼上沉默没有动静,他担心对方走了。
“我也是,兄姐们都比我优秀,舞会是他们的地方,并不属于我。”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说这些,可能是希望给对方一点安慰。
“唔??至少是你的兄姐呀,他们只是占着年龄的优势而已。”
该、该死!
“对不起??”
“为什么要道歉?”她不解。
帕维尔咬着牙,恨透了自己。
少女像思考了一下,她好像懂了:“哦、哦,没关系呀。”
“妹妹比我优秀——换个角度想一想,倒没什么关系,我觉得我这样挺好的。”她坦然地说,不似作假。
“为什么?”他好奇。
楼上的少女吃吃地笑起来,像恶作剧的猫咪。
“我比她漂亮啊!以后嫁个又帅又有地位的男人,谁说我比她差了!”
帕维尔可以想像她脸上生动的表情,心中暖暖的。
但他只用呆板的声音说:“??可是我也长得不好看。”
少女一下子愣住,有点不好意思地说:“这样啊??”语气中可能有对他的怜悯。
她很快又接着说,有点语无伦次:“不过我觉得我也不只是漂亮啦??虽然正经事不是很擅长,我可是会画画的呢!还会做好好看的蕾丝发带,连妹妹也很喜欢,让我给她画肖像画。”
好像在补救似地安慰。
帕维尔微笑起来。
见他没有回应,她还一股脑地说着:“如果你没有擅长的事,那就去练习呀,总会有适合你的??”
这夜,两人叨叨絮絮地说了好些话——虽然总是她在说。
在那之后好几年的舞会,他们这样隔着露台说起闲话,成了每年的习惯。
“我最喜欢吃杏仁蘑菇汤啦!”
“我也喜欢。”
“最好配上那种普通的牛油面包,不过最普通的料理才是最考验功夫的呢。”
“那要怎么才算好吃。”
每一年都聊到舞会结束,酒阑灯灺的时候,她才不得已离去:“马车在等我了,明年见。”
这个习惯已经持续四年了,从初相识的十二岁,到现在他已经是个十六岁的少年。
今年,他鼓起勇气问:“你??叫什么名字?”
其实他早就知道她是诺特兰的莉莉亚公主,但他想亲口问她。
“莉莉。”
要用假名也不会编得不着痕迹一点,他忍着笑摇头。
他们是??素未谋面的朋友。
莉莉亚没有问他的名字,他有点失落,又有点庆幸。
“好的,莉莉,明年见。”
??
“听说赛罗的叁王子娶了个大美女,那天我们去观礼啊——真丑!而且新娘的礼服设计也太差了,居然用那种花里胡哨的布料,比我家的老阿嬷还要土??”
莉莉亚叽叽喳喳地说着八卦,两人的对话基本上都是她在说,他和应。
“好看的礼服啊——我说的是对我的外表而言,应该要纯白如雪,衬得我的金发亮丽??”
“嗯,对了,我的头发是金色的。”她不时加上几句忽然想起的补充。
她又接着细细描述梦想中的婚纱,珍珠、钻石、蕾丝放在哪儿、缎带结在哪处??
帕维尔不知怎么想的,竟然全都记下来了。
边听她说着,他脑中便浮现对方穿着婚纱向他走来的模样。
他把她搂住,抱到床上,把纯洁的新娘占为己有??
只是听她说着平平凡凡的日常话,他便想入非非,可耻地硬了。
脑中还不禁幻想自己解开她的钮扣,从上而下仔细打量、亲吻、占有,然后他们不只在法律上合而为一??
呼吸骤然加重,他甚至觉得自己硬到裤子都湿了。
少女一句说话把他飘远的思绪拉回,让他慌乱起来。
“对了,我都没有见过你。我才发现你连我的发色都不知道。”
“我们??可以见面吗?”她有点紧张地问。
帕维尔退回阳台的阴影下。
虽然明知道对方在阳台上无论怎么都不会看得见他,他还是退回去被阴影笼罩的角落。
“??我还没准备好。”他为难地说。
可能等待太久没有回应,少女已经转身往楼梯的方向,高跟鞋踩在地板上发出细碎声响。
帕维尔焦急地环顾四周,盲目乱转了一圈,很没用地落荒而逃了。
他躲在光秃秃的枝桠下,前面有粗壮的松树干。
少女轻盈的脚步从楼梯转角走来。
她四处张望,有些失落地看着空无一人的庭院,背影孤独地离去了。
帕维尔看着那个像阳光一样灿烂的影子,他的心酸疼起来。
——他不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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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不贸然接近,或者搞些乱七八糟的事情,莉莉其实是个温柔的人呢。
有人来看已经很开心了,如果有评论更好啦~谢谢大家的支持??




阳台上的野百合 十一、约定
十八岁那年的圣诞,他要跟莉莉亚告别了。
西方战事迭起,来年他要随军队走了。
父亲说,与其在皇宫勤勉学习,还不如随大军征战沙场,见识世间的贫厄疾苦、人心叵测。
他已经是个能够独当一面的少年郎,但每次面对莉莉亚,他好像还是当年那个十二岁的小男孩。
莉莉亚。
他在心里反覆默念,仅仅是把这个词语含在嘴里,他也觉得甜蜜。
??他的女孩。
就在今晚,他要鼓起勇气跟她见面了。
他要对她告白,把自己多年来的倾慕说予她,让她等自己回来,然后他会请父皇向诺特兰求娶他的女孩。
未来几年的历练,他绝对、绝对会尽力成为她口中“又帅又有地位的男人”,他会向她保证自己将为两人的未来努力。
——请你等我……
帕维尔在心里反覆排练过许多次,觉得万无一失了,转头又在忐忑,怕自己的说话太过沉重,怕自己长得入不了她的眼。
他对着镜子理了理衣领和头发,看着胸前一排钮扣正经地扣到最顶的扣子、衣服上没有一丝皱褶。
他的头发用发蜡定型起来,又故意装作漫不经心地垂落微微几绺微鬈的棕发,带点随性的诱惑。
然后他戴上小巧的夹鼻眼镜,眼镜的链子垂下夹在衣襟上——这样好像可以让他看起来成熟一点,他再也不想被心爱的女孩称呼为“小弟弟”了。
镜片后碧绿的眼眸,认真而含情的眼神。
他展露出演练过许多遍的微笑,看着镜里的自己,觉得满意了。不过,拖拖拉拉了半天,终于走出房门以后,他忽然又觉得有点不安,回去换了双更好看的鞋子。
当帕维尔走到阳台底下,莉莉亚好像已经来了很久了,她纤细的影子模糊地投在雪地上。
“莉莉,晚上好。”他好心情地打招呼。
对方听到他的动静,一反常态地没有马上回应。
他听到莉莉亚细细吸着鼻子的声音,不禁皱起眉来。
她怎么了?谁让她受委屈了?
但是他没有问,这种时候最好给她一点空间。
半晌,莉莉亚闷闷带着鼻音的声音响起:“晚上好??”
——你怎么了吗?
但是他没有问,只说:“不好意思,迟到了。”
“对哦??我们不是约好了每次跳完第一曲的时候就在这里碰面吗?现在都第叁曲了。”她的声音里没有神气,整个人蔫巴巴的,口里说着敷衍的话。
大雪弥漫,刺骨的朔风把霜雪都扑向他的方向。
帕维尔不禁拉紧了衣领,把脸埋在毛绒绒的围脖里取暖。
雪簌簌落下,外面一片白雾,而宫殿里还是一如往昔的热闹。
“今年的冬天真冷啊。”见对方竟然没有主动打开话题,帕维尔笨拙地没话找话说。
“嗯??”
她心情不好。
今夜不是告白的好时机。
错过了的话,会不会??再也没有机会了呢?他的心沉沉坠落。
但他还是体贴地说:“要不要早点回去?外面实在太冷了,不要冷着。”
——不要答应,不要答应不要答应。
“你??”莉莉亚欲言又止。
帕维尔从鼻中逸出一声轻哼:“嗯?”
“你可以陪我一下吗?”她有点脆弱地问。
他没想到对方会说出这样暧昧的话,顿时不知道如何反应,没有说话。
莉莉亚可能以为他在为难,有些难过地颤着声音,语带压抑的哭腔:“如果??不愿意的话,就赶快回去吧??今年的圣诞太冷了。”
“啊,怎么会不愿意!”
他马上又为自己语气中的迫不及待感到害羞。
两人又沉默着。
帕维尔听着楼上那人的呼吸声、衣料磨擦声、碰撞到栏杆的声响??所有动静都使他感到幸福。
很快他就发现对方的呼吸变得浅促,开始抽噎起来。
她在哭。
“啊??”
想到她的脸上划满泪痕,他的一颗心像被悬起来,无处落地,胸口空荡荡地发疼。
他心里难过得不由得开口问:“你怎么了?”
一句关心,让对方的哭声不再压抑,她放肆地在宁静的夜里呜咽着。
她的话被哭嗝分割成一段一段:“我??云妮、云妮,死了。”
云妮??诺特兰的云妮公主,莉莉亚的妹妹,未来的女王。
“??我在这里陪你。”
她嚎啕大哭。
帕维尔心疼得宁愿是自己死掉,但他深知这个时候最好什么都别说。
她哭累了,变成细细的抽泣。
“谢、谢谢你。”她说。
虽然对方看不见,帕维尔微笑着说:“不用。”
她还是静静地打着哭嗝,平复着难以自控的抽噎。
她小声地说:“好几年前,云妮就生病了??”
——她说了许多关于她与妹妹的事情,快乐的、生气的、难过的、感动的??细细地说了一整晚。
到后来她慢慢又笑起来了,让他松了一口气。
“现在诺特兰只剩我一个公主,这么没用的公主??惨了,国要败在我手里啦!”
他一点也不觉得莉莉亚没用,没有她的鼓励,他更没有用??虽然他确实不清楚她在政事上的能力。
帕维尔皱眉反对她的话,鼓励道:“才不是,你一定会是很好的女王。”
“胡说,我才不要当女王!”她有些不情愿地争论。
帕维尔有些无奈,他揉揉眉心说:“你有得选择吗?”
莉莉亚被问哑了,并不作声。
“??没有。”
她确实没有。
帕维尔觉得自己捅破了残忍的事实,没有再说话。
“喂。”见他沉默,莉莉亚又逗他说话。
“嗯?”
莉莉亚在阳台上窃笑,像在偷偷策划了什么阴谋,准备吓他一大跳。
“我觉得我的国早晚会亡??”
帕维尔静静地等她说出惊世骇俗的话。
“如果它不亡我就带着国土当嫁妆,嫁给另一个国王!”
“总之我这辈子,一定不要当女王了!”
帕维尔心跳加速——他会不会有幸成为她投靠的对象?
他冷静地回说:“如果你的国亡了,你倒不是很可怜?”
她像是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一下子被问倒了。
帕维尔心里笑着,却又惋惜,果然是她随口说的梦话而已。
“这样啊??如果我的王国真的灭亡了,虽然不知道你是谁,我觉得你还是可以养得起小小一个我吧?”她漫不经心的说话里有笑意。
帕维尔被她的异想天开说得心动,心里已经设想了一切可能性,分析了一切可能的可行与不可行。
“我吃得不多,就是爱吃蘑菇汤和面包??都很便宜的,不贵。”她忍着笑推销自己很好养。
单是想想每天也可以看见她,他的心跳便奔腾起来,快乐把他的胸口填得满实。
如果可以每天看到她,不用苦等每年一次的圣诞舞会,该有多美好呢?
他舔舔唇,压不住高高翘起的嘴角,假装不情不愿地答应下来:“唔??如果不太贵的话,勉勉强强也是可以接收的。”
她大声笑了起来,好像刚刚的难过都一扫而光。
“哈哈哈,我等你来救我!一定要来啊,不然我就流落街头啦!”
听着她的笑声,帕维尔觉得自己不能比现在更满足了。
两人聊得太快乐,直到对方的马车来催促时,帕维尔才想起自己还没有告白。
“啊,莉莉,我有一些事情要跟你说。”
对方像有些讶异他的郑重其事:“嗯?”
“我明年??”
他噤声,因为上方有其他人低声说话的声音。
“啊,仆人来反覆地催促我,再不离开就赶不及在城门落下之前离开了。”
帕维尔捏紧了拳头。他恼恨自己的愚蠢,没有及时把重要的话说完。
“对不起我非得要走了,明年再说,明年见!”她匆忙搁下一句。
——不,再也没有机会了!
对方甚至没有等他回应就仓促离去了。
她甚至连他的名字都不知道。
他们再也不能、再也不能见面了。
帕维尔绝望不已。
他独自站在凛冽的寒风中,看着如箭的冰雪不断落下,久久没有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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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台上的野百合 十二、讨伐
时隔两年,他披星戴月,终于赶在圣诞舞会的那天回到斯克勒。
舞会已经开始了,他风尘仆仆地裹着件披风,还来不及换下一身军服,便急忙小步跑到老地方。
但他的女孩已经不在阳台上等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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