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慧妃的躺赢人生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青丘一梦
“不过五品,未能入宫。李家夫人人在外地,献表倒是呈上了。不过马佳氏夫人却被马佳格格召见,听说是太皇太后特许。”索尼夫人拉着未来皇后的手,笑道:“这都是小节,无妨。太皇太后给各家的赏赐不同,另外三家不过寻常,唯有你这里的各样吃食,另有一番寓意在其中。你额娘那般丰厚的赏赐,也是太皇太后在彰显对咱们家的厚爱。凤凰儿,你要稳住。”
她说得意味深长,又道:“钮祜禄家和呐喇家、李家的位份都没定下,李家那个她父亲官位虽高,却是汉军正蓝旗出身,又是前朝降臣,早年还好,如今江山稳固,便是两边不讨好了,你看那些个书生文人也很看不上他家呢。太皇太后选了她家的女儿,一则给汉军旗一个颜面,二来也有几分安这群明朝降臣之心的意思,不过妃位决不会给。”
提起李家,索尼夫人眼微微垂着,自然而然地流露出几分轻蔑来,“背主之人之后,不过如此。呐喇家那个阿玛不过五品,不足为虑,遏必隆的次女,只怕是要封妃了。再有,宫中已有了一位马佳庶妃,博尔济吉特氏的名位却迟迟未订,凤凰儿,你心里存个底儿,你一入宫,宫里可能就要预备两位妃主的册封礼了。”
她拍拍未来皇后的手,轻声道:“这里头有个缘故。本来,若要扶持咱家打压鳌拜,遏必隆之女纵然入宫,也不会一开始就有了名位,博尔济吉特氏那位也是,大家一视同仁都没有位份,皇家的说法多得是,谁有所出谁封妃,也是从前有理可循,无可厚非的。”
未来皇后边听边慢慢点头,一大家子围着桌子坐着,对这种宫斗小班课,即使是大老爷们,也没表示出什么厌烦来。
毕竟开班的那位是自家食物链顶端,君不见索尼老大人也老神在在地坐在旁边斟酒自酌自饮呢吗?
索尼夫人道:“……也是鳌拜那个脑袋不好使的,年初天地会的刺客怎么就冲进了内宫?怎么就沾了皇上的身儿?若不是侍卫疏于职守——”
刚调职领侍卫内大臣的噶布喇与现于宫中供职一等侍卫的索额图默默低头。
“让博尔济吉特氏捡了个救驾有功的便宜!既然占了救驾之功,再在宫中没名没分的就说不过去了,你看现在慈宁宫没个动静,可见是预备憋个大的,届时一封二妃,凤凰儿,你要做好准备。万万要——”
“厚待博尔济吉特氏,礼遇钮祜禄氏、李氏,拉拢纳喇氏马佳氏,无论君子与小人,不过‘敬’字尔。”未来皇后端坐于交椅上,徐徐含笑。
索尼点点头:“不错。”
转眼至九月,帝后婚期将至,宫中气氛愈发紧张,来往宫人忙忙碌碌,坤宁宫上下均被装点一新,张灯结彩,好不喜庆。
娜仁最大的感想应该就是发了大财了。
太皇太后命绣院替她多做新衣,各种颜色花样,均是她老人家从私库里寻出的好缎子,看那规格,娜仁心中渐渐有了些猜想,也暂且压下。
太后十年如一日地热爱给她送首饰,家里也随着帝后大婚贺礼的车队送来不少好东西,家信中多有宽慰之言,娜仁看着即将被堆满的库房,打算与太后深谈一番。
然而未果。
太后她老人家振振有词:“那些首饰都是别人送的,我留着也戴不上,不过压箱底儿罢了,你也好好打扮打扮,看着一日日素的,真以为咱家怎么了呢!你阿布额吉短了你的还是老祖宗与我短了你的?”
只是最近脖子不舒服的娜仁默默低头,想当年她也是能为了补助扶贫款和上级领导大谈人生理想舌战群儒和同僚撸袖子的诸葛亮第二,现在竟然有口难辩,真是世道已变。
第12章
本来佛拉娜还时常来找娜仁,二人或说笑针黹,或去慈宁宫花园或御花园里逛,还算有趣儿。婚期愈近,她却也不出来了,日日在钟粹宫里忙活着,看得出心里忐忑。
娜仁索性也不去打扰她,大婚前日,宫里都忙忙碌碌的,太皇太后叫她自己用膳,她也没早起,懒洋洋躺到辰时才从床上坐起。
琼枝带人进来服侍她梳妆,乌嬷嬷示意小丫头将暖在炉子上的膳食端上炕桌,不过是些细粥小菜点心一类,酱肉饼就粥,清淡的粳米粥也不寡淡了,还有一笼温热甜软的红枣蒸糕,咸甜具备。
星璇手脚麻利地摆膳,边对正在北屋梳妆的娜仁笑道:“奴才早上去小厨房取膳食,见有两篓子还带泥的鲜藕,听说是一筐脆藕一筐粉藕,今儿早上就备了榅桲脆藕丝,甜甜脆脆,还有麻酱调豆干水菜,冷荤有麻油鸡丝并茭白丝拌猪肝,都调得香香辣辣,厨上的赵公公说猪肝是太皇太后特意吩咐的。”
听她口条脆生生地报菜名一样,娜仁不由笑了:“你这日日把小厨房盯得死紧!”
“可不是吗,和小厨房混得也最熟。今儿早上抢着去取膳食,眼巴巴地用手帕子托着热糕回来,多喜欢!竟也舍得与我们分了。”琼枝替娜仁沿着两边鬓角打了小缕的辫子,总结出一根垂在背后,一边随口说笑着。
岂蕙轻手轻脚地从旁边首饰柜里抽出一个小屉子摆在妆台上,里头八只掩鬓的赤金虫鸟花卉,都是掐得极细的金丝缠成的,镶嵌着玛瑙珍珠,栩栩如生,华丽异常。
娜仁只扫了一眼,就摇头道:“寻那一只白玉草虫头来就好,这些太奢华了,且收着吧。”
“这都是太皇太后命造办处为您新制的……”豆蔻与娜仁目光相触,见她面上微微带笑,心里似乎明白些,低声应着:“是。”
岂蕙忙抽出另一格小屉子换到妆台上。
娜仁方继续与众人闲谈,想起星璇方才说的,灵机一动,催促:“快些快些,入秋了,既然有鲜藕,等会儿去小厨房添个菜。”
琼枝笑盈盈道:“您只管吩咐,奴才预备。”
二人一击掌,十分默契。
这些年娜仁为了自己的嘴巴和小厨房的关系那是维持得邦邦硬!要用大灶的菜式就麻烦厨房里的人,或者琼枝也能支应着,厨房乐得学个新菜式,琼枝打理这些事又素来周到,厨房没有不乐意的。
或要煲个汤汤水水的,就支起小炉子在廊下慢慢炖,这些年,娜仁库房里的几只炉子可以说为上到太皇太后、太后、康熙等人、下到乌嬷嬷琼枝她们的体重立下了汗马功劳。
星璇更是整个人眼睛都亮了,等娜仁在南屋炕上安座后就站在旁边眼巴巴地看着她,看得娜仁好不无奈,将小竹蒸笼里的红枣蒸糕捏了一块给她:“快吃吧!”
小厨房的红枣蒸糕是用猪油和蜂蜜和面,宣软香甜,红枣香气浓郁,一口下去唇齿留香。
娜仁就着清粥舀着小菜吃点心,满脸写着惬意,心中发出深深的感慨:这才是人该过的日子啊!
不是说从前忙忙碌碌的不好,而是她那几年梦里都是发展前景的日子实在是过够了,现在这样的米虫生活实在是让她不能再满意了。
只能说她不够有斗志吧。
琼枝见她吃得开心,在旁边笑呵呵道:“前儿按您指挥新作的玫瑰乳酪酥饼您也喜欢,奴才把方子都记下了,改日再做一回。您多用些才好,前些年好容易养出的软肉,今年都败下去,又养不出来,腮帮子都不如以前圆润了。”
“长得太圆润……好似并不是什么吉事。”娜仁嘴角略微抽搐,小声道。
乌嬷嬷很不赞成地摇头,“哪里说得?脸颊圆鼓鼓的才有福气呢!”
“按您这么说,皇上也不算有福了。”娜仁小声嘟囔。
乌嬷嬷一拧眉,严肃地道:“皇上乃是天下人的君主!哪里有比皇上还有福气的?皇上的福气自然也不是这样算的!”
反正怎样都是她有理。
娜仁默默低头,继续吃饭。
看她腮帮子鼓鼓的样子,乌嬷嬷与琼枝方会心一笑,默契非常。
用过早膳后,娜仁仍是往正殿去,太皇太后正与内务府人核对坤宁宫布置,娜仁悄然退出,拐道去了小厨房。
果然如星璇说的,厨房里两大筐鲜藕,都还带着淤泥,陈太监见娜仁眼睛直勾勾看过去,就笑呵呵道:“格格消息好灵通啊,再这样下去,奴才都不敢让星璇姑娘过来了。这都是京郊庄子上一早儿挖出送来的,瞧着脆生新鲜的,还带着泥呢!您要怎么做?奴才好叫人拣了收拾。”
“琼枝她们忙活就好了,大家继续。”娜仁笑着道:“这不是想着入秋了,多吃点藕补补有好处。新鲜的排骨有没有?”
陈太监忙道:“是煲汤吧?有,奴才这就让人拣二斤好的来。还有藕,那粉藕瞧着就好,刚才奴才还与他们说制些桂花甜藕来呢。”
“也是到了吃藕的季节了。”娜仁是个十足十的甩手掌柜,辛辛苦苦培养出了琼枝、星璇,琼枝不提,星璇自己有天赋,更是一手好厨艺,这会忙过来拣藕,她和小厨房里的人都熟络,旁边还有人指指点点:这个好、那个新鲜的。
排骨斩段焯去血沫,砂锅里少许的油,将排骨与香料包煎出香来,星璇别看人小,动作可麻利着,又利落地往里添了水,刚要盖上锅,门口忽有人道:“这又做什么?”
几人忙回头去看,就见苏麻喇笑盈盈地站在门口看过来,星璇忙道:“格格吩咐制些莲藕排骨汤。”
苏麻喇笑道:“老祖宗听了动静打发我来看看呢,还有一句话让我传给格格。”
娜仁问:“什么事儿?”
“老祖宗说了:今儿玄烨被礼部官员烦着,天儿也凉爽,让娜仁出去走一遭,无论制什么吃的,再让小厨房预备些点心或汤汤水水的给他送去。娜仁也出去散散心,日日在房里,也没人解闷,别憋坏了。”苏麻喇慢慢道。
娜仁只得应了,也确实应该去关心关心听说被礼部官员磨得头都疼了的皇帝。
水滚了,肉汤的香气浓郁,星璇利落地添了斩成滚刀块的粉藕进去,将小炉子拨了小火,砂锅架上去慢慢地熬着。
等汤水的空档里,娜仁带人把今夏新制的青梅酒取了出来,一一查验过,果香浓郁却没完全盖住酒香,入口凛冽滋味酸甜,不似寻常果酒绵软。
娜仁浅尝一口,便眉开眼笑,十分自得地双手叉腰庄严宣布:“这便是我这一生酿的最成功的一回青梅酒了!”
琼枝将涮干净的素白瓷瓶取来,闻言笑呵呵道:“那您这一生最成功的可要多了。瞧着瓶儿,景德镇新进的,别看现在无甚精细纹样,日头下隐有流光浮动,那是如意暗纹,好看着呢。”
这也是太皇太后所赐,娜仁听了来了兴致,接过拿在手上仔细一看,果然如琼枝形容的精致,摩挲一会儿,又叹了口气:“还是玻璃瓶盛这酒衬颜色。白瓷瓶一装,外头是好看了,里头的酒色儿都没了。”
这酒一坛子匀出十小瓶来,本来预备送康熙两瓶、未来皇后两瓶(算是省了一份大婚的贺礼),也给这一对小夫妻一个成双成对的好意头,佛拉娜那里一瓶,太皇太后给不得,太后却可以匀一瓶。
娜仁嘟嘟囔囔地算着,一时汤水得了,用一个黄地云龙纹的大汤盅盛一份,另一份用素日惯用的汤盅,小厨房另备了四样点心:笋脯虾仁馅的小烧麦、蟹饺儿、雪花糕、芋泥红豆酥。
依娜仁的吩咐,都是一式两份,用大食盒装好了,去别太皇太后。
太皇太后见备了两份,便笑:“果然你惦记着乌云珠。”
娜仁笑道:“厨房里还有另一份,等会儿让人给您呈上来。事务虽忙,垫垫胃要紧。”
“去吧。”太皇太后叮嘱琼枝道:“记着带一件披风,背着风走,别再染了风寒。”
琼枝忙应着。
娜仁带着琼枝与岂蕙、豆蔻慢吞吞地先往宁寿宫去,宁寿宫在紧东边,离慈宁宫很有一段路,琼枝臂弯搭着一件斗篷,亦步亦趋地跟着娜仁,看着她一路招猫逗狗拈花折草的,不禁带出些笑意来。
太后这几日身子不大痛快,见娜仁来了喜出望外,忙拉她进来坐,食盒里的香气是怎么都遮掩不住的,她欣慰地拍拍娜仁的手:“好丫头,还是你惦记着我。”
阿朵命人奉了茶果点心来,留娜仁吃茶,又笑道:“这奶茶的茶砖还是家里送来的呢,您定然喜欢。”
“一尝就是姑姑煮的,和乌嬷嬷煮的一个味儿。”娜仁笑呵呵品了品,果然茶香浓厚奶味浓郁,便赞道。
阿朵眉开眼笑,向太后一努嘴,“这不,没胃口,奴才才特意备了这茶。”
太后见还有另一个食盒,知道多半是要送去乾清宫,便问:“这是皇额娘又打发你出来办差事了?”
“可不是吗,慈宁宫上上下下的,人来人往忙得很,我倒成了最清闲的。干坐着于心不安,正好小厨房里新送的嫩藕,炖了这汤,好给老祖宗补补身子——”娜仁笑得一点不虚。
太后闻言,睨她一眼,强忍笑意:“是给老祖宗补补身子,还是你自己馋了?快别说了,定是皇额娘让你送的,不然你准保打发宫人走这一遭。”
“哎呀,这天气,当然是在殿里窝着,无论做什么都最舒服了。”娜仁托着腮,憧憬着美好生活。
“这天你不出来走动走动,等彻底冷了,你又有理了。”太后抬指点了点她的额头,又道:“明儿宫里定然喧闹得厉害,千万别往前凑热闹,别被人冲撞了。”
“晓得啦——”娜仁慢吞吞地拖长了调子,太后扬扬脸:“去吧,不是还要给皇帝送呢么。”
阿朵忙送娜仁,娜仁问了太后请医用药之事,阿朵笑道:“不是什么大毛病,前些年落下的老病,换季的节气易心慌、咳嗽,本来这几年心情舒畅的,已经好多了,今年这不是逢上大喜事,太后也跟着忙活两回,略微累着了。您时常过来,太后就再开心不过了。”
“等宫里安静,就还和往常一样。”娜仁道:“我先走了阿朵姑姑,还得去乾清宫呢。太后没胃口,我那还有夏日存的黄梅汤,晚间让人送来,加糖点服或调水随意。不过吃了一夏天,也不多了,更不可多吃,怕伤脾胃,这一二日,引引胃口,也就罢了。”
阿朵徐徐欠身:“是,都记住了。格格放心吧,多谢您了。”
她眼含笑意地站在宫门口看着娜仁带着人往清宁宫的方向去了,等彻底不见人影,才回身往殿里走。
清宁宫这会正是个空档,娜仁进去的时候康熙正送走了礼部官员悄悄松一口气,顿觉饥肠辘辘,听到通传是娜仁过来了,眼睛一亮,忙命:“快请!”
星璇的手艺好,藕汤香气浓郁却不油腻,康熙痛饮一大盅,那汤盅几乎有娜仁脸大,他头也不抬地喝干了,又将四样点心扫干净,方长舒一口气,向后一靠,放下仪态摸着肚子:“阿姐啊,你可真是一场及时雨啊。”
梁九功见他如此,忙命宫女去备消食的青柑茶来。
“老祖宗惦记着你,让我过来看看。”梁九功带人斟来的新武夷茶,娜仁浅啜慢饮着,听他这样说,忍不住摇头轻笑:“御膳房还短了你的吃食不成?”
“礼部官员一时不走,朕也不好传膳。”康熙叹着气,一名身着紫褐色宫装的妙龄宫女娉娉婷婷地走了进来,制式相同的肥大宫女装穿在她身上却更凸显前凸后翘的身材,腰肢眼见纤细,行走姿态婀娜又可知柔软,妙目含情,声若银铃:“皇上请用消食茶。”
娜仁饶有兴致地看着她,悄声问:“从前怎么不知清宁宫还有此等佳人?”
康熙随意看她一眼:“这不正是皇玛嬷指来的吗?”
“老祖宗指来的?”娜仁略感吃惊,问她名姓。
那宫女儿一欠身,柔声道:“奴才姓周,梁公公给改叫平仪。”
娜仁拧眉疑惑:“那日福安回话的时候我也在,依稀记着老祖宗指来的一个姓张一个姓赵,可没有姓周的。”
康熙慧妃的躺赢人生 康熙慧妃的躺赢人生 第11节
“哦?”康熙一挑眉,看向梁九功:“这可奇了。”
梁九功忙道:“张氏还好好的,这几日伺候笔墨也都是她。那赵氏,内务府回的,出来就犯了寒症,不敢让在近前伺候,换了这周氏来。奴才回过您一次,许是您没记住。周氏的名字也是奴才回您改的,寓意让她安分些。只是到底是老祖宗指来的,没敢重罚。”
“那可未必是老祖宗的安排了。”娜仁似笑非笑,康熙面色冷凝:“好一群奴才!欺上瞒下,不成规矩!”
他一拍桌子,周氏忙忙跪下,梨花带雨,瑟瑟惊慌,倒也有一番可人的娇态。
娜仁道:“我便回了老祖宗,内务府可没把赵氏犯寒症的话回给慈宁宫,这周氏如何处置——”
“既然不是老祖宗指来的,如此不懂规矩,送去浣衣局洗衣裳吧。”康熙眉目冷冷,却没被周氏的娇态打动。
梁九功显而易见地松了口气。
娜仁没多留,出去后问梁九功:“什么人,离了能让你这样放松?”
“娜仁格格您不知道啊——”梁九功笑容苦涩:“这种事,她若是个消停的还好,可她这一日日的,洒扫洒扫不干、沏茶沏茶嫌烫,研墨还说胳膊酸,这娇小姐您说这能干什么嘛?从前是老祖宗的面子,只给改了个名字让她消停,这可好了……”
娜仁嘴角抽搐。
第13章
且说娜仁回了慈宁宫,见正殿的热闹已然散去,只见许四海并两个长相周正的小太监站在暖阁当地翻着账册念给太皇太后,太皇太后斜倚着引枕歪在炕上,福宽跪坐在脚踏上,拿着美人拳替她捶腿。
一听她进来的响儿,太皇太后睁开眼看她:“回来啦。进来坐。”
她着意打量两眼,见娜仁身上披着件月白妆缎绣遍地撒花披风,腹间蓝色如意结系扣,袖口用宝蓝丝线环绣着宝瓶草木折枝花卉,乌油油的辫子垂在背后,很清雅。
虽如此,太皇太后却仍有不满,道:“这如意结做披风扣子未免俗气了,福安啊,我记着库房里有一对旧年得的银丝缠枝嵌珍珠的圆扣,找一找,若还在,取出来替换上。”
“您啊,先别操心了。”娜仁解了披风快步过去,见她有话要说,太皇太后摆摆手,示意内殿的小太监退下,又携娜仁炕上坐,福宽已斟了热茶来奉上。
娜仁将清宁宫中的种种说与太皇太后,太皇太后听闻,面色骤沉,眉目愈冷,不言不语坐了半日,竟冷冷一扬嘴角:“好大的胆子,这是算准了我不会再过问那两个宫女儿,也算准了生米煮成熟饭,我不会再计较,却没算准皇帝没看中那周氏!”
她一掌拍在桌上,冷声道:“一个个的,呵。”
“老祖宗息怒。”娜仁端起炕几上的茶碗捧给她,连声劝道:“为这等子算计动气,不值当。”
太皇太后饮了茶,沉吟半晌,长长吐了口气:“一群狗胆包天的奴才,打量着我这一二年吃斋念佛,心也愈大了。你说,皇帝发配了那丫头去浣衣局洗衣裳?”
“不错。”娜仁忙道。
“不必去浣衣局了,告诉皇帝,我的意思,直接送到辛者库去。”太皇太后道:“把注意打到天子身上,还是这等狐媚子手段,真正该万死!”
见她怒极了的样子,娜仁低声道:“气坏了自己的身子可不好了,这手段虽粗陋,却是算准了两边的心思,只没想到皇上没看上那周氏。也是周氏行为实在不检点,娇小姐当到清宁宫去了,这样的性子,怎么就被推了出来?”
“怎么就被推了出来?”太皇太后冷笑两声:“当皇帝是个色迷心窍的,再为了给未来皇后添堵!这样恶心人的手段,除了宫外那两个,再没有别人了!一时收拾不得他们,我还不能剁了他们的爪子?手伸到内宫里来了,嫌自己命大!”
满洲著族大姓同气连枝,各旗包衣与本旗名门也关系匪浅,太皇太后口中那两家无非是镶黄旗人士,内务府办事的包衣多半是正黄、镶黄二旗,便是太监也得各投门路才有出头之日。
这底下的事儿既杂且乱,太皇太后过了许久仍余怒未消,只道:“这事儿且先不论,等皇后进了门儿,再好生探讨。许四海,你悄悄去查,这里头的前因后果,一一查清了来回我。”
“嗻。”许四海忙站出来应着。
娜仁少有直面太皇太后怒气了,就连上回直言,太皇太后多少也收敛着威势,此时此刻,她忽然清楚地认识到:她身边这位,并非普通的老妇人,而是历经四朝五帝,宫中的定海神针。
见她略有些悻悻然,太皇太后收敛怒意,沉沉叹息,拍了拍她的手:“宫里的污糟事儿啊,多得让人心烦,一时放纵,事后定有恶果。这些个奴才,平日报上来的账,些微有些个出处,我都不管,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水至清则无鱼,谁家不要过日子呢?”
娜仁在旁听者,只默默点头。
太皇太后叹道:“只是这心啊,就是放纵着大的。这宫里这些年也疏漏了,皇后入主中宫,后宫也要热闹起来,日后开枝散叶有了皇嗣,这疏漏是会害人性命的。正好儿,等皇后入了宫,我再教她理一理这群奴才。”
“您早到了该在慈宁宫颐养天年的年纪了。”娜仁轻抚着她的鬓角:“这心啊,是操不完了,皇后娘娘入了宫,您且歇歇吧。记得去年,您的鬓角还没白的这样厉害。”
“则能不白呢?转眼,我也是五十多的人了。”太皇太后如此感慨着,却又笑了:“就听咱们娜仁的,等皇后进了门,我手把手带一带她,一切尘埃落定,我就只安心在慈宁宫颐养天年,吃斋念佛、莳花弄草,好不好?”
娜仁绽放出一个大大的笑容来:“这才好呢!娜仁陪着您,定然不叫老祖宗孤单。”
“好了好了,十六七的人了。”太皇太后轻抚着她的额发,笑问道:“不说这些了,你瞧着乌云珠怎样?我还想去看看,只是一直没得空。”
娜仁道:“没什么大事儿,只是恹恹的,我走之前才吃了药,不情不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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