装相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蕉三根
喻闻若斩钉截铁:“不行。”
“徐总。”那人笑容消失了,冷冰冰地看着他们,“到底谁说了算啊?我可没有一天在这儿耗!”
徐穹攥着电话话筒的手指用力到指节发白,每一个字都从牙缝里挤出来:“小杭才刚刚结婚……”她顿了一下,“我得负责。”
“小杭不会有事的。”喻闻若扫了一眼坐在沙发上的男人,很轻蔑似的,“他们不敢。”
“你能对着小杭的老婆说这话吗?”徐穹严厉地看着他,“你拿什么保证?”
“你听我说。”喻闻若语速飞快,声音压得很低,“记者被扣押是很正常的事,他们也就是把人扣着而已,不敢真的怎么样!我已经知道小杭在哪儿,找人去帮忙了……”
那人又叫一声,已经极度不耐烦:“徐总!”
徐穹用力地甩开了喻闻若的手,快速拨了几个数字。
“喂?是我。二月刊先不发了……对,出现了一个排版问题,我们还在处理……你们先别发了。嗯嗯……等我电话。”
她把电话放下。沙发上的男人笑眯眯地,又端起茶壶喝了一口,夸张地咂了一下嘴。“接下来就……召回吧?”他笑了一下,“哎呀,我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读者,也不懂你们这个要怎么召回,徐总……”
“接下来的事我要跟喻主编单独沟通。”徐穹打断他。她撑着桌角,面色仍旧如常,额角却有一根青筋跳了两下。“我们杂志内部的事,一个读者,不方便在这儿听吧?”
那人看着徐穹,一时未答,场面微微有一点僵。但徐穹没低头。
徐穹不是喻闻若。她在媒体工作了二十多年,坐到今天这个位置,在社会各界都有人脉。她好说话,通人情,但真的逼狠了,回头咬一口,能见骨。
那人站起来,朝着办公室里两三个人招了招手:“那我们在外面等徐总。”
门轻轻扣了一声,办公室里就剩下了徐穹和喻闻若两个人。
徐穹坐下来,抬头看定了喻闻若。
“小杭在哪里?”
迟也从车里下来,摘了头盔夹在腋下。连体赛车服裹得很紧,大冬天都给他焐出来一身汗,他把胸口的拉链往下扯了扯,头发一捋,大马金刀地在p房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
p房里停着一排车,跟之前在上海玩儿的跑车不一样,这些都是专业级的赛车,车身上贴着logo,是邱君则赞助的那个车队。旁边架子上扔了几本旧的汽车杂志,都卷了边。迟也在封面上看到自己的名字,拿起来翻了翻,结果发现中间照片那一页被人撕了。
“你的人气可真是……到哪儿都不输啊。”
邱君则在他身边坐下,打打响指,让人去买饮料来。
“不一定是粉丝。”迟也笑了笑,把杂志一丢,“玩儿车这些人巴不得我哪天翻车撞死。”
“赛道边上不许讲这种话!”邱君则斥了他一声。末了,又叹了口气。
迟也说的也是实情。当初他去比赛的时候,很多车手老炮儿就看不起他。觉得他长得漂亮,花瓶,跨界玩玩儿的。迟也跑得成绩好了他们当没看见,一旦有一点儿小失误就抓着不放,骂他没体育精神,不配开赛车。那两年是迟也状态最糟糕的时候,这个局面他也应付不来。后来迟也又回去拍戏,他们车友论坛上冷嘲热讽的帖子堆出来上千楼,跟送瘟神一样。
迟也翻红之后,人气更甚以往。去年联赛主办方还想邀请他回来跑两圈,也是为了多拉拉赞助。结果遭到了车手们猛烈的抵抗,甚至还有匿名威胁要在迟也的刹车上动手脚的,吓得严茹一口回绝了主办方的邀请,此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现在迟也想玩车,也就只能跟着邱君则在这种私人的场合里过过瘾。
“那些人就是吊丝,loser,他们开一辈子车,都比不上你指甲缝里抠下来的一点屑。你别搭理他们。”邱君则大大咧咧地,递了瓶饮料给他。
迟也接过来拧开喝了一口,不怎么在意地耸耸肩,“嗯。”
他回头看了一眼邱君则。他总算不拿着手机了,也不知道那事儿办得怎么样。
“老邱。”他突然叫他。语气是难得地郑重。
“干嘛?”
“咱俩是朋友吧?”
“屁话。”邱君则骂他,“爷爷不把你当朋友能让你这么跟爷爷说话?”
这也是掏心掏肺的实话。只不过邱大公子习惯躺在云端上看人,迟也睁只眼闭只眼,从来不跟邱君则计较。有人递给你一杯水,总不能因为水不干净,就把水杯砸了。迟也不是那有洁癖的人。
“采访怎么回事啊?”迟也没再跟他绕弯子,“那记者到底写了什么?”
“这不关你的事,你别打听。”邱君则没好气地堵了他一句,刚说完,就看见迟也一双眼睛直勾勾看着他,又无辜又清澈,看得邱君则莫名拉不下脸,好像那个跟他满嘴几把的不是眼前这个人一样。
“没写什么……”邱君则重重叹了口气,“真要写了什么,印出来之前就卡死了。就老崔提到他们家有辆绝版的风影,买回来的手段可能不太上得了台面。这种进口车手续比较烦。老崔他们家就敏感嘛,怕人说他们搞特权。”
迟也笑了笑:“这不就是搞特权?”
“不是干咱们这行的,谁几把懂这些啊!”邱君则拧着眉头直骂娘,“现在谁还他娘的买杂志看,销量这么多那不都是看在你的份上?老崔就做贼心虚。”
迟也:“你这话可别让喻闻若听见。”
“什么?”
“销量都是看在我的面子上这句。”
“我呸……喻闻若。”邱君则提起他就牙痒痒,突然又想起什么似的,胳膊肘捅了捅迟也,“诶?他真是……你们那种人啊?”
迟也舔了舔牙根:“同性恋仨字儿,到底哪个字你不认识?”
“不是,我就问问。”邱君则想起来那天摄影棚外面喻闻若的回答,摇摇头,“这小子,挺爷们儿。不像是你们……咳,那种。”
迟也又让他气笑了,转回头看了他一眼:“我就不爷们儿?”
邱君则笑了一声:“说实话吗?”
“滚你妈x。”迟也抄起手边杂志要抽他,“你赛道上跑得过老子再来跟老子说什么爷们儿不爷们儿!”
邱君则“嘿”了一声,贱兮兮地躲了一下。
迟也站起来,重新把头盔夹在了腋下,“走,再比两圈儿去,咱们上点儿彩头。”
邱君则跟上他,“什么彩头?”
“我要是赢了,邱大少爷得答应我一件事儿,敢不敢赌?”
“你个逼崽子又看中爷爷什么好东西了?”
“你就说你舍不舍得!”
“舍得!”邱君则最不能容忍别人挑衅他的财力,“爷爷疼孙子,有什么不舍得!只要你跑得过我,你要什么,随便开口。”
“那行。”迟也把头盔戴上,站在车边上看着邱君则。
“我跑赢你,你就把那记者放了。行么?”
第20章
北京的二月, 空气不算好,但阳光很慷慨。赛道边有暴晒过的轮胎在地上拖曳过去的臭味,没有声音, 邱君则远远地站在自己的车边上, 他也戴上了头盔, 迟也看不清他的表情。
没人说话。迟也心里也没有底。
好像过了有一个世纪那么长, 邱君则才转了一下头。他没看迟也,声音闷在头盔里,传过来不是很清楚。
“喻闻若让你来的?”
迟也没否认。
邱君则:“那小子答应了你什么好处?”
迟也笑了。“老邱, 何必呢?这记者万一出了什么事儿, 倒霉的还是你,老崔可不会管你的死活。”
邱君则调门高起来:“不用你他妈来教我做事!”
迟也拧着眉头,手指交错着, 在车顶上敲了两下。“那到底比不比?”
邱君则狠狠骂了句脏话, 钻进车里, “砰”地一声关上了车门。迟也半张脸都隐在头盔下, 卡得脸颊上的肉都往中间挤,笑容都变了形。他也坐进了车里。
起始线上并排着两辆车, 引擎发动起来,轰地一声, 像愤怒的兽的咆哮。
“我是说,万一。”徐穹的指关节敲了敲桌面,发出生脆的两声响。喻闻若站在她面前,觉得自己像是个被训的小学生。徐穹的语气非常不耐烦, 好像他问的是一个一加一等于几的问题,“我当然知道他们没这么无法无天。可是万一小杭反抗呢?万一他反抗的时候起了肢体冲突,出现了什么意外呢?”
“小杭不是莽撞的人。”
“万一呢!”徐穹简直要把这两个字咬出血, “我二十年前跟着师哥去采访地方上的传染病,被当地县政府的人扣在医院里,你知道来的都是什么人?无业游民,混子,流氓!我师哥也不是莽撞的人,但被他们用砖头打在头上,到现在都是个半瘫。喻闻若,你告诉我,你拿什么保证小杭不会有事!”
喻闻若沉默。
徐穹撑住太阳穴,手指有些轻微的颤抖。
“我提醒过你,那个名车俱乐部的人不好打交道,我再三说了……小心,小心……”
喻闻若:“我们作为媒体,一被威胁就要屈服,那媒体的独立性何在?”
徐穹抬起头惊异地看着他,感觉他好像说的不是中文。
“独立性?”她冷笑了一声,“你搞搞清楚,我们是一本时尚杂志,不是泰晤士报!稿子写完,交给君铭的公关审稿的那一刻起,我们就没有独立性!你要独立性,回英国去继承你爸家业,来这里跟我人五人六地充什么外宾!”
她从未如此疾言厉色地教训过喻闻若,说到最后甚至拍了桌子。声音传到外面,响得整个编辑部的人都停下来,尴尬地面面相觑。
喻闻若再一次沉默。他不是会跟别人扯着嗓子吵架的人,尤其是跟女人。但他显然也动了气,脸上煞白,脖子里却泛着红,好像全身的血都涌了上来。
徐穹又抓起桌上的座机,内部线只响了两下就被接起来,编辑就在外面。
“找一个排版错误出来,准备道歉声明……”她话还没有说完,喻闻若已经再次摁掉了她的电话。
“排版没有错误,要上哪里去找错?!”
“那就p一个出来!”徐穹把电话一摔,“喻闻若,你再敢这样摁我电话……”
“我现在还是bridge的主编。”喻闻若的声音压得很沉,身子前倾,撑住了徐穹的办公桌,“我说,不,召,回。”
两人隔着一张办公桌对峙,像两只伏身蓄力准备进攻的野豹,肩背拱起,喉中发出威胁的低吼。
装相 装相 第20节
迟也猛地把油门踩到最底,赛车尾部在弯道甩出一个极大的弧度,轮胎刮在地面上,发出刺耳的噪音。他快速松开,赛车漂移过弯,再次提速。但邱君则比他更快,转眼已经甩出去一个车尾的距离。
“帮我一个忙……”
“我尽力。”他抬头看见镜子里拿着电话的自己。“但我没法跟你保证什么。”
电话那头是长久的静默。
“迟也。”喻闻若只当没听见他的推脱,“小杭不能出事,他才刚刚结婚……我承担不起这个责任。”
迟也抿住嘴,心里有些不耐烦地想,可这跟我有什么关系。邱君则才是我的朋友。
但碎裂的屏幕上那张婚纱照就这么在他眼前晃啊晃,迟也闭上眼睛,沉沉地出了一口气。
“算你欠我一个人情。”他轻声道。
喻闻若毫不犹豫地回答他:“当然。”
“风尚盛典的事情一笔勾销,咱们扯平。”
喻闻若沉默了一会儿,突然低低笑了一声,“原来你是为了这个……”
迟也有点脸红,“你笑什么?”
“那不算什么麻烦,谈不上扯平不扯平。”喻闻若对他说,“帮我这一次,我欠你。”
发间有汗蒸出来,顺着头盔内衬的边缘从迟也的脸颊边滚下来。他不自觉地咬紧了牙关,再次把油门踩到了最底。
“修改一下,再印一遍而已。以前出现错别字也是这么处理的,这个损失我们承担得起。你为什么非要逞这个一时意气呢?”
“时间上的损失呢?名誉上的损失呢?”喻闻若追问,“这是开季刊啊,每一页都是这一季新品,再等上半个月,还新什么?”
“品牌方那边我去交代。”徐穹抿紧嘴,“如果你这一次非要硬着来,就算小杭好好地回来了,可你得罪了君铭,得罪了名车俱乐部那些人,以后的损失呢?”
喻闻若焦躁而厌烦地背过身去踱了两步,他发现跟徐穹完全说不通。好像两个世界的人。
徐穹:“我们只是一本时尚杂志。”
“i know that!”喻闻若背对着她,声音提得很高,好像把自己都吓了一跳似的,又停下,转头看着徐穹。他不吵了,徐穹也不吵了。他们对视着,彼此眼中都是失望。
喻闻若很轻很轻,又重复了一遍。“我知道。”
第二圈的最后一个弯道,迟也咬得很紧,和邱君则只差了一个车头。
他现在开车的机会不多,自己的车有些受冷落,不像邱君则的车,上礼拜刚换了最新的配置,跑起来像一头新生的野马,无所顾忌,一骑绝尘。
迟也的车速已经靠近极限。每次车速到极限的时候,他都有一种奇异的放空的感觉。好像全身都长着眼睛,敏锐地注视着周遭的一切动静。又好像同时什么都看不见,听不见。他的灵魂被甩出来,所有的一切都在他眼前扭曲,散落,重组。
轮胎再次在地面划出长长的黑色的痕迹。迟也的车几乎飞起来,在向心力的作用下半边的轮胎都离了地。车身险而又险地擦着邱君则甩进了弯,邱君则的车猛地一避,在绝对的高速下瞬间偏离了赛道。他猛打方向盘,以最快的速度回到赛道,只看到迟也的车胎在地上高速摩擦以后升起的一片白汽。
徐穹把手里的热水递给喻闻若,水太烫,升起一片热气,蒸得喻闻若眼镜上雾茫茫一片。
“我知道你是因为什么。”
喻闻若把眼镜摘下来,疲惫地揉了揉眉心,闻言抬头看了一眼徐穹。“哦?”
“新上任的第一本开季刊就开天窗,你跟总部也不好交代。”徐穹笑了笑,“我听景锐说过,每年总部开会,各国的主编们成绩都要公示。他好几年没抬得起头做人了。”
喻闻若露出一丝苦笑,算是承认了这个原因。
“我来之前下了军令状。”
“什么军令状?”
“两年之内,bridge中国刊的广告额要回到75%。”
“做人不要放大话。”
“不说这个大话,我就拿不到这个工作。”喻闻若的声音低下去,“拿不到这个工作,他们就不让我来中国。”
徐穹看着他,喻闻若避开她的眼神,看着窗外的高楼。徐穹内心突然升起了一股莫名的同情,她觉得喻闻若还是个小孩——虽然刚才这人在她面前大放厥词讲什么媒体的独立性的时候她也觉得喻闻若是个小孩,但那只是一种轻蔑的以为。
“谁不让?”徐穹试探着,“你的养父母?”
喻闻若转回脸,直勾勾地看着徐穹。
“i'm sorry.”他低声地讲,像是恳求她的理解,“i just have to...”
徐穹伸出手,抓住他的,无声地握紧。
“我懂。”
她其实不确定自己懂不懂。
“但是,永远不要再让我听到你说,记者被扣押是很正常的事。”她看定喻闻若的眼睛,警告一般,“你还是bridge的主编。所以,永远,不要。”
迟也的车头险而又险地碰过了终点线,邱君则跟在他后面,两辆车一前一后,误差几乎无法用肉眼分辩。他飞快减速,整个人因为惯性而往前弹了一下,又被安全带牢牢地捆在了座位上。
迟也“嘶”了一声,感觉全身的肌肉都在高度紧张里僵成了一块铁板,乍然一松,手指都不灵活了。他挣扎着解开安全带,又摘下头盔,刚从车上下来,就感觉到一个人影扑了上来。他还没反应过来,邱君则已经一拳招呼到他脸上。
“我x你妈!”
迟也没防住,整个人被撂倒在地。邱君则随即扑上来,恶狠狠地把他摁在地上,手卡着他的头,凶狠得唾沫横飞:“你敢在弯道卡老子?嗯?你不想活了趁早说,没地儿卖屁股了爷爷给你去icu包个年卡让你住得舒舒服服!草!”
迟也咬着牙,感觉血腥味在唇角弥漫开来,但他没挣扎,受着。
这事儿是他不好。刚才要是一个不小心,他俩现在都得去icu躺着。
邱君则呸了一声,站起来,恨恨地一脚踢在地上,又骂:“喻闻若是你什么人呐?啊?值得你这么为他卖命?老子他妈跟你这么多年交情,你赛道上跟我玩儿这手?你良心让狗啃了!”
迟也翻过来,脸朝着天,胸膛剧烈起伏,由他骂。
“老邱,放人吧。”
“我草……”邱君则扑上来,又想揍他。迟也任他揪着领子,笑了笑,抓住了邱君则的手。“爷爷,说话算话。”
邱君则跟他对视着,拳头举在半空,牙关咬着血气。终究没落下来。
有人冲上来劝架,把邱君则拉了起来。没人去扶迟也。
“把人放了。”邱君则瞪着迟也,突然从牙缝里挤了一句话出来。
来拉他的人没反应过来,愣了半刻。邱君则转过头去,怒骂:“把那记者放了!他妈的听不懂人话啊!”
迟也看着他。他的嘴角破了,肿得老高。他朝着邱君则竖了一个大拇指,力竭似的,又往后一倒,躺在了赛道边上。
天上有一团云飘过去,迟也闭上眼,吸了一大口破轮胎的味道,却像很满足似的,自己一个人低低地笑了起来。
小杭的电话打进来的时候,bridge的官方账号刚刚发出一条正式的召回通告。编辑部里气氛诡异,所有人松了口气,但没人敢欢呼。
喻闻若仍旧坐在徐穹的办公室里。那些保镖离开了,徐穹起身把人送走。
“放人的效率还挺高。”徐穹走进来跟喻闻若说,“你看到小杭发的消息了吗?”
“嗯。”喻闻若点点头,又道,“不是因为我们发的通告才放人的。”
“什么?”
喻闻若张了张嘴,犹豫了一下,最终什么都没说。
“没什么。”
都不重要了。
他站起来,“我去忙了。”
“arthur.”徐穹又叫住他,“你记不记得刚来的那天,我送你那本书?”
喻闻若的手停在门把上,脑海中浮现出封面上那张儿童画。“《我会说中文》?”
“你真的会吗?”徐穹意味深长地反问他。
喻闻若没回头。
“知道了。”他走出办公室,轻轻地扣上了门。
电话响起来,喻闻若低头一看,是陌生号码。
“喂?是我。”迟也的声音响起来。喻闻若怔了一下,反手扣上了自己办公室的门。
“你怎么有我号码?”
“在那个记者手机上看到,记下来了。”
“记性这么好?”
“嗯。”迟也的声音有点含糊,好像嘴里含着什么东西,“事情解决了吗?”
喻闻若犹豫了一下,“算……解决了吧。”
“我看到召回公告了。”
喻闻若低下头,没答。
“那……”迟也被他的沉默弄得有点局促,找不出话似的,“那就……”
“谢谢。”喻闻若打断他的支支吾吾,很郑重的语调,“麻烦你了。”
“哦,也没什么……”
“我请你吃饭吧?”喻闻若轻笑了一声,“今晚有没有空?”
“啊?今晚?”
“嗯。”
“也行吧……”迟也应了一声,过了会儿,也不知道哪里好笑,又傻笑了一声。“嗯。”
喻闻若听见他笑,自己也没忍住,唇边绽开了一个笑意。他有些懊恼地揉了一下太阳穴,现在根本不是能笑出来的时候,但不知道为什么,他停不下来。
“那晚上见?”他听见自己的声音轻快起来,像一个氢气球越飘越高。
“好,晚上见。”
作者有话要说: 小也姓迟!迟到的迟!池子是一个脱口秀演员!
第21章
“所以就是……我白忙活了?”
迟也举着筷子, 从三文鱼晃到北极贝,最后还是把筷子放下了,惆怅地叹了口气。
喻闻若微微歪着头, 仔细地看着迟也唇边。他的嘴角肿了起来, 但是被遮瑕盖住了, 不细看根本看不出来。
装相 装相 第21节
“当然不是白忙活, 我还是欠你一个人情。”喻闻若指了指自己的唇角,“这儿……怎么了?”
“哦……碰了一下。”迟也不以为意,端起手边的小盏喝清酒。喻闻若订的日料店讲究, 从包厢的软装到一应餐具都是正统和风。迟也手里的小盏涂了一层黑釉, 工笔点了几枝樱花,好看得紧。迟也没忍住多看了两眼,一时没在意, 酒沾到唇边细小的伤口上。遮瑕被蹭了下来, 迟也“嘶”了一声。
喻闻若抽了张纸递给他:“你不会跟他们动手了吧?”
迟也一句“哪儿能啊”冲到了嘴边, 突然又不知道想到了什么, 拿纸堵着嘴角,含含糊糊, “嗯”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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