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软刀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一只甜兔
刀疤男在心里骂了一万句脏话。
他是瞎了眼,才去招惹这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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驾驶室内,驾驶员打着哈欠,抬头看了眼船头,这一眼让他顿时坐直了身体,揉了揉眼睛,他是眼花还是怎么着,刚才还看见船头甲板有两个人,这会儿又没了。
他起身,探头往外看去,凝神仔细一听,居然有人在喊救命。
底下喧闹拥挤,竟没有一个人发现。
驾驶员立即打开船上的广播:“去几个人去船头看看!”
十分钟后。
陈船长被两个船员拉了上来,周围凑了一圈人,嘀嘀咕咕的,问他怎么这么不小心,多少年的海员了,还能掉下船去。
还有看热闹的,不客气地哈哈大笑,这大晚上,怎么能有这么多乐子。
只有徐玉樵,面色古怪。
憋了一肚子的话,一个字都不能往外说。
盛霈瞥他一眼,问:“干什么?”
徐玉樵身体僵硬,山岚就在他边上站着,安安静静的模样,瞧着依旧纤弱、美丽,可他总觉得心里毛毛的。
“没事。”
徐玉樵轻咳一声,眼神闪烁,不敢看他。
符世熙站在盛霈身侧,没往人群看,他清润的目光无声地扫过山岚,听说是盛霈在海上救起的女人,疑惑从心头一闪而过。
倏地,他看向受伤的陈船长,他脸色煞白,低着头,不敢往这个方向看。
符世熙恍然,难怪陈船长莫名偏离了航线,原来是因为这个。
甲板上正热闹着,厨房里也不甘落后,前后端出几大盆海鲜,香味扑鼻,引人食指大动,于是围着陈船长的人群渐渐散了,都闻着味去找吃的了。
“去吃点儿?”
盛霈拍了拍符世熙的肩。
符世熙正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山岚,听盛霈这么问,想起船上那个不吃不喝的孩子来,说:“我去带他过来,有女人在,他的状态或许会好点。”
盛霈微顿,还没开口,符世熙已经走了。
他问山岚:“去船舱休息,还是想留在上面?”
山岚迈开步子,就那么小小的一步,向他身边靠近,表达的意思不言而喻:你在哪儿,我就在哪儿。
盛霈耷拉着眼皮,视线落在她的脚上。
她仍穿着自己那条丝质的长裤,宽大的裤腿盖住脚面,只露出一小截不合脚的拖鞋,她那丁点儿大的脚只占了一半的空间,脚趾不似她般纤长,瞧着圆嘟嘟的,泛着点儿红,有点儿可爱。
海风吹不散心头的燥意。
盛霈看向徐玉樵,没事找茬:“这么大的热闹都不凑,还在反省?”
徐玉樵:“......”
他僵着四肢,目光也直愣愣的,看哪儿都行,就是不敢往山岚的方向看。
徐玉樵指了指海面上另外两艘船,问:“他们怎么都过来了?”
盛霈歪着身子,没个正行地靠在一边。
他对这件事没什么兴趣,只大概提了一嘴:“那姓陈的,船上偷跑上个半大的孩子,没证件,没人认识,也不知道哪儿来的,他们寻思着把人送回岸上,那孩子不肯,见人就咬。这半路上遇见符世熙的船,你知道,符世熙那人,心软,见不得人受苦,要把孩子带回他船上,可带回去了,那孩子还是一声不吭,他怕出什么事,联系了海警,海警让他们在这儿等,就遇见我们了。”
徐玉樵纳闷:“这么巧?”
盛霈懒散地掀开眼皮子,扫了一眼这闹剧,没应声,转而看向山岚,说:“海警能送你回南渚,你可以跟他们回去。”
山岚侧头,如水的眼眸盯着他。
半晌,她说:“你说送我回去。”
盛霈挑眉:“非要我送?”
山岚不说话,只是用那双乌黑的眼看他。





软刀 软刀 第8节
没说要,也没说不要。
盛霈注视着她,明明连他的名字都不知道,却愿意信他。这个认知让他喉间发干。
片刻后,他移开视线,说:“知道了,送你回去。”
话音落下,本该在驾驶室的驾驶员忽然走到外头,冲着船长喊:“哥,我在上头明明看见两个人!”
徐玉樵神色一僵,暗骂这话说得不是时候。
他就站在盛霈边上,盛霈很难不发现他的不对劲,微眯了眯眼,视线落在徐玉樵身上,直把他看得汗毛直立。
两个人?
船长纳闷地看了眼陈船长,问:“还有个人?”
第7章 小风 跟我走,以后跟着我的船。
午夜时分,狂烈的海风渐渐小了。
渔船也随之平静下来。
甲板上,人群退去,只剩下这么几个人。
陈船长瘫坐在地,他的二副在给他处理伤口。
“还有个人?”船长走至船头,探头去瞧底下黑乎乎的海面,嘀咕着不会掉下去了吧,“你和谁一起过来的。老陈,问你话呢,怎么不吱声?”
陈船长擦了擦脸上的汗,勉强笑了一下:“没人。我一个人在这里吹风,可能太累了,脚底打滑,没注意就翻下去了,肯定是你驾驶员看错了。”
船长拉下脸,一扭头,朝驾驶员喊:“你困昏头了,赶紧去换个人值班!”
驾驶员还有点儿委屈,明明还有个人的,他真没看错,于是问那刀疤男:“喂,新来的,你说说,是不是有两个人?”
刀疤男嘴被堵着,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没看见。
他是有多想不开,去招惹她第二回 。
船长朝上大吼:“听见没!没人!”
驾驶员郁闷地下值了,嘴里还念叨着我真没看错。
闹剧结束散场。
陈船长被扶着进了船舱,船长和盛霈说了两句话,招呼山岚一起去吃夜宵,几个人一起进了舱内,很快,甲板上只剩下刀疤男。
刀疤男见人走了,松了口气。
他闭上眼,颓丧地抵着冰凉的栏杆,又开始骂自己上什么头,今晚上没有盛霈,他也讨不了好。
正反省着,甲板上又响起脚步声。
刀疤男浑身一凛,下意识抬头,待看见来人是盛霈时,他竟莫名松了口气,身体也放松下来,至少不会被丢进海里。
这前后眼神变化,盛霈看得一清二楚。
他挑了挑眉,蹲下身,问:“你以为是谁?”
刀疤男别开头,就当没听到,下一秒,嘴里的布团被抽出去,他刚想说自己什么没看见,就听盛霈慢悠悠地说:“都说海产是自然的馈赠,我们是不是也得给自然回馈点什么?”
刀疤男:“......”
你不如直接说要丢我下去。
刚才那男人的惨样他都见着了,不想这种事在自己身上再重演一次,他深觉自己倒霉,三言两语,飞快把事说了,说完,还想和盛霈打个商量。
“能不能别、唔唔唔——”
嘴又被堵上了。
盛霈的神情没什么变化,盯着海面看了半晌,扯了扯唇,有多巧,一艘渔船上,居然有两个欺负过她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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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舱内。
船员们挤在一块儿,船长另搬了张桌子,用来招待客人们。
陈船长本不想多留,硬是被船长留下了。
“多难得!吃个饭能碍着你什么事?”船长拽着人没受伤的胳膊,一把把人摁下了,说着又去找盛霈,“盛二人呢,又上哪儿去了?”
盛霈人没到,符世熙先带着一个少年进来了。
看模样,十六七岁,皮肤偏黄,个子看着挺高,四肢却瘦条条的像竹竿,穿着还算整齐,低着头,站在那儿不出声。
符世熙微俯下身,温声对那少年说:“那儿有个姐姐,她和你一样,刚到这海上。她边上还有个位置,得吃饱才能做想做的事,对不对?”
徐玉樵心说这位置是留给盛霈的,但转念一想,和小孩计较什么,一晚上的事,等天亮两人都得走。
说来,今年的开渔日倒是比前头几年有趣多了。
事情一出接一出,大晚上可真热闹。
低着头的少年沉默半晌,抬头往符世熙指的方向看去,坐在那儿的女人正好看过来,他怔了一瞬,呆呆地看着她的眼睛。
这双眼睛,干净、清透。
像海底的月亮一样。
符世熙摸摸他的头:“去吧,都是最新鲜的海产。”
山岚注视他片刻,缓缓收回视线,认真挑起鱼刺来,不一会儿,边上多了一道身影,他在她身边坐下了。
盛霈回来的时候,只剩符世熙边上一个空位。
他多看了一眼山岚边上的男孩儿,顶多十五、六岁,干干瘦瘦的,看这肤色没出过海,不知道怎么跑船上来了。
盛霈没坐,踢了踢符世熙的椅子脚,问:“天亮了把人送回去?”
符世熙往他碗里丢了只螃蟹,难得和他打趣,意有所指:“我送一个,你送一个,正好,赶一块儿了。行了,坐下吃饭。”
盛霈正打算坐下,“啪嗒”一声响,那少年忽然把碗筷一放,绷着脸,一副我要开口的模样。
这倒让他站也不是,坐也不是。
盛霈干脆往边上一靠,双手环胸,盯着少年边上的女人看。
除了山岚,桌上的人都停下来看他。
他憋了一阵儿,忽然说:“我不回岸上,我什么都能做,就想留在海上。你们别把我送回岸上。”
符世熙神情温和,好言相劝:“你这个年纪,该回去上学。有句古话说,天下行业有三苦,撑船,打铁,磨豆腐。海上条件艰苦,成天风吹日晒,哪有地面上的日子好过。”
“我不怕苦。”
男孩绷着脸说完这句话,眼眶忽然红了。
这儿除了这少年,都是成年人了,哪儿能见一个孩子这么哭,纷纷劝慰起来,几个人一人一句,轮番问话,这算把他的身世问出来了——爸妈很早就去世了,跟着爷爷过,爷爷年轻时是闯海的,后来伤了一条腿,就一直在家,祖孙俩相依为命,就前几个月,爷爷也生病走了,只剩他一个人,亲戚们跟踢皮球似的把他踢来踢去,他曾向往过爷爷的经历,这才挑着日子,溜上了船。
船长听了直叹气:“这送上岸,能上哪儿去?还不如留在海上,苦是苦点,也算个出路,至少心里头舒坦。”
徐玉樵问:“多大年纪了?年龄不够不让上船。”
少年揉了揉眼睛,闷声应:“十六了。”
船长一拍大腿,说:“够年龄了,你要真想干,先回岸上考个证。回头来找我们,你看看,这里四个船长,你想跟哪个?”
听了这话,男孩的眼睛顿时亮了:“我都有!”
说着,他从裤兜里掏出几本证书来。
船长比他还激动:“那你现在就挑!”
徐玉樵纳闷,这也没喝酒啊,怎么就说上胡话了,又斜眼去瞧盛霈,他最讨厌这些半大的小子,冲动、不听管教。
可偏偏,这少年睁着大眼珠子瞧了一圈。
最后停在盛霈身上。
盛霈:?
盛霈神情没什么变化,当下就要拒绝,话还没说出口,就这少年踌躇地问山岚:“姐姐,你和这个哥哥是一起的吗?”
盛霈一挑眉,把拒绝的话咽了下去。
转而看向山岚,等着她的反应。
山岚安静坐在那儿,碗已经空了,边上整齐的一整条鱼骨躺在那儿,一根都没缺,完美的像是艺术品。听见少年问她,她没看盛霈,只是摇了摇头。
盛霈:“......”
“哐当”一声轻响。
盛霈扯开椅子,往符世熙边上一坐,懒洋洋地对那少年说:“我船上不收小孩儿,选我只能和你边上的姐姐一起被送回岸上。”
山岚乌溜溜的眼珠看过来。
盛霈不闪不避,迎上她的视线,似乎在问:我说错了?
山岚看了他片刻,忽然转头,对边上的徐玉樵说:“小樵,我想睡觉了,去外面等你,你吃完再出来。”
徐玉樵:“......”
他硬着头皮点头应了,没敢看盛霈。
山岚一走,坐在她身边的少年也跟了出去。
盛霈用力砸开了螃蟹,都懒得用手剥,惹得符世熙多看了他一眼,而后摇头笑笑,都几年了,还是这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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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舱外。
山岚扶着栏杆,迎风而立,近两天的海上漂流令她的身体、神经陷入了高度紧绷状态,在被盛霈救上来后,她也未曾放松过。
直到,盛霈把那个男人摁在地上。
他的动作很快,比快更难的,是轻。
如果不是她醒着,这个插曲不会被察觉。这感觉对山岚来说很新奇,除师兄、师姐们外,她也可以对外人产生信任感。
但山岚知道,这信任感是暂时的。




软刀 软刀 第9节
因为海上环境特殊,可能是吊桥效应产生的反应。
不等山岚想明白,一直跟在她身后的人说话了——
“姐姐,我叫小风。”
那少年说。
他沉默了一会儿,压低声音,小声说:“我看见了。”
山岚转头看他,他低垂着头,眉眼垂落,紧握着拳,似乎有些愧疚。她轻声应:“我知道,你躲在柜子里。”
那间小小的舱房内,不止有山岚和陈船长,还有一直躲在船上的小风。他亲眼看见那男人脸上恶心的表情,也看到了山岚是怎么抽刀逼退他,为了躲避那男人的追赶,她毫不犹豫地翻出船舱,跳入了大海。
而他,一直躲在那儿。
没出声,没动作,只是看着。
小风攥紧手,闷声说:“对不起。”
山岚不在意,只顺了顺长发,说:“你做不了什么,回去吃饭吧,饿肚子的感觉很难受,吃饱睡一觉,忘记这件事。”
说完,山岚重新看向海面。
小风在原地站了一会儿,闷头往里走。
进入船舱口,小风停住脚步,两只脚堵在他眼前,抬头一看,那懒散的男人正看着他,眸光浅淡。
须臾,他说:“打个商量。”
小风问:“...什么?”
盛霈耷拉着眼,嗓音微凉:“明天早上,把你在船上看见的告诉海警。你愿意说,就跟我走,以后跟着我的船。”就跟我走,以后跟着我的船。”
第8章 偏航 一根血红的珊瑚簪子,静静躺在他……
第二天是晴日。
山岚在轻微的摇晃里醒来,随即陷入长久的怔愣,她居然在陌生的环境中睡过去了,看床头桌上的小立钟——早上七点整。
早上七点,这个时间点很陌生。
山岚记不清自己多久没在这个时间点起床了。
自五岁过后,她不曾偷过一天懒,日日天不亮就起来,练完刀,和刚起来的师兄师姐们吃完早饭,再去上课,再往后长大了,除去上学的日子,她至少要在高温炉边呆上八个小时,连晚上睡觉耳边都是叮叮当当的捶打声。
这样日复一日,她二十三了。
山岚轻舒一口气,起身下床,刚一开门,入眼便是地上睡得歪七扭八的徐玉樵,呼噜打得比昨天的浪头还要响。
“醒了?”
一夜未睡的声音有点儿哑。
山岚抿了抿唇,朝左侧看去,剃着寸头的男人坐在那儿,姿势随意地倚着墙,一双长腿有些委屈的弯曲着,凌厉的下颔线往下,下巴上长了点儿胡渣,浅淡的青灰色,看起来很扎人。
黑眸半睁,懒懒地看她。
山岚问:“你一晚上都在这里?”
说完,她记起凌晨自己睡过去的那一瞬,
徐玉樵嘀咕着海上的事,她闭着眼,像是被裹在泡泡里,听他的声音咕嘟咕嘟响,然后,又响起一道脚步声,轻而不缓。
她记得这个声音,是盛霈。
再然后,泡泡破了。
她睡着了。
盛霈起身,还被乱睡的徐玉樵挡了一下,抬脚轻踢了踢他的腿,睡着的人自觉地换了个姿势,让出路来。
盛霈伸了个懒觉,掀开帘子往外走:“吃个早饭,海警很快就到。”
往外走了几步,后头安安静静的,她没跟上来。
他顿了顿,补充:“我和你一起上船。”
不一会儿,那轻轻的脚步跟了上来。
船上早饭简单,花样却不少,馒头、鸡蛋,还有面条,样样都有。
山岚吃了碗面条,又拿了颗鸡蛋,去海面上吹风。
盛霈眼皮子一抬,扫过偷偷盯着山岚看的人。
但凡在海上有些年头的人都知道盛霈不好惹,平时看起来就不是什么正经生意人,偶尔还要发疯,被他这么一瞧,那些视线都收了回去,除了——
“姐姐!
小风咬着块馒头,风一样跟了出去。
盛霈轻啧一声,这小孩儿,船上那么多人,怎么就跟着山岚跑,干脆一块儿送走算了,省的他心烦。
这边船上还算悠闲,停在边上的船上的人可不好受。
陈船长一大早就起来了,焦躁不安地呆了一阵儿,左思右想,去符世熙船上找他,想打个商量先走。
“小符,你看那孩子也有了着落。我看剩下的事就交给你,昨天这事弄得我船上都没下网,少不得得在海上多呆两天。”
陈船长搓着手,难掩不安。
他辗转反侧一整夜,梦里一会儿是海警,一会儿是山岚拿刀抵着他,转眼他又跌落滚滚的海流中。
符世熙温声应:“不差这一个小时。毕竟是在你船上出的事,检查不合格,或许会让你回岸上,过了这阵子再下海。这会儿走了,更耽误事。”
陈船长啐了声,怎么就那么晦气。
好端端的,船上跑上来个小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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晴日的海是湛蓝色,天侧云偶尔是白的,偶尔泛着点儿碧绿,眼前偶尔有海鸟掠过,伴随着婴儿般尖锐的鸟鸣声。
山岚坐在甲板上,仰着脸看天,丝毫不惧阳光。
小风站在边上,一改昨晚的沉闷,露出少年人的活泼来:“姐姐,你是掉下海的吗?前两天海上一直下雨,你是怎么漂到这里的?在海里有没有遇到危险?你的那把刀怎么不见了?你在岸上是做什么的?”
五六七八个问题,连番丢下来。
小风好奇地盯着山岚看,这是他长这么大,见过最好看的人。
盛霈走过来这会儿,正好听到小风的这一连串问话,他没走过去,倚在边上看着山岚,打算听听她的回答。
山岚换了自己的衣服,一身流水似的白穿在身上,黑发散落,莹白的侧脸在阳光下泛出一轮金色的勾边。
这样一个不可方物、充满谜团的女人。
是做什么的?
盛霈猜测过她的职业。
胆大心细,刀不离身,手上有茧子,一身练功服,许是练武的,也不知是从哪个山头跑出来的,还能掉到海里。
半晌,他听山岚说:“我是打铁的。”
盛霈:“?”
昨儿符世熙才说,这世间行业有三苦。
他是撑船的,她是打铁的?
盛霈的视线晃过她被风勾勒得纤瘦的身躯,丁点儿都看不出来底下的身体是什么模样,他一时难以判断她话里的真假。
小风也听得目瞪口呆:“打铁的?”
山岚“嗯”了声,又拿手去挽自己的长发,她的发带丢了,海风总是将顺好的长发吹乱,她顺了一又一次,不厌其烦。
山岚就回答了最后一个问题。
但这个答案却激起了少年人无穷尽的好奇心,也不管自己前头问什么了,一门心思想问山岚打铁的事。
不等小风丢出问题来,远处忽而传来嗡嗡的马达声。
抬眼望去,几艘小艇乘着浪,飞快地掠过海面,朝三艘船的方向疾驰而来,船上坐着三四个人,细看边上放着几个桶。
“收海货的来了!”
小风跑至最前,大喊。
这么一喊,原本悠闲的渔船又热闹起来,搬海产的、称重的,处理生鲜的,各个部分像是机械零件,自如地运转起来。
山岚第一次见这样的场景,也起身跟着小风一块儿走热闹,两颗脑袋都往边上看。
小艇缓慢停下,下来个人跳上船,和船长叽里呱啦地说了几句话,开始往下面搬撑过重的水产箱。
那小艇上还坐了个五十岁上下的女人,腰间揣了个包,帮着一块儿搬箱子。
盛霈盯着那女人看了一会儿,忽而俯身,探头出去,指了指她的头发,用南渚的方言问了句话,
不一会儿,那女人从包里拿出根红艳艳的物件来。
小风回头看了眼山岚。
山岚凝眸,问:“为什么看我?”
小风闭上了嘴巴,没说话。
没一会儿,盛霈过来了,他自觉地跑到边上,一副我什么也不看的模样。
山岚垂眸,看着眼前这一截有力的小臂。
他的肌肉紧实,纹理细腻,青筋若隐若现,小臂上像是抹了一层焦油,藏着几道划痕,往下腕骨凸起一截,瘦削、线条利落。
再往下,他掌心摊开。
一根血红的珊瑚簪子,静静躺在他的掌心。
“头发。”
盛霈言简意赅,视线划过她的一头长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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