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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多想再见你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我见青山
就是这件绿色的罗裙,让苏童巧妙地混过后台工作人员的眼睛,使她得以堂而皇之地冲上舞台。
“你来干什么?这是舞台。”尤秒故作镇定。
苏童扬了扬手中的玻璃瓶,表情癫狂:“猜猜这里面是什么?”
“硫酸?”在看清玻璃瓶上的小字后,尤秒惊呼一声,“你拿硫酸做什么!”
“苏童,你别发疯!”
说话的是江淮,他几欲冲到尤秒身边,却被吴涛一把拦住。吴涛说:“你冷静点,这是舞台,别刺激到她以免误伤更多的人!”
“报警啊,还看什么看?”乔棠推搡身边的冯薇去后台。
冯薇吓得两腿发软,险些摔倒,随后跌跌撞撞地跑到后台去打电话报警。
台下的观众似乎以为这也是话剧安排的一部分,仍在下面看得津津有味,完全没注意到突发情况。唯有少数人皱着眉头窃窃私语,询问为什么突然变了剧情。
“尤秒,我真的很嫉妒你。”苏童说,“我长得不比你差,我比你聪明,我甚至身材都比你好,可为什么你什么都能拥有,我却什么都没有呢?”她说着,眼泪扑簌簌落下,“尤秒啊,你是真的单纯,还是太能装啊?”
“装什么?”尤秒问她,“你能不能告诉我,你为什么这么恨我,只是因为江淮吗?”
“当然不!”苏童毫不迟疑地回答。
“这里,”苏童指着自己锁骨上的吻痕,冷笑道,“这是什么你不知道吗?你为什么要问?为了显得你很纯吗?还有那件风衣的吊牌,我知道是你故意藏起来的!咱们宿舍只有我和你,吊牌就放在那里,不会有第三个人乱动!”
尤秒从来没想过,这些莫须有的事情,会成为苏童与她决裂的原因。
“是你毁了我,你知不知道,就是那件风衣毁了我!”苏童浑身颤抖,她分不清自己心里的感情,是嫉妒更多,还是仇恨更多。她只想说话,疯狂地说,把所有的委屈都说出来,“凭什么啊,尤秒,为什么你有那么多爱你的人,你有江唯尔那么好的朋友,有靳风那么在意你,有江淮全心全意对你好。可我呢?我什么也没有,连我的家人也一样!他们只知道从我身上扒钱,扒一笔接一笔的钱!”
“这些不是你的错!”江淮挣脱吴涛的手,一步一步靠近苏童,他柔声说,“这不是你的错,我们知道你有自己的苦衷。我们是真的想帮助你。”
“你能帮我?”苏童混沌的眸子逐渐清明起来,“帮我?”
“对,我们能帮你!”乔棠说。
苏童拿着硫酸的手慢慢垂下来,她面对着剧场一千多名观众,不知为什么,前排的观众突然鼓掌,就像连锁反应一样,一千多名观众被带动着疯狂地鼓起掌来。
苏童好像恍然梦醒,她扬起手中的瓶子,朝尤秒身上奋力一泼。
尤秒闭上眼,她没有勇气睁开眼直视这一幕,或许,硫酸泼到身上会很疼。
她会毁容吗?江淮还会和她在一起吗?
然后她听到一声惨叫,那叫声来自苏童。
“吴涛,快点摁住她!”江淮死死地护住尤秒。
苏童彻底疯了,她疯狂地张开嘴撕咬,发出类似野兽一样原始的低吼。越过江淮,尤秒清楚地看到苏童的半张脸连着脖子都被硫酸腐蚀。后来,尤秒才知道,江淮与苏童在抢夺硫酸瓶时都被硫酸灼伤了。
台下的观众终于意识到这不是演戏,他们疯狂地逃跑、惊呼,整个现场乱成一圈。
乔棠本想帮忙控制住苏童,她上前一步,却惊呼一声:“江淮!”
“你的脸……”
江淮低着头,他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小声道:“求你,把尤秒带走。”
乔棠愣了一瞬,下一秒冲到尤秒面前,她说:“走,我先带你去后台。”
“可是江淮……”尤秒想上前,“江淮还在那儿……”
“别看了。”乔棠喉头发颤,“尤秒,你别看了。”
从乔棠的语气里,尤秒猜到了什么,她发疯似的冲上舞台。她想说,没关系,我不害怕,我都可以接受。
可是,警笛声已经响了。
尤秒目睹救护车驶来,苏童被人抬上担架,而乔棠始终寸步不离地守在她身边。
乔棠说:“你放心,以后可以见面的日子还很长,江淮那样的性格,肯定不希望你看到现在的他。你知道他的,你应该比我更了解他。”
“江淮!”尤秒松开乔棠的手,大声叫他。
可是江淮没有回应,他身边簇拥着护士与医生,白大褂将他挡得严严实实,尤秒什么都没看见。
他听到她的呼唤了吗?
或许吧。
让我做一次你的英雄,江淮想,白玉兰花开了,春天来了。
可惜的是,我仍旧没有好好地向你告白。





我多想再见你 尾声 此生如若不是你
江唯尔从金华赶回来时,法院的传票已经如期寄到江家。
在这期间,尤秒试过很多次,她希望通过别人说服江淮见她一面,可是每次都以失败告终。
负责为江淮做伤残等级鉴定报告的医生是一个三十岁的女人,在谈及江淮时,一度唏嘘不已。
她惋惜地说:“可惜了,面部百分之四十高度灼伤,那小伙子长得还挺帅呢。”
那原本不是他应该承受的痛苦,如果硫酸全部泼到她脸上呢?她会如何?她能否接受另一个自己呢?
尤秒不知道答案。
“我想再见你一面,为什么躲着我呢?”她给山海发消息,明知道不会有人回复,可是仍旧不厌其烦地发送。
很多个无人的晚上,尤秒一遍遍翻阅江淮曾经写给自己的微博评论,然后对着空荡荡的聊天框演独角戏,那些话更像是说给她自己听。
“我可以接受,无论什么样的你,我都可以接受。”
“我会等你,等你愿意见我。”
浓硫酸灼伤气管,苏童在icu住了半个月,终于死里逃生捡回一条命。
尤秒再见到她时,她脸上缠着厚厚的纱布,只露出一只眼睛,她已经无力发疯,只能躺在床上静静地呼吸。
门外,苏童的家人还在争论:
“只能赔二十万,二十万都不够给儿子买婚房!”
“你看她现在那个样子,还怎么嫁人?”
“放着好日子不过,自己作孽!还不如那天直接……”
听到这儿,尤秒终是不忍心,悄悄关上了门。
苏童木然地看着天花板,良久,一滴眼泪从她的眼角滑落到枕头上。她已经失去说话的能力,只能用眼神示意尤秒伸出一只手。
尤秒把手伸到苏童面前,苏童用指尖在她掌心画了一个字:苦。
苏童的妈妈,那是尤秒第一次见她,一个农村妇女,声音又尖锐又粗糙。说话的时候,她唾沫横飞的模样是那样令人厌恶,她说:“不行,咱们还得往上告,江家肯定舍不得让儿子蹲监狱,咱们多榨出一点钱,以后也好过日子啊。”
苏童闭上眼。
她的明天在哪里呢?
她毫不怀疑,等二十万花光,她的家人会毫不犹豫地拔下氧气管,把她像一块腐肉一样,从他们的人生中丢出去。
为什么人生这么苦,苦到没有尽头?
我曾以为江淮是我生命的光,可我没有想到,我只是那光划过之处照亮的一个偏僻角落,我毁了他,也毁了我自己。
什么时候才能甜呢?
尤秒知道苏童听得见,她说:“苏童,如果人真的有下辈子,我想祝你成为一棵花树。再见吧。”
祝你变成一棵花树,为自己活一次。
法院宣布审判的那天,尤秒早早地坐在听审席,江淮戴着厚重的黑色口罩,从始至终没有说一句话。最终结果是,防卫过当,判处江淮有期徒刑三年。法官问江淮是否上诉,江淮缓缓抬起头,口罩遮住他大部分的脸,只露出清澈的一双眸子,他说:“我接受审判结果,不提起上诉。”
那是她最后一次看到他。
偏偏那天天气极好,尤秒走出法院,阳光异常刺眼,她刚想伸出手挡住光线,便看到江唯尔从后面跟出来。
“我哥让我送你的。”江唯尔伸出手,那枚雪花形的戒指静静躺在她手心,反射着来自太阳的光芒,美丽得好像是一个梦。在戒指下面,压着一封小小的信笺,粉红色的,印着爱心形的花纹。
“别等我哥了,等不到的。”江唯尔其实想笑的,可是牵动嘴角,并没能笑得出来,“你值得拥有更好的人,值得拥有下一段故事。”
江唯尔深吸一口气:“至于我哥,”她抬头看天,一只五彩斑斓的风筝从蓝天中划过,“他是故意躲着你。”
“什么时候能再见面呢?”尤秒问。
江唯尔想了想,给出一个并不明确的答案:“或许等他可以接受自己的时候吧,只不过这个过程很长,我不希望你浪费你的人生。”
这么明媚的天气,实在不适合谈论如此沉重的话题。
“你知道电梯出事那次吧,”尤秒有些自嘲地笑了,“那次事故发生的时候,我向老天发了个誓。”
——如果他能平安无恙,无论什么样的结果,即使最后他永远不会属于我,我也可以接受。
江唯尔没有追问,她们沿着法院门前的石板路一直走,那路的两边种着大朵的格桑花,粉色或者雪白的,香气扩散在风里,有蜜蜂嗡嗡地飞过,在这静谧的空气里显得尤其喧嚣。
终于到达分别的岔路口,江唯尔问:“对了,我哥带你去看《上海十夜》的点映了吗?”
尤秒点头。
“有时间再去看一次吧,这次公演。”江唯尔说,“再见了,尤秒。”
她拥抱一下尤秒,然后离开。
尤秒把那枚戒指套在无名指上,大小刚刚好,很合适。
人生的苦和甜,冥冥之中早已注定,而我们能做的,就是从苦中得到甜。
我们的故事已经结束,只是不知你的故事是否开始。
那就再见吧,我的朋友。




我多想再见你 番外一 致尤秒
没想到要用这种方式和你告别,尤秒,原谅我是一个懦弱的人。
但是我想说,我从未后悔那天所做的决定。
我终于为你做了一次英雄。
我一向自诩强大,认为自己无所畏惧。一直以来,我乐于扮演一个完美者,我习惯接受别人的夸奖,习惯改掉在别人看来不够好的地方,终于,我活成了一个怪人。那些沉默寡言、刻薄冷漠的行为,并非我自认高人一等,不肯流入世俗,而是我丧失了与人交往的能力。可笑的是,总有人强加于我一些过分的褒奖,甚至你听过的那四个字:高岭之花。
我有时会羡慕靳风,在我看来,他的光芒远盖过我所认真表演出来的一切完美。
剥开华丽的包装,我仍旧懦弱。
我不敢照镜子,很多个清晨,我用冰凉的水冲洗我的脸,好像那些伤疤会被水慢慢地冲下来,最终变淡,消失。
可是没有。
你的记忆就停留在那个早上,我站在玉兰树下等你的时候。
至于爱情,嗯,爱情……
最初注意你,是因为你与我相似,我好奇你隐藏在木讷之下的聪慧和通透。我们相同又不同,明明都是懦弱的人,你却可以比我活得透彻明朗。
我只能说,在遇见你之前,我幻想的伴侣与你完全不同,我甚至猜测,未来的她也许是短发,阳光开朗、霸道且嚣张……别太在意,我是以为我可以在另一半身上寻找到我所缺失的东西,可就是这么奇妙,你出现了,一切就都变了。
请你不要怀疑,在写下这封信乃至更长的时间里,我仍旧爱你。
也许有一天,我变得足够强大,我可以冲破这些世俗的羁绊,请相信我,我将来到你身边。
但是,不要等我。
我爱你。




我多想再见你 番外二 致江淮
我离开s市时,白玉兰已经凋零。在这个校园里发生的故事实在太多,我终于像一个失败者一样逃走了。
江淮,我们还是一样的懦弱。
听说你保释了,江唯尔说你去了很远的地方,而我依旧尊重你的选择,在你来找我之前,我不会主动奔向你。
你一直没有回我的消息,《青蛇》已经结局了,我没有收到你的点评。
江唯尔还说,你可能会演话剧。
离开你的五年里,我看了很多场话剧,我喜欢看《青蛇》,可是再也没遇到像你一样的法海。
也许是我仍旧抱有幻想:偶然相遇,应该不算我主动吧?
对了,我又看了一遍《上海十夜》,在演职员表上,我看到你的名字。
原作者:江淮。
原来这是你写的故事,可惜我一直都不知道。也许点映那天,我看到最后,是不是就能看到这行字呢?
你是故意的,是吗?
我有好多话想和你说,可是从哪里说起呢?
如果这封信能出现在你手里,我的第一句话一定是:嗨,好久不见。
昨天晚上我梦到你,在王府井的大街上,我看见你身后长了很大一棵香椿树。可能还是春天吧,香椿刚刚发芽,你带着苏童,与她窃窃私语,然后很开心地笑。
我本来想叫住你,最终一言不发,目送你们走远。
我梦见靳风拽着我的耳朵,他一扯,我就醒了。醒来的时候我很后悔,原来我连在梦里叫住你的勇气都没有。
我从未去过王府井,就像我从未拥有过你,我很少吃香椿,这种香气让我有流泪的冲动。
现在是凌晨三点十五分,城市尚在雾霾中睡着。偶尔有车灯通过落地窗晃在我床上,像一场朦胧的、斑驳细碎的梦。我即将嫁给一个门当户对的男人,一个体制内的中学教师,是我妈妈朋友的朋友的儿子,他说话很温柔,单手推眼镜的样子和你神似。
江淮,你说得对,什么样的爱能亿万斯年呢?
你看,我们都回到原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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