性冷淡

可能是觉得过于生硬，她又补充道：“太麻烦了。”
简毓川眨眨眼，点了点头。
尹沭不知道这是表达“知晓”还是“认可”还是其他别的什么，觉得自己该多付点责任，于是又问：“你的想法呢？”
“只要你想。”简毓川言简意赅。
尹沭却又踌躇起来，虽然她后天长成了一个不是很在意他人的性子，但是面对简毓川，她总是多了一分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好似天然就存在的顾忌。
简毓川却没让她再思考了，挺直了腰便吻上了她的唇。
他的主动使得尹沭心里最后一点屏障都被打碎，乖顺地受了几下后就开始反客为主，搂紧了简毓川的脖子，上半身软在了他的怀里，奇妙地第一次觉得自己不是独立的一个人存在于这个世界上，心理上有了一种很微妙的被包裹住了的感觉，就像是她驾驶着一支漫无目的地在大海上漂流了很久的小船，某天突然在海上发现了一个东西，兴冲冲地冲过去，然后发现自己撞上了一团棉花，她一面好奇海上怎么会有一团棉花，一面又觉得这棉花软绵绵的，真想多靠一会儿啊。
在这样奇妙的心理变化中，尹沭突然发现自己被棉花——不是，被简毓川推开了。
“你怎么哭了？”她朦朦胧胧间听到他的声音。
啊？有吗？
尹沭迷茫地摸了摸眼角，噢，是有点湿，但她绝不会承认那是眼泪，于是她扮着打了个哈欠，“可能是困了。”
回应完，尹沭又清醒起来，一个坐姿一直坐着有点累，简毓川毕竟不是把椅子，她想动一动，却瞬间察觉出他的不太对。
“唔…”尹沭努力回忆简毓川刚刚的语调，非要反将他一军。
五秒钟后，简毓川听到她问。
“你怎么硬了？”





性冷淡 第十八章打飞机教学
这个问题叫简毓川不知道该从何答起，好像无论什么答案都会显得自己有些……额……色色的……
简毓川有心逃避，却完全控制不住生理反应，一下子涨红了脸。
但好在，似乎尹沭并不要求他一定要回应，她望着他的目光里并没有带着想要他说话的期待，反而是，他感觉她的眼睛在笑，一看到就会知道她很开心的那种笑。
触到她眼底的开心，简毓川心里不由也喜滋滋的，因为尹沭实在不是一个开朗外向的人，他和她接触那么多次，她无论在什么场合都是百分百的冷静理智的，即使被老师质问着那样的“纪实文学”，即使嘴角还挂着他的精液……她很少有外露的积极情绪，于是这第一次更让简毓川觉得新奇，控制不住地问出了一个很是不合时宜的问题：“你现在开心吗？”
尽管这个问题出现得是那么的莫名其妙，尹沭还是不加思考地答道：“开心呀。”
答完她却一愣——因为这是第一次有人这么问她，长这么大就没有人在意过她的喜怒哀乐，虽然这也是她自己主动选择导致的结果。
简毓川也是一愣——他没想到他真的看对了她的情绪，恍然想起刚刚被她否认是眼泪的那颗眼角的水珠，一时心里百味陈杂，不知道该做什么才好。
他的呆愣被尹沭看在眼里，开心便干脆挂在了脸上，轻声一笑，继续了被简毓川的问题打断的动作。
简毓川很快就顾不上呆愣了，当尹沭的手掀开他的校服衬衫时，他终于回过神来，一把抓住了她的手。
“你干什么呢？”
他的语速很快，尹沭居然听出了浓浓的慌张，愈发想笑，手上的动作却没停，冰凉凉的手指贴上简毓川的小腹，感觉到他一缩，手便紧跟了上去，感叹道：“你的肚子好热呀。”
她的语气听起来单单纯纯，有种天真的诱人，简毓川的心思倒歪向了一个奇怪的角度，“这不是肚子。”
“……那是什么？”尹沭罕见地被他噎到了。
“腹肌。”简毓川认真道。
“…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尹沭笑出了声，但也认真地摸了摸，随后点点头，“嗯，确实是腹肌。”
说完这句，她的手部动作更加放肆，掠过一小块一小块的小坡，手指在分明的沟壑中穿梭，直往目的地……
手又被抓住……
“你到底想干什么？”简毓川都有些无奈了，她有叁根手指甚至已经伸进了他的校服裤里一点点，他敢猜却不敢进一步想象，更不敢说出口，只好还是提出问题。
尹沭用行动回答他，仗着腰被稳稳地揽住，屁股往下挪了两下，没被简毓川抓住的另一只手在两人的空当之间动了两下，随后停在了被他抓住的左手下面，摸索了几下，泄气道：“我打不开。”
简毓川呼吸一滞，意识到她想干什么之后脑子里一片空白，真是没有办法，她的大部分动作都能牵动他的神经，这是从来没有过的体验，而他并不排斥，过了半晌才听到自己讷讷的嗫嚅：“这里是学校。”
“这里没人来的。”尹沭低头在他嘴角轻轻一啄，言语里似是带着诱哄。
“你怎么知道？”简毓川的反应像个第一次被大人教授某个常识的小朋友。
“我在这通宵过几回。”尹沭淡然道。
“为什么？”简毓川吃惊，哪有学生会在学校小花园里待上通宵的？
“这不重要。”尹沭回避。
“那什么重要？”
“嗯……比如我现在想干什么？”尹沭的左手趁他放松的时候又往里伸。
简毓川果然一下子就把自己到底想知道什么抛在了脑后，顺着她的思路问了，“你现在，想干什么？”
“让你教教我……怎么…这叫什么来着…打飞机？”




性冷淡 第十八章做爱邀约
四周很安静，大概是因为临近期末考试，再没有小情侣偷偷摸摸地来小花园在夜里浪漫。有隐隐约约的蝉声，但简毓川都听不真切，思绪一半飞到了天边、一半聚集在眼前的人身上。
“你怎么不说话？”
他的头靠在自己肩膀上，没办法尹沭的下巴也只好挨着他的耳朵，用小小的声音说话，有点神奇，她一向心理活动很多话很少，但面对简毓川，通常都是她先开口。
“不想说话。”简毓川闷闷道。
“好吧。”尹沭闭上眼，心想你的鸡巴倒不是很不想呢。
他的右手正别扭地搭在她的左手上，虚虚地靠在一起，不怎么用力，倒是尹沭的手很结实地抓住了阴茎，不紧不慢地上下抚摸。
“你心跳得好快。”她又出声，气往他耳朵上吐，调整到和他的呼吸喷在她胸前一样的频率。
“别说了……”简毓川用气声做着无用的制止，左手臂抱紧她的腰压向自己，想把她的手夹在两人中间不能动弹。
“为什么不说，我觉得这样挺有趣的。”尹沭收紧了小腹，给自己换来了一点活动的空间，手摸到最上端，食指中指在龟头上打转，“你说两句呢。”
“不知道说什么。”简毓川的唇贴到她露在衬衫外的脖子，伸出舌尖轻轻地舔，像只小奶猫似的。
她想让他说些什么呢？
你的心也跳得很快，胸也贴上来了，很大很软……
你身上好香，是洗发水吗，为什么就感觉暖洋洋的，想一直闻。
别摸那里了，太用力了，很舒服，再摸一下下面……
这些他都说不出口，而且其实想说的也不是这个……
“尹沭，我爸爸出轨了。”
嗯？是谁在说话？
“出轨”？谁爸爸？
不是还没确定吗，是谁的语气这么肯定？
为什么要喊尹沭的名字，为什么要跟尹沭说，他和她，认识都没有一个月吧？
简毓川渐渐反应过来，脸色有些僵硬，原本激动滚烫的血液也冷了下来，嘴唇从尹沭的脖子上离开，抬头看她，却发现她的动作没停。
事实证明，该硬的还是会硬，生理反应和心理状态并不一定是正相关。
简毓川不知道该佩服她不动如山，还是鄙视自己突然发神经破坏气氛，但话一出口，显然是收不回的，只好硬着头皮又道：“你没什么想说的吗？”
尹沭这才停下动作，视线落在他的眉上，墨色浓郁、不粗不细、睫毛很长，逗留了十几秒，才直视他道：“生下我的，尹丽女士，一周七天可以和五个不同的男人上床，至于我，尹沭……嗯，很遗憾，父不详。”
语气怎么听怎么僵硬，却始终理直气壮，嘴上说着遗憾，脸上却一点遗憾的表情都没有。
而简毓川，听傻了的同时，终于也把眼前活生生的这个女生和学校各种传言中的那个女同学连在了一起。
“你应该也不是想让我安慰你吧？”尹沭看他还是傻愣愣的，推了一下他的头——用一直给他摸的那只手。
“当然不是。”简毓川迅速摇头，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就从嘴里冲出了那句话，毕竟他谁都没说过，可她让他说话，而且似乎好像很想让他说些什么，那件事就突然从心里冒了出来，明明还没有确实证据的，说出口却是那样笃定，简毓川垂下眼，觉得有些嘲讽。
他似乎没发现……尹沭又轻轻推了一下，才收回手帮他把内裤拉好，裤子拉链也拉上，皮带就不动了。
简毓川这才回神，涨红了脸——从他开始学着给简莘分担家务开始，就没有别人碰过他的内裤了，感觉到额头凉凉的，用手一擦发现是精液时又添了几分羞。
尹沭捏了捏他的脸，不知道从哪又掏出根烟来，拿过一旁的打火机点上。
“你不是说没带烟么？”简毓川讷讷道。
“骗你的。”尹沭朝他眨了眨右眼，“你看过倚天屠龙记吗？电视剧里都说了，越漂亮的女人越会骗人。”
“哈……”虽然简毓川承认她的确是很漂亮，但还是被逗笑了。
“唔……说正事。”尹沭吐了口烟在他脸上，还是那股淡淡的薄荷味，不过确实，给他撸了那么几下算是今晚的插曲，“你明天下午有事吗？”
“没事。”简毓川应道。
“那考完校门口见？”育文每周六上午都要模考，然后放一天半的假。
“要去做什么？”
“做爱。”尹沭顺着他的话说，看他有些茫然，又道，“上床。”
简毓川沉默了一会儿，从她手里拿过香烟，吸了一口道：“呼……过两条街的盛景豪庭，我爷爷给我买了一套公寓，去那儿吧。”
“好啊。”尹沭欣然应道，不用去想办法开房当然更好。
她从简毓川身上跳下来，弯腰亲了他一口，拍拍他的肩，“那我走啦，大人的事别想太多，少抽点吧，今晚早点睡觉，明天见。”
“嗯，明天见。”简毓川听话地把烟掐灭，冲她挥了挥手。




性冷淡 第十九章十二时需热吻
有句话这么说：不好的预感总是不会出错。
尹沭从来没有觉得这句话不对，也没有觉得这句话百分之一百就对，实践给予她来证明这句话对错的情况比较少，但是今天，她算是彻彻底底地验证了一回。
简毓川的酒量是好了不止一点点， 至少已经不是七年前那一个一瓶听装啤酒都没喝完就随地昏睡过去的小菜鸡了，连输叁轮啤酒灌了叁瓶还是面不改色。只不过比起黎胥那个啤酒洋酒红酒混着来的老狐狸差的也不是那么一星半点。
等到他脸上的红从脸颊蔓延到颧骨时，尹沭终于是看不下去了。
黎胥的确是故意想和简毓川玩，但更多的也是在等尹沭的反应，看到她终于张了口，便给周围一起玩的几个人使了个眼色，轻轻松松地让尹沭以下去跳舞的借口带走了简毓川。
尹沭其实并不确定黎胥到底打的是什么主意，或许是作为唯一知道她一些往事的朋友出于对她感情生活的关心，或许是单纯出于好奇或是无聊想找点乐子，从她拉简毓川的手走出卡座往下面舞池走的一整个过程，他和身旁一帮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同事都盯着他们两个人看。
尹沭此时便有些骑虎难下，如果今晚只是和黎胥一个人的局，她大不了带着简毓川就走了，可周围还有一群似敌非友的同事，她已经能预见休息过后再去上班，售楼处会是怎样一副样子了。不过畏首畏尾向来不是她的风格，更不要说去因为已经发生的事而感到懊恼后悔，于是没多纠结，尹沭也就拉着简毓川在舞池里晃动起来。
简毓川醉也没醉，脑子和身体，虽是一个昏昏沉沉、一个笨笨重重的，但意识还是保留着几分清醒，至少也还知道是尹沭拉着他在走，半被动半顺从地跟着她随着音乐开始晃动摇摆起来，只是酒吧里的音乐又吵闹又激烈，晃着晃着他似乎就晃晕了似的，身体倒在尹沭身上，头磕在她的肩膀上。
尹沭没觉得他是在假装，因为他的身体似乎真的有些脱力，脚步也没了章法，膝盖朝她撞了好几下，贴着她锁骨的额头也很热，她就也恢复本性，不去顾忌外人如何猜测，扶着简毓川绕出喧嚣的舞池，朝着外围的包间走去。
双人包间，地方也不大。
尹沭把简毓川带到沙发上，想按铃叫服务员送杯水，手腕却被抓住。
她顺着那人的手往上看，只见他晃晃悠悠地撑着沙发坐起来，眼神并不清明，却在坐直的那一瞬准确地搭住了她的肩膀，而后整个身体靠过来，重量都压在了她身上。
尹沭一时间没有动作，只拍了两下他的背。
墙上有壁钟。
简毓川眨着眼，等到数字跳到23:59，终于又坐起身来。
他点了一根烟，打火机按了叁下才点上，慢慢吸了一口，“尹沭，我喝醉了。”
烟被他放到两人中间，简毓川迷迷糊糊的，包间里照明也不好，他竟有些看不清尹沭脸上的表情，“我是在做梦吗？”
没有人理他，就像无数个梦中的场景一样。
壁钟跳到00:00，简毓川突然抬头看了一眼，喃喃道：“十二点了。”
他的手摸到她的下巴，像是要确认她是否存在一样地小心翼翼地在用力，烟被扔到地上，他闭了眼，说了句，“再见的第二天。”
话音未落便莽撞地探了头冲上去，嘴唇相贴，只有酒味和凉意。
还有颤抖，不知道是谁。
简毓川先伸了舌头，尹沭没有拒绝。




性冷淡 第二十章眼泪
说实话，被简毓川吻住的那一个瞬间，尹沭有点分不清自己到底是在哪。
她真的逃离w市了吗？过去的七年是不是只是自己做的一场美梦？
眼前正在和自己接吻的这个人，是不是其实还是那个被她可以说是蓄意引诱而和她发生了一段不清不楚故事的育文中学永远的第一名校草简毓川，而不是在决绝分开的七年后突然出现突然索要拥抱突然喝醉酒突然和她在这间面积不足四平米的小包间里接吻的简毓川。
尹沭猛地推开了他，想要看清楚眼前的这个人，却被他锁住了肩膀，欺身而上。
好吧，尹沭承认，和简毓川接吻的感觉还是和以前一样，很契合、也很美好。她的心，也有几秒钟因他所说的“再见的第二天”而悸动。但在此情此景之下，她并不希望两人在做的事情是自己“被接吻”，于是她用了点力，又一次推开了他。
可他的身体不退反进，直到尹沭的身体被半压在包厢的沙发上。
“我不希望有第叁次，尹沭。”简毓川望着尹沭的眼说到。
尹沭愣了一下，没想到他的语气这么直接，又透着一丝丝不符于他性格的诡异，但现在的状况不容她多想，于是她也同样直接道：“我希望你也不要有第叁次，你这样，让我觉得很不舒服。”
简毓川沉默了一下，眼睛垂了一半又抬起来，定定地望着她，没一会儿把嘴唇咬住了，眼睛也慢慢地红了。又过了一会儿，见尹沭还是没有别的话，也没有别的动作，就这么静静地躺着，静静地看着他，好像不在乎他将会做的任何一切举动，所有事情都在她的掌握之中似的，挫败感侵袭了简毓川的大脑，他一下子脱了力，倒在了尹沭身上。
这一下没有伤到尹沭，肩膀上立刻感觉到的湿意却把她吓了一跳，她没有任何动作，因为简毓川像一只无尾熊一样抱住了她的脖子，几乎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地在流眼泪。
尹沭有些无措，她自己不是个喜欢用眼泪发泄的人，也不是个生理上容易流泪的人，更不是个擅长外露脆弱情绪的人，同样的，她知道简毓川也通通不是。
可是他现在在哭，而且是抱着她在哭。
时间果然改变了很多，正如尹沭的微信签名所说。
那是简短的一句歌词：时间把习惯换了。
不过尹沭突然想起在h市，她刚毕业在黎胥的推荐下进入晴达的一件事来，具体发生在什么时候她已经不记得了。
总之是在一个平平无奇的工作日，晚上七点以后，只有她和黎胥两个人在售楼处值班，一个小男生突然跑了进来抓着黎胥又哭又闹，黎胥随即找借口遁进办公室，留她硬着头皮塞了两包纸巾给小男生擦眼泪，好声好气地说得口水都干了才把他送走，那是尹沭从小到大见过的眼泪最多的人。
人一走，黎胥便立刻从办公室里出了来，对上尹沭好奇又怀疑的目光，坦然地答道：“酒吧认识的，就，睡过一回。”
尹沭虽然不会对别人的眼泪产生任何同情可惜的情绪，但还是没忍住问他：“他哭得那么惨，你理都不理吗？”
黎胥耸耸肩：“just one night.”
而现在，尹沭万万没想到自己也会重蹈黎胥的覆辙，她在心里问自己：他哭得那么惨——其实也没有很惨，你理都不理吗？
她当然不可能向黎胥一样轻轻松松地回答自己：just one night，毕竟她和简毓川之间，是很多很多数得清的“nights”，于是她眨了眨酸涩的眼，告诉自己她的下一个动作的性质大概是像之前在车上给简毓川的那个拥抱一样，无声地环住了他的背。
至于他为什么哭，尹沭想大概是和自己在见到黎胥的初恋后陪着他喝酒，听他讲完初恋故事，自己想起了简毓川，醉酒间说了些什么而不自觉流下来的泪一样，充满着物是人非的淡淡怀念吧。
至于是怀念事、还是怀念人，无论是如今的简毓川、还是过去的她，尹沭都不想去猜、不愿去猜。
当然也可能，是不敢去猜。
*
时间把习惯换了
伤口愈合
也撤销我再想你的资格
——元若蓝《半情歌》




性冷淡 第二十一章做吗
尹沭没有说话，简毓川也没有说话，他们彼此之间的一切似乎都不太需要言语去互相解释，即使一个字都不说，有些态度、有些方向也已经熟知明了。
直到尹沭觉得盯着天花板的昏黄灯光盯得眼睛有些累，外面传来的音乐也从虚无朦胧渐渐变得清晰，她才终于拍了拍简毓川的背，没有问他为什么哭，只是淡淡道：“酒醒了点吗？”
简毓川的眼泪其实早已流尽，后来的一段时间，只不过是贪恋身下人的怀抱，即使并不温暖，甚至有些硌人，却是如此地让他怀念。被尹沭一拍，也就顺势不那么自然地坐了起来，抽了两张桌上的餐巾纸，背对着尹沭擦了擦，低头问道：“我们走吧？”
他用的是“我们”，不过尹沭并没有留意到。
早几年这种酒局被黎胥带着也是参加得够够的了，她便微信上给黎胥留了言，和简毓川一起出了酒吧。
已是凌晨两点半。
尹沭和简毓川站在距离十字路口有五十米远的地方，路边停了一排等客的出租车。
简毓川是喝到只有两分清醒，尹沭在饭桌上也喝了点酒，两人都不能开车，她刚刚还是一路扶着他下来——还在天禧门口没进电梯的时候，简毓川的脑袋就又垂了下来。
尹沭拍了他肩膀两下，看他迷迷瞪瞪地睁开眼，才问道：“你这个样子，自己能回学校吗？”
“…………这个点宿管站大门都关了。”
“去酒店开个房间？”
“……我没带身份证。”
“……你昨天才用到呢。”
“…落车上了。”
“你车呢？我带你去车上找。”
“…不记得了。”简毓川皱着眉，又闭上了眼，脸色有点白，似乎很不舒服的样子。
但想想他应对的回答，要不是每句话出声之前都沉默了一阵，尹沭都要觉得他是在装醉了，但以自己对他的了解，他不是那种会撒谎骗人的人。
可转念一想，从昨天到现在，简毓川也不是一点变化都没有。
但他真的有装醉骗自己的必要吗？
……似乎是有，也可能没有。
纠结来纠结去，最后尹沭还是挥手招了辆出租车，去她在j市的居所。
晴达公馆，75平的一间两层小公寓，一室一厅一厨两卫的户型。
虽是自己公司旗下的项目，但当初尹沭本来是不准备买的。
她可以说是从小就没有家，也没有对“家”的概念，上了大学住学生宿舍，工作了跟着项目东奔西跑住公司宿舍，跟着黎胥投资的房子不少，但大多等到合适机会就出手，赚到了钱也没想过要自己置业，想着老了退休了大不了租间房子，那时还是黎胥以“有一天闲下来的话总要有个地方待”的理由用他金牌销售的叁寸不烂之舌还是劝尹沭买了这套房子并花了将近一年的时间认真装修——既然买了，那处处都得合她的心意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