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我掌天地
时间:2023-05-21 来源: 作者:王命急宣
根据那些消息灵通的年轻女修所说,浣流芳多年前被第二任夫家当炉鼎用,导致寿元消耗太过,如今看似筑基中期的修为,实际上连筑基初期的年轻女修都打不过,全凭着一副不要命的架势在这一带混出个凶名。
半夜里,杨花坞最里面那条茶阁巷,钟紫言走出其中一间茶阁,再三婉拒拉着不放的热情老板娘,转身踏出巷子。
他心情五味杂陈,原本存着对浣流芳的偏见和不喜最后只得化成一声叹息,慢步游逛着呢喃:
“这世间,人各有命,有人天生为王,有人落草为寇,有人凰衣凤羽,有人薄衫弄影……命格高低有定,命轨各不相同,凄凄楚楚飘零半生,喜衰怒骂争个利字,何其无奈,何其无奈啊……”
身后突然一只纤手拍来肩膀,钟紫言赶忙回头,扑面就是一张秀脸睁着水灵灵的眼眸盯着他,认真一看,这是一位身着粉衣的妙龄女子,鲜活的气息发自灵魂,一般男子怕是根本抵抗不住。
钟紫言退后两步,面前这女子瞧着十七八岁,正是摄人心魂的年纪,偏偏修为已经到了筑基中期,不用猜都知道,资质奇高。
“道友有何指教”钟紫言莫名淡问。
“小妹鞠葵,想和你交个朋友,行不”女子毫不矜持,大咧中带着些许冒昧,能瞧得出是发自肺腑般的真挚。
“这……”钟紫言一时间羞红了老脸,三华尽乱,他这算是第一次遇到如此大胆的女修,最最重要的是,其一身粉衣格外耀眼,简直像年轻时瘦版的司徒宓,身段只比他自己矮半头,胸前尾后包裹不住的圆柔。
看着对面女子在等待自己回应,钟紫言清心咒言脑中回响,回复平静,大方笑应:“可,贫道清风子。”
鞠葵淡色唇角笑开,“呀,爽快,咱们去喝一杯,我请客。”
如果不看她的性别,钟紫言都要以为遇到了一个江湖豪侠,怎的这般直肯。
酒是不能喝了,他要赶着回杨花阁见浣流芳,只能摆手笑拒:“天色太晚,贫道还有要事,不如改日再约”
鞠葵红润的脸面一下子暗下来,“有何事,你这算是拒绝我么”
钟紫言尴尬无声,心想今日是什么日子,命撞桃花
“你来杨花坞做什么,我在这里有些朋友,可以帮你忙。”鞠葵揪着指头,花衫袖扣有一只银丝编制的兔子,拇指大小。
“巡一个人,说一件事,事已经说完,还得回去和那人商量一个结果,而后便离开此地。”钟紫言正色回应。
鞠葵努着嘴点了点头,将袖口那只兔子扔出,“那你去吧,留个信物,方便联络。”
钟紫言皱眉沉吟,最后问道:“鞠道友缘何想着与贫道做朋友”
“看着对眼嘛,我都跟了你一路哩,你堂堂筑基巅峰的大修士,都没意识到自己一直在神游物外么”鞠葵招了招手,一闪身再入茶巷,不见了踪影。
钟紫言停脚片刻,苦笑摇头,恍惚间脑子里清光一闪,星目睁大,转身离去,他察觉了,自己体内灵液再无法增长,结丹的丝缕契机已经初现端倪。
第432章 喜愁焦灼
回到杨花阁时,常自在他们早已经各自修寝。
阁楼十多层灯火通明,浣流芳的情绪明显稳定很多,邀请他直接到天台望风。
杨花阁的天台在后半夜几乎没人来赏景,钟紫言端坐小桌一面,浣流芳毕竟是修行百多年的老修士,一眼看出钟紫言几近涨满,呼之欲出的灵力到了顶峰。
“你快要结丹了”
“是啊,今夜遇到一位粉衣姑娘,与贫道亡妻有几分相似之处,三华牵动,心神飞驰,丹宫暴满,契机已现。”
浣流芳颔首露出祝贺笑意,“你比他更加沉稳,应能重振门楣。”
钟紫言出神摇头:“师父的天资,我怕比之不及,他三十余岁已结得金丹,历数东洲千年,哪有人可以相提并论。”
微风吹过,妇人鬓角两缕白丝不经意间吹起,低头沉默许久,问:“当年你家门派破灭,我这老婆子是间接罪魁祸首,你今朝来想要了结恩怨,是欲取我性命”
“自然不是,贫道受陶师伯器重,接掌这赤龙门已五十载又四年,浣夫人本是贫道‘师娘’,今次来只是觉得该将谢玄之事告知于夫人,至此,你我两方再无瓜葛。”
钟紫言顿了顿,又叹息一声:
“唉,玄儿是我一手养大,其顽劣性格,好勇斗狠的心性皆由我娇惯而成,多年以前,他曾想独自来见夫人一面,那时门中正处争锋时刻,我怕路途遥远,为其性命安全计,强压不允。
没想到此事再难实现,由此今朝前来,也是为了结我和他的一个心愿。
事已告知,骨尘也给了夫人,贫道与同门师兄弟在此休整一日便要走了。”
浣流芳虽为女流,但其一生经历波折,自能懂世间当权之人心里都在想些什么,“他日,你可是想再临福州夺回清灵山”
“不错。”
“缘结一场,老婆子寿元将尽,便出一份绵薄之力,以弥当年错事万分一二,九泉之下,也可再见谢大哥。”浣流芳抹尽眼泪,正色说道。
“夫人有何指教”
“年轻时,我受本宗老宗主之意,与谢大哥结为夫妇,实则是为盗取贵门救我流花宗堕落之势,这其中情义痴缠再说起来,已无意义。只是当时多方算计,却得教你明会知悉。
赤龙门于东洲存立已久,比我流花宗还要长些,不提你家在鸿都疆域的事迹,单说于清灵山鼎盛时,曹慈老祖治下六位金丹,威名传遍濮阳河域,根本没将我们这种门派放在眼里。
可惜世事变幻无常,到了谢怀仁掌门这一代,门派上下战力奇缺,比我们流花宗还不如,也因此致使压迫多年的柳家、仙居门、灵犀派等进贡势力合谋攻打,饶是谢大哥天纵奇才三十岁结丹,也无力回天。
也许是我恶事惩报,离开谢大哥以后,命途多桀,几十年风雨飘零,至如今,连最后要守护的流花宗也名存实亡。
今即有你念情而来,我便助你挑拨那几家互相争斗,以期你治下的赤龙儿郎重夺清灵山,如何”
钟紫言心神震荡,睁着感激的目光问:“夫人如何助我”
浣流芳抬起柔软手臂指着脚下的杨花阁画了一个圆圈,“老婆子我苦心经营杨花阁三十年,有不少女娃儿都安插进了那几家山门里,其中有的甚至已经做了话事人夫人,操弄挑拨,不是难事。”
钟紫言只感觉天兵神助,“夫人若能助我平灭这三家仇怨,有任何要求,尽管提来。”
浣流芳美眸眯起,突问:“你今朝能聚多大势能”
这是真真正正在问硬实力,钟紫言顿了顿,保守开口:
“驱动五六千数散修军阵,当无大难,至于金丹之力,三四位还是能请出来的。”
见对面妇人神色逐渐暗淡,钟紫言忙道:“确实弱了些,也怪我才疏学浅,修行缓慢,门派至今尚没有大数弟子来源。不过我有信心可在二十年内举兵东来,万余人军阵,七八位金丹,可否平定”
浣流芳平静拿出一份密信,钟紫言莫名接过,上面只写着一行字:
“翠云纷争了结,柳家获幽煞年兽,柳江狶已去神狐山结婴。”
钟紫言顿时只觉得一块石头压在胸口,喘息艰难,原本听到浣流芳愿意帮助自家的欣喜瞬间被这卷密信冲涓,再难高兴起半分。
五十年经营,前代憾事已成心魔,当下突闻敌人的实力又将大涨,怎能不心急如焚,“这,这是何时之事”
浣流芳回应道:“上月在灵犀派的孩子传来的,这家因为寿丘翠云山之争,陪了两条金丹修士的性命才争得幽煞年兽,他家如今只余下两位金丹防守山门,柳江宁作为柳家话事人坐镇清灵山,金丹后期的柳江虎独守老巢。”
钟紫言极力平复心绪,静心思索片刻,“仙居门和灵犀派有什么打算”
“那两家如今正在争执,一派主张攻打,说此时若不联合攻打柳家,等柳江狶结婴成功,等待他们两家的是灭门之祸。一派主张联姻缓和,说不管柳江狶成不成功,进退都有商量的余地。”浣流芳亦在皱眉。
钟紫言转换思路,问:“夫人可知前两年仙居门暗中攻打清灵山之事”
“略有耳闻,不过我安插的娃儿们在仙居门的力量并不大。”
钟紫言将自己所见所闻都说出来:“那次攻打清灵山,仙居门请了神猴洞金丹做援手,而柳江宁亲手杀了那位神猴洞金丹修士,这绝对是死仇。
我观仙居门杨桓作战时用了神猴洞借来的,料想两家关系密切,素闻寿丘神猴洞乃是极其凶悍的元婴势力,畅想连结,真若是柳江狶结婴成功,仙居门未必会出什么事。
此事,可为挑拨之强绝理由”
浣流芳点头明目,眸子里闪着希望的光辉,“真若如此,老婆子当能助你挑起那三家争端。结婴不比结丹,多则几十年,短也要五六年,时间还有一些。”
钟紫言蹭的站起身,来回度步,边自语着:“五六年太短,还不知会不会提前,错过这次,又不知要等多少年,时不我待,我需速速回返槐山,召集精英盟属,求拜三家金丹助我……”
他在不自觉中,周身灵气逐渐溢散,整个人像是快要激震疯魔,浣流芳见得此景,起身放慢语速震喝,“你万不可急切,这事一个不慎既是死局。”
钟紫言顷刻回神,封锁灵窍,炀寤点头,“我自去闭关两日,此刻不是结丹的时候,还需压一压,还需压一压……”
第433章 三华尽乱
杨花阁地下密室,燃灯如豆,火苗窜动,狂暴的灵气残卷陈设,钟紫言双目猩红如血,眉心风印亮了又灭,灭了又亮。
“诸天清涤,静神守一……元阳护心,青华驱敕……诸天清涤……”
清心咒诀一遍遍念起,待到唯一的天窗口透进一缕暖光,白日来临,压制了三天三夜暴动的灵力总算平复。
一口浊气吐出,钟紫言满头大汗,眼眸睁开,赤红如血的瞳孔渐渐回复如初。
大事临近,偏偏赶到这个时候体内的灵力不听使唤,暴动频繁,积孕了这么多年的血煞之力也跟着兴风作浪。
这一切无不预示着当下的体魄和神魂已经不足以承受煞力和不周风印的力量。
钟紫言皱眉愁苦,早在苍蛇宫时他就算过,以体内灵力储纳做对比,即便是青松子那样的纯粹木系修士,一身筑基巅峰的灵力储备也不及他十之一二,按照正常人来算,他的灵力起码是别人的三十倍到四十倍。
此刻他摊开两手,手心处显现青绿色龙卷风印,呼吸之间,眉心和双脚也浮现相同的风印,痛苦呢喃:“凡事有利有弊、福祸相依,四十年前我因这不周风印修炼之法强稳血煞侵体,兜转至今,愈衍愈强,早已深不可解。
如今三处风印变为五处,灵力储纳到达顶峰,血煞异化却仍旧未曾停止,体魄难以支撑,丹志脉络尚未清晰,内外焦灼,如何是好,如何是好……”
孤寂间,他又翻出那卷《呼风天象玄星真解》,五十多年来,与别的变异灵根修士截然相反的修炼速度,令他逐日加深对这卷秘法的怀疑和恨意。
“师父也不过风火变异灵根,他三十年既能结成金丹,为何我已达凡俗古稀年月仍悟不透金丹妙法”
疑问中,双目逐渐又变的猩红,周身气息再起波澜,他赶忙服入一颗清神灵丹,甩清脑中怨怒暴躁,抱元守一,静心打坐。
良久,再睁眼起身,烦愁尽藏心间,面色平静走出密室,从他进去至今,四日已经过去。
来到最顶层时,陶寒亭和常自在风尘仆仆刚赶回来,拉入屋中问询,陶寒亭道:
“果真如浣夫人所言,柳家已经紧闭山门,那两家正在濮阳河域各地暗中招揽卖命散修,掌门,咱们的机会来了。”
在门里,对于东返复仇,陶寒亭一直是极力拥促派,相比之下,简雍和杜兰他们始终建议慢慢来。
钟紫言至今能当稳这个掌门,除了往年功绩和陶方隐的扶持,就是从始至终对光复前庭的认同,倘若今时但凡显现迟疑推延,陶寒亭一封飞剑传书,将情况告知贪狼殿的姜玉洲和周洪他们,其战念一起,必然会引起骚动。
“哈哈哈,是啊,大好机会,不过兹事体大,还需细细商议一番。”钟紫言笑着抿了一口茶水。
陶寒亭兴奋道:“掌门,前日你在闭关,我已经飞剑传书回去,这两日定能收到门中的讯息,师叔和姜师兄他们也期盼着能收复清灵山,此战,宜速战!”
钟紫言的脸色一下子变得难看起来,面庞威势尽显,呵问:“谁让你传的信”
话说出来,他突然间意识到自己言语过重,慢声补充道:“怎也不和我商议一二”
陶寒亭和常自在都吓了一跳,这几年东游路途中,他们从没有见过钟紫言说重话,今天一出关就厉声呵斥,好不莫名。
平日里陶寒亭自能与钟紫言互称师兄弟,二人岁数只差一岁,修为相当,可掌门毕竟是掌门,大事决定的多了以后,不自然间会形成气场威势,突如其来的呵问,初时感觉惊吓难堪,过了片刻,陶寒亭试探一问:
“掌门,你是不是有什么事”
钟紫言沉吟良久,心气逐渐平复,豁然开口:“无碍,只是刚出关,心绪尚未归神,恼你传书不与我说,生怕门里师兄和师伯太过担忧。
现下想来,说便说了,我另传书一封,这事在此间商议过,我等急速赶回去再细细探讨,定得谋划出个万全计策,而后领兵东返。
我再去见见浣夫人,能得她相助,实乃此番大幸,咱家可不能对她吝啬。”
说罢,自顾自走出门去,走廊里的惠讨嫌正玩着乾火珠,见钟紫言出门,执礼拜道:“师父。”
“恩,好好修行,为师过几日传你五行阵术。”钟紫言只匆匆一言,快速下得楼去。
留在屋中的陶寒亭和常自在对视眨眼,陶寒亭皱眉:“你可是发觉了异常。”
常自在点了点头,“体内灵气均衡中似有紊乱之感,但也不像是彻悟要结丹的征兆。”
“百里青松结丹前的那副面貌尽是洒脱中透着畅惋和坚毅,掌门却不同,他似乎很急。”陶寒亭细细分析。
常自在不在意般灌了口酒:“我就说你与门里传信,应跟掌门知会一句,万一他另有考虑,看现在闹了个不快,咱们四日探查下来的好心情都被搅和了。”
陶寒亭肃穆严正,“如此良机,错失岂不可惜”
“咱门里核心弟子稀少,金丹战力也不多,依着掌门的稳持性子,没个三五十年不会起争端的。”常自在生在三代弟子中,与旧赤龙门的情义根本没有,所以他是坚定的钟紫言支持者。
猜你喜欢